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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律收了嬉笑,姜熏马不停蹄往蓮香宫赶。
吓人,太吓人了; 沈贞是人是鬼,怎么她一说话,父皇立马改了颜色?完了,她护不住王二,竟将自己栽了进去。
王复匆忙而来,扑腾跪地,“皇上!臣……冤枉啊!”
“冤枉?看看你干的好事!”姜成一脚踹出去,根本没想到王复一把年纪能不能经受住,力气之大丝毫没有收敛。
姜成自小习武身强体壮,一脚下去,王复当场吐了血。
沈贞退到边角,存在感弱的让人意识不到这儿还有个人。
鲜血染了寿康宫地砖,太后登时变脸,一声厉喝:“皇儿!”
却是迟了。
凤律面上血色被抽离,浑身血液似被寒冰冻结,他望着那滩血水,思绪飘摇像断了线的风筝,脑子里那根弦啪的断开,眼神发直,声腔软下来绝望的喊了声‘娘。’
姜成从盛怒清醒过来,凤律晕血,且仅仅在寿康宫晕血。当年……当年凤律娘亲浑身是血死在寿康宫,偏生还被这孩子看到了!
“阿律?阿律!”他大声喊叫。
少年浑浑噩噩,眨眼,晕死过去。
“太医,宣太医!”
寿康宫乱作一团,沈贞站在边角一动不动。
王复空有一身手段施展不开,想使苦肉计也没了机会,看着所有人为少年奔走,他遍体生寒。
凤世子为何在此时犯了恶疾?因他之故世子若无法醒来,他的官途恐怕该走到头了。太后、皇上,哪个都不会轻饶他。
是他想吐血吗?皇上不管不顾一脚踹过来,憋不住啊!
憋屈的滋味混杂在心,王复支撑不住,一口郁气堵在嗓子眼,身躯倒下去。
“王大人。”一只手扶在他肩膀。
王复吓得冷汗迭出,眼睛睁开,看到一张极好看的脸。
沈贞唇角扬起,说出的话冷如玄冰:“王大人且别死,好戏刚上场呢。”
美人一笑,惊得王复瞪大眼,他太熟悉这双眼了。曾几何时沈自一脚将他踩进泥土时,就是这样温温柔柔的笑,就是这双好似会说话的眼!
你且别死,好戏,刚上场呢!
听听,多猖狂。
这是谁?
能是谁?
——沈家长女,沈贞!
王复从鬼门关走一趟,被她激的心气窜起,好歹保住条命。寿康宫乱成一团,哪还有人记得王大人受了伤?
大太监衡升往沈贞站的方位看了眼,目光落在趴在地上装死的王复,心绪复杂。沈大姑娘这是做什么?
王复若被皇上踹死,岂不痛快?她愣以言语相激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不怕被王复反咬一口?
有句话他没说,王复是凶狗,亦是毒蛇。要么别惹,要么一竿子敲死,否则,后患无穷。
混乱之中,衡升使了眼色让小太监领着沈贞去了暖房,这个节骨眼,留在寿康宫,等着挨骂吗?
暖房,百花盛开。香气袭人,萦绕在鼻尖,沈贞谢过为她领路的小太监,暗暗将衡升此人记在心头。
没皇上许可她不得擅自出宫,御前总管衡升好心留她在此处避祸,对付王复她早有准备,不急于一时。
真正让她烦心的,是凤律。
“小姐,凤世子不会有事吧?”
这是一处花房,明容拿袖子擦拭过板凳扶着沈贞坐下。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凤世子万一醒不来,眼看快到吃午饭的时间,皇宫这样的地方,可不是能享福的。
阿律为什么会昏厥?是身子骨病弱,还是另有隐情?沈贞理不出头绪,事实上,今日发生的事让她心有余悸。
如果少年一睡不起,如果再不能看到那张笑颜,沈贞以为,这世间予人的温暖怕是要抽去三分。
她不希望凤律出事,一点都不希望。
“他不会有事,他会顺利醒来。”
这话,笃定坚决,听得明容既心安,又心颤。
没人顾得上她们,日头从东向西坠落,花房安安静静,沈贞正襟危坐,从宫人谨慎的神色迅速分辨出不妙。
怎么回事,还没有醒吗?
“劳烦姑姑费心,好歹为我家姑娘讨碗吃食吧,饿了一整日,受不起的。”明容将金叶塞到管理花房的桂姑姑手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麻烦姑姑了。”
桂姑姑捏着金叶的小动作掩盖在广袖,目光落在沈大姑娘那双探寻的眸,“你就是沈贞?”
口气算不得好。
沈贞道:“我就是。”
桂姑姑深深看她两眼,沉下脸,“等着!”
旋即离开。
“小姐?咱们不会得罪了她吧?”就是一碗吃食的事,至于作威作福么?
白米饭堆着青菜鸡腿,另一只小碗漂着鸡汤香气。
桂姑姑去而又返,颇有几分前倨后恭的意思,“吃吧,吃完了赶紧走,姑娘也是倒霉,贵人们一时半会记不起你来,大总管吩咐了,月上柳梢前姑娘必须出宫。”
沈贞满脑子记不清别的,就听到一句‘贵人们一时半会记不起你来’。为什么记不起?
因为凤律没醒,太后和皇上没心思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精力。
怎么还没醒?
明容谢过桂姑姑,扭头见小姐在发愣,赶紧道:“姑娘,快吃吧,都饿一天了。”
……
寿康宫,御医们进进出出,忙的焦头烂额。“怎么办?凤少爷不肯喝药,怎么灌都灌不下去,太后那已经绝食了,皇上下了死命令,凤少爷再不醒来,事儿就大发了!”
这话,不用说,谁都清楚。
正因为清楚,才会如此发愁。
凤家仅存这点血脉,凤律一出生便站在盛京顶级权贵的金字塔尖。这样的人,一切都好,唯独身子不好。年纪轻轻就有了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凤少爷的心药在哪儿呢?
愁死人了!
“母后,阿律会没事的。在他醒之前,您也用些吃食吧,您这样,儿子看着心里难受。”
“你心里难受?”凤太后嗓子沙哑,“那你可知阿律他娘是怎么死的?”
姜成愧疚道:“舅母是为救娘而死。”
“要不是为了咱娘两,阿律他娘坐胎不稳过了病气,阿律怎会生来病弱?那晚要不是哀家慌了手脚,就是死,也不能让阿律闯进宫!
可怜他眼睁睁看着他娘惨死,埋下心病,你竟还敢让寿康宫见血!他要醒不来,成儿,你让哀家怎么有脸去见凤家列祖列宗?”
凤太后掩面而泣。
姜成自知举止失当,“母后,朕不会让阿律有事,还请母后信朕。纵是为了阿律,您也该好好顾惜身子,他没爹没娘,剩您一位姑姑,熬坏身子,母后想让他醒来自责懊悔?”
凤太后擦干眼泪,“依哀家说,太医院养的尽是一群庸医,药都喂不好,去喊沈贞,让她来!”
月上柳梢头,已经到了必须出宫的时候。
沈贞站在花房外仰头望着月色,她记得阿律说过一句话,月亮都晓得照亮路人,姐姐不想照亮我吗?
她想扳倒王家,没料到,仅仅是一滩血就能致少年陷入昏迷。
这样算来,阿律帮了她大忙。
至少,堵了王复生机之路。
“沈大姑娘,请吧。”桂姑姑催促道。
沈贞朝她施礼,“劳烦姑姑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姑娘再不出宫,待会宫门要落锁了!大总管特意吩咐了,不能让姑娘在宫里过夜,您好歹是个姑娘,怎么就……”
“桂姑姑!您这话什么意思?”摆明了说她家姑娘不知检点不洁身自好,说谁呢!明容忍着火气挡在沈贞身前,朝桂姑姑行礼,细声道:“就请桂姑姑通融通融吧,落锁之前我家小姐肯定会走的。”
她看向沈贞,小心翼翼道:“小姐,您说对吧?”
理智告诉沈贞,你要赶紧走,不能惹事。但理智之外还有另一种声音提醒她,走不得。
为什么走不得?
沈贞蹙眉,是因为担心吗?
这可不像她。
她舒出一口长气,“明容,我们回吧。”
“哎,好!”明容露出笑,小姐到底是小姐,理智、清明。
桂姑姑小声嘀咕两句,“行了行了,快走吧。再不走,宫门落锁看你们住哪。”
“走不得!”衡升迈着小碎步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夜。
“啊,见过大总管!”
衡升绕过桂姑姑,笑道:“沈大姑娘,您现在还走不得。”
“衡总管,我为什么走不得?”
“皇上召沈大姑娘前去寿康宫喂药,所以,沈大姑娘,您千万走不得!”
喂药?
沈贞立在风中等了许久,眼下听到一句‘喂药’,心中大定,抬腿往寿康宫走去。
细观沈大姑娘步履从容,然走的半点不慢!以衡升的小短腿,几乎半跑着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他觉得有意思,唇角似有似无的扬起笑,等宫人再去看时,仍是那个谨慎乖觉的御前大总管。
小姐……走的有点快啊。
明容霎时福至心灵,大小姐迟迟赖在皇宫不走,不会就等着喂药吧?
第45章 四岁()
第45章
夜沉沉; 梦境里大雪纷飞。
寒冬腊月,街上行人稀少; 六岁大的男孩紧握着姐姐的手,嘴唇发抖,眼里的光一瞬泯灭; “姐姐; 包子铺关门了。”
男孩子舔了舔嘴唇,发丝蒙了层白霜,冷意钻入骨髓。
长街遥远,好似望不到尽头; 让人无端生畏; 他问:“咱们还走吗?”
“继续。”
“哦,好。”
姐弟两从东街走到西街,雪花落满肩头,男孩步子停下,激动道:“姐姐; 这家的包子铺开着门呢!”
盛京的这个冬天; 格外的冷。
店小二热情招待:“哎呀,你们姐弟两来买包子啊?快进来; 外面冷。”
大姐姐拉着弟弟的手在长凳坐下; 外面刮着鹅毛大雪; 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来,男孩冻的小脸通红,“姐姐; 你先吃!”
“姐姐不吃,姐姐看着阿峥吃。”
一句话,男孩脸色冷下来,比外面飘雪的天儿还要冷。
“姐姐不吃吗?姐姐不吃,我也不吃。哪有我吃让姐姐看着的道理。”
飘香四溢的肉包子被推开。
男孩子饥肠辘辘,愣能忍着不去动。最后她没了法子,“一起吃。”
“嗯!”
梦里,凤律甚至能感受到沈峥无法克制的开心。
他仔仔细细瞧着十岁大的沈贞,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温柔。
比初见她时,要温柔许多倍。
肉包馅大皮薄,香的流油。油光沾了沈峥的嘴,沈贞放下包子,掏出帕子,认认真真为他擦拭。
这样好的沈贞,让人嫉妒六岁时的沈峥,能享受她全部的目光和宠爱。
他记起来了,那是四岁那年。
大雪天,他趁嬷嬷不注意,偷跑出府。裹着袄子东奔西跑,误打误撞进了包子铺。
“哪里来的孩子?”沈贞俯下身来,一双眼睛爱怜的望着他。
旁边的沈峥在那笑,“他好小哦,姐姐,你看,我和这小豆丁比起来,是不是像大孩子了?”
沈贞抓过他小手,“怎么这么凉?你的家人呢?”
那时的他盯着桌上的一碗白粥,揉着肚子,“姐姐,饿。”
沈峥脸色微变,“小屁孩,乱喊什么?她是我姐姐,不是你的!”
他吓得小脸一白,胖嘟嘟的手抓着沈贞衣袖,“姐姐,姐姐……”
弱弱的哀求声触动了她心弦。
她将他抱起来,回到座位,“你想喝粥?我来喂你,好不好?”
他点点头,大姐姐温柔的像仙女。
“姐姐,让他喝我的吧!”
沈贞轻柔浅笑,“不用了。”
她用汤勺舀了粥,放在唇边反复吹了几下,他觉得好玩,也跟着吹,窝在她怀里,胆子变得越来越大。
沈峥撇撇嘴,“姐姐,我看他是故意蹭吃蹭喝吧,姐姐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分出半碗粥给他,到底是哪家的孩子,人丢了怎么也不见家人来找?”
“阿峥,你看,他多可爱。”沈贞笑容温暖。
他眼睛转呀转,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欢,啪叽!
亲在大姐姐脸颊。
然后是男孩子气坏了的声音,“哪里来的奶娃娃,敢占我姐姐便宜?揍你哦!”
他觉得害羞,脑袋埋在她怀里,沈峥气的想把他丢出去。
他天真的偷偷朝他笑,带着几分坏事得逞的窃喜。
沈贞抚摸他的小脑袋,“好孩子,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他眨眨眼,并不想回家,不安分的挂在她身上,一旦沈峥急了要把他丢出去,就睁着一双无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