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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消息使韩离心中一震,这许多日紧张操持应对的结果已见分晓,东胡鲜卑的突袭终告奏效,一旦在巨野水道的西路军溃败,那么整个北伐大势则又将陷入危局。
大司马面沉如水,败报军情使他听起来极为威严平稳的语调也透出一股刚戾:“伤亡殆尽?征虏将军安在?”
“桓征虏领所部残余五千人马,据阵颍水,死守要道,不放敌军趁势反攻此间,却是小将杀出重围,向大司马禀报此事!”沈劲口中的桓征虏就是大司马所问的征虏将军桓冲,他是此次救援巨野水道的主将,而沈劲则是第三批投入救援的将领。
“桓冲打的什么仗!吾予他三万骁骑,而后每日源源不断派兵往援,便是中军赤甲武卒营也过去了两万之数,前后五六万大军,那袁真将军本部亦有五万人马,怎生巨野之危未解,自家也只剩得五千残兵?那慕容垂不是只有一万人么?”说到素来倚重,又是自己亲弟的桓冲,桓大司马终于难遏怒气的爆发了,寸磔刚髯微微颤动,双目狠厉如电,说到最后还不解气,恨恨的在桌案上一拍,案上碗盏发出一记刺耳的巨响,漆器与青铜餐具受到拍击震动的余音嗡嗡回旋,良久不止。
不过,大司马在少见的失态发作之后却又迅速的冷静下来,桓冲素来英勇无俦,又一向谙熟兵法,整个桓氏家族,或者说整个晋廷朝野,实是除自己之外的第一人,即便仓促遇伏,对手又是那以诡诈用兵著称的燕国吴王慕容垂,可在拥有如此优势兵力的情况下,桓冲也不该败的那么惨,五六万大军只剩得五千人,几乎十不存一,而这五六万大军又是大晋最为精锐的部队,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除非
大司马心中一凛,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尽管此事在北伐出征前就被自己和众多幕僚们推断为绝不可能发生,然而世上又有多少绝不可能的事情呢?尤其是这种牵涉国家兴亡的军国大事。所以大司马又主动反问:“是不是是不是氐人出兵了?”
氐秦苻氏,那个刚刚推翻了自己族兄暴政的,正在励精图治中的年少雄主。事实上此次晋国向慕容燕国发起北伐的作战前线本就与氐秦国境接壤,而氐秦的都城长安也离此次北伐收复的最大战果洛阳不远。然而新君即位百废待兴的氐秦国自然无暇顾及两个邻国之间的惨烈战争,只是在边界接壤处屯扎了五万大军,带着浓重的戒备之意警惕的注视着这场战争的走向。按说,他们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兵,才有那新君刚刚平定朔方叛乱的消息传来,不大可能再来搅晋燕大战的一趟浑水。只是,大司马也是才知道不久,那位在自己上一次北伐中,于长安城下见到的扪虱之客王猛成了氐秦新君苻坚的重臣,有这样一位智士为辅,大司马感到更难以把握现在氐秦的国策政略了,也许,那原本以为绝不可能的事正在那位智士的奇思妙想之下成为可能,不,成为现实!当剽决善战的氐秦锐士以大军压境之势突然出现在桓冲往援巨野水道的战场上,那么目前损失惨重的局势便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大司马越想越觉得是,因此当他看到沈劲闻言一怔的时候,几乎便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所料中的而感到意外,是以便这般怔得一怔,好在沈劲在一怔之后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才使大司马心中一宽,不过沈劲接下来的话并没有使大司马的神色好看多少。
“氐人?没有,没有任何打着氐人旗号的军队出现,小将所见,都是货真价实的鲜卑人。只是我们在驰援前方,鲜卑人也没闲着,突袭巨野水道的轻骑或许是一万人,但是小将赶到的时候,邺都方向赶来的鲜卑援军也到了,最少一万人”
“就算是两万燕军,吾国精锐也绝不该”
沈劲忽然出声打断了大司马,这在幕府帐前可是对大司马极其不恭的表现,沈劲却懵然无觉:“不仅仅是这一万援军,从这里溃逃的鲜卑军队并没有逃过黄河,而是兜了个圈,也赶到了那里,人数或许不多,不过五六千人,可是其中却有伏都王。”
大司马立刻反应过来,而引起他警觉的绝不仅仅是伏都王这个名号,真正可怕的,是曾迟滞大军攻伐,几近刀枪不入的那群隶属于伏都王的怪异军士,在黄墟、在须昌,大司马都见识了这支为数仅百余人的小股部队的恐怖实力。如果说那个年轻的伏都王赶到了,那么那支怪异可怕的军队也必然随他同往。
沈劲显然看出大司马已经明白了,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小声道:“是的,是他们那些在须昌城头残杀我大晋将士的异类,那些被鲜卑巫术驱使的怪物。”他和大司马一样,对那些怪物记忆犹新,因为正是他在攻打须昌城的时候,亲手用巨剑斩杀了两个怪物,使敌军防线的阵脚产生了松动,看到其势不可阻挡,伏都王才下达了退却的命令,而最终,气势宏大的晋国精兵也没能拦住被这些怪物拱卫着的伏都王,安然的退出了战场。“他们又出现了,摧毁了我们的粮草辎重,消灭了几乎百倍于他们数量的我军将士,而那鲜卑的主将也适时的发起了反攻,全军大败,桓征虏也是凭借地利才以残兵挡住了鲜卑人的攻势,可那些怪物就阻拦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不仅彻底断绝了我们的粮道,而且所有返回通报军情的信使也全数被他们诛杀。只有小将侥幸杀了回来,向大司马禀报此事,请大司马决断!”
“容我插一句嘴。”一直注视着沈劲的乾冲忽然发话。
直到这个时候,沈劲才第一次真正注意到了行辕中饮宴的人群,看他们一色的褐衫短襟,不禁微露诧异之色。
“先生请讲。”大司马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越发阴郁的脸倏然一轻,很礼貌的向乾冲一示意。
“我是想问这位将军”乾冲指了指沈劲,“我也只听的一星半点,且不论将军所说的怪物,将军最后的意思,是别人都被那些怪物杀了,而将军却侥幸逃了出来?只不知是怎么个侥幸?我是说,将军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这言下之意,隐隐有些不信任的意味,沈劲误会了,浓眉一轩:“军前征战,一心为国,沈劲不当这个逃字,那些怪物纵然古怪,在沈劲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事,但长剑相击,杀开一条血路便自回来了!”
乾冲和嵇蕤、薛漾都露出释然神情,乾冲轻轻一笑:“将军莫怪,只是我的误会罢了,照此说,将军是杀了这些怪物方自得脱的?”
沈劲一拍胸口,铁甲铿铿作响:“杀了两个,余下的追不及我快马。”
“那将军身上便是那些怪物的血了?”乾冲指了指沈劲铁甲上的斑斑血迹。
沈劲语气一顿,他有些不明白这个看起来颇为儒雅的褐衫士怎么问的这么详细,而值此军情紧急的当口,大司马竟也容得他一再发问却不置半词,可不知是什么身份了。见大司马还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问答的模样,沈劲终是答道:“这却不是,连日厮杀,斩敌颇众,小将身上却是那些东胡鲜卑军士的血,说来也怪,小将杀那两个怪物时,只是一剑斫身,不见鲜血喷溢,彼等便即厉嚎消散,好像好像是黑烟氤氲,渐作飞灰,哦,对了,正是这般,小将那日在城头所斩此等异类,也是这般。”既然知是误会,又见大司马对乾冲尊重的情形,沈劲言语中的自称也从先前气昂昂的自呼己名改成了谦恭的小将。
“是了,将军是以剑斩之。怪道将军一进来时,我和几位师弟便见将军剑上有异样的气流环绕。”乾冲的目光投向沈劲身后那柄巨大的铁剑。
纯是下意识的,池棠和韩离同时看向那柄巨剑,自然而然的运起自身的玄灵之力。
剑上一股淡淡的黑色气流只是快速的一晃,脑海里的画面旋即发生了改变:
还是那道绚烂夺目的紫色光华,白色的巨狼在恶狠狠扑上之后,却又在冰寒白气散发前被紫色光华弹开,池棠仿佛可以感受到那股剧烈的震荡波动从前方传来,可是他没有丝毫惧怯,飞行的身体依旧笔直的向那团紫色光华掠去,身边陡然一声清唳,池棠眼角一带,一只硕大身形翎羽丰满的神骏雄鹰挥动着巨大的翅膀,与自己齐头并进,锋利的鹰爪带着滋拉闪耀的电光,池棠倍感振奋,随着那只雄鹰“喳”的鸣叫起来,雄燃爆裂的火焰从自己的翼下射出,直射入紫色光华之内。
韩离心中一跳,久违的一股暖意在周身游走,他有些恍惚,好像置身在另一个世界,他觉得自己在抬头仰望,不远处的高树枝头,一只宽喙黑羽的乌鸦正在远远凝视,眼下两片横生的翎羽使它看起来是如此雄壮霸气,隐隐的,远处也好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像是歌曲,也像是祷祝的咏唱。
两个人同时看到的画面又在同一时间中止,眼前又恢复成行辕之中,沈劲正有些愕然的看向乾冲,不过此刻,池棠和韩离却不禁的抬眼对视,他们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当上古神兽化人焕发神力初次相见的时候,源自上古数千年延续的灵息便会使他们看到彼此过往交集的点滴碎片,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池棠遇到郎桀的时候,韩离遇到慕容厉的时候,类似的情景就已经发生过了,而现在,便是池棠与韩离的灵息感应之像。
当然,他们不知道各自看到的画面并不相同,那是因为池棠经受过乾家五君堂神像的应感之忆,韩离却还只处于刚刚灵神觉醒的阶段。至于何以直到此时,身为两大乾君的他们才有了这种感应,那却是因为他们为了察知魔气,同时运起了灵力之故。
乾君相会所产生的气流变化,乾冲也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不过他并没有转移目光,仍然直视着沈劲:“你不是伏魔道中人,然而你却自行引发了破御之体,将军刚才自称沈劲是吧?沈将军,你很了不起。”
沈劲有些迷糊,他不是很明白乾冲在说什么。桓大司马却若有所思的轻轻凝眉,他忽然想起昔日甘斐对自己说的:“就算一千个人中甚至一万个人中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么普天之下又有多少可以剿除妖魔之人?”他说的没错,就在自己这军中,不就出现了这样一位有能力剿除妖魔的人物?
“不过,沈将军剑上并不是妖魔被杀之后所产生的妖灵涣散之气。”乾冲站起身,虽是在对沈劲说话,实则也是在向大司马解释,“这是怨鬼的魂元,可以断定,将军所说的这种怪物,其实是鬼。”
“鬼?”大司马皱起眉头,他记起来,年前前往那殷家庄的一路剑客不就是因为鬼怪作祟,才全军覆没的吗?五大剑客只剩一个媚羽孤雁被甘斐救下,侥幸脱出生天,难不成这些出现在燕国伏都王属下的怪物也和那种鬼怪有什么牵连不成?
“妖魔鬼怪图谋世间,由此可见。便连这军阵杀伐的两国交战之地,也出现了鬼怪魔物的踪迹。在来此的路上,我已经有所察觉,曾停留一日以觅其踪,却因大军溃败之势不了了之,现在知道,却是那鲜卑燕国的古怪。”
“先生那日是在何处停留?”大司马敏感的从乾冲的话里捕捉到了什么。而当乾冲淡淡说出当日所处的方位之后,大司马霍然起身,大声对行辕外喊道:“聚鼓升帐!”
第七十三章 兵分两路()
大司马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既然是心思缜密,自然善于分辨他人言语中的种种蛛丝马迹,就像适才乾冲所说,在他察觅鬼气之时被溃散败逃的军势搅扰了行法,而他当时所处的方位,却正是在距离巨野水道不远的所在,这说明,巨野水道的西路军当真是败了,而且败的很惨,大批失去战力的军马正在向晋国境内溃逃。
尽管对于巨野水道面临的危机早有准备,可一旦证实了这个消息,大司马仍然止不住的方寸一震,西路军大败,粮道被断,对于整个北伐大势来说,就好像看似坚若磐石的堤坝底端,被蚁穴的蠹蛀而产生了一道道行将导致崩塌的裂纹一般,而这崩塌的速度,更将远远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所以大司马立刻聚鼓升帐,仆役侍女草草收拾了杯盏狼藉的筵席桌案,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批顶盔贯甲的军士鱼贯而入,行辕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威烈肃杀,而在议事的幕僚和军将在内中站立排开的时候,室内甚至还残留着一股还未消散并且现在闻起来颇显得古怪的酒菜香气。
乾家弟子们也并没有离开,或许是形势紧急的军情使乾冲不便开口辞行,而既然听说当真这北伐战场上犹然渗入了浓重的鬼怪之气,那么身为斩魔士的他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再多留一会儿,至少也得知晓此事的大概情形。所以自乾冲以下,也都和韩离一众剑客一样,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