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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一掰腕子了,更不用说伏魔之士早已将这里视为抗击妖魔的最前线,他们绝不可能再像战争爆发时那样猝不及防,所以王猛对池棠和韩离的去而复返毫不意外。而曾经窥伺在侧的燕队自从交锋过那一场之后,在前天也已经拔营移师,根据斥候的探报,他们正是在往燕国的疆域内撤退,这又是一个好消息,接下来氐秦的战略目标就将是这已然江河日下的慕容燕国,或许仅有的阻力就在于那个燕国的战神---慕容垂,不过一旦猛虎被掣制了爪牙,那么还不如一只落魄的豺狗,王猛对此有充足的信心。
“看来我好像是错过了什么。”王猛心情很好,还不动声色的开了个玩笑。
“正要听祁公子他们一道详细,景略来的正是时候。”苻坚又恢复了正常,做了个向内肃客的手势。
洛阳城的上空再次升起了北斗信灯,这一次不是为了求援,而是向即将来临的七星盟大部做出引导的信号。
“都这好几天了,我还当他们把我们忘了呢。”丁晓一骨碌从枕着的山石上跳身起来,仰头远眺,他说是好几天,其实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三天,只是就剩得这么几个人严守在阒静深幽的山林中,这一天就好像一年那么漫长。
丁晓倒也能干,与其枯等着忍受冰寒,倒不如自己动手搭了个简易的木棚,既可以暖身,也可以遮蔽雨雪,伏魔之士固然不像常人的体质那么孱弱,但总是费心御寒总也是劳神伤力的,况且他们最大的目的是看守住这个妖灵,等待前往除妖的战友们平安归来。
不过盈萱倒是出奇的平静,除了和荔菲纥夕时常如闺中密友般的交谈,她这三天就没有过任何异状,仿佛她不是被擒获的囚徒,倒是和他们身处远途的旅伴,在这山林中驻足休憩。
通报那蛤蟆怪离开的消息也不知道副盟主他们接收到没有,甘斐一行的出击也杳无音信,丁晓又是担心,又是焦急,几次都想外出一探,可考虑到只留下訾恒一人来看守这女妖灵更增风险,也只得作罢。总算现在看到了熟悉的讯号升起,这使他心中一轻,也顾不上推敲何以北斗信灯发射出的地点是在不远处的洛阳城。
“该出发了,我们的人在洛阳,你到那里等你的那位灵蟾去吧。”丁晓对盈萱还算客气,毕竟对方没给自己找麻烦。
盈萱用微笑表示了服从,不过她也做出示意,灵风的缚魂雾索着实厉害,她仅仅只能保证了说话和运转头部的能力,想要动身却是再所难能。
丁晓手指一提,青黑色的气芒将盈萱整个托起,他有押送的办法,虽然由于施法者不是自己而很难将盈萱化作便于提携的气雾之形,不过用天青会本门术法遥相牵控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呢?荔菲姑娘?你不打算回去了?”丁晓又转向荔菲纥夕,他不明白荔菲纥夕的动机何在,怎么就这样颇为亲密的和那个女妖灵在一起。
“我跟着她,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荔菲纥夕无所谓的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身形愈加显得高挑修长。
对此,丁晓无法反对,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你跟着訾师侄,他可以带着你一起飞。在这片积雪盈尺的山林中靠两条腿走到洛阳,就算不太远,也一样是自讨苦吃,尤其是我们还有不必走路的方法。”
荔菲纥夕大大方方的拉起了訾恒的手,这三天她也在观察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不大起眼,却是个敦厚老实的性格,说话的时候总是回避和自己的视线交集,如果不是一个伏魔之士的话,他简直就像个淳朴的山乡小伙,这令荔菲纥夕觉得有趣。
訾恒没敢看荔菲纥夕,呼吸不自禁的有点粗重,盈萱在一旁不由微笑起来,她发现荔菲纥夕甚至捉弄人似的向訾恒背后一靠,嘴里唤道:“小仙长,我们这是怎生飞将起来?”
訾恒脸刷的一下红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韶龄女子离的这样近,尤其是背后分明能感受到那玲珑有致的身段,顿时别别扭扭又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一步,口中粗声粗气的道:“抓紧了,这就飞!”
长剑划出了一道白光,托在了訾恒足底,光影旋绕中,两个身形已经离地而起,飞向半空,丁晓抬头看了一眼,确定他们离开一段距离之后,才小声对被自己青气牵引的盈萱道:“你这几天都和那荔菲姑娘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唆使荔菲姑娘诱惑訾师侄?”
盈萱的笑容端庄典雅,眼波迷离:“她是人,又不是妖,你还担心那年轻人经不起诱惑吗?再说,真诱惑了又能如何?”看丁晓瞬间露出了警觉之色,盈萱又笑道,“你这人却是不经逗,我只是告诉她,像个真正的女人那样去寻找自己的快乐,不要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束缚中纠缠不清罢了。”
“一个妖,却教导一个人怎样做人,为什么我觉得这话题有些无稽?”
“因为你并不了解妖。”
丁晓怔了一怔,盈萱现在简直令他难以捉摸,心下隐隐觉得,如果妖都是这样,不刻意伤人害人,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存在。
正要说话,远处訾恒的白光兜的一闪,却猛的在前方降下,丁晓双眉一轩:“他看到什么了?”
青光裹住了丁晓和盈萱的身形,飞快的跟了过去。
山林之外,白雪皑皑,就在雪地之上,披头散发一如银团飘洒的老人正在举目远望,他的身边却站着三个少女,一个秀美清丽,一个金发碧眼,另一个则尤其瘦弱矮小,拉着金发女孩的手,嘴角不住抽动。
荔菲纥夕有些吃惊的指着那瘦弱矮小的女孩:“啊,你你是”
那老者口中则还在喃喃自语:“噫怎么一来就碰上这般阵仗哩?”
“老族长颜前辈,你怎么来了?”丁晓一现身就瞪大了眼睛。
第五十五章 凌台相候()
凌云台在经过数以百计的人力紧急修缮下,于夜幕来临之际渐渐被妆点一新。
阶台棱棱,庄严矗立,一方镶金绣银的红毯从中央铺开,把高台分成了楚河汉界似的两块,红色代表喜庆,黑色代表尊贵,深受汉化影响的氐秦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除了红毯之外,他们摆放的坐席却都是乌黑如墨的漆案。由于是第一次同时接待来自神人和妖灵的使节,毫无可以借鉴的礼制规格,其他的陈设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黄钟白钺,绛麾紫旄,鼓钲尊彝,节杖宝顶,沿着红毯排列得整整齐齐,既有天子的仪仗,也有祭祀的礼器。
也因此,苻坚还建议增加一个环节,一俟妖人两族议定协约,各自休战,那干脆就在这缔结之地的凌云台上举行一个盛大的祭拜仪式,祭奠这些时日以来在洛阳抛洒热血,壮烈捐躯的勇士们。对于这个建议,无论是池棠韩离,还是祁文羽白文祺都觉得大为有理,相信同样悲悼于同袍的副盟主俞师桓,以及胡二公子、天风子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于是,高台的顶端又摆放了香炉祭案,雪白的引魂幡在烟雾缭绕中随风飘舞。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凌云台依然灯火通明,苻坚特地调来了三千羽林甲士,拱卫四周,既是为了警跸戍卫,也不无向那些妖灵使节示威震慑之意。
在从祁文羽得知事态原委之后,苻坚依旧是兴奋不已,略饮了几杯便即告退失陪,他对于能够成为这人魔休战的人间代表倍感荣幸,却是要先下去沐浴更衣,以备大典,只让王猛带着另几位王公贵族作陪,这几位王公贵族都是随军统兵而来洛阳的氐秦重臣,可除了邓羌之外,其他几位池棠一个也不认得,只听王猛介绍他们是广武将军彭超、鹰扬将军吕光、虎贲中郎将张蚝,不过和苻坚一样,他们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体强壮,仪容威武,皆为年少英雄,可偏偏就是不见故人魏峰。
祁文羽和池棠都有些奇怪,尤其看那些凌云台守卫,为何用的是普通羽林甲士,却不让那些精擅除妖的鬼御营士兵担任?池棠暗自寻思,前后三天不到,难道鬼御营出了什么事?
“池大侠勿忧,祁公子莫忙,魏君并那鬼御营另有要务,却是不在洛阳城了,说起来,或与南国大势相关。”王猛出声解释道。
若说南国之事,便是韩离这个大司马府的首席剑客最为牵记,现在虽身为雷鹰化人,在伏魔道地位颇高,他却还是心志未改,总打算待此间大事底定,便要回大司马之处,哪怕是以后投身伏魔道,也要当面向大司马请辞,此刻听王猛提及南国,不由心下一动,方欲脱口相询时,忽然一旁的几位氐秦年轻将军齐齐惊叹一声,同时站起身来,仰头张望。
顺着他们的视线方向看去,青黑色的天幕中光华绚烂,气影交错,蔚为奇观。
“是他们来了。走,迎迎去。”池棠一拉韩离,祁文羽和白文祺倏的纵身一跃,却是径往空中相引。
廖苗长老带着阿夏和他的莽族族人到了;天风子和德馨道人率领着五老观与天师教所有幸存的门人到了;覆水庄苑庄主和爱女及十几位弟子到了;庐陵铁衣门掌门邝雄、鹰愁涧延德庄庄主霍英、崔嵬山地绝门门主况三先生都到了;连那听浪岛凝露城乔夫乔妮两兄妹并林萧、童四海在内的数百伏魔道游侠散客也都到了,会飞的携着不会飞的,走的快的带着走的慢的,没有昔日术力两宗的泾渭分明,七星盟在最短的时间内,于子时将至的时分,全数赶到了洛阳城。
傅嬣秦嫔和紫菡院数十位女弟子犹如悄然拂过的清风,在雾华朦胧的凌云台顶现了身,洛阳上空的北斗信灯正是出自她们的手笔,而现在,正是她们与大部遥相呼应的时候。
池棠和韩离一晃身,数十丈高台转瞬登顶,便见影影憧憧,七星盟诸人纷纷降身高台之上。俞师桓是扶着玄力未复的张立辉一起出现的,前往指引的祁文羽和白文祺一左一右的紧随而至,在他们身后,则是胡二公子照拂着面上悲容未解的袁立霆和高立彛
“就在这里和那妖灵之族议和?”俞师桓环顾左右,对凌云台的情状未置可否。
“是那秦国主君的意思,觉得这里肃穆庄严,大长人间威仪。”池棠没做太多的礼节,只是迎上去点了点头。
“虽说布置繁缛,却大抵可见人君尊崇之意。”
“他还建议在和议之后,举行一个祭祀之典,祭奠此战中牺牲的同道盟友。”
“使得,想的周到。”俞师桓表示赞同之后,还没忘记征询一下其他人的意见,“胡长老,天风子宿主、德馨道长,你们觉得呢?”
天风子点点头:“无论和议结果如何,我们终究要祭奠的,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将散落在城里的同道遗骸拾检一番,带回本门安葬。”
这件事其实氐秦军士已经做在头里了,只不过残骸交织难辨,很可能还要费一大番工夫,池棠便没有提起那片停尸之地的情事,六师弟薛漾是侥幸留了个全尸,但大师兄乾冲、七师弟郭启怀和八师弟邢煜的尸骨同样需要去找寻。
“神人已至,小王迎迓来迟,幸勿见罪。”苻坚适时的登台,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沐浴之后的面孔透出红光,穿着一身周严的暗红色袍服,头上按照氐人习俗戴着宽大的裘冠,腰间悬着一把长剑,体型精壮,雄武非凡。这是个得体的装扮,既不是锦袍金甲的戎装结束,也不是天子冕旒的帝王服色,不亢不卑,显见是费了番心思的。并且这次苻坚的目光极其克制的没有再向不远处的紫菡院女玄士们溜过去。
王猛带着年轻将军们快步跟上,站在了苻坚身后,一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羽林近卫挺着魁伟的身躯,在两旁侍立。
俞师桓早就从祁文羽口中听说了这位年少有为的氐秦新君,今晚一见之下,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成熟稳重,不由颌首一笑:“不休山鹤羽门俞师桓,见过人君陛下。正要藉此历战之地,以应妖类之约。”
“得修此不世之功,小王幸何如之。”苻坚深深一躬。
彼此寒暄几句,苻坚便邀着俞师桓一行往左首席位,他已经问过了祁文羽,左首这一大块地面足足安排了五百多个席位,保证每个到来的伏魔之士都有安坐之地。俞师桓却推那莽族的廖苗长老坐首席,同时又问廖苗长老:“未知那郎战神可曾得了前辈消息?却是几时能到?”
廖苗长老也不推辞,在上首坐下,呵呵笑道:“他们早动身了,就是临时改了地点,他们才放慢了步子,专等你们先到,他们很快便就到了。”
“那好,既然我们先到一步,那就静候大驾。”俞师桓掸了掸鹤氅,施然在廖苗长老身旁的席位落座,腰板挺得笔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