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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卫敬岩默然一瞬,却惨然笑道,“王妃是要敬岩一世做相府的奴才?”
庶子、庶女,都是半奴半主的身份。庶子若能挣一个前程,自然可以另立门户,若一世依赖府里,也只不过是一个身份高些的奴才罢了!
莫寒月轻轻摇头,叹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四哥腹有诗书,智计过人,如今只有在相府立足,不令人小觑,日后再有机会,才能另有所图,若四哥一意颓丧,自怨自艾,妹妹也无从相助!”
是啊,如果他能将相府握在掌中,纵然不能正名,总强过被人轻贱。
想到这三年来的人情冷暖,卫敬岩怦然心动,抬头向莫寒月定定而视,轻声问道,“敬岩素知王妃极为看顾二哥,如今为何要抬举敬岩?”
就算卫敬飞是个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有卫敬行、卫敬博,甚至卫敬祥在,她为什么要扶持他一个残废。
知道自己的扶持之意,竟然不是马上喜动颜色,而是提出疑问!这位卫四公子,还当真是不一般啊!
莫寒月心中暗赞,淡道,“二哥才智已仅止于此,日后怕再难有所作为。至于旁人,翅膀一旦养成,自然远走高飞,并不能为十一所用!”
也就是说,只因你卫敬岩有用,才会扶持你!
若放在别处,这些话听在耳中,或者会显的凉薄,可是卫敬岩生在相府,自然知道这其间的人情冷暖,倒是深以为然,轻轻点头,说道,“若有一日,敬岩当真能为王妃效力,不知王妃所取是什么?”
先不问她如何能扶他上位,先问她要什么,这是防患于未然啊!
莫寒月定定向他凝视片刻,不禁轻轻笑起,慢慢俯身,凑首到他耳畔,轻声道,“十一一心爱财,旁的并不贪图!”
爱……财?
卫敬岩一愕,不禁向四周望去一圈。
从前倒也罢了,自从她封为峻王妃,珠玉首饰,金银器皿,字画古玩,峻王可是整车整车的拖来府里,听说这两进宅子摆不下,后院里挖一个坑填进去,此刻峻王妃竟然还和他说,她爱财?
她很缺钱吗?缺吗?缺吗?
缺!
莫寒月叹气,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一眼满厅亮闪闪的陈设,摇头道,“王爷所赠,自然是贵重之物,只是也只能在这里摆着,招几个贼罢了,又不能拿出去花用!”
说的也是,峻王妃缺的,还真是钱!
卫敬岩了然,点头道,“敬岩明白!”想到卫相府那诺大的家业,心中暗暗点头。
是啊,如今以她的身份,又岂会缺这些贵重首饰珍玩,反而是平日花用,除了相府的例银,也就她身为一品王妃的一些俸禄,实在当不得什么事。原来,她看上的,是相府的银子!
这是个聪明人!
莫寒月微微浅笑,也不再深谈,说道,“时辰不早,十一新回,院子里还有些杂事处置,就不留四哥!”
卫敬岩点头,椅上俯首,向她一礼,说道,“敬岩告辞!”
莫寒月点头,唤来小康,送他出去。
听着卫敬岩出去,小康折身回来,莫寒月才命丹枫去和卫盈荷、卫盈宜二人说道,“此事我们小姐已问过四公子,他一力承担,二位小姐请回罢!”
那姐妹二人被押在偏院中许久,实不知莫寒月要用什么手段对付,早已惊的三魂不见七魄,此时听她轻轻一句话,此事竟然了结,不禁互视几眼,不知真假。
丹枫见二人不动,上前一步,说道,“二位小姐请罢!”唤两个小丫鬟来,送二人离去。
折身回来,皱眉道,“小姐,府里这些公子、小姐烦的很,奴婢还是命人去前边守着,不许她们前来罢!”
莫寒月低笑一声,说道,“今日是我将他们唤来,平日纵无人守着,又有几人敢来?”微一沉吟,说道,“一会儿,我们去见见进府那两个贼罢!”
丹枫微微撇唇,说道,“那等人,小姐见什么,唤唐七几人动大刑就是!”
莫寒月淡笑,摇头道,“这许多日子都审不出,动大刑想来无用!”说着话,起身向自己屋里来。
刚刚换过衣裳,就听门外小丫鬟回道,“小姐,紫萱姐姐来了!”
莫寒月微诧,忙道,“还不快请?”自个儿带着丹枫出来。
门外迎住,紫萱忙福身见礼,说道,“王妃,夫人命奴婢来瞧瞧,说若王妃得空儿,去夫人那里坐坐!”
这是侯氏有事,却不想放下架子自个儿来见她,命人来唤又不合礼数,倒想出这么一番话来。
莫寒月倒不以为意,含笑道,“有劳紫萱姐姐走这一趟,唤个小丫鬟来就是!”
紫萱抿唇,笑道,“奴婢也借故往王妃这里走动走动,怎么王妃还不许奴婢巴结?”这几年,紫萱协助她理家,也早已相处熟捻。
莫寒月被她说笑,说道,“紫萱姐姐素来不进园子,我们盼还盼不来呢!”说笑几句,唤夏儿重新整理钗环,又再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紫萱抿唇,笑道,“还不是为了长房那两位小姐?昨儿夫人一夜不曾好眠!”
莫寒月了然,笑道,“我倒是多大的事儿?”跟她一起出院子,向园外来。回头见夏儿也跟来,含笑道,“有丹枫在,你不必跟着,倒不如瞧着小丫鬟们弄些吃食,晚间我们好生乐乐!”
夏儿本就不愿瞧见侯氏,又听到有得玩乐,顿时大喜,连连点头答应,又转身奔回院子去。
莫寒月跟着紫萱出园子,径直向正房来,门口的芳草瞧见,向她微微一笑,向里禀道,“夫人,王妃来了!”替她打起帘子。
莫寒月刚刚进门,就见侯氏已经迎出来,见过个常礼,引她在榻上坐下,皱眉道,“十一,怎么昨儿你竟替那头的人说话?如今那两个丫头住进我们府里,难不成我们还当真养着?”
莫寒月叹气,摇头道,“昨儿母亲纵不答应,有老夫人在,难不成真赶得出去?争执起来,后而是母亲理亏!”
侯氏默然,却终究心中愤愤,咬牙道,“不过是看我们府上出两位王妃,眼红罢了,也想借相府的势攀上哪一家名门旺族。”
她倒也不是蠢的到家!
莫寒月垂眸,浅笑道,“终究是一家人,大伯家的两位姐姐若果然能攀上名门世家,倒也是好事!”
侯氏瞠目,说道,“好事?素日他们仗着是长房,就不将我们瞧在眼里,如果再攀上什么旺族,岂不是更鼻孔长脑袋顶上?”
莫寒月轻笑道,“任她们是什么长房嫡女,如今也再难越过我们去,母亲又何必生气?”
侯氏想想,这才顺过气来,点头道,“说的也是,如今这满朝上下,也只有景郡王一个不曾立妃的王爷,只需不是他,旁人自然越不过你们去!”
就算是景郡王,也越不过亲王王妃。
虽然说,要给两个庶女行礼,她始终耿耿于怀,可是此时想到相府一连出两个王妃,又是何等的荣耀体面,又不禁高兴起来,拍拍莫寒月的手,说道,“如今峻王出征,若他能立功回来,皇上必有奖赏,到那时,怕是更没有人能盖得过你!”
这是因为卫盈璧安慰她?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都是母亲有福气,十一和十姐姐若不是母亲的女儿,又岂有这等福气?”
是啊,这两个女儿,是因为收在她的膝下才会选为王妃!
侯氏听的飘飘然,连连点头,说道,“王妃所言甚是!”转念又皱眉道,“只那两个丫头,既存此心,又不似那几个庶女,能随意打发,总要想个法子!”
恨不能现在就扫地出门。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母亲不愿瞧见她们,又要给长房一个交待,这个最容易不过!”凑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侯氏听得扬眉,转念又摇头,说道,“这可不便宜了她们?”
莫寒月叹道,“也只有如此,我们眼皮子底下才能清静!”
侯氏点头,前思后想一番,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好点头,说道,“那就听你的罢!”
莫寒月见她应允,微微一笑,说道,“母亲,她们也倒罢了,如今我们府上,八姐姐、九姐姐与她二人年纪相仿,怕也要挂在心上。”
侯氏皱眉,说道,“不过两个庶出的丫头,回头和你二哥说,也找户人家打发出去就是!”
丝毫不顾,眼前这位,也是庶出。
莫寒月好笑,点头道,“母亲说的是!两位姐姐也倒罢了,前几日在路上,十一听爹爹说过几位兄长的亲事,也不知母亲心里可曾有人?”
不是庶女,就是庶子!
侯氏揉揉额角,也懒怠去想,说道,“回头寻个媒人,他们瞧上谁,托人去说就是,名门旺族的小姐,横竖他们也没有指望。”
倒是随意的很!
莫寒月微微勾唇,轻叹一声,说道,“原说三哥、四哥早已到议亲的年纪,可是三哥要等科举,四哥又是……”微微摇头,说道,“本也不急,只是二嫂成亲两年,都不曾生养,相府总要有后才行!”
说到这里,侯氏也不禁皱眉,冷哼道,“是啊,那侯楠也当真是不中用,这两年蛋都不下一个!”
莫寒月听她出言粗俗,不禁好笑,使帕子点唇忍下,才又说道,“如今三哥要应科举,听爹爹的意思,又要给五哥捐个前程,日后自然要另立门户,此事怕也只能指望四哥!”
“老四?”侯氏扬眉,说道,“他一个残废,指望什么?”
莫寒月叹道,“母亲,二嫂总不生养,连二哥放在屋子里的几个妾室也不见动静,长此下去,岂不是相府无人?凭白让长房惦记!”
若说相府有后无后,横竖兄弟极多,侯氏一时倒也并不挂在心上。可是一听要被长房惦记,顿时上心,连连点头,说道,“年前长房得了嫡长孙,喜的什么似的,连带……”手指了指老夫人院子的方向,咬牙道,“也不知道念叨多久!”
说到这里,侯氏心里不禁闷闷。自个儿没有生出儿子也倒罢了,怎么养在名下的卫敬飞成亲两年,也不见生出一儿半女,这岂不是让相府绝后?
莫寒月点头,轻声道,“四哥虽说残废,终究还是我们相府的公子,若他能得一男半女,过继到二哥名下,也算是相府有后!”
侯氏听的连连点头,说道,“总比跟着他,做个奴才强!”
这就把卫敬岩当成了奴才?
莫寒月浅笑,点头道,“既然是日后要顶相府门户,自然也要是嫡出的好!”
侯氏想想,皱眉道,“以他的身份,又是个废人,怕也只能寻个小门小户的,怕上不了台面!”
莫寒月含笑,说道,“如今十一不过说起,这个人选,再慢慢物色,横竖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侯氏点头,长叹一声,眉头不禁皱起,说道,“也只能如此!”
莫寒月再坐片刻,见她再没有旁的事,心里惦记要审那两个“贼”,就告辞出来。
哪知道还没有走到园门,就见园子里卫婵娟、卫娥眉姐妹二人并肩而来,一见到她,忙堆上一脸笑意行礼,说道,“我们正说见过老夫人就去给王妃请安,不想在这里遇到!”
莫寒月微微一笑,命二人免礼,说道,“两位姐姐有心!”
三年前见到,这二人可没有这样的好脸。
卫娥眉凑过来,含笑道,“王妃这是从正房里来?”
莫寒月点头,说道,“母亲寻我有事商议!”
商议怎么把你们两个轰出去。
卫娥眉抿唇笑,说道,“王妃既到这里,怎么也不去老夫人那里坐坐?昨儿她还念起你!”
老夫人念我做什么?
莫寒月扬眉,唇角牵出一抹笑意,含笑道,“老夫人喜爱清静,十一不敢擅自去扰。”
卫婵娟忙道,“哪里的话?那是说给旁人听的,怎么王妃倒往心里去!”赶上两步去牵她衣袖,说道,“王妃一同去老夫人屋子里坐坐可好?我们也好多听王妃教诲!”
手指刚刚触上莫寒月衣袖,身后丹枫骤然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手掌格开,含笑道,“四小姐说话儿归说话儿,还是不要动手动脚的好!”
卫婵娟脸色微变,向莫寒月望去一眼,又不敢发作,咬唇道,“怎么姐妹之间说话,奴才横在当间儿?”心里暗暗撇唇。终究是庶出的丫头,教出的奴才如此不懂规矩。
莫寒月垂眸不语,丹枫似笑非笑说道,“四小姐倒瞧瞧,就是我们府上的小姐,又有几个和王妃拉拉扯扯的?我们小姐性子好,只怕王爷知道不答应!”
就算峻王不得宠,那也是王爷,抬出来一样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