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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就能免于灾难么？”
“李亨小儿与我李家不共戴天，一日不废，我等必不能安宁——”李复恭攒紧拳头。
“不错。”李林甫点点头笑道：“还有李适之那老儿，以为辞去相位就能逃脱掉……听说每日在家欣然不已，自以为可以避免灾祸。呵呵——”
“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李复道也是莞尔笑道：“这位前左相，现在的太子少保倒是作得一首好诗。”
李林甫听罢，嘴角浮现出一丝狠毒的冷笑：“李适之以为这样就能全身而退么……官场上的斗争从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李适之如果抱有侥幸，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说罢，一双拳头也拧紧也起来，清癯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第二十二章 胡商一 昭武九姓国（）
顾元溪从平康坊走出，只觉得有些疲惫，便打定主意先回西市自己所开的酒楼即食香楼那里去。
他穿过长安几个坊里，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西市附近的延康坊内。
延康坊跟平康坊只是一字之差，但不可否认，这两个坊地理位置都是极其占优势。平康坊紧邻东市，而延康坊坐落在大唐两个高级cbd商务区之一的西市东南角，自然也是一个十分繁华热闹的坊里。事实上，延康坊面积550800平方米大小，西部有永安渠水流经，在唐朝初期已经就是许多皇室诸王的府宅区。别的不说，西南隅香火鼎盛的西明寺，其前身就是唐太宗最爱的嫡子魏王李泰的府邸。北门之西，则是初唐著名画家，中书令即右相阎立本的宅子。此外后来中唐诗人，水部郎中张籍的宅邸也坐落于此。
而后来得中唐名将，邠宁节度使、扶风郡王马璘的也住在延康坊内。马璘在历史上的安史之乱末期，曾在李光弼与史朝义的洛阳会战中单骑驰入敌阵，使史朝义军队大乱，史朝义率轻骑数百落荒东走。唐军借此收复东京洛阳及河阳城。战后，李光弼赞许道：“吾用兵三十年，未见以少击众，有雄捷如马将军者。”此人对战吐蕃，屡战屡胜，是不可多得的猛将。而此时的天宝年间，他正在安西都护府效力。由于屡立奇功，已经累迁至左金吾卫将军同正的高官。所以他的宅子，此时已经极具规模，是延康坊内数一数二的大宅。
顾元溪这个骚货自然不会知道这些，此时他正纠结着方才卫清儿一事，自然无心欣赏这西城要坊的风景。
他走着走着忽然旁边响起了一个虚弱的声音，“这位大爷，您行行好，施舍点吃的给我吧，我已经十天没吃东西了。”
顾元溪闻言顿时停下脚步，他回头顺着那声音方向鄙夷地说道：“这位老人家，你说谎也要靠谱一点好么，十天不吃饭你还能活着在这里乞讨？你身体血液中的血糖、糖元，脂肪，蛋白质等物是有多么充足啊！”
那乞讨者大汗，只得嗫嚅道：“其实没有十天，只是三天没吃东西而已。”
顾元溪闻言回头望去，发现那乞讨者是一位长着宽颐下巴，鹰钩鼻，浓眉大眼的胡人。他短发垂项，身穿白色的紧身窄袖胡衫，腰上系着的革带装饰着各种珠宝。革带上佩着西域短刀，下穿长筒革靴。活脱脱是一位中亚土豪，哪里有一个穷困潦倒的乞讨者所应该具有的模样？
“妈的！”顾元溪破口大骂道：“外国佬，你连乞丐乞讨的道具都准备不齐就敢来长安街道上实行诈骗——没有人说你演技很差么？居然敢侮辱我智商。”
顾元溪只觉得智商完全被侮辱了。这外国佬分明事先功夫都没准备就敢来诈骗老子，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智商负数的傻子？
“没有没有——我……没有……欺骗你……”这胡人带着浓重的西域口音，用他那不是很熟练的汉语急忙的向顾元溪解释。
“神经病！”顾元溪心情大坏，转身就要走，不想那胡人居然急迅速抱上他的大腿，急着不让他离开。
“我真的……没有欺骗你……”胡人大脸涨得通红，用那生涩的汉语艰难的解释道：“我是从西域来的……商人，到大唐……经商……只是来长安没几天……盘缠就用光了……”
“你从西域来？”
“是的。”胡人见顾元溪露出一丝相信的眼神，急忙点头道：“因为长安……物价很高……所以我的钱都用光了……”
这一点顾元溪倒是信了。所谓“长安物贵，居大不易。”这话可不是乱说的。长安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既是大唐帝国的首都，也是万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物价自然不菲。况且此时大唐已经不是当年开元全盛日了，天宝年间除了米价之外，其他房价物价都急剧上涨，所谓“通货膨胀”说的便是这种情况。况且——这厮一个远道而来的商人，在长安不被当地人坑才怪。
“原来如此。那你是西域哪国的人？”顾元溪瞟了胡人一眼。
“我叫米康宾。来自西域米国。即你们大唐安西都护府治下的南谧州。”胡人轻声说道。
“米国？”顾元溪恍然大悟道：“你是昭武九姓国的人么？”
“正是！”米康宾猛地点头道。
顾元溪知道善于经商的栗特人在西域建立了十多个小国。其中康国，安国，曹国，石国，米国，何国，火寻国，伐地国，史国等九国成为“昭武九姓”，因为其王族都以昭武为姓。除此之外还要东安国、毕国、捍、那色波附于其间，其中曹国又分为东、西、中三国。此外乌那曷、穆国、漕国也是王姓昭武的国家。这些小国王族都姓昭武，而普通百姓便以国号为姓氏。而安禄山、史思明为营州杂胡，也是昭武九姓胡的后裔。其中安禄山是本姓康，是康国胡人后裔。因为其与后来的朔方节度使安思顺皆为兄弟，所以冒称安氏。而安思顺则为安国胡人后裔，史思明则为史国胡人后裔。
而米国便是昭武九姓国之一，其国在高宗显庆三年以后被大唐称为南谧州，即为唐朝的设置的羁縻州。而米国国王则时代为南谧州刺史，如今的米国王默啜是原康国王乌勒伽的儿子。天宝三年大唐赐其为恭顺王。
所以这米康宾既是米国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说是大唐人。
“西域现在情况如何？”顾元溪皱了皱眉道。
“哎。”米康宾闻言露出极其忧愁之色，他沉声说道：“不瞒大爷，西域已经不是太宗天可汗与高宗天可汗时期的西域了。”
“怎么回事？”顾元溪闻言一惊，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昭武诸国这几十年遭到大食人的侵犯，大部分国家不是被其灭亡就臣服于大食，而我米国前国王迪瓦什蒂奇更是被大食人所俘虏杀掉。”米康宾露出沉痛之色道：“康国、米国、曹国、石国等几个国主在开元年间屡次请求当今大唐天可汗帮助他们对抗大食，可是天可汗陛下并没有当作一回事。表面上昭武诸国还是大唐的附属国，羁縻州。事实上，他们在逼不得已之下，都像大食人俯首称臣了。西域——已经不完全是大唐所有了——”
“你说什么？”顾元溪闻言，勃然失色。
第二十三章 胡商二 安息茴香（）
顾元溪没想到中亚局势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他知道几年后成为安西节度使的高仙芝会在恒罗斯与黑衣大食帝国的阿拔斯朝发生战争，结果此战因为葛逻禄部族的背叛而溃败。虽然此战是阿拉伯人占尽优势，而且此战安西节度部虽然损失惨重，但从恒罗斯战役两年后的新任安西四镇节度使封常清远征大勃律一战来看，安西节度部已经恢复了元气，并没有因为此战而元气大伤。
顾元溪知道这米康宾所说的是事实。自从开元年间唐朝主动放弃碎叶城后，唐朝就失去了对这一地区的实际控制。到了718年这一地区已成为阿拉伯人的实际管辖地，开元年间安、康、俱密、吐火罗和石国几国已经要向阿拉伯人输纳重税。因此当时河中地区实际上已经被大食控制，此时唐朝对河中诸国所进行的仅仅只是虚无的册封。并且恒罗斯一战安西节度部不过带了二万汉兵而已，而大食却出动了十八万到二十万的军力，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唐朝这边，所以溃败也无足惊奇。
顾元溪不是惋惜恒罗斯之战一败。恒罗斯之战虽然被称作东西两大帝国的碰撞，并且产生极其深远的后果。但在当时对于唐军来说实在是一次无足轻重的战争。如果不是因为安史之乱，使得安西军队回朝平乱，无暇顾及西域的话，那么接下来是否卷土重来也未可知。因为安史之乱，使得恒罗斯之后，汉家军队的旌旗退出中亚，从此一梦千年……
一切都是因为安史之乱，使得大唐霸权盛极而衰。顾元溪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攒紧拳头，对过几年即将发生的这场叛乱也感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人生中，最让人感到无奈的不是生离死别，不是失败，不是未知的困难。而是你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却不知所措，知道结局却不知如何去改变。自己只是一个商人之子而已，想要改变天下大势谈何容易？一想到这，顾元溪顿时心烦意乱起来。
米康宾看到顾元溪烦乱的样子，只得嗫嚅道：“大爷，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你看你是不是施舍一点？”米康宾有些无语，自己不过是想讨一顿饭来果腹而已，怎么一时之下居然会跟他说这么多无关的话题呢？
“施舍？”顾元溪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这家伙穿的跟个中东石油土豪一样，还用得找别人施舍？”
“我真的是三天没吃饭了。”米康宾这次倒是说的很流利，“你别看我衣表光鲜，但实际上真的是一份现金都没有了？”
“一份现金都没有？”顾元溪指着他身上那一身华丽的胡服苦笑道：“你这胡人，你没钱的话，把你身上的衣服拿到长安随意一家当铺去典当不就行。我看你这身行头还是能典当不少钱的。这么华丽的西域胡服，一看就是名牌，是阿玛尼还是克莱利尼亚？”
米康宾虽然听得似懂非懂，还是猛地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道：“不行不行。我宁愿继续没饭吃也不能卖掉的我的衣服，这是我身份的象征。”
顾元溪一阵无语，尼玛都没饭吃了还说什么身份的象征。典型的当婊z子还要装牌坊。顾元溪心里暗骂一句：“死要面子——假清高——脑缺货——”
“那你腰上那条革带。对，就是它了。镶金嵌玉的，珠光宝气十足，拿去当了的话。恐怕你连回西域的盘缠都不愁了——”顾元溪继续指着他身上的宝石玉带说道。
“不行不行。”米康宾还是猛然摇头否定道：“不行，这腰带是我家传家之宝，决不能拿去典当，我拒绝——”
拒绝尼玛！
顾元溪感觉胸中有股热气要涌出，随即不耐烦地米康宾指着腰带旁边的西域弯刀说道：“那这把刀总行了吧。你看这把小刀镶金带银的，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你拿去当钱，那后再去买把刀——”他稍微顿了顿，才继续道：“呃——我大唐是不允许普通百姓佩刀的。刀买不了也佩不了，但佩剑倒是可以的。你放心，我大唐无论是刀还是剑，都广泛使用复合钢工艺，无论刀剑倒是锋利的狠。你买来无论是杀猪还是切西瓜，或者是割胡子刮脚毛都是可以的。如果不喜欢用剑，那到胡人商坊去买把便宜的短刀便可。朝廷虽然对武器严重管制，但剑与你们胡人所用的弯刀倒是在法律允许买卖佩戴的范围内。”
顾元溪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大堆话。未想到那米康宾依旧是摇头正色道：“不行，我拒绝。腰佩西域弯刀是我们栗特商人，自古以为的传统。荣誉重于生命，我宁愿饿死也不能典当我身上这些东西。如果我将他们典当掉，那我跟大街上那群奴颜婢膝向人乞讨的乞丐有什么区别！！！”
尼玛的你现在不就是在乞讨！明明张口闭口请求施舍一顿饭，结果在这里装逼装清高。人家婊z子卖牌坊还得出卖肉体色相，尼玛的这厮没钱吃饭在外乞讨却连个身外之物都不愿付出，丝毫没有一个乞讨者所应具备的专业觉悟。
顾元溪拼命的强忍住揍打这头猪的冲动，勉强挤出笑容道：“我施舍你一顿饭倒是没问题，可是能够饱的了你一时，饱不了你多久啊。你明天以后还不是得吃饭过活，你典当一些身上的东西换成钱，接下来也没法活下去啊——”
接下来顾元溪听到了一句让他为之吐血的话。那米康宾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事，我是西域商人，身边有一堆西域药材，过几日拿去卖了不就可以换成钱了么？不用担心。”
“靠！”顾元溪只觉得心中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着，他终于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