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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律摇头,淡淡的疑惑从唇齿溢出:“她是谁?怎么额头还流血呢?”
沈贞被推到人前。
流血的伤口清晰可见。
太后愣住,随即笑道:“她啊,是咱们阿律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凤律看了眼姜成,“表哥,我能让她抬起头来吗?”
姜成大笑:“有何不可?沈家女,朕表弟要看你,还不抬头?”
沈家女?
隐秘的心弦被挑动。
少年屏住呼吸。
细碎的悲怆如雪花飘荡在庆允八年的血雾,如今梦里的女子好端端出现在他面前。
匪夷所思,他竟然梦到表哥死了,自己一刀砍了她的头?
凤律缩了缩指尖,试探道:“姐姐?”
沈贞遍体生凉!
阿峥死了,世上唯一有资格喊她姐姐的已经不在了。
她的肩微微轻颤,克制压抑的悲伤从单薄的身子流泄而出。
少年目色逐渐清明,缓缓道:“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他面上带笑,长长的眼睫毛飘忽罩下,掩过眸光深处刹那飞逝的大喜大悲,声音清亮,“表哥,姑姑,她救了我,有什么赏赐吗?我想赏她。”
赏赐?谁不晓得皇帝厌恶沈家,没要命算是好的,还想要赏赐?
姜成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模样,冷笑:“赏赐,自然有。”
他面容和缓,对少年笑道:“表弟想赏她什么?”
凤律天真烂漫,“姐姐,你想要什么?”
沈贞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对上少年的眼,反而轻松许多。
“少爷给什么,民女要什么。”
凤律摸着下巴,“你过来。”
沈贞上前两步。
“近点。”
沈贞再上前两步。
凤律一脸无害,“姐姐,不要怕,离我近点。”
姜太后难得见侄儿高兴,怎么也得让他玩尽兴,起身返回座位,为沈大姑娘留出进一步的余地。
沈贞晕晕沉沉止步,膝盖抵在榻沿。
凤律目光一寸寸从她眉眼描摹而过,熟悉的气息,梦中反复出现的那张脸。
纷乱嘈杂的念头如浪席卷,最后一分理智被混乱碾灭成渣。耐性磨尽前,沈贞恍惚听到少年含糊道:“低头。”
她低下头,脸颊微凉。
直等到少年唇瓣移开,雷霆炸响劈在沈贞脑海,瞬间清明!
“唔,这就是我赏你的。”凤律被她瞪的脸皮微红,没敢问姐姐你到底喜不喜欢。
一眨不眨的与她对视,眸光纯净无邪,带着小孩子不谙世事的无辜。
乍然冒出的火气被这份干净浇灭,沈贞捏了捏掌心,实在提不起精力计较。
十四岁的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震得在场的人七荤八素。
太后满怀欣慰,“看来阿律很喜欢你。”
这话,沈贞不想接。
不接不行,太后不错眼的看着她,眼神不带掩饰,好似下一刻她肚子里就能蹦出胖娃娃。
沈贞无奈俯首,“承蒙少爷喜欢,沈贞之福。”
“你不需要跪,起来。”凤律脑子晕晕,要不是身子没大好,他更想亲自把人扶起来。
姜成勾唇一笑,“好小子,感觉怎样?”
沈贞心想,小孩子的喜欢是纯白的喜欢,大人不顾忌的调侃呢?
什么叫做折辱?这就是。
凤律捂着慌乱躁动的心,言不由衷道:“困。”
“你呀。”太后爱怜的为他掖好被角。
凤律打着哈欠,浸出的湿气让那双眼看起来纯粹无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衬着精致的五官,很能引起人的好感。“姐姐,我先睡了,改天登门道谢。”
话说完少年觉得不妥,睁着纯净的眼睛强调道:“我很喜欢姐姐,真的。”
患得患失,生怕人不信的样子。
沈贞微笑,想到凤老国公去了,少年无父无母,内心孤寂,日子兴许会过的艰难,她柔声道:“我信。”
一句我信,少年的心都被她照亮。
第3章 尊荣()
第3章
国公府门前,阳光微暖,一抹素净白裳映入眼帘。
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惊呼道:“出来了,出来了!活着出来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沈贞围住,七嘴八舌:“沈大姑娘,皇上没难为你吧?”
“皇上乃当世仁君,怎么会为难我这个小女子?”
“沈大姑娘,凤小少爷怎样了?”
“凤少爷安然无恙,将养些日子就能彻底痊愈。”
“咦?凤少爷是沈大姑娘救的吗?还有啊,姑娘额头的伤怎么回事?”
被人提醒,所有人的目光轻易转移,落在沈贞额头裹着的绷带。人群里卖菜的大娘喃喃道:“所以说,还是被难为了?”
被难为,被谁难为?
人群有片刻安静。
宁管家拨开人群艰难的朝大小姐走去。
就听沈贞清声道:“凤小少爷福泽深厚命不该绝,上天借我之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亦是沈贞之幸。皇恩浩荡,小女子诚惶诚恐,额头上的伤不算什么,初次面圣实在有些紧张。”
她歉疚一笑,腼腆的低下头,倒将罪责归在自己莽撞唐突。
“这样啊,那皇上肯定会重赏沈家喽?沈家虎父无犬子,沈少将军边关一役打的敌国百年之内不敢犯境,此等不世奇功,皇上绝不会无动于衷吧?”
百姓睁大眼睛看着她。
沈贞微怔,轻柔的笑起来,“沈家保家卫国忠君爱民,皇上龙体康健,便是对沈家最好最大的赏赐了。”
“哎呀,话虽如此,沈大姑娘救了凤小少爷,总该意思意思嘛。”
眼看人群要躁动起来,宁管家赶紧道:“大小姐病体未愈,还是早点回府歇息吧!”
沈贞笑道:“诸位,我先回去了。”
她朝人群拱手,百姓们嬉笑着祝她早日康复,上了马车,车轱辘开始转动,慢悠悠沿着沈府方向行驶。
皇宫,御书房。
从国公府回来,姜成发了顿脾气,奏请追封沈家的折子被他一脚踩在地上。
他目眦欲裂:“到底谁才是皇帝?沈自死了,又冒出个沈峥,他们沈家是不是生来和朕过不去?追封追封,沈家功高盖主还要朕怎么封?要朕把龙椅让出去吗!”
大太监衡升扑通跪地,“皇上!”
姜成一脚将奏折踢远,大口喘着粗气,“百姓还知不知道朕才是大丰朝皇帝,沈家算的了什么?他们就是给朕看守边疆的奴才!沈自再运筹帷幄,估计也想不到沈家今时血脉断绝。”
他冷冷一笑,火气这才降下来。“你说,沈家,朕该如何?”
大太监冷汗迭生,问别的还好,问沈家……
不能随便答,又不能不答。
他能有今日御前总管的荣耀,除了皇帝念旧习惯他伺候,更重要的是他胆大、敢说。寻常用作解闷,必要之时,得出主意。
电光火石,大太监衡升迅速打好腹稿,缓声道:“沈家父子为国捐躯,沈少将军拼死打了胜仗,爷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痛快?”
“也给世人一个痛快。”省得外面谣言满天,坏了仁君之名。
姜成反复咀嚼,半晌有了决断。“沈家自诩满门忠烈,朕给他当得的,人死不能复生,难道他们能从地府里爬出来和朕要长短?该给的朕给了,至于能不能守住……”
想起沈家女额头流血背脊依旧挺直的倔强模样,姜成不由冷哼:“拟旨,朕要重赏沈家!”
……
“小姐,您快歇息会吧,再撑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沈贞岿然不动,不是不想动,是不能动。
她得留着力气接旨。
若她所料不错,皇帝必会重赏沈家,来堵悠悠众口。
沈家男儿血洒战场,这是他们应得的,她、沈贞,得替九泉之下的至亲接住这份荣耀。
皇上敢赏,她就敢接。不为别的,这是用命换回来的。她得接好、守好,行差踏错就是死路一条!
想看沈家笑话的大有人在,在那些人死绝之前,她不能倒下,她得撑着。
“大小姐,族长带着苏少爷闯进来了!”下人跑来报信。
来的是沈家族长,依着辈分,沈贞勉勉强强管他叫句堂叔。
沈族长冷眼看向坐那不动的沈贞,心生不满。“苏少爷是老夫为沈家选中的赘婿,你为何要将人打跑?”
沈贞淡淡道:“他是谁的赘婿?”
“他是你的赘婿,是沈家上门女婿!你把人打出去,是不想招赘了吗?”沈族长语气轻蔑,“全盛京只苏少爷愿意要你,大侄女,你可别不识好歹。”
管家嘴角轻扯,掏了掏耳朵,大咧咧笑起来,“不识好歹?苏砚那个狗东西哪配的上我家大小姐,老东西,你恶心谁呢!”
“放肆!简直反了天了!沈贞,你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沈族长拄着拐杖痛心疾首道:“你爹娘死的早,原以为你是个有教养的,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她实不愿开口,奈何辱及爹娘,不能不应。
明眼人都看出她状态不好,沈族长自觉赶对了时机,有句话说的好,趁她病,要她命。沈贞再能耐,仍是云英未嫁的姑娘。
他是长辈兼一族之长,礼法上占足道义,且立意是为沈家传宗接代,沈贞身为嫡长女,不招婿怎么行?
况且,哪家没几个不服管教的小崽子,不服,那就磋磨掉你的傲骨,打断你的左膀右臂,孤立无援,还不得乖乖听话?
沈族长微微一笑:“不曾想,却是个狼心狗肺,养不熟的兔崽子。”
“放你娘的狗屁!”宁管家大骂。
沈贞苍白着脸站起,“你说,我是养不熟的兔崽子,那你是谁?”
“老夫是你长辈,是沈氏一族族长!”
沈贞笑了,“果然老糊涂。”
“胡闹!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沈贞打起精神,“你不过是为沈家打理庶务的狗,忝以族长自居,在我面前称长辈,我是沈家嫡长女,你是谁?我沈贞一生清白,即便招赘婿,何须你来干涉,你配吗?”
“大胆!你敢这样和我说话?”沈族长浑身发抖,是,他不是沈家嫡系,就是这个沈姓,也是央求沈自而来。
他本来是沈自的狗,但沈自一死,他的心大了。
借着当年与沈自称兄道弟的情分,过继给沈家旁支,拼搏半生成为一族之长。没想到,他根本想不到,沈自儒雅温润,竟生了个如此锋芒毕露的女儿!
打人不打脸,她一番话根本就是逼他去死!
沈贞眸光冷凝,十二年前父兄战死沙场,母亲故去,此人胆大包天将她和阿峥扫地出门。
这事,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后阿峥十四岁从军,屡战屡胜,她留在盛京图谋夺回家业,吃了多少苦,唯有她自己清楚。
沈贞语气生凉,“莫要倚老卖老了,看着生厌。”
“你、你……”沈族长哆哆嗦嗦说不出话。咬咬牙,“你等着!看族里怎么收拾你!”
“族里?”沈贞当场翻脸,“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我要弄死你还会等你出手反噬?”
沈族长脚步踉跄:“你敢……你敢!”
苏砚合上扇子,以为是个能耐的,三两句话就被人解决了,废物!
推开沈老头,他主动凑过去,笑嘻嘻道:“沈大小姐,恐怕你忘记件事。”
沈贞木然看着他。
被美人看一眼,苏砚胆气更足,挺直身板,骄傲道:“将门沈家忠臣傲骨,又如何?还不是不招皇上待见?全盛京,唯我一人肯入赘沈家,你不要我,沈家真就绝户了。你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我?”
沈贞:“滚!”
管家一脚踹出去,“听到没有,大小姐让你滚!”
“呦,让谁滚呢?这么大火气?”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大太监衡升迈着小碎步走进来,错身避开被苏砚砸着。
明黄圣旨在阳光照射下,极为醒目。
他收敛神色,郑重道:“沈贞,接旨——”
“御赐天子剑,沈大姑娘,千万得拿好了。皇恩浩荡,独一份尊荣。皇上爱重沈家,追封沈少将军一品敬威侯,从今往后,再无人敢欺沈家了。”
说着,视线扫过全场,衡升笑靥如花,“杂家不多呆了,沈大姑娘,留步。”
人走远后,沈族长汗如雨下,天子剑,为何会是天子剑?天子…天子不是厌了沈家?!
沈贞被丫鬟扶起,居高临下:“看到没有,我要出手你根本来不及阻止。”
天子剑搭在沈族长肩头,赫赫皇权压的沈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