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惜,小姐费心费力做了此事,并不愿被人知晓。
隐瞒实力也是种聪明。
道理他懂,所以在说完话后,宁管家心情轻松的走开。
跟着这样一位能干的主子,痛快!
白井并不觉得痛快,连夜的噩梦迅速消耗着他的精气神,从家门离开时,他脚步都是虚浮的。
白家人看着担心,哪怕是白染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敢多问。
心病这事儿,不管沈大姑娘用什么法子,管用就好。哥如果连这些都挺不过去,便与人无尤了。
站在沈家门前,白井调整好呼吸,振奋精神踏进门,迎接他的是硕大棋盘。
黑白对峙,沈贞坐在后花园的石桌前,朝着白井伸出手,“白公子,请坐。”
“沈大姑娘这是要做什么?下棋?”白井心弦稍松,下棋,他这等自小被文墨熏染的最喜欢琴棋书画了。
“不错,是下棋。”沈贞唇边含笑。
明容带着丫鬟为二人摆上茶点。
“今日,我只和白公子下三局棋。白公子,请。”
白井推脱一二,谦逊道:“还是沈大姑娘先请吧。”
沈贞将门出身,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说起在棋盘上的造诣,未必比得过他。
从开始‘治病’起,他二人就处于一种玄妙境地,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昨日血洗断魂山,白井浑身胆气被沈贞的剑一削再削,今日若不找回颜面,他意难平。
“沈大姑娘,请。”
沈贞执黑先行,棋风如剑,斩的白子七零八落。
明容候在一侧观棋,暗叹白公子大意,等白井意识到扑面而来的沙场肃杀后,不由凛然。
沈贞,果然没他想的这么简单!
调整好气息,他几次三番尝试扭转棋局,然对手见惯了血雨腥风,秋风扫落叶直接起手斩了他的大龙。
一败涂地。
“再来。”
金乌西沉,白井额头冷汗直流,前无退路,后有追兵,人生第一次在棋盘上尝到绝望的滋味。
啪嗒!
豆大的汗砸在圆润的白子,最后一局已经持续一个时辰了,他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做最后的顽抗。
何必呢?
明容眼眸垂下。
对上小姐这块磨刀石,要么磨开血肉成为一把锋利的刀,要么服软卷刃,再不得嚣张。
“我输了。”白井无力道。
沈贞起身,“天色不早了,白公子路上小心。”
白井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想向她讨教棋局之道,他的嗓子干哑,三局棋前后耗了四个时辰,这是他下过最长时间的棋,也是输的最惨的一次。
从十四岁起,拜国手陈纵为师,从来都是他虐别人,哪有今日这般抬不起头?
三局三败,回回都是被沈贞斩大龙。让白井破天荒有种想逃的念头。
莫说那张脸再好看,一个男人,屡次三番在心智胆魄上被女子碾压的无喘息之机,不留下阴影算心性坚定。
出了沈府,冷汗湿背,走在回家的路上,热风吹拂,白井心中油然生出强烈的挫败感。
四个时辰的厮杀挣扎,无异于被沈贞带着,跨越棋盘来到战场见证那些你来我往的较量。
棋局之上的沈贞,奸滑、狠辣,见过她这样的棋风,谁能相信,下棋的是个女子?
棋差一筹。
若他肯执黑先行,胜负或许能五五开。
唉,大意了。
沈贞将被翻烂的棋谱修补好,小心翼翼放进锦盒,“连夜给师兄送回去,无意欺负他的小弟子,让他见笑了。”
宁管家笑的牙不见眼,“可怜白公子了,今夜他大概又要失眠了。”
瞧瞧今天来时的模样,哪怕强打着精神,也能让人看清他眼皮下的乌青。
昨日被吓得失了胆气,彻底颠覆对小姐的认知,今儿个又被大小姐拉着下了四个时辰的棋局,身心煎熬,可怜惨了。
“好了,快送去吧。”沈贞笑容里掩着疲惫,连番挫伤白井的锐气,不是件易事。白井能成为盛京佳公子,自有他过人之处。
吃过晚饭,洗漱后,躺下便睡了。
天明破晓,白染起床敲哥哥的门,“哥,哥你醒醒,该去沈家啦。”
沈家?
白井从噩梦中幡然醒来,望着天青色的帐子,莫名想哭。
“哥你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白井穿戴整齐的打开门,苦兮兮的朝妹妹咧嘴一笑,将白染吓得倒退两步,“哥,你怎么笑的这么丑?”
“……”
第一次被人嫌弃丑,很诡异的,白井竟不觉得被冒犯。
白家爱美,谁要敢说他丑,哪怕是君子如玉的白井也会犯小心眼。
许是最近被沈贞打击的想哭,白井没机会妹妹一副见鬼的傻样,照例洗漱吃饭去沈家。
彼时的盛京城,沈家招赘白井的消息已经算不得新鲜事。
一路来到沈家,白井收获了各色各样的眼神,有路人向他抱拳恭喜,也有受过沈家恩惠的百姓大老远跑来嘱咐他一定要对沈贞好。
当然,什么时候都不缺说闲话的。
只是那些反驳的话,不等白井开口,就已经有人替他说了。
不用想也知是谁。
凤世子近日总跟在他身后,不声不响的,时常让白井升起一股避免被套麻袋的警惕。
凤律穿着锦绣织金长袍,眸色微暖,冲着众人笑:“近日本世子心情好,沈白联姻,但凡夸赞沈大姑娘一句,就能从我这拿一文钱,沈大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听不得旁人说她不好。
“阿木,拿钱来!”
朱雀长街,三两小厮咬牙抬着胀鼓鼓的麻袋走过来,解开麻绳,里面满当当装的全是铜钱!
——嘶!
凤世子这是做什么?变着法的为沈大姑娘祝贺?
白井复杂隐晦的从一袋子铜钱移开视线,拱手道:“多谢凤世子为在下解围。”
凤律淡淡看他,“去吧。”
语气飘渺的会让人以为他要羽化登仙。
白井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不对,然见识过凤世子的作为,深以为,其实他还算正常。
有病的是凤世子。
不仅每天偷窥他,还容不得别人说沈大姑娘一句不好。
有钱烧的。
他挥挥袖子,重新调动起精气神,殊不知,在凤律眼里,他今天看起来眼圈黑的像鬼。哪怕用□□敷面也遮掩不住他没休息好的事实。
见鬼了。
嗜美如命的白井连脸都不要了?
前世今生他都没听说过白井会顶着黑眼圈出门。
凤律摸摸自己的小脸,自从那日他同沈贞发火,就自觉没脸面见她。这几日虽说也没睡好,但比起白井来,实在好太多。
他知道白井有心病,正是这心病,在前世,害得好端端的白家嫡长子不顾众人反对迎娶花魁,成为整座盛京的笑柄,最后,也没求得花好月圆人团圆。
可怜啊。
他喟叹一声,吩咐两句,跟上白井步伐。
缀在身后,不紧不慢,眼睁睁见他进了沈家门,凤律脸色木着脸,蹲在角落,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其实他是想进门向沈贞道歉的。
那日是他不对,话说重了,伤了姐姐的心。
可看着白井日日清晨往沈家来,他的心沉入谷底,一半的魂魄系在姐姐身上,一半的魂魄游离天外。
蹲在那,望着从地上经过的蚂蚁,他心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白井僵着脸看着手持笔杆的沈贞,心里不住哀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白家长子,文采风流,书画堪称一绝。今日不下棋,来比比书画吧。”
沈贞漫不经心将宣纸铺好,目光柔和,“白公子,请。”
“你是不是非要事事压我一头?”白井终于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
沈贞冲他温温柔柔的笑,“是。白公子,不破不立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与其让你对我心有眷恋,不如,让你重新认识我。有病,不能拖,得治。”
一轮轮惨虐下来,白井走出沈家门时差点踩空台阶摔下去,得亏了有沈府下人扶着,要不然极有可能把头摔破。
迷迷瞪瞪,脑海不断闪过沈贞提笔蘸墨的画面。
活这么大,他刚晓得,原来真有人,什么都不用做,气场大的能扼住人咽喉。
“凤世子,你觉得沈大姑娘哪里好?”他不解的问。
“哪里都好。”
角落里的凤律站起身,拍拍袖子,“下月初八,我来观礼。”
撂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凤律走的飞快。
七月初八,太后驾临国公府,却被告知世子去沈家观礼。
沈府门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大红色的装饰看的人心烦气躁,凤律今日穿了一身金红相间的长袍,衬得他小脸更加俊美。
游走在宾客之间,他倒如主人一般,生生用凤家世子的身份撑起整个婚礼的排场。
沈家广撒喜帖,来的人自然很多。没身份尊贵的人压场子,指不定会乱。
凤律觉得自己八成快疯了。
姐姐的枕边人都快换成白井那小白脸了,他还在纠结会不会有人砸场子?
在王公贵族看起来,年幼的凤世子今儿个穿的格外喜气。喜气的如天边彩霞,让人难以直视。
直到沈大姑娘穿着一身大红绣金的婚服款款走来,有心者这才意识到不对。
要是不说明今日是招赘白井,他们都要以为招赘的是凤律了!瞧瞧这两人满身贵气明艳,除了年岁不搭,容貌气质罕见的般配。
星火燎原,凤律的眼被沈贞一袭红妆烫的想流泪。他克制住百般情绪,缓慢朝她走去。
沈贞手里握着精致的白玉杯,混在人群浅笑应酬。直到少年映入她的眼帘,她的笑容扩大,仅用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问:“怎么?不闹别扭了,舍得来见我了?”
凤律眼皮轻抬,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盏酒,“我敬姐姐。”
烈酒入喉。
“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吗?”沈贞突然问。
凤律很少饮酒,何况是这种烈酒,他摇摇头,“请姐姐赐教。”
“酒名焚心,阿律,你已经是大人了。”沈贞转头朝人群走去,姿态潇洒,将凤律抛之脑后。
焚心……
姐姐到底什么意思?
一股慌乱从心间蔓延。姐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贞仰头喝下一杯焚心酒,笑道:“诸位,我该去白家接人了。”
出门,上马,长鞭一挥,带着迎亲的大部队穿过长街往白家行去。
白井一身红衣坐在台阶,真要这样吗?再过三刻迎亲的部队就要来了。
他真要把自己‘嫁’出去吗?
白染蹲在柱子背后,小声道:“爹,咱们不劝劝吗?”
白父摆摆手,若能劝,早劝好了。井儿埋下心病,皆是被他们逼得太急,钻了牛角尖,以为上天入地找不到活路。
想要让他重新找回自己,首先他得做个男人,其次才有能力为白家传宗接代。沈贞是一剂猛药,他现在有些后悔,这剂药用的太迟了。
左右入赘后,能不能成,沈家都拿了好处。实在不行,再请沈贞休夫,顶不济两人名声有亏,可两口子的事,关旁人何事?
世事艰难,很多程度上是太多人吃饱了撑的闹得。
白父看了眼自己崭新的袍子,而后,奏乐声越来越近。
他听见女子温柔有礼的声音,“岳父,阿井呢?”
白父被这句‘岳父’堵的心快要死了,挥挥手,随意指了个方向,“那儿。”
沈贞迈着步子来到后院,伸出手,“该走了。”
望着那只递来的纤纤玉手,白井下意识选择后退。十四天的时间,沈大姑娘成功将自己‘洗黑’,以至于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公子,见了她有种想尖叫的冲动。
他快要被逼疯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来逼他……
混乱的念头在脑海发酵,然沈贞并未给他犹豫的机会,一只手将人捞起来,背在后背。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白公子,我想有些事情你需要看清楚,哪怕红粉骷髅的道理你想不通,可有件事你得知道。
“入赘,对男儿来讲,从来不是件易事。做了决定得学会承受,往后我的话就是命令,你得听。”
被沈贞支配的恐惧填满他的心,一瞬间,别说红粉骷髅,他想离沈贞远远的!
他一个大男人,被个女子背着,偏偏反抗不得。
沈贞说过,将美好的事物摧毁给人看,这才哪到哪儿?
于是在白家爹娘眼里,自家儿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