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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月张了张嘴,想说刚才发现的人影,却又觉无从说起,只得道,“宫里来人,说金妃出事,恐怕我们这里也会使人回去,你和夏儿她们说,不要多问!”
丹枫倒并不意外,扬眉道,“方才见御营那里一阵纷乱,原来是宫里来人!”
莫寒月点头,低声道,“如此一来,虽说皇上断断不会动皇后,却总会做出些样子来,相爷那里也必然有许多烦心事,我们躲着些,不要去触霉头!”
丹枫扬眉,奇道,“难不成是皇后所为?”
莫寒月微微摇头,说道,“不会是她,可是她最为可疑!”
丹枫凝眉默想一瞬,轻声道,“如果不是皇后,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对方除了想要除掉金妃,是不是还想嫁祸给皇后?”
莫寒月听她能想到此节,不由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与万寿节上皇后的设计如出一辙,也算是以其之道,还治彼身罢!”
事关宫廷,二人也并不多说,丹枫出去唤人,服侍安歇。
莫寒月本就浅眠,如今心里有事,更是刚刚睡去,又霍然醒来。
睁开眼,借着帐外透入的天光,静静的望着上方的帐顶。帐外,隐隐传来巡守兵将盔甲的磨擦声,偶或还有士兵的喝令声。
这一切,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融入骨血,刻入骨髓。这是上一世,她莫寒月半生戎马打造出感官的共鸣,断断不会因为这些隐约的嘈杂影响她的安眠。
可是此刻……脑中,突然想到那条一闪而过的身影。
莫寒月不禁微微皱眉。
她出身将门,又是久历沙场,本不该为这样的事萦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那条身影,竟然有些心绪不宁。
难道……
微微凝思,莫寒月心头不禁惊跳,霍的坐起身来。
难道,自己的心绪不宁,是因为那似曾相识的身法?更甚至……那似曾相识的身形?
想到这里,莫寒月再也睡不下去,悄悄披衣而起,慢慢向帐门行去。
“小姐……”营帐另一边,夏儿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翻个身又睡过去。
莫寒月脚步微停,侧耳听到她渐渐绵长的呼吸,不禁微微一笑。
这个丫头,终究是心思简单一些,不到睡醒,任是什么响动也难将她唤醒!
轻挑帐帘走出营帐,莫寒月已置身一片星光的清辉里。举目望去,御营内几队兵马交梭穿行,防范极为严密。对面靖安王府,在这深夜里,守卫的身体仍然像枪一样挺的笔直。
而卫相府营帐的门前……
莫寒月微微勾唇,眸底闪过一抹讥讽。
那四名守卫虽说没有坐下,可是那倚着营门歪斜的身子,摇晃的脑袋,可以说明已经进入梦乡。
目光再向远一些,就算是没有营前那书明府名的大灯笼,可是文臣和武将的营帐,可以从守卫的状态中一眼可见!
莫寒月轻轻摇头,心里不禁微微一叹。
虽然说,大梁马上得天下,重武轻文,可终究是一朝重臣,守卫如此松懈,可见平日不加管束。这样的文臣,如何指望他们令大梁兴盛?
心思微转,莫寒月又不禁苦笑。
莫寒月啊莫寒月,你已经不是宇文青峰的皇后!如今的你,是立誓要夺他之首,灭他之国的冤魂,你的身上,背负着数百条人命,两府的冤屈,为什么又会为了他的江山担忧?
他江山不晋,四海不平,朝政不明,不正是可以给你可趁之机,又为何会有此刻的这些忧虑?
心底自问,莫寒月深吸一口气,转身要回帐去。
而就在此刻,只听御营里突然一声大喊,“抓刺客!”跟着喊声四起,火光映天,御营中顿时大乱。
莫寒月一怔,脑中迅速闪过那条身影,不由暗吃一惊,再不多想,拨步向御营奔去。
而这片刻间,各府各宅的营帐中也顿时纷乱,各式人等疾冲出帐,一些向御营奔来,更多的人却惊慌失措,向四周张望。
御营前,小静安王谢霖率静安王府亲兵赶到,见营前已经聚着许多朝臣,不禁微微皱眉,扬声道,“请各位大人稍退!”排开人群挤进去,向御营守兵问道,“发生何事?”
御营守兵正感无措,见他赶来,顿时精神一振,躬身行礼,说道,“回王爷,小人也不知发生什么,只听御帐那边喊捉拿刺客!”
“御帐?”谢霖脸色微变,喝道,“还不开门,放本王进去护驾?”
第158章假传皇上口谕()
守卫一怔,迟疑道,“没有圣上口谕,小人擅自开门……”
“你……”谢霖急的连连顿足,说道,“既然是御营那边的声音,定是刺客行刺皇上,若是皇上有失,你担当得起吗?”
守卫脸色大变,忙道,“王爷稍等!”正要唤人打开营门,只听御营内脚步声急,片刻已到门口,跟着营门哗的一声打开,御林军统领罗进从内奔出,连声喝道,“封锁营地,所有人等,均回营帐待命,无旨不得随意走动!”
随着他的喝令,身后御林军已分向营帐四周奔去,脚步纷杂,多少带着些慌乱。
罗进看的直皱眉,向身侧亲兵一指,说道,“你,去传禁军各位统领!”
亲兵奉命,疾奔而去。
卫东亭一把抓住罗进,问道,“究竟怎么回事,皇上如何?”
罗进点头,说道,“相爷放心,皇上无恙,刺客已身受重伤,只是被他逃去!”跟着又向营门前七嘴八舌询问的众臣拱手一礼,说道,“各位大人请回各自的营帐,且莫干扰兵马查营!”
众臣闻言,低声窃议,却不肯散去。
卫东亭拱手道,“罗统领,至少让我们入营,给皇上问安!”
罗进向他一礼,说道,“相爷,如今追拿刺客,清肃御营,相爷要见皇上,还是明日早朝罢!”
卫东亭自忖是堂堂一朝之相,罗进不过是四品统领,一句话被他挡回,心里就有些不悦,淡淡的道,“不过是给皇上问安,罗统领又何必小题大做?”
罗进神色不动,仍然是恭谨的语气,说道,“卑职职责所在,相爷勿怪!”反正是不会放他进去。
谢霖见卫东亭纠缠不休,不禁微微皱眉,截话道,“怎么,刺客竟然进入御帐?”
整个御营,外有禁军,内有御林军,宇文青峰的御帐四周,又守着大内侍卫,该当是泼水不进啊!
罗进低叹一声,说道,“是啊,若不是皇上惊醒,后果不堪设想。刺客武功不弱,惊动影卫才将他重创!”
谢霖冷哼,说道,“帐外有那许多御林军,也算是无能!”明知罗进是御林军统领,却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
罗进苦笑,说道,“王爷说的是!”
御林军说是皇帝的近身护军,可是谁不知道,军中都是官宦子弟,投入军中,不过是图个出身罢了。
此时外围当值的禁军统领侯远匆匆赶到,向罗进一望,问道,“罗统领,究竟出了何事?”
因为他要求娶罗雨蔷的事,罗、侯两府颇有些过节,罗进看到他,脸色就不禁有些阴沉,却也依礼道,“侯统领来的正好,方才有刺客行刺皇上,已经击退,现在正在抓捕!请侯统领率人巡查营地四周,防止刺客还有同党。”
侯远脸色一沉,冷笑一声,说道,“这是罗统领在下令吗?”
二人一个是禁军统领,一个是御林军统领,官职听着虽然一样,可是禁军是大梁精锐,保护京师的安全,又岂是官室子弟混军阶出身的御林军可比?
而侯远这个统领是三品,而罗进却只是四品,论军阶的高低,也轮不到罗进在这里发号施令。
罗进听他语气倨傲,不禁微微一笑,从腰间摘下一枚金牌,高高举起,朗声道,“皇上口谕,今日圣驾遇刺,刺客逃遁,今日各营兵马都由本将调动,不得有误!”
一看到金牌,包括谢霖在内的武将都是一惊,齐齐躬身行礼。
还没等他们应话,就听人群后一人大声嚷道,“你说皇上的口谕就皇上的口谕?”人群分开,就见侯逸全副武装大踏步向这里而来,向罗进定定而视。
罗进微微一笑,慢慢收起金牌,扬眉问道,“若不然侯二公子亲自去问皇上?”
“难不成还怕你?”侯逸低喝,上前两步就要闯营。
“二弟!”侯远一把将他拖住,目光定定注视罗进,点头道,“请罗统领传令!”
这位侯大公子,可比他弟弟聪明许多!
罗进扬眉,点头道,“就请侯统领率本部巡查营地以西,若有可疑,立刻缉拿!”
“未将遵旨!”侯远躬身应命,拖着侯逸转身就走。
说“遵旨”,而不是“遵命”,也就是说,奉的是皇帝的圣旨,与他罗进没什么关系。
“大哥!”侯逸被拖出几十步,忍不住一把将他甩开,咬牙道,“我们凭什么听他调配?”
侯远咬牙,低声道,“你是傻的吗?这御营门口,众目睽睽,他岂敢假传皇上口谕?”
侯逸一窒,不敢再辩,只得跟着他向营外去,却仍然心有不甘,咬牙道,“不过统御一些纨绔子弟,牛气什么?”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远去。
罗进无瑕多理,见另有将领赶来,都一一调配,片刻时间,调集人马,将营地四周围的水泄不通。
夹在人群中的莫寒月微微咬唇,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向御营内望去。
那个人选在天色刚黑的时候潜入御营,除了艺高人胆大之外,可以说,那个时候,不会有人想到有人如此大胆,也就松懈戒备。
而他混在御营中这好几个时辰,自然是寻找御帐的所在,寻找时机,刺杀宇文青峰。
宇文青峰的身边,素来护的像铁桶一般,他竟然能近身一击,虽然被宇文青峰逃开,也算不易!
而此刻……
目光扫过由内向外搜索的侍卫,莫寒月眉心微跳。
看来,那个人一击不中,已经迅速逃离。只是,先不说外围有禁军把守,不易逃出,纵然逃得出去,这里远在郊外,地势开阔,除了藏入别府的营帐,还能在哪里?
正低头暗思,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丹枫焦急的叫道,“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被她一叫,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到她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儿立在那里,都不禁微微扬眉。
卫东亭皱眉,冷声道,“十一,你一个女儿家跑出来做什么?”
别府的小姐听到外头的动静,都是吓的缩在营帐中不出来,她倒好,不但出来,还跑到御营门口瞧热闹。
真是个傻子!
莫寒月被卫东亭一喝,也不禁恍然一惊,闪念间,做出一脸不解,缩缩脖子,说道,“十一听到外头叫嚷,以为有什么好玩儿的把戏,所以出来瞧瞧!”
虽然说营地大乱,可是自己这样跑出来夹在一群大臣和兵马之中,终究是显的突兀。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把戏?”卫东亭皱眉,向丹枫道,“还不带你主子回去?”
丹枫福身应命,扶着莫寒月手臂劝道,“小姐,这外头不太平,快些回去罢!”
莫寒月疑道,“没有吗?”目光向那来往奔跑的军兵一望,似乎带着无限的好奇,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向谢霖一扫。
这个丫头又装傻!
感觉到她的目光,谢霖不禁好笑,说道,“十一小姐未经过这等事,想岔也是有的,相爷何必生气?”向罗进点头道,“既然这里有罗统领,那本王告辞!”
虽说他以军功封王,手握兵权,可是此次出行只是伴驾,并没有统兵值守。
罗进将他神情瞧在眼里,眸中不觉也露出几份笑意,略一拱手,说道,“王爷请!”
谢霖还他一礼,转向卫东亭,含笑道,“丞相不必担心,就让本王送十一小姐回去罢!”也不等他应,径直向莫寒月走来。
卫东亭微微一愕,向莫寒月望去一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应还是不该应。
虽然说不过几步路程,可是这样男女同行,终究是有些不妥。
可是那一个,可是小静安王啊!这几年来,卫东亭想尽办法都巴结不上的人物,那个傻子竟然能得他眷顾?
这里卫相爷未应,莫寒月已向谢霖福身一礼,说道,“有劳王爷!”
刚刚跟着谢霖转身,就见峻小王爷一摇一晃的过来,笑道,“要送十一小姐啊?一起一起!”向不远处招手,说道,“小皇叔,一道儿罢,也热闹些!”
从御营大门到相府营帐的大门,不过也就几十丈的距离,被他一说,倒像是要一起去游山玩水一样!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寒月瞪眼,可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