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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笑非笑,嗓音好听,“好啊。”
那夜,他醉倒酒香,醒来,被小厮抬回国公府。
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确切来讲,她是个极为疲懒自惜之人,除非必要,能不动手绝不操劳。
凤律手伸出去。
沈贞抬眼,温温柔柔道:“茶还没好,别急。”
“我来吧。”他道。
沈贞看着他,眉梢挂了三分笑,“怎么好意思让客人斟茶?”
“好意思的,我喜欢斟茶!”
见他反应激烈,沈贞恍然大悟,“哦,好啊。”
贵胄子弟毛病都挺多,这孩子夜闯闺房的事都做的出来,他喜欢斟茶,没什么大不了。
凤律学着她方才模样,在她目光注视下,几次差点把茶杯打碎,笨到惨不忍睹。
折腾下来,区区两杯茶,愣出了一身汗。
好在姐姐没嫌弃。
被养的太好,不是少年过错。况且当年,小弟也不擅长茶道。沈贞端起茶杯,慢慢品尝。
这人不管做什么都给人相当认真的错觉,凤律不受控制的有些紧张,脑子乱糟糟。万一茶不好喝,我是不是在她心里就成了连茶都沏不好的小纨绔?
种种念头同时炸开,见她红唇离开杯沿,凤律问:“好喝吗?”
小心翼翼的模样怪可爱。
沈贞轻笑:“好喝。”
咦?好喝耶。
受她影响,凤律端起茶杯。
“小心…”
“烫。”
少年小脸由白转红,看清沈贞眼里一晃而过的促狭,心道,她该不会故意的吧?
……太坏了!
第6章 难受()
第6章
走出沈家门,少年抿唇不语,满心想得都是她昙花一现的笑,笑容带了分宠溺,被她掩饰的很好。要不是他眼尖心细,很可能就会错过。
原来六年前的沈贞,也会笑的如此动人。
小厮担心道:“少爷,您没事吧?沈大姑娘好会作弄人,早不提醒晚不提醒,阿木不明白,热茶烫嘴,少爷何不当场吐出来,愣给咽下去?
少爷多金贵的人,从小到大不晓得委屈长啥样。别的不说,沈大姑娘胆子挺大。”
一番抱怨,凤律根本没听进去。
姐姐是无辜的。
再说了,当着她的面喷茶,像什么话?唐突佳人不说,往后都要在她心里留下笨蛋纨绔的印象。
他向来注重形象,哪能做那么蹩脚的事儿?可惜喉咙被烫伤,没能跟她多说几句。
不知道送出去的小红箱,阿姐打开没有。
她会喜欢吗?
凤律隐隐期待。
怀着无比纠结的念头回到国公府。
大宫女见了他恭敬行礼,“少爷,主子等候多时了。”
云纱是太后身边一等宫女,凤律与她熟识,本想寒暄两句,话到嘴边,发现喉咙疼得厉害。
凤律拧眉,点点头,大步迈进去。
“小姐,这箱子怎么处置?”
谢礼收拾入库,就剩凤小少爷亲自抱来的红木箱没动。
沈贞翻看着珍藏典籍,随意扫了眼:“搬进去吧。”
“小姐不看看吗?毕竟是凤少爷一片心意……”
想到那孩子明明可以吐出茶水,偏执拗咽下的一幕,沈贞心思微动。
幼时阿峥被烫伤,心疼的她半宿睡不着觉,特意求人讨了瓶清凉膏,每日涂抹胳膊才没留疤。
凤律伤的是喉咙。
她的确有心让少年受挫。好让他明白,哪怕是孩子,擅闯女儿家闺房也极为失礼。
她有意捉弄,没料到少年坦然接受。不怒、不怨,温顺的像几年前养在身边的猫。
那只猫,阿峥很喜欢。
巴掌大,毛色纯白,眼睛怯懦很怕人,等养出感情来,偶然的雨夜,惊雷阵阵。一夜醒来,再去看时,小猫趴在温暖的软窝,蜷缩成团,没了声息。
之后,再没敢养猫。
错杂的思绪占据她的脑海,沈贞放下书,“下去吧。”
宁管家识趣退出,心里痒痒的,他也想看看凤少爷给小姐准备的礼物。
红木小箱被打开。
少年笑嘻嘻攀着凤太后手臂,“姑姑来了怎么不让人喊我?我在外面玩的无聊,还想着改天找姑姑下棋。”
凤太后爱极了这个侄儿,久居深宫,子孙环绕固然可喜,心里到底记挂凤家这棵独苗苗。
如今做梦不见爹娘训斥,兄长频频跑来催她早早为阿律娶媳妇。连着几宿做同样的梦,急切焦虑的兄长,让她越发愧疚。
细细思量,阿律眼看就要长大,娶妻生子,人生大事,是该提上进程。凤家子嗣绵延,她也能跟着松口气。
要不然,这一夜夜的谁受得了?
打定主意,凤太后笑意愈深。“你表哥前段时间念叨你,说阿律这个臭小子,身子好了就知道往外面跑,外面有什么吸引你的,连表哥、姑姑都不要了。”
凤律急了,“哪能呢!表哥日理万机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小时候能央他带我玩,这会我岂敢扰他清静?”
“嗯?你嗓子怎么回事?”
少年不置可否,一味揪着之前的话题不放,语气颇有埋怨,“姑姑,您到底占哪边啊?表哥冤枉我,您都不知道维护我两句?”
一句玩笑话,哪想他这般委屈?
凤律什么人?
长到如今从娘胎爬出来哭过一回,之后十二年,顺心如意,唯独身子弱。这会眼眶微湿,真真要吓死人了。
凤太后声腔软下来,“好啦好啦,乖阿律,你表哥再冤枉你,姑姑替你揍他。”
少年噗嗤笑了出来,俊眼修眉,气质清朗温润,稚嫩的像挂在枝头尚未成熟的鲜果,只需远远看上一眼,就能念念不忘。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含糊:“阿律只有姑姑和表哥两位亲人了,姑姑,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家,难受。”
“哎呦!哀家的小心肝啊,可别这么说,你一句难受,姑姑心都要碎了。”凤太后搂着他,慌乱之下没计较他嗓音有异,只道孩子受了委屈,是做亲人的关心不够。
姑侄相处的画面,下人们见怪不怪。
小厮阿木垂着头,眼圈通红,心里大概猜到少爷为何泪湿眼眶。
什么难受不难受,八成是疼的。
喉咙带伤,还要逞强不让太后瞧出来,瞧出来又怎样呢?以太后对少爷的宠爱,哪能放任不管?
管?
阿木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为了一个沈大姑娘,至于么……
阿木想了想,或许少爷是真的难受。
不光喉咙难受,心也难受。
他这么缠着沈大姑娘,为的是什么阿木不清楚。他却知道,少爷看沈大姑娘的眼神,充满了亲近、依赖。
人生初见,就已不同。
凤太后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把孩子惹哭,说什么不比说这些强啊!姑侄两抱着喊难受,直到迈出国公府大门,她心里酸的直冒泡泡。
这个侄儿啊,合该找个媳妇疼了。
找哪家呢?
温柔体贴会撒娇,男人大都喜欢这类。至于阿律……阿律年岁小,没那些臭毛病,或许,喜欢成熟点的?凤太后犯了难,哪家好女配得上我凤家金苗哦!
太后走后,凤家风平浪静,下人们继续当差。
阿木冲出来:“少爷,我去喊大……”
少年蓦然抬头!
目光冷硬,周身气势沉的能压死人。
“药箱。”他道。
不喊御医,连大夫也不看吗?阿木不敢磨蹭,打开柜子,从最里面取出一堆瓶瓶罐罐。
沈府,书房。
沈贞怔在那已有好一会儿。
耳畔隐隐约约回荡起孩童软糯稚嫩的声音……
“阿姐阿姐,这座木塔太好看了吧?我想要!”
五岁的男孩眼里第一次露出强烈的欲望,可惜,注定不能如愿。
兜里统共三两银子,木塔标价五百文。买了这个,得一时欢喜,却要忍饥挨饿。
那是他们姐弟二人被赶出家门的第七天。
父兄战败惨死,族人欺之年幼,鸠占鹊巢。三两银,还是她挨了顿打从那些人身上偷来。
她温声哄劝,弟弟乖巧,不哭不闹,见她犯难,头也不回的拉着她离开。
倒是她,将此事记在心。后来挣了钱,再回到那地儿,小贩遗憾的同她说,卖光了。
而后她跑过很多地方,求而不得。
天意弄人,当年没买到的木塔如今出现在眼前,堆在数不清的珍奇玩件里,看起来不甚起眼。
那是座纯金小塔,更精致、完美。
云泥之别。
沈贞忽然不想看下去。
关上红木箱,拿把小锁锁死。
眼不见,为净。
……
第7章 宴请()
第7章
四月中旬,大雨来的猝不及防。
泥土泛起清香,宁管家披着蓑衣迈进门,“小姐,沈族长来了。”
自沈贞出口击碎沈勉自以为是的骄傲,沈家安生太平不少。一品敬威侯,御赐天子剑,如流水涌来的凤家谢礼,随便挑出一样,就足够震慑世人。
他还敢来,定是找好了靠山。
果不其然。
红衣黑发的小姑娘站出来,“你就是沈贞?”
沈贞微微一笑,“是啊,我就是。”
如今的沈家,忌讳麻烦,但真被推到风口浪尖,也不怕事。
债多了不愁。
小姑娘从下到上看了几个来回,眼里火星四溅。小皮鞭扎回腰间,“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贞摇头,“若你一人,当然可以。”
沈族长羞愤难当,仗着辈分呵斥道:“沈贞!你出身名门,懂不懂礼法纲常?”
“懂啊。”她笑里藏刀,“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
小姑娘被她笑容闪花了眼,疑惑道:“他不是你沈家族长么?依着辈分你喊他堂叔,哪里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沈贞淡然瞥她一眼,字字生寒,“进我沈家门,他不配。”
小姑娘扭头道:“听到没有?你连登门都不配,赶紧滚吧。我与姐姐有正事要谈。”
沈族长被噎的脸皮涨红,杵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要本姑娘请你走吗?”小姑娘二话不说抽出皮鞭。
“不敢,不敢!我这就走。”
“宋勉。”沈贞出声道。
沈族长一怔,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喊他本名了。
诧异抬头,看到的是双冰冷清绝的眼。
“父亲念你忠厚老实,怜你家破人亡,方赐姓与你。而今忠厚老实不在,你也子孙满堂。往后,还是姓回宋吧。
给你三天时间,交接好族中庶务,沈家事,没有让外人操心的道理。”
沈贞盯着他微缩的瞳孔,缓缓笑开:“我,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你聪明狡诈善于钻营,落井下石狼心狗肺,我留你一命,无需感激。此后,再不要让我看到你,便是报恩了。你去吧。”
语毕,看向目瞪口呆的小姑娘,温文尔雅:“来者是客,请。”
来者是客?
宁管家憋住笑,大小姐太会埋汰人了。
不理会宋勉,红衣小姑娘短腿迈开,想了想,冲着沈贞道:“其实你看他不顺眼,可以打他的。”
别人杀人靠刀,你杀人靠嘴。要我是他,恨不得一头撞死也不受此羞辱。
友好的递出小皮鞭。
沈贞和善的冲她笑,婉拒:“不了。”
顿了顿,补充一句:“浪费上好的皮鞭。”
你…你想抽死他??
小姑娘吞吞口水,克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头也不回往沈家大堂走去。
身后,沈贞垂眸看向自己干净白嫩的手,想起当年被扫地出门的绝望困境,深呼一口气,压下所有暴戾,面上重新绽开笑。
沈族长三字,吓唬吓唬不懂事的小可爱还行,吓唬她?
她当年亲眼目睹此人磕头跪地哀求父亲赐姓。致使她每次想起,最先想到的不是左右逢源的沈家族长,而是趴在地上鼻涕泗流的老可怜。
人心善变,人性凉薄。
她不期许有人拿真心交到她手。
她只恨,隐忍辛劳到头来连阿峥都没护住。
顾忌什么?有什么好顾忌的?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日子,谁喜欢谁过。
忠君爱国四字牌匾下,小姑娘老老实实坐在下首位子,心里惴惴,对上沈大姑娘的眼神,有种被亲爹突袭检察课业的错觉。
怎么想怎么诡异。
端起茶杯,润润喉,品咂出几分滋味,小姑娘理智回笼慢慢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杀鸡儆猴了?
捏了捏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