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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寒月瞪眼,可是知道此人一向神出鬼没,也无意多问,翻个白眼,假装没有听到。顺着他招呼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景郡王修长的身影慢慢从营帐的暗影里踱出。
这两个人,营里大乱的时候不见人影,这会儿倒像是从哪饮酒回来一样,一派安闲自在。
莫寒月不禁挑眉。
谢霖却微微一笑,说道,“如此最好!”抬头向宇文青榕望去。
刺客行刺,莫寒月小小女子出现在这里,显的说不出的突兀。她既然装傻,他就趁势将她带开,也就避免了许多查问。
但莫寒月虽然年幼,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二人同行,对她名节不利,有峻小王爷这一搅,倒连这一层顾虑也除去。只是峻小王爷一向胡闹,那行止端方的景郡王呢?
宇文青榕倒似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说道,“自当相送!”说话的语气,倒像是这样的事十分寻常一般!
卫相府的小姐,只是走这几步路,就有三位王爷相送!
御营门口,没有散去的几位大臣瞠目,都不禁向卫东亭望去,眼底说不出是猜忌还是羡慕。
卫东亭也是一脸错愕,看着那一行人徐徐离去。
送莫寒月到营帐门口,谢霖停步,轻声道,“十一小姐,这等场面,你一个女儿家,实不该出来!”责怪的语气中带着些关切。
还没等莫寒月应,峻小王爷伸手在他肩上一拍,顺势将半边身子挂在他身上,嘻嘻笑道,“无防!无防!日后十一若想看热闹,本王相陪就是!”
转过头,又向莫寒月责道,“十一,既然瞧热闹,怎么不唤上本王?”说话语气,竟然熟络中带着些亲昵。
谢霖微微扬眉,似笑非笑向他一望,淡道,“怎么峻小王爷在营里吗?不知要十一小姐哪里唤去?”
“不在吗?”峻小王爷一脸惊讶,桃花眼眨了又眨,问道,“不在营里,又去了何处?”
不像是在说他自己,倒像是在说旁人。
身旁景郡王低笑出声,淡道,“峻儿当真是喝多了,你不是在本王帐中吗?”
“哦!”峻小王爷恍然,回头指指自己的帐子,又指指对面景郡王的帐子,点头道,“我说方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
装疯卖傻!
莫寒月翻个白眼,转身向二人行礼,说道,“臣女谢过景郡王,谢过峻小王爷!”
三人相送,只谢二人,亲疏立辩。景郡王只是微微扬眉,俊眸带出些讶异。
这位十一小姐,还真是一个不避嫌的!
峻小王爷却不依道,“喂,十一,做什么如此生疏,你和谢大哥比我们亲近?”
莫寒月不理,只是向谢霖道,“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这是不答之答啊,明摆着就是!
谢霖好笑,点头道,“好!”跟着她进营门,在她账前停下。
莫寒月这才轻声道,“今日是十一鲁莽,多谢大哥提醒!”
一声“大哥”顿时将二人拖回那夜的静安王府,谢霖向她深深注视片刻,这才点头,说道,“夜里露重,快进去罢!”
虽说是寻常的话,可是莫寒月自能领会他话里的关切,心中温暖,行礼谢过,转身向帐内去。
丹枫也忙向谢霖一礼,正要跟进去,却被他一手阻住,轻声道,“你在门外守着罢,外头不太平,不要再让她乱跑!”
丹枫想着帐内还有夏儿,小小营帐也挤不下三个人,轻轻点头应下,送谢霖离去,自个儿守在帐外。
莫寒月迈进帐子里,黑暗中见夏儿仍然保持她离开时的姿势,显然睡的正香,不由微微摇头。
帐外闹成那个样子,也亏这丫头竟然不醒!
思绪不过一转,又回到刚才发生事情上。
五万禁军守护中,那人干冒奇险刺杀宇文青峰,他……究竟是什么人?
如此森严的盘查中,又不知道那人能不能逃脱。
如果他不能,被擒之后必然会被送回盛京,到时自己要如何打听到他的身份?
胡思乱想,走回自己榻边。刚刚坐下,突然间,只听身后风声,径袭自己肩头。
暗夜中,骤然遇袭,莫寒月不及细想,肩头一沉避过,反手疾抓,已握上一只手腕。
对方不料她小小女娃竟然身怀武功,一惊之下,变招奇速,不等她手指收紧,手掌骤然疾翻,已反手擒住她手腕,顺势回拖,一柄利剑已横上她颈项,低声喝道,“不许动!”
鼻端,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味儿,莫寒月微微皱眉,低声问道,“你杀了我的丫鬟?”
刚才急切间出手,未及细想,可是只是一招之间就已想到,此人正是刚才在御营行刺宇文青峰之人。
那人不答,冷声道,“不许叫!”
莫寒月微微扬眉,好笑道,“若我要叫,刚才就叫了,岂会等到你将刀子架我脖子上?”
小小的女娃,脆生生的声音,却刻意压低,不但没有一丝惧意,竟带着一丝戏谑。
那人微微一怔,问道,“你不怕我?”
莫寒月淡道,“你只是要藏在这里,又不会杀我,我为什么要怕你?”侧头向夏儿望去一眼,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不由担心,又问道,“你杀了我的丫鬟?”
那人听她答的有趣,不禁低低一笑,说道,“我只是要藏在这里,杀她做什么?只是点了穴道罢了!”
“嗯!”莫寒月放下心来,说道,“你也可以点我穴道,我不会解!”
嘴里和那人虚应,心里暗叹。若依她莫寒月原来的功夫,此人就算不受伤,也未必是她的对手,而现在,他重伤之下,自己竟然还避不开他的一击。
那人想到她那反手一抓,虽然出招敏捷,终究少了一分凌利,可见虽然会武,却不过是皮毛。微微点头,淡道,“想不到相府千金,竟然会武!”
黑暗中受伤逃逸,匆忙中竟然还知道躲进来的是相府的营帐?
莫寒月微微扬眉,心中念头电闪,突然低声道,“原来,你是要嫁祸卫东亭!”
营地四周,兵马围的铁桶一般,此人身受重伤,势必已难逃脱。如今他刻意躲入自己帐中,自然是等到兵马将他从这里搜出,借机嫁祸卫东亭。
那人想不到自己的心思被她一语说中,不由咬牙,冷哼道,“只恨我没有杀死那狗皇帝!”
本来,他的目的确实是刺杀宇文青峰,最好的结果,就是刺杀宇文青峰之后,能顺利脱逃。
而刺杀失手,身受重伤,眼看难以逃脱,就使了这下下之策,拼去自己一条性命,嫁祸卫东亭!
莫寒月在这一瞬间看破他的心思,轻轻摇头,说道,“没用的,他不会相信!”
“你说什么?”刺客皱眉。
莫寒月低声道,“如今卫东亭的女儿位主中宫,卫东亭为何要刺杀皇上?皇上虽然多疑,可是却不是笨蛋,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不会相信!”
那人听她直呼卫东亭的名讳,不由微微挑眉。可是这女娃的话,句句入情入理,竟然令他不能反驳,顿时默然。
莫寒月垂眸,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寒刃,轻声道,“你把剑拿开罢,这个样子被人瞧见,更不会相信你和卫东亭有什么勾连!”说着两指捏着他的剑刃,慢慢推开。
剑尖被她拨动,刺客一惊,剑锋一紧,喝道,“不许动!”
这一声太过大声,帐外的丹枫立刻惊觉,立刻问道,“小姐,怎么了?”
刺客一惊,抓着莫寒月的手指越发用力。
莫寒月只觉肩头剧痛,轻吸一口凉气,却强忍疼痛,淡淡的道,“没什么,帐子里黑,我磕了一下罢了!”
“哦!”丹枫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放下心来,说道,“小姐快睡罢,明儿还要赶路!”
“嗯!”莫寒月应一声,说道,“就睡!”
一时间,帐内帐外,都静了下去,只能听到营地外军马的奔驰,士兵隐约的呼喝。
隔了良久,莫寒月才轻声道,“你身上有伤,再这样下去,纵然我不喊人,你也会血尽而死!”
语气肯定,不像威胁,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刺客微微一默,说道,“你是谁?”
刚才在帐内分明的听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娃,是小静安王亲自送回。口口声声,又直呼卫东亭的名讳,怎么看,她也不是卫东亭一路。
可是,此次北行伴驾,各府只有嫡出的公子、小姐随行,她又偏偏是住在卫相府的帐子里,岂会不是卫东亭的女儿?
这个小小女娃,竟然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刺客低声问道,“你是相府的小姐?”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是!小女十一!”
“十一?”刺客扬眉,低声道,“那位受皇帝赐名的十一小姐?”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莫寒月心中念头微转,留海下的眸光透出一抹笃定,慢慢的道,“你是禁军中人,还是混入禁军?”
“什么?”刺客大吃一惊,抓着她的手不禁又是一紧。
“嘶……”莫寒月轻吸一口凉气,低声道,“你再弄疼我,我忍不住喊出来,你可别怪我!”
“你……”刺客有些头疼。
这个年纪的女娃,落在刺客手里,不是应该吓的哭不出声,或直接晕过去吗?怎么眼前这个,竟然如此坦然自若,还有心情逗他玩一样。
感觉到肩头的手微松,莫寒月轻声道,“虽说御林军都是草包,可是禁军却是大梁精税。在禁军的防护下,阁下在这旷野上能轻易潜入营地……”说到这里轻轻摇头,淡道,“还是在刚刚日暮时分!”
刺客心头一震,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瞧见的!”莫寒月漫不经心的答。
是啊,这旷野中,四周都没有遮挡,要想在禁军的戒备下从外围潜入,谈何容易?更何况,他还是在营地人来人往的时候。
刺客微微一默,说道,“你既然瞧见为何不喊?”
莫寒月撇唇,说道,“你杀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喊?”
“你……”刺客语结,瞧怪物一样瞧着眼前的女娃,深深觉得,再说下去,自己非被这女娃绕疯不可!
莫寒月听他不语,低笑一声,慢慢续道,“本来,不管你能不能杀掉皇上,只要安然逃脱,就可以隐入禁军。藏入五万人中,任是谁都无法再找出你。”
刺客听她句句说中,微微一默,低声道,“这些话,是你自个儿想到,还是旁人教你说的?”虽然刻意将语气放的平和,还是带出几分森冷。
眼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娃,岂会看的如此透彻?如果是被人授意……
刺客暗暗心惊,抓着莫寒月的手,几不可察的有一些颤抖。
如果,这些话都是旁人授意,那么,那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全盘计划?
那个人是谁?
卫东亭?
或者……小静安王谢霖?
莫寒月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淡淡道,“可是,你此时身受重伤,就算躲入禁军也会被人发现。”
刺客咬牙,说道,“哪里知道,宇文青峰身边,有那样强的护卫!”
莫寒月轻轻摇头,叹道,“三百影卫,是当初莫皇后亲手挑选,皇上一手训练。”
“影卫?”刺客吃惊的重复,问道,“你怎么知道?”
不要说从不知道宇文青峰身边有这样一群人,甚至,连这个名号也是第一次听到!
“我怎么知道?”莫寒月低声重复,舌底满是苦涩。
她为宇文青峰做的,又岂止是挑选影卫?可是……
微微摇头,将自己从那一瞬的恨怒中抽回,淡道,“我听旁人说过罢了!”肩头微耸,察觉到他手指的松动,突然问道,“你不头晕么?”
“什么?”刺客愕然,可是只这一瞬间,但觉头脑中一阵昏沉,身子微微一晃,慢慢软倒,双眸难以置信的瞪着莫寒月,哑声道,“你……你下……下迷药……”
“没想到吧?”莫寒月微微一笑,慢慢站起,转身定定望着他,淡淡道,“这迷药本该混在酒中,才不会被人察觉,只是……阁下太大意了!”
一边说话,一边默默打量。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可是却可见他那灼然的双眸。
刺客皱眉,眼中露出一些疑问,张了张嘴,却已说不出话。
莫寒月低叹一声,说道,“只不过是我趁方才拨你剑身,将药粉抹在自个儿头发上罢了!”
她年纪尚幼,梳的是小女儿家披垂的发式,剑尖架在她劲侧,刚才看似她伸手拨剑身,实际是趁机将手中的药粉抹在发畔。再引着刺客东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