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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秦绾来的时候会议也快结束了,当下众将一一散去,但心里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聂禹辰和莫长风倒是过来见了礼才退下的。
“我这里公务繁忙,有事你就叫那小子去吧。”冷卓然一指等候在侧的顾宁。
“谨遵王妃吩咐。”顾宁答道。
“说起来,我给你说了门亲事,等战事结束,先回去把媳妇儿娶了吧。”秦绾想起来便提了一句。
“哈?”顾宁目瞪口呆。
他这里因为跟着言凤卿的船队南下奇袭会阴,是秘密行军,所以京城的家书一时半会儿送不过来,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这一听闻,差点没吓死。
倒不是说他对婚事有抗拒,只是猛然间听说有了个未婚妻,直接懵了。
“哟,哪家的姑娘?”冷卓然很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他很看好顾宁,加上这又是秦绾的心腹之人,自然就是自己人。
“叶家的。”秦绾答了一句,一眼看见叶随风,顺手一指,“来,见过你大舅子。”
“……”顾宁无语。
“……”叶随风的笑脸也不禁僵硬了,的确,他一进来就在暗中打量顾宁,内心还是很满意的,但是……这场面让他怎么开口?打个招呼说:你好,妹夫?行吗?
“噗——”执剑忍不住捧腹大笑。
反正这两人不管现在和将来是什么身份,至少都和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僚,嘲笑起来毫无压力。
“叶家的?”冷卓然却在打量着叶随风。
六大世家之一的叶家,他当然是知道的,这小子看起来也练过,敢放到军营里来,胆量倒是不错。
“行了,军营里本妃不需要那么多侍卫,你就跟着元帅学学吧。”秦绾回头道。
“是,多谢王妃。”叶随风楞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
跟着冷卓然学习,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何况,王妃这意思,摆明了是放他在军营里发展了,东华素来文武殊途,这要是有了正式的军职,想来回京后不会再被塞到各种部门里去干各种让他苦不堪言的差事了!
秦绾苦笑着摇摇头,世家出身的叶随风,她原本是希望他进入官场的,可这小子的心不在那上面,只能丢进军营了。
好一会儿,顾宁才算是消去了脸上的红晕,接受了自己多了个未婚妻的事实。
不过,就看叶随风的长相,叶家小姐也定然容貌不俗,而王妃显然不会找一个刁钻的女子给他,想着,他也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把叶随风扔给冷卓然安排,秦绾身边就只留下了执剑,顾宁带着他们在大营里逛了一圈,指点各个布局,一路上也说了一些崇州近日的状况,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场边上。
这会儿,正有一支军队在练习射箭,随着一声令响,万箭齐发,极为壮观。
秦绾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过去。
“那是刘致将军麾下的神臂营。”顾宁会意道。
军营中忽然出现了女子,士兵们显然很惊奇,频频往这边看过来,引得百夫长千夫长大声呵斥不已。
“走吧。”秦绾皱了皱眉,就想继续移步。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嗡”的一声,一支箭竟然偏离了方向,朝着这边射过来。
“小心!”边上有人惊呼起来。
秦绾收回刚抬起的右脚,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就见那羽箭从她眼前不到一臂的距离处飞过,“嘟”的一声插在一座帐篷的支柱上。
“王妃……”顾宁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以他们的武功,自然看得出来,这支箭从一开始就不是瞄准了人射的,多半是想示威,吓一吓这个敢进入军营的王妃。
“箭术不错。”秦绾居然还赞了一句。
她站的这个位置,和箭射来的方向并不是空旷的,当中隔了校场边上搭起来的木台,视线不良,让箭支遇见穿过木台下方的空隙,还要注意不会真的伤到人,确实箭术挺不错的。
“王妃,刘将军是杨副帅的亲信。”顾宁低声道。
军中的派系是免不了的,尤其杨泽威执掌南线大营多年,久居上位,这回却让空降而来的冷卓然坐了主帅之位,就算他也知道冷卓然的名声,可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参见王妃。”就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刘致已经匆忙跑过来,一脸歉疚地道,“末将一时手滑,惊扰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手滑?”秦绾挑了挑眉。
“是。”刘致虽然觉得这位王妃的反应有点儿出乎意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可惜了。”秦绾摇头叹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将军在校场练习都能把箭射偏十万八千里了,这要是真上场打仗,没射中敌人,反倒误伤自己人,那可怎么好。”
“……”刘致黝黑的脸庞涨得发红,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说我没射偏,我几十瞄准了才射的?
行刺摄政王妃,简直可以直接拉下去先斩后奏了!
顾宁低着头,咬住嘴唇,使劲憋着笑。明明王妃刚才还在夸赞他箭术不错,这下又说得和真的一样。
从进入这支军队的那天起,他就注定了是冷卓然这边的人,整支江州军因为秦绾和冷卓然的渊源,天然也是站在同一侧的,虽然对外同仇敌忾,可内部军演什么的,他们和杨泽威的旧部总要互相争个高低的,如今看刘致在王妃面前吃瘪也挺解气。
“请王妃指教。”刘致咬牙道。
“行啊,本妃就指教指教你。”秦绾一挑眉,很干脆地应了,回头道,“阿宁,带弓箭了吗?”
不上战场,顾宁随身只有一把剑,不过,他转身就从士卒手里要来一张弓,一袋箭,恭恭敬敬地奉上:“王妃,弓箭在此。”
秦绾拿起弓随手拉了拉,点点头,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慢慢拉开弓弦。
刘致忽然觉得自己眼皮子直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随后,他就看见明晃晃的箭尖竟然对准了自己的眉心,一瞬间,浑身毛孔都炸开了。
“嗖!”秦绾松手。
刘致下意识地想缩头,但想起之前王妃一个女子面对箭矢都没闪躲——不管是被吓傻了来不及躲还是知道不会射中自己所以懒得躲,事实上王妃就是一步未动,而这会儿若是自己躲了……咬了咬牙,他就赌王妃不敢当众射死他,努力保持镇定,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做出躲闪的反应来。
“叮~”秦绾果然是不会当众射死他的,松手的时候准头稍稍抬了抬,一箭从他头上擦过,射落了头盔上的璎珞。
“抱歉,一时手滑。”秦绾放下弓,一脸遗憾道。
刘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在不住的吐槽。
手滑?特么的你要是不手滑,是不是要一箭爆了老子的头?
“本妃箭术不佳,看起来是指教不了刘将军了,回头本妃叫个箭术高手来指教指教你们吧。”秦绾认真道。
“不敢有劳王妃。”刘致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灰溜溜地跑了。
秦绾一耸肩,表情很无辜,其实……她是很认真地提建议的嘛,尤其她身边确实有一个用弓箭用得出神入化的高手,能来指教一番也是神臂营的荣幸好么?
边上,执剑和顾宁已经浑身发颤,快要忍不住笑了。
难怪元帅请王妃去气白鼎呢,还真有可能把白鼎给气疯?
第三十七章 主辱臣死()
崇州。
“礼物?”白鼎一脸古怪地看着堂下的人。
“是的。”顾宁淡定地一拱手。要说为秦绾出使敌营,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了,第一次去绝天堡给沙天棘送口信,第二次夜探兀牙军营留书,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这个,两国交战,若是将军送来的是战书也罢了,礼物,本将可不敢收。”白鼎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不是送给白将军的。”顾宁勾了勾唇角,坦然道,“东华摄政王妃是南楚先帝外孙女,现任楚帝的外甥女,听闻贵国陛下寿辰将至,特地送上薄礼一份,因为道路不通,特地托白将军转呈。这是私事,并非公事。”
白鼎不禁皱了皱眉。秦绾的身份对南楚来说还真是个避不开的症结,自古以来罪不及出嫁女,就算两国交兵,可身处敌国的外甥女托人给舅舅送件寿礼,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何况,这是送给皇帝的手里,白鼎也没资格拒绝,否则日后传入陛下二中,不大不小也是个隐患。
“既然是私事,却让一位将军来送礼,可不妥当啊。”白鼎身边的裴咏淡笑道。
东华的军队不知所踪,裴咏留在湖阳就是浪费了,在重布了三城防卫,并且让向佐密切监视平原上的动静后,他就先行返回了崇州,也就比秦绾早到一天而已。
他这话一出口,南楚众将都反应过来了。对啊,你说是私事,无关战局,可你却叫了个东华的将军来,让人怎么觉得这是私事?
“因为我叫顾宁。”顾宁很认真地答道。
“……”众人一愣,差点被气笑了,只想说你叫什么名字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原来是顾公子。”裴咏目光一闪。
白鼎心念一动,和他一对望,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即明白对方所想,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礼物本将留下了,择日命人送上京城便是。”
“多谢白将军。”顾宁道。
随即,便有一个侍卫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锦盒。
“送客。”白鼎道。
顾宁一笑,也不在意他态度不好,很干脆地走了。
“真是太嚣张了!”
“就是!年纪轻轻就这般目中无人。”
堂上众将纷纷谴责。
“先生知道刚才的那位少年将军?”白鼎打发了众将都出去,只留下裴咏,若有所思地问道。
“将军素来不关心江湖,不过……可以将他看做是东华的慕容流雪。”裴咏想了想才道。
“哦,原来是来自江湖草莽。”白鼎恍然。
虽然和冷卓然对峙日久,但两军并未堂堂正正对阵过,他堂堂主帅,自然不会知道东华军中那些小将是谁,而说句实话,冷卓然这次带来的将军里,新面孔也着实多了些。
“将军,顾宁是摄政王妃侍卫出身,那是心腹中的心腹。”裴咏提醒道。
“知道了。”白鼎心下也微微一沉,目光落在帅案上的锦盒上,心里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明白,秦绾也应该明白,这份寿礼必定是要彻底检查过后才敢送出去的,哪怕送到了京城,到达陛下手里之前,也要经过重重检验,更有甚者,虽然他不敢不送,但或许陛下根本就不想看这份礼物,只是命人处置了而已。毕竟,临安王才是秦绾的亲舅舅,陛下和她……似乎关系并不佳。
因此,这锦盒里装的,肯定不可能是有危险性的东西,那么……千里迢迢给陛下送一份寿礼又是什么意思?
“将军,小心为上。”裴咏郑重地道。
白鼎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也想到了一种可能,也许……秦绾的目标并不是陛下,而是知道他必定要检查,所以……想到这里,他立刻开口道:“来人!”
“将军有什么吩咐?”一个侍卫立即走进来。
“把盒子拿到外面去打开,确定没有危险再拿进来,小心些。”白鼎道。
“是。”侍卫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一句话不多问,捧着盒子出去了。
“在下觉得,摄政王妃……应该不会是想暗算将军这么简单。”裴咏迟疑道。
毕竟,就算这盒子一打开就箭矢毒烟齐发,能暗算到白鼎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相比较而言,让自己的心腹之人独自到敌营冒险,根本不值。
很快的,那侍卫就重新捧着盒子进来了,只是脸上的神色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有种说不出的纠结。
“放下,你出去吧。”白鼎道。
“是,将军。”侍卫松了口气,放下锦盒,像是逃命一样出去了。
“本将倒要看看是什么东……”白鼎一声冷哼,掀开了虚掩的盒盖,随即,话语戛然而止。
看到他的反应,裴咏立即凑了上去,随即,表情也僵硬了。
要说盒子里的东西,其实也很普通,就是一件……衣服,好吧,虽然有点儿特别,可归根结底,就是一件衣服……
“呯!”白鼎一掌拍在桌面上,脸色铁青:“欺人太甚!”
“这……”裴咏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去截住东华的使臣,要是截不住,射死了事!”白鼎怒吼道。
帐外顿时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虽说有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传统,何况使者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