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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紫絮双目赤红,狠狠瞪着慕锦:“她还活着!你若敢动她,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拉着你去尝尝那蛊虫的厉害!”
慕锦眉眼一沉,身上溢出几丝杀气。冉清影拧着眉,看了眼慕锦,眼里有些警告之意,慕锦心头一滞,随即沉默不语。
冉清影看着顾流惜,低声道:“你们没发现,她的症状同他们染了血线蛊的不一样么?”
孟离一顿,眼里有些喜色:“的确是,苏青中了血线蛊,不过片刻便痛苦死去,可是流惜却只是晕了过去,都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活着!”
柳紫絮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流惜是不是没中蛊,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冉清影看了眼慕锦,随即开口道:“慕锦,你素来精于这些毒物,蛊虫,你来给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慕锦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清楚冉清影那一眼的意思,低声道:“是。”
她弯下身,替顾流惜把脉,良久后脸上很是惊讶,又看了看顾流惜身上的血纹,最后凝眉道:“她的确是中了血线蛊。只是……”
“只是什么?”冉清影连忙问道。
“只是她似乎吃了什么灵药,她脉象虽弱,但却残有一线生机。血线蛊进去血肉后,会率先侵入心脉,使得痛苦死亡,随后才会吸干人的气血。可是这血线蛊却被阻隔在她心脉之外,这些血线也未及心口,所以她还活着。”
说完,慕锦颇为复杂地看着顾流惜。血线蛊如此厉害,寻常的药物根本毫无用处,她到底得了什么药,能将血线蛊压制住。
柳紫絮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希望,眼里也有了神采,就连冉清影也有了丝喜悦。慕锦看着他们这般模样,摇了摇头,随即淡声道:“即便如此,这血线蛊依旧在她体内,虽有药物护着,可是蛊虫侵入心脉,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她这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几人头上,让他们都有些颓然。
柳紫絮哑着嗓音道:“她能撑几天?”
慕锦皱着眉,沉声道:“按血线蛊的动静,最多七天,甚至更短。”
柳紫絮站起身背着顾流惜,咬牙道:“我带她出去,找人救她。”
柳紫絮知道这药是苏青给顾流惜的,想来也是那闻墨弦授意的,她既然有这般厉害的药,又舍得给顾流惜,只要她们出去了,闻墨弦肯定会救她!
慕锦嗤了一声:“可当今世上,还没人敢说自己能解得了血线蛊,就是颇负盛名的毒医圣手白芷,也未必解得了。若是那至今销声匿迹的药王宫铭出手,说不定还有一丝可能。”
柳紫絮冷眼看着她:“多谢慕姑娘提醒,其他的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冉清影站起身,冷声道:“慕锦,别多嘴。我们损失的够多了,赶紧寻找出口,离开这里。”
孟离走到柳紫絮身边,低声道:“师姐,让我来背流惜吧。”
柳紫絮既怨且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劳烦孟公子了,她是我师妹,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孟离伸手的手陡然僵住,看着径直离开的柳紫絮,心里苦涩非常,随后颓然放下。一旁的关卓山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肩膀,压低嗓子道:“孟兄弟,你师姐只是太难受了,别多想。且这事我也有错,是我有违道义,将你师姐带过来了。”
孟离摇了摇头:“是我的错,走吧。”他赶紧跟过去,在后面亦步亦趋地守着柳紫絮两人。
时间从不曾为谁停留,等到闻墨弦风尘仆仆赶到越州时,已经是六天后了。她已经半个月未曾见过顾流惜了,而她心心念念的人,陷入墓中生死不知已经七天了!
而越州印山上却是一片剑拔弩张之势,墨影和袁安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毫不避让。
男子一身云纹素袍,神色阴沉:“虽不知各位是哪路朋友,但希望你们离开这印山,莫要耽搁我的要事。”
墨影脸上更是冰冷:“阁下莫非听不懂人话,在下一些紧要的朋友被埋此下,不寻到人,决计不会离开。”
袁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想必阁下目的也是如此,实在不明白,为何宁愿舍弃我们这个助力,独自行动。难不成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以至于你们可以置你们同伴的生死于不顾!”
那男子脸色一凝,沉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顿时双方的人具都打了起来,袁安同那男子交起了手,顺便叮嘱道:“墨影,你不要轻易动手,这里交给我便好。”
墨影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重伤未愈,点了点头。沉声对着后面那些镐头铁锥的人道:“不用理会,全部给我挖,不许停!”
之前接到紫曦的飞鸽传书,说是闻墨弦亲自来了越州。墨影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愧疚。自己没保护好流惜姑娘,还害得主子舟车劳顿,忧思烦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掘开这越王墓,找到流惜姑娘。
整个印山上聚集了数十人,打斗声连绵不绝,惊得整个印山的活物,四处逃命。
印山顶上混乱非常,就在双方激斗不休时,印山的山道上,四人抬着一座软椅,轻快平稳的朝山顶而来。
片刻后,一个清雅嗓音淡淡响起:“住手。”
声音并不高,仿若冰下流水,透着难以言喻的威慑,滑过众人的耳朵。
场面顿时凝结了,所有的人诡异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四个穿着一模一样贴身短打的男子,放下抬着的软椅,躬身立在一旁。而上面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缓缓走了下来。
她身上裹了一件暗红色绣线披风,内里是一袭月白色衣袍。腰间坠着一块紫色暖玉,随着她的动作,紫色的流苏轻轻晃动。白玉般的脸上,格外苍白,带着明显的病弱之态,可却依旧掩不住与生俱来的雅致风流,行动间总让人觉得,她会被风吹走。可是就是这瘦弱的女子,却让方思晋觉得有股莫名的压力,比之教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墨影看到缓步走过来的人,眼里满是酸涩,不过是半个月,主子的模样就憔悴了许多。
他快走了几步,忍不住便要跪下,闻墨弦却是伸手拦住他,看了他一眼。
墨影身形一滞,忙站直身子,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了眼带着一群属下的方思晋,轻声道:“这是怎么了?”
墨影忙低声将原委说了一遍,而随后赶来的紫曦竟是让人拿了一把藤椅,让闻墨弦坐下。
闻墨弦低低咳了几声,看了眼身后挖开的一堆堆泥土,眸子有些暗,这才看着方思晋,缓缓开了口:“你带着他们,从临川马不停蹄赶来,为了什么?”
只一句话,便让方思晋惊疑不定,她怎么会知道的?他满眼戒备的盯着闻墨弦,试探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阁下是?”
闻墨弦淡淡笑了笑:“在下不过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弱女子,堂堂冥幽教右使的义子,想来时不屑于认识我的。”
这下方思晋彻底撑不住了,他抬了抬手,他身后二十几人具都全神戒备起来。
“方公子不必惊慌,我对你们没什么意图,你也不必防备我们。我再问你一次,你来这里,为了什么?”她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丝不耐。
方思晋咬了咬牙,沉声道:“救人。”
“既是救人,方公子为何还耗费精力针对我们。她……她们在地下,已经九天了!方公子以为,她们如今还能坚持多久。你所顾虑的那些,此时有意义么?”
她眸子清冷,直直看着方思晋,让他的脸失了血色。
这样的目光,仿佛将他所有的心思都窥透了一般。他眸子暗了暗,低声道:“是方某愚钝了,在下明白了。”
闻墨弦站起身,朝那边挖开的深坑走去,随后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对墓里的东西不感兴趣,我要的只有一个人罢了。方公子放宽心,想想如何和我们合作,尽快将这墓道挖通吧。”
方思晋抱拳应了,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女子,背上竟是出了一身冷汗,这女人,实在是让人恐惧。
而袁安和心昔阁的一干人,也是怔怔地望着那静静站在洞边的闻墨弦,心里一片风起云涌。方才她一出现,墨影眼里的神情,袁安看的一清二楚。还有墨影方才分明是要朝她下跪,要知道墨影可是天字号影卫的统领,虽然很少亲自带领影卫,可是身份地位跟上面那几位堂主,相差无几。连他都要下跪,那……那位的身份,几乎不言而喻。
袁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心情,心昔阁成立近十年,除了四个堂主,似乎再也无人知晓他们的主子到底是谁,甚至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
他没料到,他竟然能见到那位的真容,只是看她那模样,不过十**岁,还是一副病重沉疴的模样,他实在不能相信,竟是这样的人,一手创立了心昔阁!可是她方才那番气度风姿,却又让人折服,连墨影他们都如此毕恭毕敬,这主子怕也是深藏不露。
一干人等,心思各异,却都静静看着底下的人,奋力掘土,喧闹却又静谧。
第七十章 章()
闻墨弦一言不发的看着下面夯实的土,被一堆堆挖出来,眼里的神色有些虚无。
良久后她才开口说话:“可曾探过,这墓有多深?”
墨影忙接过话:“用铁锥打进去过,这墓深不可测。之前两丈都是一层层,三四寸厚的夯土。下面是厚厚的青膏泥,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应该还有一层木炭。”
闻墨弦看了眼那深坑,那结实的青色泥土也被挖开了数十寸,她沉沉道:“夯土已然挖开了,那么剩下的那些青膏泥,墨影,我只能给你一天,一天,我要看到墓室!”
墨影身子一躬:“是!”
紫曦示意墨影先下去,低声道:“主子,您已经赶了好几天路了,暂且歇息片刻好么?”
闻墨弦没有说话,仍是愣愣地看着那不断被挖开的青膏泥,声音淡若云雾:“我明明晓得,她就在里面,可我却只能被这些东西隔在外面,看不到她,也唤不应她。我一闭上眼,就忍不住想她此时的模样,紫曦,你能明白么?”
紫曦眼里满是复杂,她不懂这些感情,也不晓得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感觉。可看着主子这模样,她还是觉得,情之一字,太过磨人,这滋味可太苦了。
可闻墨弦的身子已经撑到了极限,最后倚在软椅上,昏昏沉沉睡去。
紫曦十分小心地替她盖上披风,在一旁小心守着。
方思晋的属下听从他的命令,两拨人马轮流换班,拼命挖着,最终在天边露出一抹晨曦时,他们挖开了青膏泥,掘开了下面厚达半丈的木炭。在经过七天的挖掘,木质的墓室,终于露了出来。
一群人顿时骚动起来,怎么也遏制不住激动。
睡得很不安稳的闻墨弦蹙了蹙眉,印山顶上的和曦微光落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越发苍白。
她睁开眼,有些昏沉地看着激动的人群,哑着嗓子道:“挖开了?”
墨影惊喜道:“看见墓室了!”
闻墨弦眸子一亮,方才的混沌顿时一扫而空,她急声道:“赶紧开墓室!”
“是”
而此时墓底下的冉清影几人,却是狼狈非常,除了冉清影,其他人已然站不起来了。她们按照何老三给的图纸,一路摸了过来。虽然何老三没骗他们,可是仍是有许多机关太过凶险,让一群人不断挂彩。
柳紫絮腰间被划开一道口子,左臂也中了一箭。孟离腹部全是血,直接被戳了一个窟窿,关卓山也是浑身伤痕累累。慕锦一直死命护着冉清影,伤的最严重,已经昏迷不醒了。身上有些擦伤的冉清影,一直背着慕锦,直到最后一行人再也没有气力动弹,才颓然滞留于此。
冉清影靠在墓壁上,将裹在玉剑上的粗布解开,缓缓摸索着剑身,眼里说不出是悲是喜。她看着伤痕累累的几人,目光落在顾流惜身上,久久没挪开。良久后又有些复杂地看着慕锦,伸手将自己的外袍重又给她裹了裹。
她心里第一次对寻剑产生了动摇,他这般死命想要这剑,却从不告诉她为何,而这次因为这个不知有什么用处的剑,落得如此处境,真的值么?不过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冉清影自嘲般地摇了摇头,随即瘫下身子,闭目沉默着。
柳紫絮却是有些绝望,这段期间,她眼睁睁看着顾流惜气息一点点弱下去,如今更是浑身滚烫发起高烧来。可是除了着急,她竟无计可施。心里的愧疚,悔恨和担忧混杂着疲惫伤痛,让她几欲崩溃!
偌大的墓室里昏暗一片,除了能听到几人虚弱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