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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月点头,说道,“母亲就是为了这个生气?”
芳草点头,说道,“可不是!”
莫寒月垂眸,略略一想,突然笑起,说道,“想来是因为娘娘省亲,老夫人也想荣光荣光罢了!”
芳草恍然大悟,双手一拍,说道,“是啊,我们还说,前几年相爷派人去请,还请她不来,如今倒自个儿要来!”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皇后省亲,这是何等的盛事,老夫人想要沾些荣光,也是人之常情!”向窗外一望,说道,“我还是去罢,看母亲说些什么!”起身出门,向正屋里去。
正屋的花厅里,卫东亭正瞧着一脸怒意的侯氏叹气,听丫鬟回禀,说道,“还不快进来!”
莫寒月打帘子进来,先向二人施礼,说道,“十一见过爹爹、母亲!”
卫东亭点头,说道,“十一,你劝劝你母亲罢!”
莫寒月抿唇,说道,“十一还不知发生何事,劝母亲什么?”
卫东亭一愕,不禁哑然失笑,只得从头将前事说过,才道,“老夫人一向跟着长房,此次回京,特意来信,说要住在我们府上,你母亲一时绕不过弯儿来,在这里生气,非说不要!”说到后句,又不禁深深一叹。
侯氏本来侧身坐着生气,一听这话,呼的一下扭回身来,说道,“往常你又不是不曾去请,她说什么,说我……说我无后,住来卫相府,怕无人送终,这……这是什么话?你受得,我受不得!”
原来是老夫人嫌弃侯氏没有生个儿子!
莫寒月好笑,说道,“我们相府现有几位哥哥在,怎么说无后?”
侯氏冷哼,说道,“还不是嫌我没有生出嫡子,可如今为何要来,来了还不是成日将我念叨十回八回?”
卫东亭皱眉,说道,“她终究是我母亲,她要来住,你身为儿媳,又岂能说出这等话来?这不孝的罪名,是你担得起,还是本相担得起?”
侯氏听他抬出“不孝”的大帽子,顿时默然,却终究心中不愿,冷哼一声,又转过头去。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母亲,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老夫人前来,母亲该当欢喜才是,怎么反而生气?”
侯氏一怔,忍不住回头瞧她,说道,“为何欢喜?有什么可喜?”
莫寒月抿唇,笑道,“母亲想想,前几年,既然是父亲请都请不来的,今年老夫人怎么就自个儿想着来我们府上,还不是因为知道娘娘上元节省亲的事?”
侯氏冷哼,说道,“那又如何?”
莫寒月含笑道,“母亲,如今娘娘怀有身孕,上元节省亲,府中有一位年高的老人家,不是恰好沾沾喜气?也是添福添寿的意思,对娘娘来说,可是上上大吉呢!”
侯氏微怔,思谋片刻,怀疑问道,“你是说,娘娘省亲,有老夫人在,对娘娘是上上大吉?”
莫寒月连连点头,又抬眸向卫东亭一望,说道,“娘娘省亲,于我们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终究也只是我们的家事,并不能宴请各府各宅各大世家的夫人、小姐同来,虽是喜事,却未免冷清。如今既然老夫人和大老爷回来,恰好一家团聚,又更加喜庆热闹,岂不是好?”
“你……你知道什么?”侯氏皱眉,想到老夫人那副嘴脸,心中就觉厌烦。但念着莫寒月那添福添寿的话,又不禁心里松动,向卫东亭望去一眼。
现在皇后女儿怀有身孕,如果当真能让她沾到福气,忍一忍那老太婆倒也不是不行!
卫东亭听到“大老爷”三字,也不禁皱眉,说道,“老夫人倒也罢了,大老爷有他自个儿的宅子!”
莫寒月挑唇,说道,“虽说不是一府,终究是家人,如此盛事,岂有不同乐的道理?”
卫东亭微怔,细细品味她这话中之意,微拧的眉毛渐松,露出一抹笑意,点头赞道,“终究是十一见世面多些,想的周到!”
自己一府的风光,别的府门看不到也倒罢了,那位素来端着兄长架子的大哥瞧见,又不知是怎样一副嘴脸!
莫寒月垂眸,微笑道,“爹爹过奖!”
卫东亭向侯氏道,“夫人,眼看是年节,大哥既回,家眷必然也跟来,到时娘娘省亲,请她们给夫人做个伴也好,不是吗?”
“是啊!”侯氏眸子一亮,点头道,“也好!”
自己女儿贵为皇后,又怀上龙种,如今承恩旨省亲,这是无上的荣耀,不能在别府夫人、小姐面前炫耀,正好可以压一压长房的锐气。
事情就此定下,卫东亭向莫寒月道,“老夫人回来,自然不能住在园子里,你和你母亲商议如何安置罢!”起身向外去,给大老爷卫东明回信。
侯氏送他离去,转身回来,皱眉道,“如今这后宅中虽有空宅子,可都是两进的小院子。如今又是这般天气,又动不得土木,难不成,要我将正屋让出来给她?”
莫寒月含笑道,“母亲是当家主母,哪有让出正屋的道理?”侧头略想,说道,“可是老夫人住的院子又不能狭小……”
侯氏皱眉,叹道,“老夫人惯是会挑理的,若是将一处小院子给她,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
莫寒月点头,默想片刻,“咦”的一声,说道,“母亲,十一记得这里往园子里去的道儿上,可以瞧见一处院子,看着倒是宽敞,不知是什么去处?”
侯氏想一想,摇头道,“哪里是一处院子,那里有两处相邻的院子,瞧着近,中间还隔着处小花园呢!”
“相邻的院子?”莫寒月挑眉,笑道,“若将这两处院子打通,成为一处,岂不是好?”
侯氏皱眉,说道,“那岂不是又要动土木?这等天气,哪里动得了?”
莫寒月略想,说道,“十一不曾去过那院子,倒不知可行不可行!”
“那倒容易!”侯氏扬声,将紫萱唤来,说道,“你带十一小姐去,瞧瞧花园后那两处院子!”
紫萱应命,跟着莫寒月出来,见雪未停,忙去偏厅里又将她的风竖取来,亲自服侍戴好,才伴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花园后的院子去,轻声道,“夫人也是,老夫人总要年节下才回,还有半个月,怎么非得这大雪天看院子?”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无防!”
若侯氏是一个会想得到旁人的,倒也不是侯氏了。
二人穿过花园,由月洞门而出,但见两所院子相对而建,中间只隔着一道墙。而两处院子之外,假山流水,花木扶疏,环境倒是极为清幽。
莫寒月微微扬眉,说道,“这院子如此好的景致,怎么没有人住?”
紫萱低笑,说道,“小姐喜欢清静,自然觉着这里好,可是小姐瞧瞧,要来这里,就要从正房边儿上过,离前头也远,姨娘们自然是不肯来的!”
是啊,离前边远,离卫东亭也远。
莫寒月点头。
紫萱又指着墙的另一边,说道,“那道墙之后,可就是小姐们住的园子,公子们自然也不能来住,如此一来,就只有空着!”
莫寒月浅笑,说道,“这岂不是正好?”又院内院外瞧过一回,才带着紫萱回去。
侯氏恰用过一盏茶,见她回来,问道,“如何?”
莫寒月含笑道,“回母亲,十一瞧过,那院子清幽,老人家都怕吵闹,正好老夫人居住!”
侯氏皱眉,说道,“只是两处院子都小!”
莫寒月含笑道,“母亲,那两处院子间只隔一道墙,如今天寒地冻,虽说动不得土木,可是拆掉一道墙,再将岔口略做修饰该是不难。”
侯氏听她说的在理,点头道,“那就选那里罢,一会儿你唤上老三,怎么做,你和他说就是!”
还真会省事!
莫寒月点头,见她神色间露出些倦怠,当即告辞出来。
第180章老夫人到府()
转眼间,除夕已近,相府各处庄子里的管事正纷纷赶来,给相府送当年的钱粮、年货,相府中,一片繁忙景象。
那一日,莫寒月忙一整日,连午膳也是唤大厨房送来,草草用过。直到申牌时分,听过管事报来的账册,吩咐小厮清点入库,这才缓一口气,舒展一下腰身,向丹枫道,“今日天色不早,想来不会再有事,我们回罢!”
刚刚迈出厅门,就见府门外小厮一通乱跑,叫道,“快!快去回相爷,老夫人和大老爷快到了!”
莫寒月一怔,不禁回头向府门望去。
虽然说,上一世莫家和卫东亭明争暗斗数年,还当真没有见过卫东亭这位兄长。心中好奇,脚步不自觉停住,立在阶上向府门张望。
卫东亭得信儿,从书房中匆匆赶来,亲自迎出府门。
隔不过片刻,只见卫东亭在前,扶着一位长相圆润,身形富态,一身华贵的老妇人,带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进来。
看来,这就是老夫人了!
莫寒月微微扬眉。目光掠过老夫人,但见在她身后,跟着一个比卫东亭年纪稍长,长脸窄肩的男子。
难道,这就是卫东亭的大哥,卫东明?
莫寒月挑眉,不禁暗暗诧异。
这兄弟二人一母同胞,卫东亭为人虽然奸险,却生的相貌堂堂,想不到他这大哥竟然是这副模样,倒是卫敬飞与他有几分相似。
打量间,卫东亭已扶着老夫人向正厅里来,一眼看到莫寒月,忙道,“快,还不命人去通禀你母亲,唤回你二哥,就说老夫人到了!”
莫寒月闻命,浅施一礼,侧身让出路来,等到众人入厅,吩咐丫鬟、小厮唤人,自个儿跟着进厅,见满厅的人正各自述礼,只在门边儿上一立,默然而视。
卫东亭入厅,先请老夫人上坐,丫鬟摆好跪垫,当先给老夫人跪倒磕头,说道,“儿子身在朝堂,身不由已,一向不能在母亲身边儿伺奉,还请母亲原谅儿子的不孝!”
先把台阶儿给自个儿摆在那里。
莫寒月不禁好笑。
老夫人微微摆手,说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好好儿给皇上当差,又何必顾念我?”虚抬抬手,命他起身。
卫东亭又磕一个头才站起,又与卫东明见礼,说道,“大哥一路辛苦,为弟的本该远迎,奈何身上背着皇恩,不能轻易离京。”
不能离京,也没见你城门去迎一迎!
莫寒月更加好笑。
卫东明皮笑肉不笑的回过礼,说道,“二弟一朝为相,自然忙碌的很,不是我们荒僻之地的闲人可比。”
这话里就已夹上些不悦。
卫东亭权当没有听出来,又向他身后的女子微一躬身,说道,“嫂嫂辛苦!”
卫东明之妻朱氏福身一礼,说道,“叔叔客气!”命身后十几个人上前给卫东亭磕头。
莫寒月听着一大片唤“叔父”的声音,不禁微微扬眉。
这卫家虽不是世家旺族,倒也人丁兴旺。
各自见过礼,卫东亭请众人入座,唤丫鬟奉上茶来,才在老夫人身侧坐下相陪,含笑问道,“今年雪大,不知母亲这一路上可好?”
老夫人皱眉道,“道儿滑,竟然多了两天的路程!”
卫东亭点头,说道,“母亲辛苦!”
老夫人“嗯”的一声,向厅外一望,皱眉道,“怎么我来了,你那夫人还躲着不肯出来,若不愿我来,我走就是,横竖有你大哥!”说着就站起身来。
卫东亭连忙扶住,苦笑道,“她不知道母亲今日到府,已命人进去传话,想来即刻就到!”
话音刚落,就闻厅外小厮回道,“夫人来了!”跟着侯氏扶着丫鬟迈进厅来。
卫东亭轻吁一口气,含笑道,“这不是来了吗?”眼神示意侯氏上前磕头。
侯氏向老夫人望去一眼,虽说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得命小丫鬟摆上跪垫,给老夫人磕下头去,说道,“儿媳侯氏见过母亲!”
老夫人点头,说道,“难为你还认得我!”
侯氏身形微滞,低声道,“母亲哪里话,儿媳也常思念母亲!”
老夫人轻笑一声,说道,“你思念我做什么?怕是巴不得一世不见呢!”
侯氏抿唇,说道,“母亲多虑!”语气中已带上些恼意。
老夫人向她头顶凝视片刻,这才摆手道,“起罢,总这么跪着,回头又说我难为你!”
这刚刚进门,就训斥一府的主母,这位老夫人,也当真是有趣的很!
莫寒月大觉兴味。
侯氏心头怒起,可又不能发作,只得谢过起身,又与卫东明夫妇见过礼,这才说道,“母亲一路劳顿,儿媳已为母亲的院子里熏好暖香,一会儿母亲好好生歇歇!”
“嗯!”老夫人点头,脸上倒瞧不出喜怒,目光在她身上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