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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沙弥倒不含糊,转身便帮他们去找人,不一会儿,一顶藤撵被两个轿夫一前一后抬着搁在了门口,那小沙弥还跟在一边,向沈泠舟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这两位是常年在丹露寺抬撵的轿夫,到了山下,施主和他们结算工钱就可。”
结算工钱?沈泠舟两眼一黑。是啊,没见过和尚亲自给香客抬轿的,可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套丫鬟服饰就算是最值钱的家当了,哪里有钱去付账?
那轿夫似乎看到他神色为难,不知是不是在寺庙里待的久了,并没有十分市侩,温和道:“小丫头也别犯难,左右这路程不远,要是银钱不够也无妨,咱们哥俩就当是活动活动身子了!”
“这支簪子您拿去吧,权当我给您的工钱,可足够了?”说话的是五小姐,她此时已经被朱蕉和茜草搀扶着出了屋,修长的指尖攥着一根银簪,簪头处几朵盛开的海棠花栩栩如生。
那轿夫慌忙摆手:“小姐说笑了,我们走一趟也不过1个银角子,这簪子都够我们走上好几天了。如何使得?”
五小姐也不顾规矩,颤抖着就要把簪子塞进那轿夫手里:“这东西我不想再看到,您就当帮我一回,好心收下它吧!”
沈泠舟眼看那簪子就要落在地上,便从她手里接了过来硬塞进轿夫手中,劝道:“大哥别推辞了。您要是嫌多,就留下这簪子做个凭证,等改日我们小姐再来寺里进香的时候,我去找您赎回来就是。”若四小姐说的不假,那少女之梦何渟渊也不过是个渣而已,五小姐既然决心断念,她就搭把手。
两个轿夫见她们主仆态度坚决,互相对视一眼,便点头道:“那行,就按你说的办!这簪子我们好生收着,改日你来了找我们取就是!”
一行人沿着石路下山,沈泠舟特意让轿夫走了自己刚才走过的小路,但终究还是碰上了三四个正在赏景的小姐,几人看见她们先是安静了片刻,接着不知道谁说了什么,突然几个人笑的前仰后合,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听在沈泠舟眼里却有些刺耳,她偷偷瞥了一眼五小姐,只见她坐在竹撵上目视前方,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似乎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沈泠舟不由有些隐隐的担心,从佛殿上出丑到现在,五小姐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过,这怎么说也不大正常吧!朱蕉和茜草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只顾催着轿夫赶路。几个小丫头简直一路小跑,跟着大步流星的轿夫转眼就到了石门边上,大部分马车都还停在原地,四小姐的那辆也还没走。因为来时五小姐同四小姐同乘一辆马车,本该她自己坐的那一驾就留在了府里,压根儿没跟来。
事急从权,三个人扶着五小姐上了来时她们坐的马车,只说五小姐突然身体不适需要立刻回府,那车夫见五小姐确实一脸苍白,也不疑有他,一声吆喝就催动马车辚辚向山下走去。
马车回府的路上需要穿过南市,每日熙京城几乎九成的骡马铁器交易都在这里完成。大街上不时有人打马驰骋,或是路过,或是试试新买的马匹。
这马车的布幔不过薄薄几层粗布匝在一起,远没有四小姐车上的厚实,因此风轻轻一吹就掀动起来,牲口特有的腥膻气味一股脑涌进车里,茜草忍不住用袖口掩住了鼻子,沈泠舟却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外头的街道。
只见这南市虽然是贩卖牲口的地方,街道上却依旧是干净整洁,所有的摊位都设立在路两旁整齐坚固的木棚下,看起来十分井井有条。
她不由暗暗点头,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一共就出过两次门,今天一次,上次被戚老三卖掉一次,见过的地方虽然有限却似乎都治理的不错,十分热闹繁荣,看起来倒像是个太平盛世啊!这么一想,比起穿越到战火不休的乱世,自己倒还是挺幸运的。
“油酥烧饼!驴肉馅饼!现宰的喷香驴肉啊!肥瘦自选!”突然一阵响亮的吆喝声在车边想起,伴随着刚出炉烧饼的香味,一下子就让车里几个小丫头齐齐咽了口水。再有心事,也是几乎旷了两顿饭,前胸贴着后脊梁的,怎么能不饿?
“停车!”五小姐突然喊道,看着她们三人的眼里似乎回复了点神采:“知道你们都饿了,我这里还有个银戒子,拿去换些烧饼来咱们吃。”
“小姐!”朱蕉眼圈一红:“咱们又不是饿死鬼托生,饿这一顿两顿的算什么!怎么能让小姐用自己的首饰去换烧饼吃?”说着眼泪就要落下来,自家小姐竟然做到这一步,呜呜,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可怜。
“看你说的!”五小姐噗嗤一笑:“哪里就这样严重了!是我自己也馋了,小的时候爹爹来南市看马,曾经顺手拎了几个热乎的油酥烧饼去。那时候我恰好在母亲房里,就分得了些,只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儿,和府里厨子做的一点儿不一样。今天咱们好容易出趟门,我今天一文钱没带,用个破戒子换些烧饼吃,你们可不许拦着!”
赶车的车夫已经停了马车,见几人只顾在车里说的热闹,便没好气道:“五小姐,到底走还是停,咱们还要赶着回府里交差呢!”
五小姐扬声回他:“这就好了!”一边用胳膊推了朱蕉一下,朱蕉见缪不过,只好接了她的戒子不情不愿的走下车去。“你们也去!”朱蕉下了车,五小姐又笑眯眯转向茜草和沈泠舟:“我那戒子虽然不稀罕,但也值些银两,去看着那小贩多给咱们添些好驴肉,三个人看着,他总不敢耍滑!”
茜草早就想下车去看看,拉着沈泠舟就窜下了马车。沈泠舟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五小姐怎么突然间就跟没事儿了一样?她一边往那卖烧饼的铺子走,一边回头注意马车这边的动静。那小贩见了这成色不错的银戒子,乐的眼角都快裂了,给三人从新烙好的饼里捡出最大最饱满的,又用刀把烧饼片开大半,把剁好的驴肉往每个里面狠狠塞进去不少。看这架势,自己倒是和肉夹馍在古代又重逢了,只是饼皮由白吉馍变成了油酥烧饼,不知道味道会不会更好!
沈泠舟厨子上身,正看得起劲,眼角突然瞥见一抹淡紫色正快速射向驰道,她心理咯噔一下,来不及多想,就向着那紫色的方向狂奔过去。
曲二小姐送来给五小姐的外袍,就是淡紫色啊!
第二十二章 大梦初醒()
几匹骏马疾驰的声音滚滚而来,来不及多想,沈泠舟边跑边本能的伸出双手,马蹄踏地的声音愈来愈近,溅起的泥土几乎扑到脸上,她却只来得及捉住一片衣角,没让五小姐停下,却几乎被带了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
紧接着是一声极嘹亮的骏马嘶鸣声,她抬起头,看见五小姐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的站着,眼前一匹骏马正扬起前蹄直立起来,眼看那蹄子就要落下在五小姐身上血溅当场,马上的人双手用力,硬生生带着马头转了向,马蹄子落在她们身边几寸远的地方,堪堪避了过去。
一共五匹疾驰的骏马都转眼间停在原地,后边的人虽看到了前边的景象,却不多话,也不上前,就那么安静的在原地等着。
五小姐此时终于睁开了眼,面上却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两行清泪终于扑簌簌跌落出眼眶,愤恨的瞪着马上的人嘶声喊道:“为什么停下?我这样的贱命,死了也不会有人去找你麻烦!为什么停下!”
端坐在马上的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玄色衣衫,狭长的眼睛深嵌在一对剑眉之下,鼻梁高挺细削,由眉心直通到薄薄的双唇上方。此时他眉心微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谢琼芜,突然撇嘴道:“哼,确实是一条贱命,怎配脏了我这匹好马?”说罢双腿一夹马腹,缓缓绕过二人要走。
谢琼芜凶狠的脸色顷刻间融化,嘴角渗出苦笑,嗫嚅道:“看,连个不相识的人都知道我这条命是贱的,我。。。”
沈泠舟这时候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她这一副自伤自怜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才竟是要寻死!不知道她死了之后,自己,茜草,和朱蕉这几条更贱的丫鬟命,谢府要如何处置?
怒急之下,冲口而出:“小姐,那位公子的意思大概是,若是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肯珍惜自己的性命,那才是真正的下贱!却不知小姐死后,可替我和茜草朱蕉她们安排了体面的下场?是因为看护小姐不利被乱棍打死,还是给统统发卖到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可怜我们几个虽然每日里提着一颗心,在府里受尽别人的冷眼,依旧觉得活着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她这段话说的中气十足,虽然身板依旧小小的,却十分洪亮。那已经快要走远的少年眉眼微动,隐约间露出些笑意,突然间手腕用力拽下腰间的玉佩向后一抛,那玉佩不疾不徐,像是被一股微风托举着似的,缓缓落到谢府马车的轱辘旁边。
五小姐身子一颤,转脸看着沈泠舟,又看向已经赶来的朱蕉和茜草。沈泠舟说了这些大不敬的话,按照朱蕉之前的脾气应该要跳着脚教训她一顿,这回朱蕉却是沉默不语,眼里的失望比沈泠舟还浓。
她心思单纯,打一进府就在五小姐身边伺候,每日里陪伴着这个冷淡懦弱的主子,也从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谋一个更好的出路。在寺里出了那样的事,她也只是暗恨自己无能,竟然看不穿四小姐的轨迹让自家小姐着了道儿。
大家族里向来如此,主子吃香喝辣,做下人的也能跟着分到不少的荤腥,甚至于在府里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个不字。主子被人踩的愈低,伺候的人就得在土里挣命,压根儿抬不起头来。
她和茜草陪五小姐走了那么远的泥路,虽一直被人踩在脚下,却也看她从一个小丫头就要出落成一个少女。
总以为就算五小姐面上在冷淡,那不过是因为天性如此,心里面总还是有些主仆情分在的。没想到今日遇见个坎儿,五小姐竟然奔着自己痛快的方向就去,全然把她们几个的死活抛在了脑后,怎么不叫人寒心?
一边那赶车的马夫还坐在车沿上,这会他脾气倒是很好,在丞相府里混饭吃,该有的眼力价儿总还是有的,知道这不是他能出声儿的时候,便依旧老老实实在车沿上坐着,只那眼睛偷偷觑着这边动静。
“小姐现在可还是要寻死?”沈泠舟继续说,她知道那车夫在偷听,就故意压低了声音:“那奴婢替您想几个好法子。等会儿咱们回了府,奴婢去小厨房顺一把磨得尖尖的剔骨刀,奴婢小时候看过医术,那刀只要插进皮下不到半寸的地方,再用力往回这么一带!您这身体里最紧要的血脉就能断的干干脆脆的,血喷出来能有半米高,那是什么神医来了都救不活的!”
五小姐的脸色青了许多,她很满意:“要是刀子咱们寻不着,还可以找一条结实点的麻绳,也不用多特别,平日里绑牲口的那种就行!我虽然力气小,有朱蕉茜草她们两个帮着,在小姐脖子上打个紧紧的活扣儿,再用力往两边一拉,您只管放心,咱们知道小姐一心求死,保管您怎么挣扎,都是不会松手的!只是这死法儿,啧啧,和第一种比起来,不那么痛快,毕竟咱们只是几个小丫头,万一手劲儿不够,小姐一时半会儿没法儿死透,可能得多吃点儿苦头,泠舟这儿先给您道个罪,您一会千万多担待着些儿”
“住口”五小姐听不下去,尖着嗓子打断她,沈泠舟像是十分疑惑不解:“小姐脸色怎么这么青,小姐别急,咱们这不是商量法子呢吗!唉,这法子奴婢有的是,小姐不喜欢还能换另一个,只可怜了丁姨娘,虽然有时候急了些,姨娘可是一心为着五小姐好的。这会儿可能还眼巴巴在庄子上挨着,就希望有机会能回府再和您见上一面呢。”
人在寻短见的时候,往往是被一口气儿拖着,如果有了变故一下子没死成,那口气儿多半就泄了。且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多半还更能体会到生命的珍贵。沈泠舟就是看到五小姐早已经失了刚才的勇气,才故意用话去激她。其实她心里觉得丁姨娘现在八成早就被人想法儿弄死在庄子上了,提起来只是因为母女连心,五小姐再冷情,心底多半还是顾念着的。
果然,五小姐听了她最后这些话,原本就没断过的眼泪更是汹涌而下,双眼完全没了焦距,哽咽道:“我已然如此,就是想为姨娘打算,还能有什么法子?”
沈泠舟听她语气中已然松动,当下趁热打铁道:“小姐如今怎样了?不过是被人算计了一回,这京城里每日喧腾鼎沸的,新鲜事不知道有多少,小姐觉得比天还大的事儿,其实落在别人眼里也就是云烟,谁还能一天天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