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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一晃,帖子的錾金大斧狠狠的劈到了那利齿妖兵迫不及待张口待噬的丑脸上,大斧拔出,又横向一斫,干脆利落的砍下了利齿妖兵的脑袋,这个利齿妖兵到死也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被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凡夫劈中的。
“‘操’!”帖子举着斧子,又对着妖兵的尸骸啐了一口,“呸!”如果不是栾擎天及时赶到,一把将他拖进了护壁之内,只怕他还要继续睚眦‘欲’裂的对那些妖兵怒目挑衅。
都安全接应回来了,几个军士一奔入护壁内,就像散了架一样瘫软在地,喘息声中似乎还伴有轻微的啜泣。
情绪‘激’动的帖子却已经哭了出来,捶‘胸’顿地,双肩剧烈颤动:“都没了啊!都没了啊!除了我们几个,我的弟兄们还有那些莽族的好汉都没了啊!”
这里是通往内城的必经之路,所有前三道壁垒的守军如果向城中撤退,都要经过这里,帖子是在第二道壁垒的,那里也是第一个被妖军攻破的地方,四十位留守的莽族壮士全数战死,也就只有帖子和都伯长大车并几名伤兵利用夜‘色’和对洛阳城路径的熟悉,穿街走巷,最终侥幸赶到了这里。
战况惨烈,十不余一,听着帖子的嚎啕大哭,闻者尽感恻然,几位乾家弟子睹景伤情,更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阿夏在土墙后抬起头,脸‘色’变的惨白,用压抑着情绪,至少听起来很沉稳的声音说道:“阿善死了,阿吉死了,刚才阿索也死了一百名老族勇士的武魂与这里的冰雪长伴,要轮到我们了”
作为观望族人的四位龙卫,阿善、阿吉分别是第一道和第二道壁垒的莽族头领,阿索则留在第三道壁垒,他的死也表明第三道壁垒也终于沦陷,接下来,所有来犯虻山妖军的兵锋所向都将指向这里,这个只剩下五位乾家弟子、十三位莽族族人和屈指可数的几名人间军士的第四道壁垒。
前三道壁垒在一天之内全部被攻破,这里又能支持多久?
沈劲带着阿勒闵、荔菲纥夕和为数不足二十人的军士在将近未时的时分从另一条街巷穿入了第四道壁垒的护壁之中,拜阿索和他英勇的族人所赐,他们沿途没有遇上妖魔的追兵,即便是接近这里的时候,零散的妖兵也没有发现他们,和帖子、大车四人加起来,他们就是前三道壁垒唯有的幸存者了。
荔菲纥夕忽然惊诧的捂住了嘴巴,她看见了后舍中薛漾的尸身,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总是带着轻松微笑的乾家弟子竟然已经罹难亡身,思绪飘向了那一晚山林下的地图之争,那一次军帐之中的悉心相询,还有昨日他在牢狱中略带尴尬的避开自己换衣的神‘色’这一切在脑海中如此鲜明,如今,音容已杳,寂没无声
沈劲没有接受乾冲让他们前往构筑中的第五道壁垒的建议,乾家的伏魔功法有助于他们这些仅仅拥有破御之力的凡人发挥,那位莽族的阿索是这么说的,阿索用自己的牺牲为他们换来一个在这里施展的机会,他们又怎能辜负他?对于沈劲的这个说法,乾冲只能用点头表示认同,总之是要用尽一切办法迟滞阻止妖魔进攻的步伐,而沈将军的决心又如此坚定,又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妖风在远方汇聚,形成了巨大的黑‘色’‘阴’云,这是在酝酿一场骤急如电,狂暴若雷的进攻,护壁前侵扰不断的妖兵先锋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向后退开,却并没有走远,盘踞在方圆数里之内的断壁残瓦中,虎视眈眈,为行将到来的大军做着尽忠职守的监视。
墨家机关内的利刃火油在昨夜并没有消耗太多,全赖这里伏魔之术的功效,残存的人间军士轻车熟路的在各处机括的启发处站定了位置,几位莽族壮士仔细的在刃尖上加持蕴含冰魄威灵的咒语,阻妖气墙的青‘色’光焰又更强盛了一些,这是所有乾家弟子协力运使的结果,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唯一的问题是,这里守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昨天夜里,你说过,那个让豺狗去咬饿狼的战术”阿夏突然对乾冲道,粗短的手指不住摩挲着腰间的束带。
“是以毒攻毒。”乾冲纠正,似是有点奇怪在这般紧张的局势下,阿夏怎么还有心思问这个。
“如果豺狗不咬饿狼,却和饿狼联手怎么办?”
“那就只放会咬饿狼的豺狗。”乾冲注意到了阿夏手指上的动作。
“嗯”阿夏思索着点了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们不一样,甚至具备了人类的情怀,我相信,他们绝不会和他们的仇敌联手”
乾冲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阿夏似乎下了决定,对乾冲‘露’出一个深沉的微笑:“我想给我们的守御添上两个帮手,或者说,这就是我放出来的豺狗。”
腰间束带倏然飞卷,扬起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气,寒气蕴成一团白雾,在地面上盘旋,越张越大,须臾间,白雾散去,现出两块方方正正的坚冰,冰块里隐隐似有人形,却看不真切。
“这是”乾冲眼看着阿夏将双手按在坚冰之上,冰凌一层层的融化,气华闪烁,渐渐‘露’出了人形真身,左手是一个青灰‘色’衣衫的矮胖男子,右边却是个衣裙华美,身段玲珑的‘妇’人,他们身上还覆了一层白霜,俱各闭目不醒。
乾冲顿有所觉,鼻子吸了吸:“是阒水之妖!”
“不错,海魔族的癞大牯子和专‘门’用男人血‘肉’采补的前哨‘女’头领。本是准备带**里进行雪祭的,不过,现在让他们为我们效力或许更有用些。”
阿夏默念密咒,一遍遍抚过罩满白霜的身体,不多时白霜尽消,矮胖男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睁开眼来,灰‘蒙’‘蒙’的眼珠扫过四下,身子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四肢撑地,俨然便是一只癞蛤蟆。
“我可以放了你们,但你们必须保证为我们效力!”阿夏的语调低沉而威严。
“效力?为你们?莽族、斩魔士、还有胡人和汉人,你倒底想要我们干什么?”矮胖男人已将周遭情势尽收眼底。
“一定是比雪祭更为迫切的事。”华服美‘妇’不知什么时候也已醒来,说话时还有些冷战的颤音,“我们的下场只怕还是个死,那么请告诉我,既然都是死,我们又为什么要在为你们效力的屈辱中死去?”
“没错,你们很可能死,但为了你的撷芬庄,为了你失去的那些同族姐妹,至少你可以有报仇的机会。”
阿夏转过身子,透过青‘色’气墙和晶蓝护壁的前方,黑压压的妖魔集群正在缓缓‘逼’近,妖气把天空变得愈加‘阴’暗,金睛兽的吼声震耳‘欲’聋。
庞大的虻山军阵在未时三刻,推进到了洛阳城的第四道壁垒之前。
第三十三章 虎风重振()
严冬的山风是如此冰寒刺骨,可在山梁旁旷地上比武的两名大汉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左首的大汉生得粗壮异常,青‘色’衣袍敞开了怀,‘露’出了‘胸’前黑黢黢一丛绒‘毛’,手中一把缺了口的铁刀舞得虎虎生风,不放半些空处。右首的大汉体形相比倒是有些胖壮,看起来比那粗壮大汉要阔了一圈,却又略矮了几寸,此际他满面红光,上身脱膊,汗津津的皮肤上现出了肌‘肉’的轮廓,虽不健美,却也结实,而他在粗壮大汉的刀风前却以一种不符合他体形的灵巧闪避着,手里握着的宽刃长刀锋刃朝下,并不急于递招还击。
缺口铁刀的劲风终究是缓了下来,任何人在长时间的鼓足劲力之下终究会有些微的松弛,而恰恰在这时候,红面胖汉的宽刃长刀动了。
刀尖擦着铁刀的边沿,迅疾无伦的划到了粗壮大汉的面前,粗壮大汉反应极快,不等刀尖挨近,铁刀上青芒一闪,自生出一股罡力,看似就要将宽刃长刀震开,不料宽刃长刀忽然泛起一阵黑光,与铁刀青芒彼此‘交’缠,刹那间响起一串闷鼓的爆裂之音,玄风‘激’‘荡’,那粗壮大汉被震得身形晃了几晃,手中铁刀一滞,终究是被宽刃长刀指在了喉头。
“好哦!甘哥又胜了!”却是四周观看的年轻后生们齐齐欢呼,红面胖汉哈哈大笑,垂下了长刀,那粗壮大汉浑不以自己落败为忤,铁刀一收,伸拳‘挺’亲热的在红面胖汉鼓突突的‘胸’脯上一打:“有你的!本事又见长!”
山藏村里的村民很快就接受了在那个夜晚之后离奇出现的丁晓和颜皓子,虽然甘斐给他们的解释是自家的远亲,得了信千里来投的。后生们对这不尽不实之言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自从广良镇回来,甘斐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无比高大,敢和贵人家少爷公子放对的甘哥自然赢得了他们的尊敬,更何况这新来的大汉这般雄壮,看起来也是一把好手。
颜皓子此刻就像个惫懒少年一样,痞痞的蹲在被冰雪覆盖的山石之下,背后的翅膀在人前自然是施法掩饰了起来,至于‘唇’下那两根大长牙也被‘弄’成了突出嘴‘唇’的龅牙形象,看起来倒是有些猥琐,好在他脸生的白净,又总是鬼头鬼脑的笑,后生们倒‘挺’喜欢他。
不过他现在的目光甚是促狭,因为他看到身姿曼妙的胡姬黛丝莉正关心的迎上前去,为甘斐罩上一件外衫,在之前甚至还体贴的替甘斐抹去身上未干的汗渍,引得四下的后生一片‘艳’羡之‘色’。
甘斐却好像浑然不觉的顺手把外衫在身上拢了拢,晃晃手里的宽刃长刀,对丁晓笑道:“这股子罡气倒是越用越得心应手,感觉我至少恢复到了以前八成的功力。”
自从千里骐骥的破体罡气进入甘斐的经脉之后,其功效渐渐被甘斐发现,以前走个几步山路就气喘吁吁力不能支,现在稍一运念,便即好像身轻如燕,如履平地,不,那时节走平地也是痛苦不堪,现在却是十几里路面不红心不跳,再也不感疲累。
有了这个做保障,健体强身的效果立竿见影,那身软颤颤的‘肥’膘结成了厚实的腱子‘肉’,曾经遍寻不着的气力仿佛又全都回来了,更奇的是,一直光光的下颌又钻出了胡茬,料想假以时日,那一部戟张豪迈的大胡子将再现昔日斩魔士二弟子的风采。
甘斐已经逐渐掌握了运使这股罡气的诀窍,而在每一次的试用之下,似乎都能发现这股罡气新的玄妙,就像刚才,那从刀锋处透出的罡气就完全震开了丁晓雄浑的劲力,并得以一招制胜。
“刀法我向来不擅长,我最喜欢的还是用拳头。”丁晓故意把铁刀一扔,在甘斐面前握紧了骨节崚嶒的拳头,嘻嘻笑着。
“将就吧这村里就找到这么一件家伙事,你若不用,我总也不好意思使刀吧?真伤着你怎么办?”甘斐把丁晓肩头一揽,这几月他们已经成了好兄弟,在一起时就是这般大大咧咧不拘形迹。
洽儿就坐在颜皓子身边,她今天穿着一件‘艳’红小袄,自从丁晓和颜皓子来了之后,她就再不敢如过去那样一天换一身行头,惟恐给他们看出什么端倪,这样是在脑海里两位姑娘商量过后的结果,洽儿本身没什么好担心的,可若是布奴莎因此被他们逐出体外,作妖怪收拾了,她自然也不忍见,于是便用了个折中的办法,每逢村里的喜庆日子,再让布奴莎穿上‘女’孩儿家喜欢的衣裳,比如前日的冬节。
布奴莎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足够安全,她可以清楚的察觉到那个被她和洽儿同样称作父亲的男人身上与日俱增的玄灵之气,可说来也怪,自从那天青会主在来的第一天夜里偶尔提及自己会定身术的过往之后,这一节就再也没有被说起过,好像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一样,而那小蝙蝠‘精’,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总透着一种高深莫测,如果不是有时候让真正的洽儿占据躯壳来面对他们的话,布奴莎就觉得自己真的是难以再伪装下去了。
“前儿冬节的酒还有剩的吧?”甘斐嘴里说着,走过来一把抱起洽儿,在她脸上香了一口,胡茬儿刺得她又痒又疼。
“有哩!而且老族长那里还有没开封的土酿。”二壮乐呵呵的应道。
“正好,让你家梅丫问老族长讨来,也让我们尝尝。”甘斐挤眉‘弄’眼的打趣。
二壮顿时臊红了脖根,结结巴巴的道:“莫得‘混’讲,莫影的事,莫影的事”
一片哄笑声中,夹杂着甘斐欢快的叫喊:“走喽,吃酒去喽!”
一想到美酒,丁晓就忍不住舌底生津,恨不得立时便去房舍里温暖的炉火旁,抱上一瓮村酿与众人一醉方休,然而才迈开步子,目光下意识往天际一望,便即愕然而止。
“老丁,怎么还不走?”甘斐一回头发现丁晓的异状,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