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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钗姐姐,今年的桂花不仅早了许多,还格外的香呢。”过了一会儿桐影又道,鼻翼耸动,正嗅着*在空气中的桂香,郁郁芬芬,花气袭人。
但是每年,不论桂花开得多繁盛,在江楼月的院落里,要采摘永远只动她房后的那几丛,前院中那惟一的一棵桂树,却是从不随意采摘,只看它年年花开花落,换了流年。这是她小时候,才三岁多尚不大记事时和父亲在扬州老家共同种下的,后来举家入京,连这棵树她也执意要带走。那时美其名曰跟父亲一起种树,其实只是在一旁添乱。父亲自她出生起就很是*爱,当然,严厉的时候也格外严厉。
她四岁起就开始笨手笨脚地练习扎马步,一个还不知道骑马打仗为何物的小孩,偏生就有那样惊人的韧性,一开始总是没一会儿就要脚软地倒下,她却一次次地爬起来,继续扎马步,旁人或是疼惜或是鄙夷的笑她,她竟是充耳不闻,自己练自己的,不光一时兴起开始教她的父亲又惊又喜,府中的将官府兵们也从那时,深深地记住了这位将军府的二小姐。
夕加国北有望凌,东有天秦,南边是与夕加接壤的南邦,夕加位于大陆版图的西部,与海上国落琴遥遥隔海相望,这便是这片大陆上五个最强大的国家,其余还有不少较弱小的属国或小国。从大陆中部开始,越往北越是气候严寒,望凌国的最北端是一片茫茫冰原,千里冰川人迹罕至。而越往南就越加温暖,最南端的岛屿上,一年四季如春,温暖得能融化了人的心。但这些国与国之间时常发生战乱,并不安定。多少年轻的将士,满腔热血挥洒在了疆场之上,而一去不复返,埋骨他乡。
其中也有一些或出身高门,或起于寒第的军士,在战乱中累积军功,成为驰骋沙场的将军,官勋荣*,一时鼎盛。江楼月的曾曾爷爷那一辈,便是如此崛起的,据说她曾曾爷爷一开始,只是一名火头军。
江家算上江楼月,便是五代将门,若她生为男儿身,只怕康宣帝早已沉不住气,要拿江家开刀了,唯恐江山易主。只可惜江家人丁单薄,她爷爷只有她爹一个孩子,到了她这一代情况也未见得更好,独子年幼未得成器,倒是她这个女儿家习武随军,跟着父亲沙场征战无有不往。夕加历来尚武,对女子相对没有那么多束缚,但回头看看夕加的历史,能做到她这样的,屈指可数。若是江家能懂得官场手段,再加上其在军中的根植,何愁朝中无人?可是他们却一脉秉承着将门的磊落,从不结党营私,一心忠贞不二。
再来说说她的如飞哥哥,林如飞跟她一样,也是从小习武,操骑射,习兵法,但其父林尚书之意,却不是要他一直这么长年征战在外,而是通过在军中建立威望功勋,好回来入兵部任职。林尚书在兵部经营耕耘多年,可谓是个权臣,虽不直接掌兵,但凡有大的军事调动,必定是要过他的手的,因粮草后勤之事常与户部来往,关系也算和谐,林尚书的庶弟是刑部侍郎,两家关系更是极好。现下林尚书没有倒向某位皇子,可说是该派系的首脑。林侍郎之嫡女即将成为恭王正妃,这个信号一出,朝臣们各揣心思,看来陛下当真是打算,要让有实权的重臣襄助于恭王,但同时他们又清楚,只要二皇子不自己出了纰漏,那就还是太子,这一点是不易动摇的,实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一切,或许只是因为帝王的愧疚。
一位从七岁起,就失去了母妃娘家的所有辅佐,独自在深宫长大的皇子,直到十五岁束发出宫建府,享尽除太子之外在皇子中最高的荣*。他的恩师曾是两朝的吏部尚书,尽管现在告老在家,但其往日门生不少仍卖其面子,对其授业的皇子自然有几分另眼相看。他治理过河运,主审过贪贿,少年英才,差一步便名动天下,他却越发锋芒尽敛,不拉拢朝臣,于府中清心寡欲。
一个是太快历过人情冷暖,生在帝王家。一个是太早见过战争残酷,嫡出于将门。
她记得那一天,自己被人给绊了一跤,摔在地上,虽不狼狈,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仪,作为一位王妃是不成体统的。她不是那种会哭哭啼啼的女子,面上一片淡然,正欲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这双手再熟悉不过,还有那袖子上精致的针线,是她花了一个多月亲手绣成的,沉稳大气的纹理,不张扬,正配得他不喜张扬的性子,却又将他周身的贵气衬托得更加恰到好处。
她将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无论牵过多少次手,即使已有了肌肤之亲,她此刻的心跳还是比平素快了些许,羽睫如蝶翼般轻轻垂下,掩住难有的娇羞之情。
“王妃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真是一刻也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低沉的耳语,每一个字都使心更加灼热。他将她牵了起来,亲自为她抚平裙摆的褶皱。她看着周围看着自己两人的各色眼神,面上只是带着温柔的笑意,一一回视过去。
他握了握她的手,她转头看着他,灿烂一笑,眼中好似盛载了今生所有的柔情,要一眼,就将眼前的男子深深地烙印在心底。他回以的眼神温柔缱绻,笑容清澈。
她竖起耳朵,去听众人的私语,不管是艳羡还是讥讽,她眼中的温柔笑意,只会更加深沉。
或许,是惜他眼底的淡漠,一身隐忍的孤傲罢。那么他呢,究竟曾有几分真心呢?这些,已无意义。
第四十七章 安定()
秋风过,桐影不由觉得身上凉沁沁的,动作迅速地又采下一些桂花,放入篮中,“红钗姐姐,这风一吹怪冷的,看着也采得差不多了,咱们进屋去吧,你喝过热茶再走。”
红钗看了看篮中,说道:“喝茶就不必了,我这就回了。”
桐影要送一送,红钗道:“你不是说冷么,快进屋去吧,又不是不识路,哪里需要送的。”
“那红钗姐姐慢走。”桐影跟红钗在前院里分开,红钗自出院子去了。
桐影刚进房门,就见着红蛛赫然趴在房中央,她不由脚步一顿,盯着它,心里好一番斗争,想着小姐喜欢摆弄那些个毒药,如今更是养起毒蜘蛛来了,以后指不定还要养毒老虎毒狮子的呢,要是这么小的蜘蛛她就怕得这样,以后还有什么资格跟着小姐呢?
如此左思右想,桐影狠狠地闭上眼又睁开,瞪着那只红蛛,一步步靠近,手伸了出去,谁知刚一碰到红蛛,小东西就顺着她的手指往上爬,传来痒痒的感觉,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啊!”一声又长又响亮的尖叫划破了院落上空。桐影吓得哪里还敢乱动。
江楼月从里间走出来,疑惑桐影这是怎么了。
桐影左手指着右手上的红蛛,“嗯嗯嗯,嗯”求救的眼神望着江楼月。
江楼月见状,微微笑了笑,“你看,它这不是没有把你怎么着么,你怕什么?”
桐影撇着头,以余光看向手上的红蛛,只见它乖乖地停在那里,也不见怎么动弹,这么看着,好像是不用怕,而且鲜红的色泽,看起来是很漂亮的。她慢慢地转正了头,原本竭力后仰的腰背直起,慢慢将手凑到了面前,眨巴着眼睛盯了红蛛好一会儿,尝试着伸手将其拿了起来,转头对江楼月惊喜地道:“小姐,你看,我敢碰着蜘蛛了!”
江楼月笑,此时桐影就像一个期待大人夸奖的小孩一般,“是啊,你以后都不必怕蜘蛛了。”
“嘻嘻。”刚才还吓得魂不附体的桐影此时高兴万分,轻轻地捏了红蛛放到地上,“小家伙。”看着红蛛往前挪动了几步又停下来趴着,桐影问道:“小姐,它怎么老是不动呢?”
“因为要吸取吃下去的毒素。”江楼月道。
桐影一僵,又开始心有余悸,却是“噌”地站了起来,“小姐,不如你教我用毒吧?”
江楼月看着桐影,“你不怕中毒?”
桐影摇头,“我不怕,这不是有小姐在么,我要是也学会几招,说不定能帮小姐的忙呀。”
江楼月看着她其实还有些害怕却强自镇定着,眼中却分外坚定的样子,“好,我教你。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能乱碰毒药。”
“是,桐影遵命!”桐影笑着脆声道。
江楼月嘴角挂起淡笑,眼神温和。
“对了,小姐,皇上宫中设宴,专为老爷接风洗尘,你怎地也不去?”桐影想起来,便随口问道。
“我这不是病着么。”江楼月淡淡地道。今夜宫中举行宫宴之处,前世时,周密在那里建了皇后寝宫,亲提楼月宫之名,是皇城里离陛下寝宫最近的宫殿。
“小姐不是已经好了?”桐影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们自己人的话,出了这清风斋,我还病着,你可记住了?”江楼月道。
“嗯,我记住了。”桐影用力地点头应道,脸上是真切而雀跃的笑容。
江楼月走到窗前,从这里看着窗外,院中的景色似尚未沾染秋意一般。
她庆幸自己与一般官家女儿不同,不曾锁步于闺中,即便没有周游过列国,好在本国境内多有踏足。在京城的繁华安定下,沉醉于深闺儿女情长,今日绣花,明朝游湖,诗情画意,美不胜收。她也爱游山玩水,将笑声缀在路过的每一处柳梢枝头。
纵是花团锦簇有余,到如今甚觉人世苍凉。只有眼前能守住的安定,才是安定。
“你既要学,便这就开始吧。”江楼月转身朝制毒的案台走去,口中淡淡地道。
“现在?”桐影问道,见江楼月已走了过去,“好!”桐影用力地应声,随之走了过去。
江楼月打开箱子,拿出一双崭新的手套,递给桐影,“第一要诀便是,在你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一定别让自己比敌人先中毒。”
“是!”桐影道,接过手套戴上。
“我先教你这个,简单却极为有效,过不了多久,兴许就用得上。”江楼月将一只看着像煤球的东西递给桐影。
翌日。
“娘。”江楼月见苏弗进来,立时放下手中的书册,迎了上去。母女俩相携着坐了。
江楼月看向苏弗身后跟着的红钗,见其手上没捧着桂花酥。
“桂花还在风干着呢,哪能这么快就吃得上的?”苏弗道。
江楼月嘻嘻笑了笑,“娘快些做出来吧,我和桐影馋得都要流口水了。”
“小姐,桐影可没有馋得要流口水。”一旁的桐影道。
“是么,原来你不想吃啊,那敢情好,等送来我就独自享用,一口都不给你吃。”江楼月道。
“小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桐影弯腰扯着江楼月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
江楼月看她苦着的脸,故意板着脸道:“少废话,没你的份了。”
桐影这边求饶未果,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苏弗,“夫人,您亲手做的桂花酥,那可是世上最好吃的点心,到时一定要赏奴婢些吃,不然奴婢怕是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的了。”
“行了,你少贫嘴,都给你吃还怕你吃不了呢。”江楼月笑嗔,又看着苏弗道,“娘,是不是找我有事?”
“嗯。”苏弗说着,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样东西来,是由上好的绸缎包起来的。苏弗一手托了此物,一下下仔细地将绸子掀开,露出里面一只样式普通且老旧的银镯子来,看上去做工也不甚精致,只是不粗糙罢了。
“娘,这是什么?”江楼月问道。
“这是你外曾祖母的遗物,我娘家几度迁移,老件儿物什多有遗失,到如今,你外曾祖母的遗物只得这一件了,这也是她老人家当初的嫁妆,如今我把它交给你。”苏弗将普通的银镯子珍而重之地放到江楼月手中,“你答应娘,一定随身带着,万勿遗失。”
“嗯,女儿一定好生保管,随身带着,绝不遗失。”江楼月面带微笑,认真地道。
“那就好。”苏弗语气轻柔地道。
第四十八章 那另一位呢()
江楼月仔细打量一番这个银镯子,除了古朴外,还是没找出什么特别之处来,不过母亲如此珍惜之物,她自当好生带在身边。
不过这种传了几代女儿的嫁妆,不是应该在出嫁前才交托的么,现在就给我,是不是早了些?她虽如是想,却没有问出口。
江楼月拿起镯子对着窗外的天光,当阳光映在其上时,原本普通至极的银镯,却闪耀出五彩的流光,一下子熠熠生辉起来,且这流光虽亮丽,还丝毫不刺眼,很有温柔之意,这也算是奇了。
苏弗亦见了这重现的五彩流光,眼中不知有着怎么样复杂的情绪一闪即逝,隐约又想起,红艳海棠树,良人候多时。
江楼月放下手镯,流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