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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雨槐忙道,“本是与我一同出门,可是刚刚上马,就被皇上差人唤去,也不知道何事?”
萧枕江眉心微微一拢,向墨浩林望去一眼。
墨浩林皱眉,沉吟道,“莫不是为了西疆的战事?”
“西疆?”莫寒月一怔,问道,“天气渐寒,再过几日大雪一降,黑岩国非退兵不可,又有什么好议?”
萧枕江轻轻摇头,说道,“这一个月,兵部已下过几道急令,命峻王出击,趁胜夺回三城!”
莫寒月脸色微沉,说道,“黑岩军虽然折损三万兵马,可是余下七万,仍是兵精甲猛。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几次征战,峻王手中的兵马也折进去近万人,更何况,就是这八万人,也是东拼西凑,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兵力相当之下,又如何横扫这三百里失地,夺回三城?”
萧行山皱眉,说道,“峻王首次带兵,能有此胜已属不易,皇上又何必如此心急?”
莫寒月垂眸,向萧枕江一望,问道,“那峻王呢?这些时,十一得到的消息,只说他据关以守,按兵不动,并不闻他出击的消息。”
萧枕江微勾了勾唇,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兵部的几次急令,都像泥牛入海一样,峻王的回文只有一个字……阅!”
“阅?”众公子、小姐一愕,又都忍不住笑起。
景郡王也不禁低笑出声,点头道,“峻王还是省些笔墨的好!若他多写几字,定是……爷看过了!”
“哈哈哈哈……”最后四个字,顿时引来一片笑声。
萧枕江点头,笑道,“当初我随父帅第一次征战,对上的就是黑岩军。黑岩军素来以狠猛果勇出名,正面对敌,甚是辛苦,如今遇到一个鬼神莫测的峻王,怕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侯爷过谦,十一记得,当年黑岩军进犯,正是败在侯爷的手里!”
“记得?”萧枕江眉心一跳,深深向她凝视。
他打败黑岩军,那可是九年前的事,那时她怕还没有记事。
谢霖也眉目轻动,向莫寒月望去一眼,含笑道,“想来峻王妃又是瞧过什么史料!”
莫寒月一时说走了嘴,见他替她遮掩,不由抿唇,轻笑道,“哪里是什么史料,不过是听几位长者说起罢了!”
那一役,父亲莫松曾经与她详细推敲过,她自然清清楚楚。
二人眉目间的交流,尽数落在景郡王的眼里,微微一笑,说道,“十一博闻广记,又岂止于此?”
萧枕江想到当初增援松陵关一事,倒也心头释然,含笑点头,说道,“王爷言之有事!”举杯邀客。
众人正说着话,就听暖阁外小厮回道,“侯爷,罗三公子来了!”跟着罗进挑帘子进来。
众人起身相迎,萧行山问道,“西疆的事,怎么巴巴将你唤进宫里?”
罗进脸色微沉,咬牙道,“西疆的粮晌,上个月二十号就该发出,可是如今入了腊月,仍不见动静!”
莫寒月微怔,扬眉道,“不是皇上唤罗三公子进宫,是罗三公子进宫向皇上催粮吗?”
罗进一叹,说道,“皇上命我三日后赶回宁兴关,催促峻王发兵!我自然要借机向皇上讨要粮草!”
莫寒月点头,说道,“皇上怎么说?”
罗进摇头,说道,“皇上将户部尚书范大人唤来,说什么今年朝廷多事,先是南疆叛乱,又是渭南水患,朝廷国库已去七八,要延缓几日才能发粮。”
谢霖皱眉,说道,“延缓几日?究竟是几日?边关岂能一日无粮?”
罗进摇头,叹道,“我也是这么问,那范大人就是说不出个实数,当真是令人恼火!直想将他抓来,打一顿才好!”
罗氏兄弟虽然出身将门,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儒将,众人听到他说出打人的话来,可见当时果然气急。
萧枕江劝道,“或者户部所言也是实情!”
罗进急道,“军晌倒也罢了,如今眼瞧着天寒,边疆将士还穿着秋天的夹衣,要他们如何越冬?”
是啊,只要是军粮还能应付,一时不发军晌,倒也没有大碍,可是那棉衣却不能耽搁。
谢霖皱峰骤拢,低声道,“前几日,都是兵部行文,峻王大可置之不理,如今皇上唤罗三公子进宫,恐怕无法违抗!”
景郡王点头,说道,“峻王也倒罢了,横竖远在千里之外,又是手握重兵,无人能将他如何。倒是罗三公子,皇上既说三日后命你返回边疆,恐怕不能抗旨!”
是啊,罗三公子就在盛京,当真抗旨,立时就会获罪!
莫寒月倒不如何担心,听他说话,不禁抬头向他望来。
他也知道,远在边疆,手握重兵,无人能将他如何,那他又为什么要回来?
墨浩林淡道,“罗三公子是峻王的先锋,罗三公子不在边疆,峻王自然不会发兵!”唇角微挑,说道,“想来皇上是为了堵峻王的口!”
罗进深叹一口气,点头道,“如今,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回边疆再说罢!”向莫寒月一望,问道,“十一若有什么书信,我一并给峻王带去!”
莫寒月点头,含笑道,“那就有劳三公子!”略想一想,说道,“书信倒不必,就劳三公子给峻王带床丝被罢!”
边关不是缺棉衣吗?
丝被……
听到她的话,众人不禁互视几眼。就算边疆缺棉衣,你带件棉袍,也比丝被强些吧?
只是这位峻王妃行事一向出人意表,罗进一愕之后,也不深究,说道,“自当带到!”
三日之后,罗进果然奉旨离京,直奔西疆。
罗雨槐立在长亭上,眼望着数百骑骏马扬起的烟尘滚滚远去,不禁轻叹一声,低声道,“原想着三哥能在家里过完年,哪知道这天寒地冻的赶回边疆去!”
莫寒月握住她的手,轻声劝道,“这几年,罗三公子闷在京城,成日对着御林军那帮废物,也够他气闷,如今出征,反而更开心一些。”
罗雨槐点头,听她说御林军是废物,不禁一笑,说道,“此话被邹大公子听到,岂不是冤枉?”
莫寒月也不禁跟着笑起,说道,“我倒一时忘了他!”二人说着话,同车回城,莫寒月先送罗雨槐到府,说道,“好歹过几日就是年节,我们姐妹再行好好儿乐乐!”
罗雨槐点头,却又不禁怅然,说道,“如今傅姐姐一嫁,也不能再随意。”
莫寒月抿唇,说道,“她不能随意乱跑,那我们成日闹她去,岂不是大伙儿省心?”
说的罗雨槐笑出声来,说道,“偏你有这许多鬼主意!”辞过她下车。
莫寒月看着她进府,刚传令回府,就见后边追来一人,问道,“前边可是峻王妃的马车?”
牧野纵马拦上,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立住,说道,“奴才是云翔殿的人,奉谢妃娘娘之命,来请峻王妃宫里赏梅!”
莫寒月听到谢沁的名字,掀帘一望,见果然是云翔殿的太监,问道,“此刻吗?”
小太监点头,说道,“奴才本是赶到相府,听说王妃送罗三公子出征,又赶去城门,哪知还是扑一个空,总算找到王妃!”
莫寒月听他一说,不禁笑起,说道,“有劳公公!”放下帘子,说道,“进宫罢!”
胡二应一声,调转车头,向皇宫而来。
云翔殿里,谢沁闻报她来,忙迎出殿门,各自见过礼,携着她的手往寝宫里去,含笑道,“怎么前几日我听说你和叶妹妹闹什么别扭,几日不理人?”
莫寒月好笑,说道,“哪里的事?姐妹口角几句罢了,如今早已没事,姐姐是哪里听来的闲话?”
心知扶奕的事,也必得说给她知道,等宫女奉过茶出去,这才将那日的事约略一说,叹道,“我道叶姐姐良善好欺,才设下那一局,要扶奕亲口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今想来,除去她擅闯问政殿,勾诱峻王的事,旁的事,叶姐姐竟然清清楚楚!”
谢沁最初听到扶奕勾诱峻王一节,也是一阵错愕,跟着轻轻点头,说道,“那时我们急于求人,竟没有想到此节,想来那时她对峻王已存心思,只是那时的峻王只是一个空壳子王爷,自然比不上景郡王,所以才没有下手。等到她向景郡王逼娶,为景郡王所拒,没有法子,才不得已而求其次,转而勾诱峻王!”
她性子爽直,丝毫不以为当着峻王妃的面说峻王是“其次”有什么不妥。
莫寒月倒也不以为意,见她对自己的话竟然深信不疑,不由微微挑眉,轻声道,“姐姐信我?”
虽然自己与她也已相交四年,可是扶奕终究是她自小儿的姐妹,十几年的情份。
谢沁向她深望一眼,轻叹一声,说道,“自小儿一同长大的姐妹,纵然是交情不浅,又岂不知她是何等样人?”微微摇头,眼底皆是惋惜,轻声道,“若是扶家不败,她再嫁个良人,自然是温婉端庄的一位好夫人,胜过傅妹妹那野丫头许多。”
听她称傅飞雪“野丫头”,莫寒月不禁轻轻一笑,说道,“大婚之后,倒收敛许多!”
谢沁见她笑的温软,也跟着一笑,又轻叹一声,续道,“你瞧扶妹……瞧她一副柔弱的样子,实则却极是要强,平日与我们相处,还耿耿于怀门第家世之差,如今扶家势败,她岂有不慌的道理?自然是要给自己寻一门好亲,再撑起一个门户才行!”
莫寒月点头,叹道,“竟是姐姐看的透彻!”
谢沁摇头,说道,“旁的姐妹,也未必不知!”不愿再谈扶奕,转话道,“今日请你来,是为了旁事!”
莫寒月扬眉,说道,“顾着说我们的事,倒不知姐姐有什么事,急着将我召进宫来?”
谢沁向殿门外望去一眼,轻声道,“昨儿夜里,杨露笛滑胎!”
果然!
莫寒月眉心一跳,向她定定而视,问道,“孩子呢?”
从北行时杨露笛发现有孕,已匆匆五个月,算来那孩子也有七、八个月了。
谢沁轻轻摇头,说道,“听说是位公主,生下来就没有了气息,杨露笛也险些丢掉性命!”
是啊,等到这会儿才动手,那动手的人,本就是想要杨露笛的性命,就像当初的金妃一样!
莫寒月念头微转,轻声问道,“姐姐可知是谁下的手?”
谢沁冷笑一声,说道,“杨露笛只给皇后问过安,还能是谁下的手?”
“皇后?”莫寒月扬眉,想了一瞬,摇头道,“如此一来,她倒是没有嫌疑!”
“怎么?”谢沁扬眉。
前一次不是还说,卫盈毓有除掉杨露笛那孩子之心?
莫寒月轻轻点头,说道,“只是她虽阴毒,却并不愚蠢,断断不会在自己宫里动手!”
谢沁点头,说道,“杨露笛去时,恰好我从殿里出来,那时留在殿里的,还有易妃和文贵人!”
莫寒月点头,说道,“以文贵人的身份,断断无法与易妃等人相争,易妃……”微微摇头,说道,“她纵要下手,也断不会选自己在场的时候。”
谢沁点头,默思片刻,轻叹道,“多亏妹妹提醒,这些日子,我和萧妹妹躲的她远远儿的!”
莫寒月忍不住低笑一声,又不禁有些疑惑,说道,“怎么萧姐姐进宫三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谢沁微默,抬头向她一望,轻声道,“你托峻王送来的药,她也取了些去。”
莫寒月微微扬眉,瞬间默然。
虽然说,萧家与各大府门不大来往,可是萧宛露却与罗四小姐罗雨蔷交好,与谢沁等人本就相熟。如今同是被迫进宫,自然会较以前亲密许多。
念头微转,又不禁担心,皱眉道,“那拥月公主……”
谢沁摇头,说道,“明妃虽然与我们也常走动,却并不知道此事!”说到这里,也不禁皱眉,说道,“她进宫之后,倒颇受皇上宠爱,却不知为何也……”
莫寒月轻轻一叹,低声道,“她心不在皇上,没有最好!”知道与谢沁无关,也不去深究。
这一会儿,只见莫寒水捧着茶果从殿外进来,在门口略略一停,才缓步向内殿来,放下的瞬间,轻声道,“杨妃娘娘的胎,是卫贵妃下的手!”
莫寒月一怔,抬头向她望去,只见她唇角微抿,露出一抹笑容,又躬身退下。
只这一瞬间,莫寒月已经明白,轻轻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方才莫寒水的话,谢沁也听的清清楚楚,心中也是微动,说道,“不错,皇后要借卫贵妃之手除掉杨露笛,却被卫贵妃看破,于是将计就计,在她的宫里动手,除掉杨露笛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