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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蔬菜购销体制》?”石洋哭笑不得。
田果一本正经:“是啊,琼瑶阿姨写的,你没看过?”
“是她啊。”石洋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显然对这个名字不陌生,随手翻翻书,被里面大量的“吼”“尖叫”“心痛”以及惊叹号搞的头昏脑胀,把书还给田果,他说:“早些年,琼瑶的电影在香港还挺卖座。”
“你看过?”田果问。
石洋犹豫了一瞬,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然后才说:“看过几部,感觉都差不多,没什么大场面,就是你爱我,他爱她的,好像有一部叫《聚散两依依》?”
“分析的很全面嘛。”田果笑,很了解地问:“二十啷当岁时陪女朋友看的吧。”
石洋一笑:“是前女友和前前女友。”
田果撇撇嘴:“那有没有前前前女友?”
“你觉得呢?”石洋挑挑眉,“这么说吧,我单身的时候很少。不过,现在正单身。”看一眼田果,笑:“你们这些小毛孩不懂,谈恋爱也是挺费精神的。”
他说的,田果完全相信,以石洋的条件,不同时脚踏三只船就算是认真谈恋爱了。“那么,现在单身是属于修身养性?等养足了精气神,再去接着祸害姑娘?”田果觉得无论在哪个年代,爱上石洋这种级别的公子哥对女孩来讲都是一种痛苦,除非他也喜欢你,不然就是一场炼狱,整日提心吊胆,麻烦事一箩筐,时间长了,能把人的精气神都打散。
有些男人不能碰,他们跟毒/品似的,一旦碰上终生也戒不掉。魂牵梦绕,一辈子就是他了。
她的话让石洋不爱听:“什么叫祸害?我又不是地痞流氓!”
嗯,您不是地痞流氓,他们哪儿比得上您的杀伤力?在您面前,他们顶多是一串小鞭炮,而您是□□。
“想什么呢?”见田果又瞧着自己发愣,石洋忍不住敲她脑门一下。
田果疼得闭了下眼睛,在睁开时,摊位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婶子?”
吴珍对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视线落在石洋身上。嚯!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瞅这个头似乎比她家焕然还高些。
见吴珍打量自己,石洋礼貌地对她点了一下头:“您好。”
“你好。”吴珍淡淡微笑。
石洋一愣,惊讶道:“您……是戏曲演员?”
“岂止是演员,我婶子可是京剧院挑梁的大青衣!”田果笑着接过话,简单与石洋做了介绍,就拉着吴珍进了摊位,“婶子,您怎么来了?”
吴珍说:“下个月我们团要去日本做交流访问,想买两件合体大方的新衣裳,刚才去王府井转了一圈,没碰到合适的,想着你就在附近,就过来看看。”其实京剧团里也有不少小演员背着领导偷偷跑去外地走穴挣外快,所以对于田果摆摊买衣服,吴珍没觉有什么错,谁不想过好日子?人家有没偷没抢,靠自己本事挣钱还有错了?
这半年,田果的辛苦吴珍全看在眼里,每天起早贪黑打两份工,晚上回家还要照顾姥姥,身旁也没人帮她,这是让人心疼。
听见吴珍要买衣服,田果捂嘴笑,拉着她手说:“婶子,我这儿别的不多,就新衣服多。您别客气,这里衣服随便挑……”正说着,一个卖茶叶的商户匆匆跑过来,说;“小果儿,来来来!我哪儿来了俩黑人,叽哩哇啦不知道说的什么,你赶紧帮我去翻译翻译!”
“好!”田果痛快应道,转头对吴珍说:“婶子,您坐这歇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跟着那名商户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吴珍看着田果的背影,收回目光时,正瞧见石洋唇边染着淡淡的笑意。
他迎着吴珍审视的目光说:“你喝水么?”
“我不渴,谢谢。”
“田果一会儿就回来,您别着急,这儿有椅子,您要是累了,就坐着歇一会儿。”
“好。”吴珍点头笑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伯母,您喜欢唐装么?”石洋忽然问。
“唐装?”
“嗯。”石洋认真地看着吴珍,“您气质古典,适合穿唐装,田果这里有几件,做工不错,一会儿你可以试试。”
人,尤其是女人,无论多大岁数都爱听赞美的话,哪怕是吴珍这种从小就生活在别人赞美中的真美女。
“谢谢你,石洋先生。”
“在您面前‘先生’二字受之有愧,您还是叫我‘小石’吧。”
吴珍试衣服时,石洋找个理由礼貌地离开了。走出试衣间,田果正帮着吴珍系唐装的盘扣,忽听吴珍问:“小果儿,刚才那人是你们这里管事的?”
“是啊。”田果笑,“是经理。”
“瞅着不想咱们这儿人。”吴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他是北京人,不过十岁就移民香港了。”新衣服,扣子有些紧,田果小心翼翼地系着。
“他今年多大岁数?”吴珍装作不经意地问。
“三十多。”
“结婚了吧。”
“还没呢。”田果的注意力都在金色的盘扣上。
吴珍还想问点什么,这时,石洋又走了回来。吴珍总觉得他压根就没走。
“那当然啦,我家婶子穿什么都好看!北极阁有名的大美女,闹呢。”
“小果儿别瞎说。”吴珍嗔怪道。
石洋看了田果一眼,然后对吴珍说:“您别谦虚,她说的没错。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美女。”
“现在也是好不好!”田果呛声,觉得石洋真不会聊天。
“嗯,对。”石洋淡淡一笑。
吴珍从镜子里看田果与石洋,也许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光线不明,吴珍总觉得石洋每次看向田果时,目光都显得很温柔。就像秋日的湖水,这目光吴珍并不陌生,当年与钮新国谈恋爱时,对方就总是这么看她。
难道……
“婶子,喜欢这件么?那儿还有一件红色的要不要试试?”田果问。
“不了。”吴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石洋没说错,唐装很适合她,“红色显得招摇,还是这件蓝色的吧。”
结账时,田果死活不要钱,说给钱就是骂她,吴珍哪里肯白拿,这件唐装布料考究,制作精美,一看就知价格不菲,吴珍知道这衣服都是卖给外国人那些有钱人的,想必进货价也便宜不了。
两人推脱了半天,最后还是石洋说:“拿着吧田果,长辈的心意,再说,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对吧,婶子。”
吴珍对他点点头,然后对田果说:“小石说的对,这三十块钱你快拿着。”
等吴珍走了,田果责备地看了石洋一眼,“怎么哪儿都有你。”那件衣服她本想送给吴珍,虽然钮焕然是一个大混蛋,但吴珍对自己还是很好。
石洋笑:“怎么,现在怪上我了?刚才看你拿钱时脸也没红啊。要不现在你把钱给我,我开车兴许能追上她。”
田果不说话,其实,她就是客气客气,这批唐装是张莉进的货,进货价就是三十,她一分没多要,如果不是为了攒钱买电视机,田果说什么也得追出去把这钱还给吴珍。现在她是真缺钱啊。
“田果,太大方的人可做不了生意。”石洋提醒她。
“对哦,在你们这帮商人眼里,利益永远大于一切。”
“没办法。”石洋走到她身边,帮忙一起整理行军床上的衣服,声音压低了一些,只她一个人能听到,“商人自古重利轻别离,白居易说的没错,但凡事都有例外,有些东西就比利益重要,要听听吗?”
“没工夫。”田果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一下。过一会儿,她抬起头看他:“你今天不忙?”
这位大神以前都是来去匆匆,聊不了几句就开车走了,今儿个怎么那么闲?
石洋的衣服叠的四四方方码放得相当整齐,一看就是在部队里训练过。
把手周围的几件衣服叠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要不问我还忘了,买电视机吗?我哥们手里新到了一批松下,二十几台吧,过几天就到天津,你要是买,我带你过去看看。”
第085章()
晚上,吴珍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闹得一旁的钮新国也睡不安稳了。
“怎么,头疼病又犯了?”他起身,担忧地望向妻子。
“不是。”吴珍也坐起来,额头出了一层汗,她拿起手绢轻轻擦着。
“我发现你最近老爱在半夜出汗,是不是更年期到了?”钮新国忽然笑了。
“是么?”吴珍斜睨丈夫,手绢做扇子轻轻摇着,别说,这忽冷忽热的毛病还真像传说中的更年期。“如果真是那玩意,那你的苦日子可要来了。”她对钮新国笑道,“女人更年期闹得邪乎,看什么都不顺眼,总是无缘无故发脾气,我们单位原来那个唱程派青衣的刘老师前几年闹更年期,差点闹成离婚,新国,我可提前嘱咐你,若是以后我闹起脾气,你可不许生气,就拿我当病人,懂吗?”
钮新国借着窗帘透过的月光细细打量吴珍,多少年了,这美丽的容颜只是略略染上一层岁月痕迹,从未真正老去。当年吴珍家成分不好,职业又是被人所唯恐不及的“戏子”,所有人都不同意他俩的婚事,单位领导甚至警告钮新国,如果娶吴珍,他就别再来上班,直接开除。而钮新国只说一句:工作可以再找,媳妇,这辈子我就认吴珍一个。
其实这么多年,吴珍在这个家受了不少委屈,伺候完小的还的伺候老的,她嫁进来时,妹妹钮蓝还没结婚,钮蓝骄纵惯了,吴珍刚来时,受过小姑子不少气,有原因的没原因的,但她都选择忍了了下来,更不提,后来焕然出生,钮蓝结婚,再到唐思佳……钮新国工作忙,这么一大家子全靠吴珍支撑。看着妻子鬓角处的点点白丝,钮新国说:“放心吧,你都忍了我大半辈子,今后,换成我伺候你。”
“谁让你伺候,我有手有脚。”吴珍嗔怪一句,牙都快酸倒了。待汗落下去一些后,身体没那么烦躁了,便对钮新国说:“对了,新国,我今天在小果儿那儿买衣服时碰见她们老板了,是个男的,三十多岁,人长得特精神。”
“怎么,你要给人家介绍对象?”
“别胡闹。”吴珍笑笑,“我是担心小果儿。你没看见那男人,跟咱们胡同的这些孩子都不一样,听小果儿说,他住在香港,你想想,那么一个地方的人又开了秀水那么大买卖,会是一般人吗?我怕……。”吴珍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怕什么。
钮新国连值了两天夜班,此时困得不行,没耐心听妻子唠叨,边躺下边劝:“行了,有功夫担心别家孩子,不如担心担心焕然,我都听说了,上次跟人家周燕相亲,可没少甩脸子给人家姑娘瞧。”一提起这事钮新国就气的牙痒痒,“儿子平时跟你最好,你倒说说看,他这混不吝的性子到底随谁?”
吴珍瞪了丈夫一眼,数落一句:“你是他老子,自己什么样还不清楚么?焕然混?你年轻时可比他混十倍。”
钮新国反而笑了:“我要不混蛋,能娶到你这么一个天仙么。行啦,快睡吧,下周然子回来,你没事跟他聊聊,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再过年他虚岁都27了,我像他这么大时,咱俩可都结婚快五年了,你就跟他说,爷爷还等着抱重孙子呢。他要是看上谁家姑娘,家庭条件不好没事,只要人好懂得孝敬老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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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星期过去,焕然的苦b加班生涯终于结束,吴珍高兴,买了羊肉馅儿包了两大屉饺子,晚上,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围坐在一起,焕然吃着饺子,心里却想着一墙之隔的田果。她在干吗?回家了?晚饭吃什么?可别又吃一个馒头。
“妈,饺子包了多少?”他问。
吴珍笑着说:“敞开了吃,今儿包了好多呢。”
那就好,焕然想,今天饺子味儿特好,一会儿给她拿过去一盘尝尝。
其实那天从秀水出来焕然就后悔对田果说了那么重的话,自己皮糙肉厚被抽两下又能怎样?
也不知这几天她消气了没有,一会儿见到她,无论她骂我什么,我都听着忍着,只要她别轰我走,愿意跟我句话。
我想她,快想疯了!
见焕然表情愣愣的,筷子杵在碗里半天也不动一下,吴珍加两个饺子放进他碗里,说:“先吃饭,一会儿在想工作的事。”
焕然脸色讪讪的,他哪里想工作了……吃几口饺子,忽然想起什么就问:“妈,刚才那件唐装挺漂亮,在哪儿买的。”
吴珍说:“在田果那儿。”
“啊?”焕然一愣,还没问下一句,只听唐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