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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纱脑袋轰的一声乱了,“还、还有每逢二十年往人间走一遭的医仙传人……”
“传哀家懿旨,速召医仙进宫,违者——斩!”
慷锵有力的声音如剑锋砍在金石,云纱难以置信道:“那…那凤世子呢?”
凤太后身子发抖,眉眼一片黯然,“顾不得了。”
长叹声飘在众人心头,沉重到窒息。
顾不得了。
这就是太后的回答。
儿子和侄子,她忍着痛抛弃了那个孩子。
云纱手脚冰凉的出了宫,懿旨握在手里,只觉得是一把催命的刀,要斩去少年从冰天雪地里与天抗争,好不容易捡回的一条命。
国公府人满为患,除了先前送人回来的三十七位将军,还有前来探知情况的各路权贵。
沈贞混在人群里,作为刚刚出府的病人,作为姐姐,跑来关心弟弟,没什么不妥。
亦没人觉得哪里奇怪。
沈大姑娘三天两头生病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要说奇怪,那就是她此刻脸色很不好。
苍白的过分。
岩大师挥挥手,“都围着做什么?散开散开!”
在他的救治下,凤律身子好歹有个作为人的热乎气,只是……
沈贞上前一步,“能救吗?”
作为世人口里的医仙,岩大师不满的撇撇嘴,“这还用问吗,能救是能救,就是不好救,且就算救回来,他的腿……”
沈贞眉心忽颤,嗓子一阵干哑。
“太后老人家的懿旨到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句话,人群骚动。
“是了!凤世子是太后的命根子,知道他回京肯定放心不下。”
“御医肯定也跟来了!”
七嘴八舌。
云纱进了府,艰难的宣布旨意,不敢看躺在担架的少年。
“医仙,请吧。”
什么情况?不是为世子病情来的?
医仙?医仙又是谁?
所有人目光落在老实巴交平凡到极致的老人,老人此刻眼神平静隐隐透着谴责和遗憾,他朝沈大姑娘摇摇头,“天命如此啊。”
凤律,与他无缘。
救不得。
前来宣旨的云纱姑姑身后站着禁卫军,大有绑人进宫之意。
先前紧张担忧的声音如潮退去,正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没想到,等来等去会等到这样的结果。
世子从北渊捡回一条命,医仙要走了,谁还有把握救他的命?
夜将军刚要张嘴,躺在担架的少年缓缓睁开眼,他听到了。他听到了姑姑的懿旨。
沈贞的心被针扎一般的疼,俯下身子,“阿律,不要怕。”
见他醒来,云纱眼睛微亮。
就听医仙重重哼了声,“就是醒来,没有我出手相救,他的腿也好不了了。”
云纱瞪大眼,心凉了半截。
好端端的少年成为残废,这……想到太后的吩咐,云纱硬着头皮道:“请医仙进宫,治病救人,不能再耽搁了!”
同样是救人,有取就有舍。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尊贵少年,在世人面前被遗弃,所谓权贵,不过是安乐无忧时的施舍。
岩大师打心眼里怜悯这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医者仁心,此刻那颗仁心被皇权撕扯成两半。
接下来的治疗极其繁琐,错过了最佳时机,莫说从宫里出来再救人,到了那时,他纵是医仙转世,凤律的腿也好不了了。
先前说的是气话,但与事实也相差不多,要救人,此时最佳!治病救人,耽搁不得,哼,好个耽误不得!
岩大师摸摸鼻子,“能多给我半个时辰吗?”
云纱摇头。
太后懿旨,十万火急。
凤律虚弱一笑,“前辈,我的伤哪怕治好了,这条腿以后还能不能恢复如初?”
岩大师眼神躲闪,“唔,除非由我亲自出手,你的腿才有痊愈的可能。不过……希望有些渺茫,天意难测。”
天意。
云纱脸皮红而烫。
天意就是她手里握着的懿旨。
凤律点点头,脸白的吓人,他握住沈贞的手,轻轻笑开:“姐姐……会医术吧?”
沈贞不想骗他,压下喉咙里的哽咽,道了声:“会。”
凤律笑的很开心,眼睛温柔注视她:“如果这辈子注定只能当个瘫子,我不想毁在别人手里,我信姐姐,求姐姐医我。”
“不可!”沈贞抽回手,眼里难掩慌张,“不、不行……”
凤律容色倾颓,仅有的最后一口气快要散开,他咬着牙尽力让音色清晰,哀求分明。
“医好医坏,是生是死,我只有毁在姐姐手里才不觉得难过……我信姐姐,求姐姐……医我。”
第68章 醒来()
第68章
云纱姑姑带着岩大师走了; 很快; 前来探望的各路权贵也走了。
门庭稀落,和先前热切担忧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权贵们神色匆匆的离开国公府; 太后连亲侄儿都不顾了,宫里到底发生何事?皇上的病情竟然那般严重吗?
没有医仙出手相救; 那个纯白明净的少年郎还会活过来吗?
很少人才会去想这样无聊的事。
国公府世子,有太后眷爱; 那才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顶级权贵; 失去亲人,没有皇家庇护,一个挂牌世子; 有何能耐让人折腰?
天恩无情,说捧就捧,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管家亲自送人出府。
正堂,三十七位将军哑口无言。对那位镇守深宫说一不二的太后再次有了全新认知。
她人老了,心却依旧狠着。
夜将军心头升起惋惜,他们不能再久留了; 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哪怕留在这也无济于事。
明面上; 为了保护沈贞,诸位将军面色冷淡的离开国公府。
实则心里个个忧愁起来,凤世子宁毁在大小姐手里也不让其他人治; 大小姐到底会怎么想呢?这么大的压力,她到底能不能承受住?
这是她拼尽全力从雪山里带出来的少年。
往后若是成了小瘫子,岂不是要被赖上了?
从长街离开前,将军们微妙的交换了眼色。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冷冷清清的国公府,成了被世人遗弃的荒岛。
管家急得要给沈贞下跪,被她伸手拦住。
下人们乞求的看着她,阿木拿袖子抹了眼泪,“我家少爷最信任沈大姑娘,方才那些话都说了,医好医坏,是生是死,就交托在沈大姑娘手中了!”
不是他想逼人,是形势不等人。他宁愿少爷成为瘫子,也不想他年纪轻轻的就追随老国公而去。
沈贞手指颤抖不停,强行用右手按住左手。从北渊回来,她内力衰竭,筋脉损耗严重,本以为将人送回国公府就可以松口气,没想到,继雪崩后的又一重大考验放在她眼前。
先前她救的是阿律的命,这一次,她要挽回他的双腿。
指尖拂过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沈贞缓缓站起身,“拿药箱来。”
管家欣喜若狂,有人发号施令,寂静凝滞的国公府这才突然流动起来。
阿木跪坐在地上,“沈大姑娘,我能做什么,就请沈大姑娘吩咐吧!”
“用你内力护住阿律心脉,在我施针结束之前,不能停。”
阿木微愣,忙不迭点头,“好,好!沈大姑娘施针结束前,我就是死也不会停!”
说是去拿药箱,为救凤律性命,国公府的管家直接开了药库。
凤律自小体弱,药汤不断,要说国公府,除了最不缺大房子,剩下的就是活命的药了。
沈贞从药材里找到一株三百年天山雪莲给凤律服下。
手搭在银针,迟迟下不去手。
“沈大姑娘?”阿木讶异道。
拉回出走的思绪,沈贞面色凛然,解开少年衣衫,断裂的肋骨、淤青的肩膀,平时藏匿在衣服下的强势彻底显露出来。
如玉的肌肤,惨遭风雪□□,触目惊人。
阿木嗷的一嗓子哭出来,“少爷!”
沈贞忍下泪意,神色坚毅的下了第一针。
很长的一段时间,国公府众人像沈贞手里的提线木偶,言听计从,几乎她刚下了命令,就有人拼了命做好。
一场营救,就这样开始了。
入夜,沈贞重重的吐出一口郁气,将凤律从鬼门关拉回来耗尽了她最后心力。
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治好阿律的腿。
医书被翻开,不等明容端着羹汤进门,她人已经昏昏睡去。
太累了。
就没一天消停过。
明容心疼的将小姐抱回床榻,掩好被子,借着灯光看清小姐眼下的乌青,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她听岩大师说了,小姐的身子要想恢复,没个两三年好不了。
吃了多少苦才练成今日这一身武功,方才她探了探脉,小姐脉相虚浮,内力紊乱,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她跪坐在榻前,平时有人靠近榻前小姐绝对会警醒,而今她哭的抽抽噎噎,小姐也不会睁开眼看她了。
累成这样子,是她无能,是她没有照顾好小姐!
……
岩大师从寝宫走出来,守在外面的凤太后急忙问道:“怎么样了?皇上病情稳住没有?”
岩大师背着手,态度有些不逊,“稳住了,等他醒来再说吧!老夫要去睡了。”
太后怔了怔,随即恢复冷静雍容,“云纱,带医仙去休息。”
“是。”云纱垂首:“医仙,请跟奴婢来。”
岩大师哼唧两声,皇帝哪有凤律好看?如果能够选择,他才不要来这鬼地方救人。没挑战性不说,治好了人还得时常防备被绑进宫的可能。麻烦!
皇上这病,致命的是心病。心病不好,病情反反复复,长此以往,怕是不妙。
医仙也好,神医也罢,终究是凡人一个。救得了命,救不回心。
心在地狱,哪怕救回来,也受不了人间光芒。
但这些话他能说吗?说了老婆子会放他走吗?
岩大师皱皱眉,真讨厌。
世间再艰难,太阳照旧会从东边升起。
清晨的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沈贞掀开帘子,走近床榻,蓦然想起初见少年的画面。
那时他就乖乖巧巧的躺在榻,一眼就看到吊在末尾的她。
“她是谁?怎么额头还流血呢?”
沈贞微微一笑,顺手搭在他脉搏,阿律这孩子,天生心善,无辜纯粹。哪怕明知被亲人放弃,也要笑着不说埋怨的话。
不难为旁人,独独这次,难为了她。
“小姐,药汤熬好了。”
“出去吧。”
明容轻声轻脚离开,沈贞端过药碗细心吹拂,靠在她怀里的少年毫无醒来的征兆,她心头微酸,柔声道:“阿律,喝药了。”
这次,没有人应她。
“不喝药怎么行?”沈贞笑着自言自语,半晌笑容落下,低头饮过药汤,以口渡药。
唇贴着唇,不带一丝欲望。
她想让他活。
继续做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郎,能够醒来,喊她一声姐姐。
仅此而已。
七天后。
沈贞伏案阅览医书。
阿律的情况渐渐好转,命保住了,双腿筋脉阻塞,不良于行。
七天当中他偶尔醒来,偏巧每次都赶在深夜,见不到沈贞,只从阿木嘴里听说她过的辛苦,病色孱孱的少年眸光微黯,常常在清醒时自责。
阳光洒落在床头,凤律手指轻颤,眼皮慢慢掀开。
入目,是清瘦笔挺的背影。
似有心灵感应,沈贞偏过头,撞上少年清凉含笑的眼,蹭的从座位站起。
“阿律?你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凤律一味傻笑,“姐姐生的真好看。”
沈贞脸色一变,随即想到最坏的结果,“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当然记得。”凤律微恼,面若桃花,“我只是受伤了,没有变得痴傻,变笨的是姐姐,怎么听不出我是在调戏你?”
“……”
沈贞俏脸白了又红,终是不忍说苛责的话。伸手扶他起来,垫好靠枕,手再次搭在他腕间,神色认真的让人不敢再起调侃之念。
“的确好多了。”沈贞为他抚平衣袖,“想吃什么?”
凤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动作,忽然问道:“姐姐不怪我吗?我将性命交给姐姐,医不好我,姐姐就得承受姑姑迟来的怒火,姐姐不怕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沈贞笑容温暖,“医不好你,是我学艺不精,怪你作甚?雪崩来时你护在我身前怕不怕?你是个孩子尚且不怕,我是你姐姐,怎么有资格怕?你愿信我,我就不会让你信错。”
“姐姐哄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