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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漾也不推辞,先对陈嵩一拱手:“陈寨主际遇甚奇,这番过往却是妖人并立数千年来唯有一例。听陈寨主所言,我们身为伏魔道中人的,倒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可趁之机。”
陈嵩一颌首:“陈某此语若能为伏魔道稍尽绵薄,不胜之喜。”
&一、虻山大局已变,敬慕人世的大力将军和不闻世事的翼横卫都已身故”说这句话的时候,薛漾不经意看了姬尧一眼,鲲鹏翼横卫与姬尧的生父念笙子多有纠葛,倒要看看姬尧有何反应,姬尧却是对这个曾与生父同为北溟三友之后又互为仇雠大打出手的翼横卫完全无感,仍是瞪大了双眼,静候着薛漾说下去。“千里生更是将法力弥天的虻山妖王先行毒杀,这完全是伏魔道的一大幸事。虻山之强,除了虻山妖王为镇,便是虻山三俊四灵为辅,再加上八万妖魔之数,一直是人间世界的心腹大患。如今妖王已死,三俊中也只剩得一人,无论如何,其实力已然大为减弱,即便千里生狠戾凶残,诡计多端,终是难以独担夺取天下之任,对于伏魔道来说,自然诚为大幸。”
&二、从陈寨主脱身过往可知,伏魔道一直渴求的虻山本境之地也有了眉目。不出所料,果然是虚空存境之法,然而其虻山虚境与人间世界的交界之处,必是在河洛一带,若所料不差,便是洛水之滨,氐秦国境内。池师兄,别忘了,那氐秦新君还欠我们好大一个人情呢,我们在那里的故交朋友可不少,届时可与他们互通声气,找个机会,探寻出进入虻山之境的真正通道。”
池棠想起在长安的魏峰、王猛、鲁扬、罗老七一众,还有那鹤羽门的祁文羽,不由一笑,心下倒颇是挂念。
&三、虻山势弱,而阒水也不见得有多强大。今i阒水三怪之中的两位结袂而来,其众愈万,结果呢?绝浪老怪当场身死,断海老怪铩羽而归,妖众也折损了近半。别忘了,这只是豹隐山锦屏苑一地之力,又是仓促遇袭,纵加上我们几个贺客和百舸帮好汉们相助,可阒水妖魔来势汹汹犹然这般惨淡收场,由此可知,妖魔战力还未成型,而阒水妖魔经此一役,实力也逞削弱之势。再看伏魔道,四师兄,据说五月一i,便是伏魔道同盟之会了么?”
嵇蕤点头,薛漾续道:“这便是极好的机会,两地妖魔势弱,而伏魔道则即将结为一体,同声共气,实力只有比昔i更强,我之意,便是抓住这难得的时机,趁妖魔还未能自省战力之疏,又是时局动荡不稳之际,伏魔道一举先行发动攻势,先取虻山,再灭阒水,大有可期也!”
薛漾这一番话把众人听的心神荡漾,嵇蕤当先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着!便是这般!实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战机!”
薛漾被众人的反应也弄得jing神一振,掰着指头算道:“天师教、鹤羽门、紫菡院、五老观、铁衣门、鹰愁涧、覆水山庄还有我们乾家,几家相加,人数总有数千之众,这番阵势,对两地妖界分而击之,那虻山阒水却如何抵挡?”
骆祎雄赳赳插了一句嘴:“别忘了还有我们百舸帮,有了今i这番恶战,我们可不怵什么妖魔鬼怪!”
薛漾哈哈笑道:“正是正是,骆帮主但遴选些有破御之体的帮中高手,这股子力量也不可忽视。”
话说到这里,池棠便想起那伏魔道同盟的倡议了,自得紫菡院女弟子传信,自己提出了方法之后便赶往长安,倒一直不知后话如何了,只是在拂芥山下听那地绝门主况三提起过,言念及此,池棠不禁抬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况三一众,童四海和邝雄围着篝火,大口饮酒,倒是言谈甚欢,天清子和玄瑸子还是淡淡漠漠的坐在一旁,很少说话,而况三则也是一如既往的独处一隅,只闷闷的一人自斟自饮。
&要让池师兄得知。”嵇蕤回应,“便是你们离开本院后十来天,我记得似乎是过上元节的时分,伏魔道便传下话来,五月初一,在龙虎山,各派会盟,以这几月除妖之数推选出同盟盟主,正是采纳了池师兄的提议。师尊不在,便是大师兄得了信,正准备五月一i前召集同门,齐上龙虎山呢。”
&这样看,此间事情一了,我们便要往龙虎山一行了,这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当真是闲不下来呢。“池棠沉吟道,无食却大感兴奋:”又有新地方去了,极好极好,省得总是窝在一个地儿气闷煞人。”
骆祎听在耳中,暗暗留了意,五月初一,龙虎山,他是听的清清楚楚,经过今i一战,他觉得自己的百舸帮或多或少的也和伏魔道扯上了关联,届时倒可带了帮众共襄此会,想来那时龙虎山上群雄云集,自己正好观瞻一番,若能再尽些什么微劳,自然更是求之不得。
略说了会闲话,篝火旁众人的情绪也渐渐好了起来,直到这时候,池棠才向陈嵩说出了一直存留心中的疑惑:“陈兄,那时我们齐集长安城,共谋刺君,小弟也曾问过究竟是何人主使,陈兄一直讳莫如深。时至今i,一众同袍只剩得你我二人,陈兄便对小弟明言了罢。”
陈嵩怅然一叹:“实不相瞒,我也是去年夏i间在五原寨接待了一位自称是绝云堡弟子的人物,是他以金龙令符为印信,说长安暴君无道,一位氐秦王族有意推翻暴政,愿与我等为内应,相助我们除去暴君,又说要让我为行刺首领,统领天下第一流的侠客武士,还说池兄弟你,以及扶风魏峰、彭城张琰尽皆与会。我看那金龙令符无差,那绝云堡弟子又说的郑重,不疑有他,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答应了。这不,去得长安,也见到了你和张琰,虽然未见烈戟士魏峰,可其他赶来的诸多高手却也无一不是江湖上顶儿尖儿的角sè,就更觉得此事落实了。”
魏峰若不是彼时正好出身在外,只怕也一样得列刺客之中,这一节池棠曾听魏峰亲口说过,倒不意外,只是对那位自称是绝云堡弟子的人物颇为好奇:“那绝云堡弟子却是谁人?陈兄过去可曾见过?”
&弟子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自称复姓端木,名号却是未报,我看他形貌,估摸着也是绝云堡第二代的门人弟子,哦,他本说是端木堡主有要事缠身,往来不及,只他代表昆仑山绝云堡,也要共襄义举的,可直到过了聚集时i也不见他来,我还颇感诧异呢。”
&了!”池棠当然知道这是暴君苻生和妖魔串通,事先安排好的yin谋诡计,只待一众侠客高手自投罗网,分明就是设下陷阱的险恶用心,他对嵇蕤薛漾道:“二位师弟,还记得那时你们对我说的吗?你们说过,我们这一行行刺侠客中,必有一人是那妖魔的内应,听陈兄这般说,必是这绝云堡弟子无疑了。想来是妖魔变化做此人模样,引我等自行入彀。对了陈兄,我记得你那时几次走动,带回来许多钱财,却是从何而来?”
陈嵩皱起眉头:“与长安那位氐秦王族的联络其实并不通过我,而是由墨家高手夏侯通负责,几次带回钱财,都是他去踏勘联系了来,只说是从那氐秦王族处所得,我却不曾亲见那氐秦王族,只隐约听夏侯通说过,那是什么广平王”
&平王苻黄眉!”池棠立即接口,同时眉头深锁,广平王苻黄眉已然被虻山妖魔所杀,而那夏侯通则一直是行刺众人的军师,各种计划安排皆出自其手,在月夜刺君,妖魔杀出的时候,却也没有注意到这夏侯通的结局如何,过了这许久,纵使主谋之人已经知晓,可内中详情,却仍然是疑点重重。
&再说一句,刚才池兄弟说,那次行刺只剩得你我二人,其实不然。”陈嵩像是忽然想起,目光炯炯的直视池棠,“就我虻山所闻,那次行刺之后,除你我二人之外,还有两人幸免于难,脱身而出。”
第三十七章 临江离宫()
池棠大惊:“还有两人?”
&也是听熊兄闲谈间说起过,虻山一族把那一晚叫做月中飨食之会,都说虻山四灵自飨食之会只带回五十二颗首级,可池兄弟你想,我们出发前可是计点了好几番人数,还记得是多少么?”
“你我二人、彭城张琰、赤墨夏侯、燕山鲁奎、阆中俞韬、东城李渡”池棠掰着指头,一个个的说出这些熟稔的姓名,心中隐隐掠过一丝酸楚,便是这些侠名久著的勇士豪杰们,都在那一晚成为了妖魔口中的牺牲,报到最后,便很肯定的一点头,“计点下来,便是五十六人无误。”
&错,确是五十六人!可是虻山四灵只带回去五十二颗首级,那岂不是说,还有四人幸免于难?除去你我,另两位却是谁人?”
&不会单以首级之数而计生出偏差?陈兄还记得么?那时妖魔好生凶残,囫囵吞食,嚼啖碎身,怕是连人带身体尽被妖魔吃进肚子里了。”池棠皱眉沉吟。
池棠的话使董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虽没有亲眼见过妖魔食人的惨景,但从池棠的寥寥数语中略一推想,便觉得胆战心惊,不寒而栗了。
&计不会。”陈嵩很肯定的摇了摇头,“你以为虻山四灵带回首级去是做甚?那是知道茹丹妖姬嗜食人脑,特地取下供奉她的,茹丹妖姬在虻山的地位极高,四灵又怎敢有所欺瞒?正因如此,我才可以肯定,那一晚,确实是有四人没有罹难。”
&却奇了,我是火鸦之力保护隐身,陈兄是被俘生擒,那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场上便只你我二人还活着,最后一个倒下的是南中袁从,再不见其他人了啊。难道真有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妖魔jing心布下的罗网中逃脱?”池棠仔细回想那夜情景,虻山四灵现身后连杀霍旷、俞韬,然后众刺客一齐涌上与之混战,彼时场面甚乱,若说有人趁机脱身,便当是这个时分。可这二人究竟是谁?又是用的什么法子脱身?却也着实猜想不出。
到末了,池棠还是侧头问向嵇蕤薛漾,这几乎是他身入伏魔道后,遇到疑问是最惯常的举动,此时也不例外:“二位师弟,对此如何解说?”
&原本是想,只是一人之差,却没想到是两个。”嵇蕤和薛漾对视一眼,还是嵇蕤清了清嗓子,“我说过,你们行刺众人中,必有一人是那些妖魔的内应。也就是说,你们五十六名刺客是五十五个人间高手和一个变化人身的妖魔组成,少一个本就在情理之中。”
&错,四师弟说过这话。”一时间,池棠和嵇蕤薛漾仿佛又回到了在董府竟i长谈的那一天,也就是那一天,池棠第一次知道了荆楚乾家斩魔士的存在。
&现在竟然是少了两个,那就只有两个解释。”嵇蕤伸出两根手指,又曲下其中一根:“第一,那些妖魔的内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将你们诱入当场而后悄然隐身而退。”
陈嵩还是摇了摇头:“听说茹丹妖姬对此事大是不满,事后说了虻山四灵好几次,看来有人脱逃而出实是大出她之意外,鉴于她已命灵风姑娘追擒池兄弟,可知不是因池兄弟而生不满。由此亦可知,至少那另两人不会全是这些妖魔的内应。”
嵇蕤呼了一口气,曲下另一根手指:“第二,除了陈寨主和池师兄之外,确实还有第三个不为我们所知的人物从妖魔陷阱中脱出。而那人要么是如同池师兄一般,也具有五方乾君之力,急难之时自生感应护佑之力得脱。”
&个可能不大,天下五士中,已知我和那驭雷士韩离皆为五方乾君化人,难不成乾君化人都和人间武者对上了?若真是这般,也未免巧合的太离奇了,难道真如大师兄常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池棠立刻予以了否定,倒是陈嵩和骆祎在边上听了都是心中一动,如何妖魔之患竟和西平驭雷士也扯上干系了?
嵇蕤笑着点点头:“我也知道不可能,因为五君堂在那一天只有南离火鸦神像有过应感之征,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们乾家苦寻长久的五方乾君化人会那么巧的同时在行刺诸君中出现两位。那么,这位得以逃出生天的奇人恐怕是另有其法了。也许是会些伏魔道潜踪匿形的法术,也许是通晓奇门遁甲的门道”
几乎是同时,陈嵩和池棠霍然抬头,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名字:“夏侯通!”
呼风峡险山环抱,囿了一汪死水,说是死水,那是三面险山围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任何分岔疏流的水道。却偏偏怪了,就是这汪死水却形成了一个个带着极强牵引之力的漩涡,任何船只驶入,便被这些漩涡卷的桅断舢裂,连人带船的粉身碎骨,淹没在漩涡之中再无影踪。时常航行水路的老船家都说,那是水神居憩的所在,不愿被凡人打扰,其底暗通五湖四海,凡人闯进去正是自寻死哩。好在这呼风峡只是长江水路中一个偏突的小小支道,不碍长江水路的正常航行,久而久之,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