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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话音一起来的是一把寒气四溢的剑,直直从她和闻墨弦之间刺过!即使闻墨弦推了她一把,她身前的衣襟还是被划破了一到口子,隐隐露出白色单衣。
顾流惜掩下一瞬间的慌乱,迅速将软剑抖出去,绞住欲要削向闻墨弦的剑,将人逼到一旁,却也无奈与闻墨弦拉开了距离。
而这么一耽搁,追魂八箭中方才出手的两人,已经回过神。
顾流惜远远便看到两人拈弓搭箭,两枚玄铁箭,一前一后,自不同方向朝闻墨弦而去。
顾流惜心头怒极,将内力运到极致,凌空劈断一只箭,随后将手里的剑甩了出去,凌厉的劲道直接把那枚箭劈的粉碎。
另一边木深已经是强弩之末,那残存的三人似乎无意杀他,立刻扔下满身血迹的木深,朝这边围过来。
正当顾流惜有些绝望的时候,远远便传来墨影的喊声,片刻间便落在顾流惜身边,挡住过来的三人。
“属下来迟,主子,顾姑娘,你们可好!”
顾流惜点了点头,顾不得多言,准备到闻墨弦身边去。
原本目光柔地看着她的闻墨弦,眉头却是一凝,好重的杀气!
顾流惜一张脸也顿时煞白,原本方才逃的空无一人的街口,竟突然出现一个身影纤细的青衣女子,很显然她在一旁隐匿了许久。可即使是顾流惜,也在她那股凌厉的杀意露出来时,才察觉到她!
顾流惜只一眼就晓得,这女人绝对不是之前那几人可比的,那股森然杀意,怕是杀了无数人,用鲜血生生浇铸的。可此刻所有的震惊对顾流惜而言,都是平添绝望!
她同闻墨弦不过离了十几步,可她却晓得,这十几步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不!”这一瞬间她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全部崩塌,感觉整个灵魂都在战栗,嗓子里发出一声痛入骨髓的嘶喊,透着浓重痛苦和悲怆,让紫曦几人猛地一颤,看到那场景,具是目眦欲裂。
顾流惜手里空无一物,除了死命扑过去,她已然素手无策。若是她不曾消耗如此多的内力,她还能替她挡,可如今她却无能为力。
这种念头在这短暂的瞬间闪电而过,却让顾流惜肝胆俱裂,她眼睛赤红,身形移动间,死死盯着安静站在街角的闻墨弦。
那人似乎没看到,那女子手中的剑一往无前的刺向她,只是安静地站在街角看着顾流惜。
明明时间格外短暂,可顾流惜觉得,自己在那不过一息的时间里,察觉到她眸子里的笑意,带着安抚,还有丝黯然,更是让顾流惜心碎不已。
闻墨弦看着她那快疯了的模样,心里也是痛不可遏,可是除了对她笑,她竟找不出,也来不及做何安慰。
只能看着她,等着这一剑入心。
刹那间,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痛苦的闷哼声,接踵而来,似乎空气中都荡着一股血腥味。让顾流惜从绝望变成惊骇,也让那青衣女子,瞬间变了脸色,到最后,竟是怔在原地!
她青色衣襟上溅满了鲜红的血迹,那温热甜腥的液体也是落在她那白皙的脸上,可她的脸色却是苍白如纸,握着剑的手也止不住抖。
闻墨弦死死抱着浑身是血的人,声音透着慌乱无措:“若君……若君。”
原来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苏若君无比快速得从街角冲了过来,挡在了闻墨弦身前。而毫无疑问,那把剑直接没入了她胸口。
顾流惜此时已然扑将过来,看到苏若君被伤,运足内力一掌将那青衣女子打出一丈,摔在地上喷了一口血。
剑随着力道抽了出来,苏若君立刻呕了好几口血,胸口的鲜血更是不断朝外狂涌而出。闻墨弦使劲捂住她的伤口,而后顾流惜,赶紧点了她身上的穴道,减缓血流。
闻墨弦嗓音发颤:“若君,你……你撑住!”
眼看着苏彦等赶了过来,她强自镇定:“阿彦,快,把苏州最好的大夫请来,快点!”
那青衣女子虽然吐血,也知道此时大势已去,可仍旧执拗地看着被围住的苏若君,嘴唇哆嗦着,喃喃说着什么。
那领头的黑衣男子冲过来,逼开墨影几人,一把将仿若失了魂的青衣女子拉起来,怒声道:“快走啊,你发什么呆!”
可她此时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被那人强行拉着,眸光无神,却一直看着苏若君的方向。在对上苏若君快要涣散的眸子时,她眼泪汹涌而下,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
墨影几人看到苏若君重伤,心里又怒又痛,几乎杀红了眼,看到罪魁祸首想跑,提剑就要追。
苏若君撑着眼睛一直看着那女子,眼里又是痛苦又是忧虑,最后微不可闻道:“别……别杀她……”
闻墨弦一愣,而苏若君已经彻底昏迷了。深吸了口气,她慌乱的头脑才清醒过来,看着逐渐远去的青衣女子,想起之前她的怔愣,顿时有些明悟。
她沉声道:“墨影,除了那个青衣女子,其他人,杀!”
寥寥几字透着刺骨寒意,足以让几人明白她的怒火。
顾流惜自然也反应过来了,虽然她此时还未从那种绝望慌乱中回过神,她仍是赶紧撑着有些发软的身子,抱起苏若君迅速往西苑赶。
将苏若君抱入房内,闻墨弦脸上虽冷静,可是顾流惜却清楚能感知她的的紧张和痛苦。
西苑内药物并不齐全,还好闻墨弦素来晓得苏若君的习惯,寻到了吊命的药丸给她吃下,又给她止了血。
而后很快,苏彦几人一路狂奔,直接将苏州城最具盛名的徐大夫背了过来。
见把人家老大夫吓得不行,闻墨弦心急如焚,忙过去行了一礼:“徐大夫,在下姐姐遭人所伤,危在旦夕,情况紧急,因此多有得罪。晚辈随后亲自请罪,现下,请徐大夫救家姐一命!”
徐良选虽有些恼怒,但见闻墨弦言辞恳切,自己也是悬壶济世之人,人命关天,立刻便过去给苏若君看伤。
当看到苏若君浑身是血,胸口伤口深的很,又是凶险之处,顿时眉头紧皱:“这谁如此之狠,对着个年轻姑娘下这么重的手!”
让众人回避后,他赶紧给苏若君看伤,许久后,这位徐大夫才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闻墨弦握着顾流惜的手,脸上的担忧再也抑制不住,两人异口同声道:“大夫,她怎么样?”
那徐大夫又是忧虑又是庆幸道:“这姑娘命大,这一剑刺得很深,而且凶险非常,离心脉不过半寸,恰好留了她性命。可即使如此,这伤委实过重了,她失血又太多,即使现下保住了性命,可最后能不能醒来,也只能看她自己了。”
闻墨弦脸色一白,最后仍是强自忍耐道了谢,让他开完药后,派人送他回去。
几人赶紧进去看苏若君,她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看上去似乎已然失了生机。
闻墨弦看着这样的苏若君,眼睛终是红了,偏过头不敢再看下去了。
顾流惜心里也是难受非常,她对苏若君很有好感,因着闻墨弦的原因,也是将她当做了家人。而且这次若不是她,躺在这里的说不定是闻墨弦,甚至更糟。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而言,她都不想苏若君出事。
可她更怕闻墨弦难过,忙柔声劝慰:“墨弦,你要相信若君,她可是神医的亲传弟子,救过无数人的命,怎么可能会被这点伤打败!而且她之前也该炼制了许多疗伤圣药,徐大夫再怎么高超,也无法和若君相较,吃了药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莫急。”
紫曦虽然也担心,可又怕主子受不住,也跟着道:“苏彦去府里拿药了,若君姑娘的药,主子都认识,肯定有疗伤圣药的。”
闻墨弦点了点头,哑声道:“你们去帮着看看墨影处理那些人,我留下来陪若君。”
紫曦几人忙应了,起身离开。
当只剩两人在后,顾流惜再忍不住,抱紧了闻墨弦,将脑袋埋在她柔软的腹部,一声不吭。虽然她知道此时最该担心的是苏若君,可是方才那种恐惧感她仍记忆犹新,看到苏若君这般模样,她更是后怕不已。忍不住想在她怀里寻求安慰。
闻墨弦回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看着怀里仍是在恐惧的人,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苏若君。感觉到腹部衣衫被一股温热液体打湿,涩声道:“是我不好,让你担心,还让若君徘徊于生死之间。”
顾流惜在她怀里使劲摇头,闷声道:“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让你差点……还让若君救你,最后差点害她丢了命。”
闻墨弦眼里满是疼惜:“傻姑娘,谁说你没用?你厉害极了!今天这种情况下,你能几次护住我,真让我又骄傲又欢喜。”随后她微微叹了声,带着喜悦叹惋,低声道:“我的惜儿已经长大了,也可以很好的保护我了。”
顾流惜说不来心里什么感觉,麻麻涨涨的,恨不能将这人嵌进怀里。暗自忍耐了下,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既然这般,我们也不要再互相责怪自个了,若君一定会好起来,我陪你一起守着她,好么?”
闻墨弦看着她,认真点了!点头,小心给苏若君掖好被子。
良久后,她才缓声道:“惜儿,你说那个刺伤若君的女子,会不会就是那个肖梦锦?”
第八十九章()
顾流惜当时因为惊惧交加,根本来不及关注周围几人的反应。如今听闻墨弦这般问,将忽略的情形回想起来,点了点头:“那女人浑身杀气凝如实质,绝对是个遍经杀戮之人。对你下手时果决无情,可发现伤了若君,那模样仿若快要死了一般,以致情绪崩溃。若不是对若君很是在意,不会如此。前来刺杀的是落霞楼的人,恰好肖梦锦也是落霞楼杀手,落霞楼中能与若君有羁绊的,也只有她了。如此一来,若君之前的郁郁寡欢,也说的通。”
闻墨弦有些心疼地看着苏若君,郁声道:“她因着我,耽搁了自己。我一直盼望着她能寻到一个知心之人,不用孤单一人。可如今,她好像有了心仪之人,可我却更担心,现下这情形,她怕是要伤心了。”
顾流惜有些惊讶:“原本我以为这种感情少见,不成想若君竟也同你我一般,喜欢上个姑娘,还是那等厉害的角儿。”想起那股冷凝的杀气,忍不住抖了抖。
闻墨弦摇了摇头:“若真是缘之所至,当真半点不由人,哪里还管是男是女?不过是那个人合了眼,入了心,推拒不得。”
她声音低柔,说到最后,却是看着顾流惜,神思缱绻间带着丝温润笑意,让顾流惜心急跳几下,脸上染了丝明艳霞色,却又掩不住欢喜。
最后顾流惜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忙转移话题:“不过,之前不是说肖梦锦叛出落霞楼了么,为什么会再次替他们杀人,难道她之前是故意假装的?”
闻墨弦眸子里也很是疑惑:“不至于,先不说心昔阁一向隐秘,落霞楼不可能提前安排人。即使是察觉了,他们也不可能知晓若君和我的关系。而且肖梦锦给的那三重嶂的机关图,不是作假,所以叛逃应该是真。”
顾流惜眉头紧皱,片刻后低声道:“既然不是自愿,那就是逼不得已。落霞楼伤亡惨重,肖梦锦功夫不俗,是一个很好的棋子,若能再次控制她,落霞楼不会放过!”
“不错,可当初肖梦锦既然因故叛逃,自然是对落霞楼痛恨至极,而且了无牵挂。既然如此,为何会在逃走后再次被掣肘?”
顾流惜也是弄不明白,两人都陷入沉思,良久后闻墨弦才低声道:“看来,这只能从肖梦锦那里得到答案了,若她真对若君有心,必然不会舍下她,若她无心……”闻墨弦眼神一寒,“即使若君怨我,我也不会放过她。”
顾流惜明白苏若君受伤,最难受的便是她,忙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眼下你不要想这么多,如今最重要的,是让若君好起来,而且,还有一件事,不可不查!”
闻墨弦眉头一皱,眸中神色变幻:“不错,落霞楼这次目的明确,要杀的只有我,看来,那人做的比想象中还要绝。”
“墨弦,你……这人同上次泄露月卿她们行踪之人,是一个人?”
闻墨弦眼神微暗:“十有**便是,想来苏彦派去查的人,很快便有音讯了,只希望不会是他。”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眉宇间有些懊恼,忙伸手将顾流惜左臂拉了过来。
顾流惜正准备开口,却见她突然如此表情,随后却是了然,心中微暖,她缩了缩手柔声道:“你别这样,没什么事的,我都没感觉,你不提我都不记得了。”
闻墨弦一言不发,看着她左臂外侧一道半指长的伤口,伤口已经凝住了,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