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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红珠心中暗忖,含笑道,“我与左大小姐多饮几杯,原说出来散散,哪知道玩闹间竟然不见她人影,想来是躲在什么地方吓我!”说着话向禁军微一点头示意,转身离去。
禁军不比御林军,大多出身寒微,只因在各营里表现出色,才会被提调入禁军中。
易红珠向来对这些寒门小户出身的男子瞧不在眼里,今日竟浅笑盈盈说这许多的话,连那禁军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瞧着她离去,不禁微微摇头,只觉这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小姐当真不可理喻!
易红珠离开御营,转身隐在旁的营帐之后,正想着皇帝将景郡王唤去能去何处,就听幽幽的箫声竟又响起,还似离的不远。
易红珠大喜,顾不上细听,拔步向箫声来处奔去。刚刚转过两重营帐,就见月光下一条清俊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一片营帐之中,箫声也跟着消失。
景郡王!
只这一眼,易红珠就已瞧出,那人素色锦袍,玉带围腰,高冠束发,手握玉箫,正是今夜景郡王的打扮。虽说月色下瞧不清面貌,可是除了他,还能是谁?
易红珠心头怦怦直跳,又不禁暗暗咬牙。
这御营之外,都是哈萨族各部的营帐,景郡王身为朝中的王爷,凭白无故又怎么会进入旁人的营帐?自然是因为拥月公主的原故!
那么,难道这里是拥月公主的营帐?
易红珠咬牙,默思一瞬,悄悄向那片营帐摸去。
由这些日子可知,草原上的风俗与大梁民风各异,这里的女子行止大胆率性,若拥月公主当真将景郡王邀来营帐,做出什么事来,景郡王岂不是非娶她不可?
如今不管她自己能不能成事,断断不能容拥月公主捷足先登!
易红珠心中暗忖,已快步奔至刚才“景郡王”消失的地方,只是眼前有五、六座营帐,一时还当真分不清他进了哪一座。
易红珠静然默立,侧耳倾听,只觉四周一片静寂,只遥遥的,从远处传来营地外欢快的马头琴声。
蓦然间,只听近处一座营帐中传出一声轻微的物品碰撞声,跟着又再归于寂静。
只这一声,全神留心的易红珠已经辩出声音的方向,心中暗喜,悄悄掩至帐门,轻轻挑帘向内一张。
但见一座不小的帐篷,由屏风隔成内外两重,里边一灯如豆,外边却是一片暗沉。易红珠努力张望,却瞧不见里边的情形,不禁暗暗咬牙,悄悄闪身而入。
刚刚将帐帘放下,冷不防背后两条臂膀横来,被人一把抱住,跟着一声男子的低笑,说道,“瞧你还往哪儿跑?”
易红珠大吃一惊,张嘴要喊,却觉身子被人一转,一张樱唇刚刚张开,就已被两片唇瓣封住,强势侵入,攻城掠地。
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易红珠拼命挣扎,口中“唔唔”连声,想要喝问对方是谁,又哪里摆脱得了两条铁臂的钳制?早已被压倒在案上,衣帛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轻薄的衣衫片刻被剥的精光,整副身体在男子强势的掌控之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之力……
夜色,变的更加深浓,篝火渐渐黯淡下去,场中歌舞的姑娘、小伙子也渐渐安静,各自与心中的人儿依偎在篝火旁喁喁细语。
莫寒月静静的坐着,看着罗雨蔷浑若无事的返回,在罗雨槐身边坐下,看着傅飞雪离开侯逸,向谢沁走去,看着叶弄笛摆脱哲加王子向自己而来,不禁浅浅而笑,抬起头,望着上方的满天繁星,轻声叹道,“今儿的夜色真好!”
“嗯!真好!”身边的峻小王爷低应,一件长衫披到她的肩上,淡淡道,“丫头,虽然是夏夜,可也不要贪凉!”
“嗯?”莫寒月回头,不解的向他望去,心里不禁有些不适。
这个家伙,不恶作剧已经不正常,几时还会对旁人嘘寒问暖?而对象还是她!
而就是这一眼,恰恰与他的桃花眼相对,但见那眸中带着毫不加掩遮的疼惜,竟似不染丝毫的杂尘。
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忙将头转回,轻声道,“这么旺的火,怎么会冷?”伸手要将肩上的长衫拽下。
“披着!”峻小王爷及时将她阻住,清润的声音已带上一丝不悦,皱眉道,“丫头,不要不识好人心!”
眼前这个丫头,似乎很抗拒旁人的好意,仿佛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怀着一丝戒备!
“王爷!”莫寒月抿唇,看到他眼底的坚持,不自觉停手,抿了抿唇,转过头去。心底不禁自嘲,莫寒月啊莫寒月,上一世你执戟横枪,征战沙场,旁人都要赞你一声犹如男儿。你就当真将自己当成男子,竟然如此不惯于旁人的照顾吗?
而最后宇文青峰的暗算,让你再难相信任何人,如今重活一世,竟连旁人的靠近都令你戒备,眼前少年,不过是你的晚辈,你要防备他什么?或者,你区区一个相府幼女,又有什么可以被他算计?
看到女娃收起方才毕露的些许锋芒,峻小王爷不禁低笑一声,一只手停在她的肩上并不收回,只是凑首在她耳畔,低声道,“小刺猬,任你如何,也扎不到本王!”
是啊,一个并不打算伤害她的人,她纵然浑身是刺,又如何伤得到他?
见她抿唇不语,峻小王爷的唇角,掠过一抹自得的笑意,抬头望向场中,轻声道,“小皇叔回来了!”
莫寒月抬头,果然见景郡王穿过场地,慢慢向敞篷走去,不禁微微勾唇,迅速与谢沁交换一个眼色,各自侧过头去。
景郡王走到敞篷边,俯身向梓伊族长低语。梓伊族长微愕,跟着轻轻点头,又欠身与谢沁低语几句,这才起身,大声道,“各位公子、小姐,草原上的姑娘、儿郎们!”
他话声一出,场上原有的一声乐声顿停,众人都慢慢坐直身子,等他的下文。坐在罗越身边的左纤纤却脸色微变,双唇微张向景郡王直视,半天没有阖上。
景郡王在这里,易红珠又去了何处?
梓伊族长清咳一声,含笑道,“皇上多饮几杯,已回御帐歇息,方才传过话来,命大伙儿随意!如今天色已晚,你们年轻人要玩乐,尽管玩乐,我们老头子们还是先退了!”说着话,向族中长者和朝中众臣施礼。
公子、小姐们都起身施礼相送,草原各部的姑娘、小伙儿却扬声欢送,更有人笑嚷道,“族长不必客气,就不见这人已少下许多,自然是各自寻处享乐去了!”随着话声,场上扬起笑声阵阵。
这样的盛会,每年只有一次,也只有这几日,草原各部的姑娘、小伙子才有机会一起相聚。这样的情形,年年相似,不同的只是人罢了。
梓伊族长自然知道人少的意思,不禁笑道,“扎图小哥说旁人,自个儿也当用心才是!”说的那小伙子涨红脸,这才轻笑,这才与一帮老臣和族中长者退场。
梓伊族长等人刚刚走出不远,突然听到谢沁低叫一声,说道,“呀,怎么易大小姐和侯大小姐也不在了?”
草原上的姑娘、小伙儿不在,自然是件喜事,可是若出在小姐们身上,那可是有毁闺誉!
听她一喊,旁人也只是微微一愕,九门提督侯世龙脸上却闪过一抹笑意,瞬间恢复平静,淡笑道,“想来是小女不胜酒力,先行回去歇息了罢!”
卫东亭走在他的身侧,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笑道,“世家小姐,又有几个会酒的,侯大小姐想来是多饮几杯!”虽然是顺着侯世龙的话去说,可是语气终究显的干涩。
如果不是因为卫家势弱,他卫东亭还要借重侯家,又岂会听凭安排,让他的女儿进宫与自己的女儿争宠?
听到二人替侯楠开脱,谢沁微微皱眉,说道,“若侯大小姐回去歇息,御营那边总有人瞧见。”向身边一个小太监一指,说道,“你速速去一趟,问看守营门的禁军,可曾看到侯大小姐和易大小姐回营?”
小太监躬身应命,拔步飞奔而去。
侯世龙阻拦不及,不由暗暗冷笑。
这样也好!
谢沁是后宫的嫔妃,如今侯楠被皇帝临幸,皇帝自然不会赖帐,可是由她撞破,必惹皇帝发怒,那岂不是一箭双雕?
梓伊见不过是两位小姐不在场,这朝中众人就如临大敌一般,不由大为不解,含笑道,“这里离御营不远,两位小姐纵然多饮几杯,身边又有丫鬟跟着,想也不会有事,谢郡主和各位大人不必担心!”
哪知道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向这里赶来,一眼看到众臣都聚在一起,不由一呆,“呀”的一声站住。
立在谢沁身边儿的傅飞雪微微扬眉,奇道,“这不是易大小姐的丫鬟吗?怎么她在这里,主子却不见人影?”
易红珠为漕运总督易泽之女,因易泽在任上,并没有伴驾而来。易红珠兄妹是随着易妃同来,如今易妃留在行宫,这里竟再没有长者相陪。
听到傅飞雪的话,易大公子易鸿铭已脸上变色,向前几步,一把将香巧扯过,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小姐呢?”
香巧一脸惊慌,结结巴巴道,“小……小姐……小姐不许……不许奴婢跟着,我……我……”说到后句,双手扭住衣摆,再说不下去。
是啊,易大小姐要勾诱景郡王,又岂会让一个丫鬟跟着碍手碍脚?可是如今小姐不知去向,身边的丫鬟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岂不是令人生疑。
谢沁目光在她身上一转,皱眉道,“纵然你们小姐体恤,不用你跟着,你怎么也不顾着小姐的体面,这个样子到处乱跑!”说着向她身上一指。
被她一说,众人这才留意到,香巧身上的衣衫虽然穿的齐整,可是发鬓散乱,头上、身上还沾着些草屑,倒像是在什么地方滚过一般。
易鸿铭脸色越发苍白,挥手就是一掌,喝道,“小贱人,还不快说?”
香巧被他一记耳光打的眼前发黑,忙噗嗵跪倒,连连磕头,说道,“大公子,奴婢没有撒慌,大小姐说,今夜与哈萨族的小姐们同乐,她们不带丫鬟,也命奴婢离远一些儿,不必跟着。奴婢原是在场外等候,可是后来……后来……”话说半句,又嗫嚅停住。
易鸿铭急的连连顿足,问道,“后来如何,你倒是说啊!”
后来,自然是有香巧相好的男子相约,所以走开私会。
只是这话香巧如何敢出口,只是低声道,“后来奴婢……奴婢内急,就……就走开,又……又寻处躲会儿懒,方才才醒来,并不知道小姐去到何处!”
“你……”易鸿铭气结,抬腿一脚将她踢翻。
此时左纤纤悄悄走到他的身侧,目光向景郡王一扫,轻声低语。
易鸿铭心头大震,也是速速抬头向景郡王一望。正要询问,就见前头谢沁派出的小太监已飞奔而回,向谢沁回道,“回谢贵人,御营那边说,只有皇上带着刘大人在一柱香前回营,并没有旁人!”
谢沁扬眉,追问道,“侯大小姐和易大小姐都不曾回去?”
小太监回道,“守卫禁军说,虽见过易大小姐,可是她并未入营,而是往旁的营帐去了!”
此言一出,不要说易鸿铭,就是侯世龙也神色大变,失声道,“你是说,皇上回营,却没有看到两位小姐?”
小太监忙躬身应道,“是,大人!”
侯世龙脸上变色,目光在场中一扫,片刻又变的稳定,说道,“许是她二人一同观赏夜色,不知走去何处,我们命人寻寻就是,就不惊扰各位大人!”
谢沁轻轻摇头,说道,“虽说这草原上只有我们这些人,可是只有两位小姐一道儿,不要遇到什么不测,还是命人寻寻的好!”也不等侯世龙应,转向罗进道,“此事就劳烦罗统领,但请不要惊扰旁人!”
如今这草原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儿女在牵手谈心,大肆搜寻起来,反而惊搅旁人的好事。
而罗进是御林军统领,治下的御林军都是出自各府的公子,倒不怕冲撞到什么人。
罗进应命,即刻命人调配御林军,只几人一组,向近处去寻。
侯世龙见状,不禁脸色微变,可是此时皇帝不在,谢沁以后宫嫔妃的身份指派御林军,谁又敢说个不字,只有耐着性子等待。
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有御林军来回,说道,“禀统领,那边小帐中有异声!”
“异声?”罗进皱眉,向梓伊族长望去一眼,才问道,“什么异声?”
这御林军也是盛京城中官室子弟,平日虽声色犬马,可终究是大家子出身,那样的话却一时说不出口,微微一停,只得道,“像是……像是男女欢好……”
这话一出,梓伊族长也露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