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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原来各有纠葛,易红珠与侯楠虽说是姑嫂之亲,可是她进门半个月侯楠就出嫁,并没有什么情谊可言。
如今坐在一起,说过几句恭喜的话之后,竟然再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生生的将气氛僵住。
侯楠心里惦记着旁的事,略坐片刻,见实在寻不出话来说,就起身道,“嫂嫂养身子要紧,今日妹妹就不再叨扰,改日再来看望嫂嫂!”说着福身辞过一礼。
易红珠起身,也点头道,“妹妹素日无事,多回府里走走,母亲惦记的你紧!”
莫寒月见侯楠往外去,这才起身,也向易红珠辞过,随后跟来。
只相隔这么一会儿,等她跟出院子,已不见侯楠身影,一个小丫鬟迎住,说道,“十一小姐,我们小姐说,要去瞧瞧她原来的屋子,往里去了,命奴婢引十一小姐回去。”
是吗?
莫寒月浅笑,点头道,“那有劳姑娘!”由着小丫鬟引路跟去。
心底暗暗冷笑。当她没有来过提督府吗?
丹枫查觉出异样,轻声唤道,“小姐!”
莫寒月侧头望她一眼,笑道,“这提督府与我们相府,虽然同为当朝一品的府邸,可是提督府可是将门,你瞧这院子构造,就与我们不同!”
丹枫听她好端端的说起院子的构造,微一错愕,随口应道,说道,“是啊,论景致自然是我们相府的好,论气势却是提督府要强一些!”
小丫鬟听见,却大为不服气,说道,“姐姐这话可不对,我们提督府是将门,气势自然是有,可后园里夫人、小姐的住处,也是景致极好!”
倒是个不愿输于人的丫头。
莫寒月微微浅笑,淡淡道,“可是姑娘一路将我们引去公子们的住处,我们又如何知道后园的景致好不好?”
听莫寒月一句话,小丫头大吃一惊,霍然回头瞧着她,结结巴巴的道,“十……十一小姐……”
丹枫也不禁失惊,说道,“公子们的住处?”跟着怒起,上前两步,一把将小丫鬟衣领抓住提起,冷声问道,“你要做什么?受谁所命?”
要知道这高门大宅中,小姐们所住的后园,自然不是公子们能够随意出入,公子们所住的院子,也不是小姐随意能去。
当初卫盈莲在靖国公府饮宴,被红翘设阵引入公子们的院子,至今还被小姐们传为笑话。
如今若莫寒月也闯到公子们的院子里,再被人推波助澜,还不知要生出何事。
小丫鬟被她抓住衣领,双脚离地,一时喘不上气来,顿时小脸儿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没有?”丹枫扬眉,左右张望一回,冷笑道,“若你不说,我此刻就将你剥光衣裳绑在这里,瞧是有丫头路过救你,还是小厮们前来瞧你!”说完,就去解她腰带。
“不!不!”小丫鬟吓的尖叫,连声道,“十一小姐饶命,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丹枫将她放下,问道,“奉谁之命?”
小丫鬟抬头向莫寒月偷望一眼,却不敢不答,低声道,“是……是我家……我家小姐……”
“侯楠?”莫寒月淡问。
虽然说侯楠是应氏独女,可是这提督府中,可不止这一位小姐!
小丫鬟咬唇,微微点头。
莫寒月问道,“她要你将我引去公子们的院子,然后呢?”
小丫鬟低声道,“说……说让奴婢将门反锁,速速离开就是……”
“哦!”莫寒月恍然,慢慢走近两步,向她打量,只见她腰间挂着一个绿色荷包,绣工极为精细,不像是市面上买来,伸手一把拽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垂头躬身,低声道,“奴婢绿儿!”
“绿儿?”莫寒月点头,冷笑道,“你听着,今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随在我们左右,随时听我指使,若不然……”话说半句不说,摇一摇手里的荷包,揣入怀里。
她不将话讲完,受她威胁之人就会自行想像各种可怕的结果,给人心理造成的威胁,远远超过放下什么狠话。
绿儿听她没有将话讲完,实在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听吩咐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小脸儿吓的惨白,忙连连点头。
莫寒月淡道,“走罢,带我们回后宅去!”
绿儿哪敢说个不字,忙躬身连应,转路引二人仍回应氏的院子。
丫鬟禀过进厅,莫寒月见侯楠还不曾回来,含笑见礼,说道,“嫂嫂说要去看看她从前的屋子,命十一先回!”
应氏点头,叹一口气,说道,“这孩子,一走三个月,想来许多东西惦着!”话一出口,又怕侯氏多心,忙道,“小女儿家,刚刚出嫁,有些想家也是有的,妹妹别往心里去。”
侯氏倒不以为意,点头道,“我们年少时,岂不是一样?哪里就怪得着她,嫂嫂不必挂心!”
一句话,挑回二人的年少时光,倒是有不少话说。
看看已近午时,前头小厮回话,说道,“夫人,膳已备好,管家问摆在后堂,还是哪里?”
应氏略一沉吟,向侯氏望去,说道,“今日老爷和远儿不在,也只我们娘儿几个,就在后堂如何?”
侯氏还没有应,莫寒月侧头道,“舅母,怎么这许久不见二表哥?”
侯氏眉心微微一跳,点头道,“是啊,怎么不见逸儿?”
侯氏是九门提督侯世龙的亲妹妹,可是侯逸的亲姑母,她到府拜望,侯逸理该府门前相迎,哪知道她进府这么久也不来见礼,已经失了规矩。
应氏被她一说,也立时省起,忙道,“逸儿恰今日请几位公子在府里相聚,想来一时脱不开身。”
侯氏“嗯”的一声,也不再说,脸上已露出几分不悦。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是来见个礼,想来公子们不会在意!”
应氏见侯氏的脸色不善,想自己女儿如今是她的儿媳,也不敢得罪,忙向门外小厮道,“将午膳摆在前头花厅罢,和二公子说,唤他一同陪姑母用膳。”
小厮应命,忙匆匆而去。
应氏陪笑道,“想来是小厮们未及禀报,逸儿还不知道妹妹进府,妹妹莫怪!”
唤侯逸用膳,那就是将公子们晾在一边儿啊!
侯氏脸色这才缓和,点头道,“奴才们疏漏也是有的!”
应氏本盼她说句松快话,让侯逸见过礼就是,哪知道侯氏只是如此一句,心里微觉无奈,只得起身,命丫鬟去给侯楠传话,亲自引着二人向前边的花厅里来。
侯逸、侯楠二人先后赶到。侯楠见莫寒月好端端的坐在侯氏下首,不由脸色惊疑,向厅门口服侍的绿儿望去一眼。
绿儿触上她的眸光,身子微微一缩,垂下头去。
侯楠不知其故,只得给应氏、侯氏见过礼坐下。
跟着侯逸赶到,忙给侯氏赔礼,说道,“侄儿在那边花厅里宴客,一时忘记时辰,竟不知姑母到府,有失远迎,还请姑母莫怪!”
侯氏见他神情恭谨,终究是亲侄儿,又哪里还有几分气,点头道,“我们这等人家,最重的就是规矩,虽说是家人,这寻常的规矩还是要守!”
听她教训,侯逸也只能躬身听着,等她说完,这才告罪坐下。
莫寒月含笑问道,“怎么大表嫂不一同用膳吗?”
被她提醒,侯氏见这一会儿不见易红珠,倾身向应氏道,“怎么,如今这大少夫人怀有身孕,竟连这寻常的礼数也不守了?”
任她出身如何尊荣,如今也不过是应氏的儿媳妇。照规矩,府中有客,应氏这当婆婆的尚且亲自相陪,她这做儿媳妇的纵不立规矩,又哪有不露面的道理?
应氏素知道她是最重规矩的,心中无奈,说道,“她有身子,想来走路慢些儿!”向身侧的丫鬟道,“你去迎迎,看大少夫人几时能到?”
莫寒月见丫鬟应命出去,侧头望向侯逸,含笑问道,“不知二表哥宴请的都是何人?十一可认识?”
侯逸看到她,想起那日在相府的事,早已心中惴惴不安。此时见她神色从容,浑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越发心里无底,忙答道,“不过是左公子、易公子、韩公子、孟公子几个,去岁都曾北行伴驾,想来十一妹妹认识!”
“哦!”莫寒月淡然点头,含笑道,“我听说峻小王爷逢宴必到,怎么二表哥竟没有请他?”
侯逸听她提到宇文峻,不由心头突的一跳,苦笑道,“峻小王爷天潢贵胄,侯逸怕高攀不起!”
侯氏听见,不由微微皱眉,冷嗤道,“有什么高攀不起,他说是皇室宗亲,不过也只是一个空壳子王爷,逸儿,你可是提督府嫡公子,自有大好的前程,不宜妄自菲薄。”
这话若初峻小王爷听去,岂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侯逸心中大急,可是又偏偏无法阻止,只得任由她那张臭嘴把话说完,才道,“如今峻小王爷年少,才不曾领差事,等过几年,还怕皇上不会重用?”说完向莫寒月望去一眼,神色忐忑。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二表哥言之有理,如此一来,更该亲近才是!”
他倒想,但是他敢吗?
侯逸只觉满嘴苦涩,只得含糊应一声,糊弄过去。
这里说一会儿话,才听门外小丫鬟回道,“夫人,少夫人来了!”帘子挑起,易红珠裹着一件腥腥红的抖篷进来,给应氏见过礼,又去见过侯氏,说道,“姑母到府,红珠本该相迎,只是身子不便,有所失礼!”
侯氏“嗯”的一声,目光向她肚子一扫,虽说看不出什么,心里还是不禁嫉妒。
不过比侯楠早半个月成亲,怎么她有了,侯楠就没有?
侯远的第一任夫人,就是生产时血崩而死,如今易红珠有孕,应氏自然心里紧张,见她行礼,怕伤到胎儿,忙道,“你还见什么礼,快坐罢!”命丫鬟扶她在自己下首落座。
人既到齐,应氏问过侯氏,这才说道,“都是自家人,我们也不必应那些虚礼,坐着说话儿要紧!”
侯氏点头,当先动过筷子,这才问起易红珠的身子。
易红珠见有侯逸在座,她竟然问出这等话来,心里大觉窘迫,只能含糊低应。
虽说至亲叔嫂,可这等话说出来,终究有些不便。听她问个不休,只觉芒刺在背,坐立不安,不过略吃几口,就推说吃饱。
侯氏扬眉,说道,“你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这就吃饱?该多用些才是!”
应氏见她口无遮拦,心里也觉尴尬,忙道,“她胃口不好,虽说一次吃不了多少,但一日总有几餐,不打紧!”向易红珠道,“若不然,你先回去歇息罢!”
易红珠如蒙大赦,正要谢过起身,就听莫寒月道,“大表嫂没有胃口倒也罢了,汤品养人,还要多用些才是!”
侯氏听她一提,这才想起,点头道,“嗯,我们带些冰川雪莲和东林鹿葺过来,虽说是寻常的东西,补身子倒是极好,记着让厨房做给你吃!”
应氏点头,说道,“妹妹有心!”只好留易红珠道,“你用些汤品再去罢,也免得回去再等!”
易红珠只好应下,又再坐回去。
隔不过一会儿,汤品送上,几名服侍的小丫鬟分别盛好,这才分送上几人的案子。
莫寒月抬眸,见那名叫绿儿的小丫鬟将盛好的汤放在侯楠面前,不由唇角挑出一抹冷笑,帕子轻点掩去。
侯氏用汤匙轻搅,点头道,“这个东菇血燕汤倒是极有火候!”送嘴里一匙细品。
应氏含笑,说道,“妹妹在府时,一向喜欢这道汤,今儿听说妹妹回府,我特意吩咐厨房服侍!”
侯氏含笑道,“倒有劳嫂嫂惦记!”神情极为满意。
莫寒月的眸光在饮汤的侯楠和易红珠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侯逸身上,说道,“二表哥宴请公子,自个儿抛下他们来这里,不打紧吗?”
当然打紧!
侯逸苦笑,向侯氏一望,却道,“原是侯逸宴请的不是时候,自然是姑母要紧!”
侯氏听到这话倒颇为受用,恩的一声,点头道,“难为你懂得轻重!”
见鬼的轻重!
侯逸低头,暗暗咬牙。
应氏瞧在眼里,向侯氏赔笑道,“尽过这盏汤,我们也该后头歇着了,就放他回去罢,好歹也是几大府门的公子!”
侯氏摆够了架子争够了颜面,这会儿又吃饱喝足,心里顺畅,点头道,“也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岂能在外人面前失礼?”向侯逸道,“你快去罢!”
离开这么些时辰,还要怎么失礼?
侯逸忙将汤饮尽,起身告辞。
侯楠瞧着侯远离去,向易红珠望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