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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
皇帝微微扬眉,眸中终于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松陵关到这里,一来一回半个月,等你赶到,恐怕景郡王的尸骨都难找回了!
只是到了此刻,又不能不摆个样子,点头道,“那就有劳侯爷,只是如今不在盛京,没有兵马可以调动,侯爷只能从沿途各府州调集人马!”
萧枕江道,“谢皇上!只是此次不过是荡平草寇,臣的封地甘邑拥兵两万,离松陵关不过百里,臣请旨从甘邑调兵,倒比惊动州府便捷!”
封地中都是各王诸侯自行养兵,并不食朝廷俸禄。
皇帝一听,自然乐得省下这份军饷,点头道,“就依侯爷!”心中暗暗冷笑。景郡王已死,不要说两万精兵,就是二十万,怕也救不了他!
萧枕江请下旨意,再不多耽搁,点弟弟萧行山、忠武将军周丰衍之子,周廷、周佑三人为将,带领两府亲兵,赶往松陵关驰援。
大营门外,傅飞雪与萧行山依依惜别,莫寒月跟着峻王与众臣为萧枕江送行。见他与众人辞过礼,峻王亲自为他牵马,说道,“萧侯爷,小皇叔就相托萧侯爷,务必将他救回!”
萧枕江点头,说道,“峻王放心!”侧头向他身边的莫寒月望去一眼。
比朝廷早一日得到消息,松陵关计成,一切都在这小小少女的预料之中,其后的事,是不是她也另有打算?
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少女,单凭一张地形图,就能布下如此奇谋,他的心里虽有疑惑,对这少女也是满满的信服!
莫寒月轻声道,“侯爷见到景郡王,请他直赴南疆,不要回朝!”伴君如伴虎,既然宇文青峰对他已经动手,这朝堂上,就已是杀机重重。
萧枕江略一点头,说道,“多谢峻王!多谢王妃!”转身上马,吆喝一声,疾骑出营,率人向木兰山方向疾驰而去。
三人这里说话,在旁人眼里,不过是峻王担忧景郡王,嘱托萧枕江,而又有谁知道,最要紧的,却是峻王妃那几乎无声的几句低语。
望着大队人马消失的背影,莫寒月不禁微微抿唇,轻声道,“王爷说的果然不错,萧侯爷将帅之才,其中急智,竟不下于谢大哥!”如此一来,甘邑兵马调动,纵然有沿途官府知觉,也只道是萧侯爷奉旨调动!
峻王低笑,说道,“萧侯爷是我大梁名将,自然不是虚有其名!”
是啊,若这萧枕江不是有此帅才,当初老侯爷中伏,两位萧将军阵亡,萧家遭受重创,他以长房长孙的身份袭爵,又如何能在短短两年,撑起萧氏一族的门户?
峻王见她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不禁桃花眼微眯,身子向她凑近几分,在她耳畔问道,“本王想知道,丫头为何会对萧侯爷了如指掌?”
莫寒月微微一笑,垂眸不语。
旁人都道,卫相府的十一小姐与罗、谢几家的小姐交厚,与这几府的公子也颇有几份交情,相知必深。却没有人知道,在盛京城各大府门之中,莫寒月所知最深的,却是武安侯萧家!只是,旁人不知道,萧家,也不知道罢了!
想到亡弟莫寒风,想到疯狂的萧大小姐萧晨雨,莫寒月心的中,一阵阵揪痛。
重活这一世,她必然要为死者报仇血恨,可是……终究,再也挽回不了什么!
眼前,仿佛又出现当初泽州府的满城的战火……刑场上,那满地的尸体,辅天盖地而来的鲜血……
莫寒月骤然阖眸,强压下心头的一抹锐疼。
送行众臣和各府公子、小姐渐渐散去,莫寒月见傅飞雪还在伸颈眺望,过去携住她手,轻声道,“傅姐姐,回罢!”
傅飞雪心里不舍,又怕她笑话,只得点头,跟着她转身。
刚刚走出几步,就见叶弄笛紧咬双唇,煞白着一张小脸定定站在原地,怔怔望着萧枕江一行消失的方向。
莫寒月心头一紧,忙上前两步,将她手掌握住,轻声唤道,“叶姐姐!”
叶弄笛目光慢慢转回,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张了张嘴,许久才挣扎出一句,“妹妹,我……我……”话一出口,珠泪已忍不住滚滚而落,却又咬紧双唇强忍。
莫寒月四周望去,见近处已没有旁人,连扶奕也早已离去,握着叶弄笛的手轻轻一紧,低声道,“姐姐放心,景郡王无恙,那封奏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叶弄笛又惊又喜,说道,“妹妹是说……”
莫寒月轻轻点头,冲她微微一笑。
莫寒月之智,这四年来,姐妹无不信服,此时听她一说,叶弄笛顿时破涕为笑,轻声道,“只要他无事,我……我……我宁愿……宁愿他和扶妹妹……”
“姐姐!”莫寒月皱眉阻止,轻声道,“他和谁,总要他快活才是,他并不欢喜扶姐姐!”
“嗯!”叶弄笛微窒,又跟着浅笑,点头道,“这等事,姐姐竟然还要妹妹来替姐姐分说,当真是……当真是没用的很!”
一旁傅飞雪见她又哭又笑,伸手在面颊上轻刮,说道,“这会儿说的豁达,等明儿他回来,怕那双眼睛又长在他身上,哪里还记得姐姐妹妹?”
叶弄笛被她取笑,顿时脸儿通红,顿足道,“傅姐姐就会拿妹妹取笑,却不知自个儿方才那样子,怕是连魂儿都跟了去!”
傅飞雪也不禁脸红,却强道,“横竖我不会说将他让给旁人!”
二人相互取笑,终究是少年心性,片刻就将生死离愁冲的烟消云散。
莫寒月好笑摇头,低笑道,“二位姐姐在这里说这等话,也不怕羞?还是回营去罢!”说着向营门呶嘴儿。
被她一说,二人这才省起,这是在大营门口,虽说众臣和公子、小姐们已散,还有许多御林军在近处守卫,顿时都涨红了脸。
刚刚转身入营,还不曾走出多远,隐隐的,就听大营门外一阵马蹄声疾响,跟着有人高声吆喝,“急报!急报!赈灾粮饷被劫,渭南急报!”
“急报!急报!赈灾粮饷被劫,渭南急报!”
“急报!急报!赈灾粮饷被劫,渭南急报!”
……
由远及近,片刻已到大营门外。
“什么?”姐妹几人同时停步,都是满心震动,回头望来,眼看着一骑快马冲入大营,马上人滚落马鞍,向行宫内奔去。
饶是峻王一向不羁,这一会儿也不禁色变,喃喃道,“这一回,怕是事情不小!”向莫寒月道,“你们先回,本王去瞧瞧!”辞过几人,大步向行宫而去。
户部赈灾的粮饷,未到渭南,就遭逢饥民轰抢,所余十不足一。
朝堂震荡,除了急命户部再调粮食之外,仿佛再无他法。
莫寒月听完印于飞回禀,不由暗吸一口凉气,轻声道,“消息传入渭南,渭南必然会发生民乱,这个时候单单调粮,怕已不能奏效!”
起身在帐中来回踱步,绕过几圈,突然哑然失笑,轻轻摇头,暗道,“莫寒月啊莫寒月,如今你已不是当朝皇后,变生民乱,岂不是正好推波助澜,令那贼子江山不稳?”
只是她出身将门,自幼庭训,要以江山社稷为己任,保境安民。此时眼看渭南民乱要起,不要说让她推波助澜,就是袖手旁观,也难做到!
两个念头,在心中反复较量,思忖良久,终于轻轻一叹,摇头道,“罢了罢了!莫寒月,你终究是只有妇人之仁,无法当真狠毒!”心中主意拿定,挥帘出帐,向靖国公府的帐子而来。
罗雨槐听到回禀,忙将她迎进帐来,含笑道,“这外头乱纷纷的,怎么这会儿你倒有闲心过来?”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妹妹有急事,要请罗大哥商议!”
罗雨槐见她说的凝重,心知她素来不是个妄言之人,心中不由一紧,忙道,“妹妹且坐,我命人去请大哥!”引她在外帐坐下,一迭连声唤丫鬟去请罗越。
罗越闻报,片刻即到,入帐先向莫寒月一礼,问道,“十一,又出了何事?”
这些日子,大事小事不断,莫寒月又是来的如此急迫,料想不会是小事。
莫寒月忙起身还礼,来不及起身,说道,“渭南恐怕转眼会变起民乱,请罗大哥进宫,为民请命!”
罗越大吃一惊,失声道,“民乱?何以见得?”
莫寒月摇头,说道,“渭南大水,本是天灾,百姓只盼朝廷救济。而他们苦等这许多日,等来的却是粮食被饥民轰抢,如此一来,民心必乱!”
罗越点头,说道,“皇上已经传旨户部,再调粮食救灾!”
莫寒月摇头,说道,“坏就坏在这里,渭南来此,快马疾驰,最快也要十日,再返回盛京调粮赶往渭南,那岂不是要一个月的路程?饥民待哺,如何等得了?”
罗越皱眉,说道,“都是良善百姓,这一切岂有想不通的道理?”
莫寒月摇头,叹道,“饥民困顿,只念几时有米下肚子,哪里会想这许多?更何况,前边有饥民轰抢粮食的先例,再调粮食,又岂会没有人效仿?”
罗越听的脸上变色,说道,“那依十一的意思……”
莫寒月一字字道,“此次押粮,必要重兵押送,以防饥民轰抢!”
“重兵押送?”罗越喃喃低语,轻轻点头,说道,“你是要我请命出兵?”
莫寒月点头,说道,“若此事交给旁人,不要说安抚灾民,不中饱私囊已是好官,就为渭南百姓,罗大哥辛苦一趟!”
罗越细思一回,终于点头,说道,“我即刻进宫去见皇上!”说完向她一礼,转身就向外走。
莫寒月连忙追出来,唤道,“罗大哥!”见他回头,说道,“此事急迫,皇上圣旨颁下,十一想来无瑕为罗大哥送行,有一件事,请罗大哥留意!”
罗越扬眉,说道,“十一妹妹请讲!”
莫寒月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一字字道,“前次赈粮被抢,必有隐情,罗大哥去后,不防暗中查访!”
罗越一惊,失声道,“你是说,有人侵吞赈粮?”话一出口,脸色已经微变,咬牙道,“若果然如此,任他是谁,罗越必然为民除害!”
莫寒月点头,说道,“罗大哥记着,这些话是罗大哥自个儿想到,切切不可提到十一!”
罗越向她凝视一瞬,突然展颜一笑,说道,“十一要送罗大哥功劳,罗大哥又岂会不知?”又向她将手一拱,转身大步而去。
是啊,罗越此时请旨,即刻赶回京城点兵,再押送粮食赶往渭南,恐怕也已乱民四起,奏报传出。
他抢在此时赶到,只要善加安抚百姓,赈济粮草,就能将一场大祸消于无形,这一功,皇帝必定要记在他的头上!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营外,莫寒月轻轻吁出一口气来。
赈粮被劫,二次赈灾,宇文青峰必然会派重兵押送,本不必旁人献策。只是罗越此时请命,一则可以显示他一片爱民之心,二则此事交到罗越手中,才会让她放心。
罗雨槐听到二人对答,也不禁脸上变色,将莫寒月手掌抓住,轻声道,“十一,若是当真变起民乱,那大哥……大哥……”
莫寒月回眸一笑,轻声道,“姐姐放心,罗大哥智勇双全,必能平复民乱!”一些寻常百姓,又岂能与沙场上那些悍勇的敌将相比?
罗雨槐点头,稍稍放心。仍牵着她手回帐内坐下,含笑问道,“这样一场大功,妹妹为何不送给峻王,却想起大哥?”
莫寒月微微抿唇,摇头道,“峻王素来不羁,突然关心黎民百姓,岂不是奇怪的很?”
带兵押粮,就要授以兵权,如果是峻王突然领旨,以宇文青峰的性子,岂不多疑?
罗雨槐了然,轻叹一声,说道,“妹妹之智,当真是无人能及,姐姐惭愧的很!”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性子纯良,岂是十一可比?”心中暗暗泛苦。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做回上一世,光明磊落,挥洒随意的莫寒月。可是,报仇容易昭雪难,如今她必要步步算计,时时用心,才能不枉费再活这一世!
罗雨槐又哪里知道她的复杂心思,见她不语,想到峻王的尴尬处境,也不再说,转而说些闲话,轻叹一声,说道,“本来想,这一次我们姐妹都一同伴驾,可以好好儿聚聚,哪知谢姐姐不能随意出宫也倒罢了,扶姐姐……”
说到扶奕,又不禁叹气,说道,“昨儿我去瞧叶姐姐,她虽强颜欢笑,可是我瞧着,竟似瘦了整整一圈。”
莫寒月轻叹一声,说道,“也难为她!”苦恋景郡王四年无果也倒罢了,偏偏是被最好的姐妹背叛。
罗雨槐点头,默然一瞬,突然像想到什么,在莫寒月手背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