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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棠观察到孤山先生说这番话的时候,紫菡夫人一语不发,手指却停止了在桌案上的敲击,紫sè光晕瞬间即逝。又想到当i山石之上,孤山先生也跟自己说了和公孙复鞅类似的话,那时自己好不尴尬,现在易人而处,轮到公孙复鞅这样说孤山先生了,真正可发一笑。
公孙复鞅转过身,对在座众人都是一揖,众人没想到公孙复鞅这般彬彬有礼,本是有不少人满含敌意,只待紫菡夫人一声令下,便群起而上的,现在这般动作,倒不好意思起来,许多人或拱手,或欠身,纷纷还礼。
&知诸位今i此来,本就是要来对付复鞅的锦屏苑的。”公孙复鞅的第一句话就让众人一怔,公孙复鞅苦笑一声:“你们以为我是孔雀修g&身,便是妖邪之属,唯恐我求亲不下,便用强犯事,是也不是?”
底下一片安静,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接口。
公孙复鞅又对着身后四sè衣裙的女子一指:“复鞅锦屏苑五百女仙,今i求亲挚意,仅领四位,以示通好,又岂有为敌之想?”
池棠暗暗点头,这话说的是,这里百余名来援的伏魔同道,还有紫菡院本院的数十名女弟子,可对方连公孙复鞅在内,只不过五人,单以人数相论,两下便是众寡悬殊。池棠身边的薛漾侧着头,双目直看向那四sè衣裙的锦屏苑女子,眼神好一阵迷离。
&鞅虽非人身,然修习千年,亦颇重人世礼法,既来此处求亲,便是将紫菡夫人视为视为”公孙复鞅皱了皱眉,这称呼可有些不好说。
童四海在底下插了一句:“丈母娘。”
这一下,满座哄笑,公孙复鞅也笑了起来:“对!丈母娘。便是泰水大人是也”紫菡夫人以袖掩口,料想也是忍俊不禁了。
&位想想,泰水大人不愿嫁女,哪有女婿闹事的道理?”
孤山先生冷冷插话:“别忘了,你可不是女婿。”
公孙复鞅不理孤山先生,继续道:“情之一字,最是累人,复鞅不怕诸位笑话,每i里牵肠挂肚,便想求此间傅姑娘为妻,厮守终生。”
童四海刚才一句话引得众人大笑,心内甚是得意,现在又插话道:“不笑不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公孙复鞅对童四海长揖为礼:“这位壮士说的极是,这诗下面是怎么说的?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诸位,复鞅这番真情实意,可苦不苦?”
这下不只是童四海了,一群少年人都哄然喊道:》
池棠暗暗好笑,同时愈加佩服这公孙复鞅,几句话下来,就将一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尽数冲淡,众人的敌意也大大减弱。池棠本来寻思公孙复鞅或许是附庸风雅的名士做派,没想到竟这般通达,还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
公孙复鞅做了个受用的表情,对大家行了个大礼:“复鞅自然也知道,我喜欢的那位傅姑娘本是说要有婚约的,诸位请注意,是要有婚约而不是已有婚约。”说着,眼神看向孤山先生。
孤山先生面如沉水,并没有说话。
&是这位孤山先生!”公孙复鞅忽然换了语调,“仗着自己是伏魔道中的前辈,强要和紫菡夫人结亲,将自己的大弟子和紫菡夫人大弟子订上婚约。”
俞师桓脸sè一变,手已不自禁按在剑柄之上。
池棠和嵇蕤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先前的推断果然无差。
&山先生,你要结这门亲事,真正目的何在?就不用复鞅说了罢?”公孙复鞅语带揶揄。
孤山先生怒极反笑:“你想说什么?”
&不过是觊觎紫菡院伏魔秘法,傅姑娘尽得紫菡夫人真传,你是想让大弟子从傅姑娘处套取紫菡院伏魔除妖之术!”
公孙复鞅此话一出,满场哗然,伏魔道各门各派皆有独到之秘,决不轻示他人,如果孤山先生真有此想,实是极为卑劣之事。尤其场上好几个人对鹤羽门独占本院,意示清高的做法很不满意,此刻自然是宁信其有了,如童四海这样xing子直的,已经开口骂了起来。
池棠和嵇蕤也都是一惊,他们先前可没想到这一层,若公孙复鞅所言是实,那这孤山先生就是心机叵测,所谋甚远了。
俞师桓脸气得煞白,仓啷一声,拔出宝剑:“妖邪!一派胡言!”另外几名鹤羽门弟子也都群情激愤,都待跃身而出。
孤山先生挥手一止:“清者自清,让他说完。”
公孙复鞅目光炯炯:“你以为紫菡夫人看不出你心中所想?只是你是前辈,鹤羽门和紫菡院昔年又大有渊源,所以紫菡夫人不好拒绝,只能一再拖延。此次我与傅姑娘之事,一下子就打乱了你全盘部署,你就急了,带了门人子弟来到此地,又恐我锦屏苑仙术功法太强,你没有必胜把握,所以以紫菡院的名义发出求援之信,遍洒同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池棠一拍大腿,和嵇蕤对视一眼,各自点头,他们的推断已经得到了公孙复鞅的证实。
紫菡夫人还是不发一语,任由公孙复鞅慷慨陈词,看来也是默认了。
孤山先生忽然站起身来,冷冷道:“你说完了?”
公孙复鞅一笑:“我只有一点还在奇怪。”
孤山先生一捋清须:“奇怪什么?”
公孙复鞅红袍一展:“那傅姑娘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就算嫁了你弟子,你又能用什么法子套得紫菡院的伏魔秘法?”
孤山先生冷冷一笑:“妖邪伶牙俐齿,蛊惑人心!你是妖,她是人,人妖不得通婚相配,这是天地至理,任你说破大天,也难允你求亲之请。”
这话一说,公孙复鞅忽然喟然长叹,口中喃喃道:“嬣卿嬣卿,思卿之苦,卿可知否?”
孤山先生将手一背,眼神有意无意看了下紫菡夫人,傲然一笑。公孙复鞅所说并无真凭实据,场上众人最多是半信半疑,而自己却抓住了公孙复鞅的软肋,只要那傅嬣还在自己手中,就不怕这公孙复鞅大放厥词,大不了手上见个真章。哼!锦屏公子好大名头,自己却也不惧。
池棠对公孙复鞅大有好感,见公孙复鞅一片惆怅之sè,又动了古道热肠的xing子,突然发声对紫菡夫人说道:“夫人,求亲这事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不如就请那位傅姑娘出来,我们问问她的意思,再决断不迟。”
公孙复鞅面带喜sè,看向池棠,口中道:“正是正是。”忽而一怔:“你是如何有故人气息?”
池棠不知公孙复鞅此话何意,还没回答,就听紫菡夫人缓缓道:“好吧,就请我那徒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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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情偕苦()
紫菡夫人轻声吩咐:“秦嫔,去唤你师姐出来。”
秦嫔白裙束身,白纱罩面,一直站在紫菡夫人身侧对公孙复鞅怒目而视,此刻方才收回眼神,低头轻应:身走入内厢。
孤山先生微微冷笑,复又坐回座中,仿佛周遭一切与他毫不相关。
俞师桓目光投向内厢,满是热切之意,但站在孤山先生身旁,他犹自保持着按剑傲立的姿势,心里好不辛苦。
公孙复鞅向紫菡夫人长长一揖,口中道:“夫人成全,感激莫名。”不等紫菡夫人回答,公孙复鞅又盘腿踞坐于地,信手一张,一副桐木古琴顿时现于面前。
&美人兮,见之不忘。一i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i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公孙复鞅按宫引商,变徵调羽,自弹自唱起来,琴音若松涛万壑,绵延悠扬,歌声似空谷幽风,百转千折。只听得众人如醉如痴,思慕渴求之情涌上心来。
满场尽是公孙复鞅的歌声琴响,听到动情处,池棠亦不由暗暗侧目,这公孙复鞅当真至xing至情,这琴音歌曲中满是浓浓的相思爱慕之意,不知那紫菡院的女弟子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让这得道千年的妖仙这般神魂颠倒。
就在众人为公孙复鞅的琴音歌声击节赞叹之时,从内厢轻轻传出一阵幽婉凄柔的女声来。
&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那女子的歌声与公孙复鞅的歌声缠绕在一处,一个如莺啭燕语,一个似凤鸣鹤唳。曲调时而激昂磅礴,那是情到深处难自抑,时而轻吟若泣,则是绕指柔肠雨作泪。
歌声中,一个白裙女子在秦嫔的带领下,从内厢款款走出,口中吟哦出声,那美妙的歌声正是由她所唱。
公孙复鞅看到那女子,便是眼神一亮,满腔浓情便似要从眼中迸出一般,歌声旋律最后一个音调与琴音同时停住,音韵未消,余音良久不绝。
那白裙女子在紫菡夫人身边微微蹲身,说道:“傅嬣见过夫人。”
池棠在底下一听,这便是那傅嬣了?有心想仔细看看这女子究竟怎生模样,但那傅嬣虽是身形窈窕婀娜,但面上亦是由白纱遮住,看不见容颜,只是身材比一边的秦嫔还要高出少许。
公孙复鞅站起身来,语调中满是欢喜:“嬣卿,这一首凤求凰便是我为今i之事所作,你看如何?”
紫菡夫人淡淡的声音显得与公孙复鞅热切的情绪很不相应:“傅嬣,还不见过公孙公子?”
傅嬣依言,对公孙复鞅一礼:“傅嬣见过公子。”语调虽然平静,可面纱上露出的一双妙目也shè出异样的光芒来。
一旁的俞师桓凑上前来,口中唤道:“师师妹。”
傅嬣转看向俞师桓,原本热烈激动的眼神顿时变得平淡:“哦,俞师兄,久违了。”复又转看公孙复鞅说道:“这一首凤求凰堪为千古佳作,傅嬣蒲柳弱质,怎当公子如此厚意?”话是这样说,那双妙目却又重现喜悦和激动的光彩。(按:此一首琴曲。凤求凰原由锦屏公子公孙复鞅所作,传世甚久,后人不知原著者为谁,多以佚名呼之,盖因公孙复鞅孔雀得道,非为人故也。)
俞师桓面sè尴尬,yu待再言,却被孤山先生挥手止住,隐隐听孤山先生小声斥道:“彼既轻慢,你又何作小儿女之状?”俞师桓眼圈一红,强自忍住。
不过短短的几句片言只语,池棠已经看得极为分明,不消说,那傅嬣对公孙复鞅显然也颇有情愫,那俞师桓虽然yu做入幕之宾,却只怕在所难能了。
公孙复鞅目光迷离,口中直道:“嬣卿,我答应你的,要以人世礼法娶你为妻,我说过一个月后便来登堂求亲,你要我做的,我也都做到了。我今i来,便带你走。”
傅嬣先是面带笑意的看着公孙复鞅说话,听到末了,才是一怔:“我要你做甚么了?”
孤山先生冷冷插话:“公孙复鞅,谁说你今i来便能带她走的?”
公孙复鞅不理孤山先生,上前一步,便要去牵傅嬣玉手,紫菡夫人紫袖一拂,正挡在公孙复鞅身前:“公子自重。”
公孙复鞅顿了顿,立在当地,看看紫菡夫人,又看看孤山先生,叹道:“紫菡夫人,如何还不信我拳拳之意?”
紫菡夫人臻首轻摇:“小徒婚约在先,实是不敢应允此事,公子何必相强?”
听到这话,公孙复鞅一脸沮丧失望之sè,俞师桓则jing神一振,目中光彩大现,孤山先生神sè如常,嘴角却微微牵动,露出不为人察的笑意来。
傅嬣似是踟蹰半晌,才像下定了决心一般,上前一步,站在公孙复鞅身边,对着紫菡夫人缓缓跪下,口中道:“师父”
紫菡夫人语音清柔:“你唤我什么?”
傅嬣言语透着一股坚定:“师父总让我们唤您为夫人,然自小抚育之情,倾心传道之谊,虽师亦母,嬣儿今i便好好唤一声,师父。嬣儿以乐知音,以曲明意,早与公孙公子两心相许,惟愿厮守终生,白首相携,身为女子,有此一人,何复求哉?还望师父怜嬣儿衷肠,苦心成全。”
这番话一说,满堂便是一片哗然,此事两人已是你情我愿的事,众人在此横加干预,未免太过于理不合,池棠心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傅姑娘自己都说了这话,咱们在这里如临大敌一般,岂不是平白多事?仔细想来也是,以公孙复鞅这般的修为,真看上什么女人,只管施展了法术强掳了去便是,又有几人能制得住他?若非深情以往,痴心一片,又何需专程来这紫菡院中求亲迎娶?反生了许多波折?”想到这里,池棠看看身边的嵇蕤薛漾,薛漾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嵇蕤则似另有心事,侧着头,眼光投向院门之外。
池棠顺着嵇蕤眼光,看将过去,不由也是一怔,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