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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来信的目的是想请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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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焕然顺利抵达深圳,在机场给田果和家里分别打了电话报平安,第一次坐飞机,焕然很兴奋,在电话里跟田果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但田果反应很淡,焕然问:“你怎么了?”田果沉默一瞬才说:“想你了。”
挂了电话,焕然先去浴池跑了热水澡,然后就去饭店休息。
这次来深圳,焕然除了验货收货,还要接触几个倒腾家电的商人,卖衣服利润太低,他打算做完这笔生意就彻底转战市场,焕然分析了一下,随着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家电和日用品才是消费热门。
第二天,焕然就去了接货的港口,对方告诉他,货物中午1点准时到。
可是等到下午三点货物也没来,焕然越等越烦躁,心中晃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对方是香港人,焕然又打了一个电话。好在对方接了,但支支吾吾,说,你去港口管理部看一下,然后就挂了电话。
焕然急匆匆赶往管理处,挺老远就看到一帮人围着三箱货物议论纷纷。
“这些衣服都是外国垃圾。”
“啊!”
“不知谁的货,这下赔大发了。”
焕然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见他跑过来,管理处一位工作人员说:“这是你的货?”
焕然点点头。
管理人员说:“你仔细看看吧,这些衣服都是外国垃圾,按照规定一律销毁。”
焕然脑袋嗡的一下,销毁就意味着那些钱全部打了水漂。“等一下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会什么,货都在这儿,你可以看看哪一件是新的!”
焕然努力维持住情绪,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当初我要货时,对方没说是垃圾,如果是垃圾我肯定是不会要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品质道德的问题,如果要了一批垃圾,焕然以后还怎么在深圳混?
“空口无凭。”管理员只淡淡说一句。
“对,空口无凭!”周围人也开始附和。
这时,一行人从不远处卸货的码头走了过来,围在中间的一个男人长相出众,气质儒雅。
“哎呦,石哥来了。”有人小声嘀咕,顺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焕然。这一地带进货的商户都知道,石洋最恨外国垃圾,若被逮住,以后这人的货就甭想在这个港口拿,而深圳有两个大港口都是石洋负责。
“谁的货?”石洋目光冷冷扫过众人。
一片窒息中,焕然昂首挺胸迈出一步,“我的。”
众人想,呦呵,这小子还挺横,第一次来吧?
石洋看着焕然,目光中喜怒难辨,“进了一批垃圾,你还挺骄傲的?”
这话让焕然羞愧,虽然,这不完全是他的错,但他仍然觉得羞愧。
见他低头不语,石洋问管理员,“这批货从哪来的?”
“发货地是香港。”
“查查上家。”
“是。”管理员毕恭毕敬点头。
“然后——”石洋的手指指三个箱子,和地上那一堆旧衣服,“全部烧掉!”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石哥!”
石洋一愣,没想到焕然会叫他“哥”。他眉毛轻挑,等待他说下去。
焕然手心,额头,后背,全是汗,有气愤也有不甘心,他知道在这场对决中,自己已百分之百落败,顺便还搭进去了这张脸,他不甘心啊,可又不知该怎么办,思想在自尊与金钱间来回摇摆,最终他决定放弃自尊。
钱数太大,他损失不起。
“还有话说?”与焕然不同,石洋云淡风轻的。
“石哥,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箱。”
“你说什么?”石洋眯起眼睛。
“这批货,我花了不少钱,给我留一箱就行!”
石洋面色阴沉,“钮焕然,以前我只当你年轻,你犯浑,我不理你,但没想到你连个男人都不是!”
焕然死死盯着他,“男人?呵,那你的做法就男人了?这片难道就我一个人进垃圾衣服?你去查查,哪天不是成箱的上岸,凭什么就拦下我的货!石洋,你是一个小人。你故意报复我!”
“报复你?给个理由。”
焕然不说话。
镜片后,石洋目光冷冷,“钮焕然,到底咱俩谁是小人?你知道一批垃圾进入市场后的影响么?”
“我不是故意的。”焕然声音渐渐低微,“我也被人骗了。”
石洋冷笑,“你当然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我现在就揍你!钮焕然,趁我现在还没发火,赶紧离开这儿。损失的钱就当交学费,以后做生意长点心眼。”
焕然双拳紧握,被石洋教训,心里真他妈不是滋味,可又无可奈何。心里憋得那股火越烧越旺,这时,他忽然听到站在石洋身旁一个很年轻的男孩轻蔑地说:“原来你就是钮焕然?呵呵,田果怎么看上你这么一个傻逼。”
“小浩——”石洋阻止的话音未落,焕然就一拳把小浩打倒在地……
***
“石头,你说吧,这事怎么办?把那愣小子是杀了还是剐了?”派出所里,老张向石洋扔过去一包烟。老张跟石洋算发小,大他几岁,童年时常混在一起,后来他初中时随父亲来到深圳,目前子承父业,在当地公/安/部工作,每日悠哉悠哉。
石洋用冰袋敷嘴角,小浩跟钮焕然打在一起时,他去拉架,结果钮焕然一拳就打在自己左脸,长大后,石洋还没这么被人打过,很快“战争”就从小浩对焕然变成了他与焕然的决斗,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他给他眉骨一拳,很快他就回击打在他脸颊,他们就像两只野兽,眼中猩红一片,落日中只有彼此,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最原始最血腥最惨烈的厮杀。
“他怎么样?”石洋忽然问。
“谁?”
“那个傻逼。”
老张笑,抖抖烟灰,说:“跟你差不多。少了一颗牙,不过你手法更狠一些,那小子虽不是对手,但也不差,对了,他是干嘛的?”
“他以前学过武生。”石洋在军队大院时跟爷爷的部下学过擒拿和柔道,平时跟哥们也就是打着玩,没下过死手,但今天他是真急了,只是没想到钮焕然也挺厉害。石洋舔舔嘴唇,还是一股血腥味,而且牙齿也松了。
老张的意思是先把钮焕然关几天,杀杀他的锐气,而且他进了一批外国垃圾,如果真较真,他完全可以被判刑。况且,以石家的势力,这小子的下半生不会活得踏实。
“他?”石洋冷笑一声,满脸不屑,“我还不至于在他身上耗费时间和精力。”
老张点点头:“也对,那样太掉身价,石头,那你说吧,到底把他怎么办?”
石洋抽一颗烟,又沉默了半响,最后说:“算了,让丫走吧。”
“什么?”
石洋起身,冰袋扔在桌子上,“我说,让丫走吧。”见老张还要问话,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牙疼,别他妈跟我说话,你先把他放了,回北京前我再联系你,走了。”
老张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抽上一根烟。
这是石洋?
第104章()
石洋走出派出所大门才想起点上一根烟。手在裤兜里掏半天,妈的,真疼!
方远正在深圳出差,开车过来接他。而小浩已经站在门口了,他伤得不重,就左眉骨被打破了,贴着医用白胶布。方远从车上走下来,看见石洋的那一刻,差点叫出来:“打得这么重?!”
小浩刚要说话,石洋伸手一拦:“先上车,一会儿酒店再说。幅德行,不知又愤怒成什么样子。
等他们上了车,焕然才一瘸一拐地从派出所走出来,身旁跟着老张。
“小子,算你命大,往回推五年,你甭想活着出深圳。”
焕然不说话,除了心里愧疚,还有就是石洋下手也够狠,打得他嘴角肿了破了,动一动就钻心的疼。
车里,小浩看见焕然走出来,气的咬牙,回头看坐在后排的石洋说:“哥,说吧,是废了这小子的手还是脚?放心,这次我亲自办,绝不留后患,保准让丫活不踏实。”
石洋看着活动手腕的小浩淡淡说了句:“先让我把烟抽完。”
“你爸叫钮新国对不对?”门口,老张忽然问。
焕然一愣,“……对,您认识他?”
老张抽口烟,没回答问题,而是继续说:“他以前是刑侦总队的,破过不少大案,左肩和右臂各有一处刀伤,额头和左腿是钝器伤,右手手腕在云南执行任务时被子弹贯穿过,后来再也拿不了qiang,但拿别的东西应该还行吧?”
焕然惊讶,看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一脸崇敬地谈论自己的父亲,已经忘了点头。
老张把烟掐灭,看着焕然有点恨也有点心疼,“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是钮哥儿子的份上,就算石洋饶了你我也不会饶你,那些衣服是垃圾,你拉回内地准备卖给谁?都说虎父无犬子,可看见你,让我有点失望,你的混劲儿和不讲理像你父亲,但他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糊涂,他的心永远摆在当间,而你……”无奈摇摇头,“比他差远了。”
焕然无言以对,没错,他比父亲差远了,他自私自利,心胸狭窄……
“我错了。”焕然低下头,心中对自己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失望还有厌恶。
老张叹口气,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肩膀,然后回了屋。
天空阴霾,像是要下雨,焕然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去哪儿。不远处,石洋的车就停在大门口,他琢磨了一瞬,决定走过去道歉。下午是他糊涂先动了手,自尊不能当饭吃,他不求石洋能原谅,但想到刚才老张意味深长的眼神,焕然觉得自己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得敢作敢当。
就快走到大门口,一个黑影忽然闪进来,然后一头撞进他怀里。
“小果儿?你……怎么来了?”是做梦吧?焕然惊讶不已。
田果抬起头,看着满脸伤痕的焕然,目光里有心疼也有愤怒,打他肩膀一拳,用哭腔说:“你疯了吧,不就是几箱破衣服,明明是你错了,干嘛跟人家打架!”其实田果是为了雅子的信来的深圳,没想到刚把行李放在招待所,就听隔壁几个倒爷说焕然在港口跟人打架的事,仔细一问,打的人居然是石洋。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有没有道德底线啊!”田果愤怒的拳头一下一下捶在焕然身上。她真快吓死了,那可是石洋啊!
一拳打在肚子,一拳打在胸口,然后反复交替,焕然额头冒汗,努力忍着疼痛任由她打。
终于,田果打累了,抬手擦了把眼泪。
“对不起。”焕然低声说,然后把她轻轻拉入怀里,手一下一下摸着她细软的头发,下巴抵在她额头。
“你这个混蛋。”田果埋在他胸前哭着说。
焕然的衣服被撕烂了,所以心跳显得更加清晰,田果听着那节奏紊乱的跳动声,感到他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又紧了紧。
“我是混蛋,大混蛋。”
石洋看着窗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晶莹的光,方远回过头,目光落在他沉静的面容上。“石头;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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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石洋站在窗边,望着城市的点点星火默默抽着烟。
“哥,睡了吗?”门外,小浩轻声敲了三下门。
“还没,进来吧。”
小浩也是烟民,但在推开房门的刹那也不近被屋里浓重的烟雾呛得咳嗽。“哥……咳咳,少抽点……”
石洋把烟掐了,“说吧,什么事。”
“姓钮的小子来了!”小浩嫌弃的撇撇嘴。
石洋不说话,目光沉沉。小浩明白这沉默背后的涵义,“那个,田果没来,就那小子一人,手里提着水果。”
“让丫滚蛋。”石洋毫不犹豫,小浩点头转身,“等等!”石洋深吸一口气,“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焕然跟着小浩进了房间。
他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也被处理过,只是依旧明显刺眼,右边脸颊高高肿起。
石洋看着狼狈的他,不禁抬手摸一摸自己发疼的嘴角。
“石哥。”焕然目光郑重,低下头,又抬起头,充满歉意地说:“下午是我不对,误会了您,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石洋没说话,而小浩目光冷冷,质问道:“钮焕然,你把石哥当什么了?拿点破水果在来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算道歉?你知道你下手多狠吗?差点石哥的眼睛就废了!”
焕然下午打疯了,现在冷静下来才知差点创下大祸。面对小浩的指责他无言以对,绷着脸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