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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茗乐抬脚刚走几步,又听金凤悄声道:“明天过来不用带吃的,我有吃的。”
乔茗乐笑笑,没有说话便回家了。
乔老四携家带口去媳妇娘家,问康楚修去不去。
康楚修对胡美芹没好感,自然不想去她娘家。再说,他心里还有别的打算,便回道:“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乔老四一家便收拾妥当,乔井林去相好的人家借了辆蹦蹦车,拉着老婆孩子并一应年礼出发去了东山村。
东山村距离北沟村并不远,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胡家在村头,去年开春刚盖的大瓦房,红砖红瓦高凉台,四周还用石头砌了围墙,远远的看上去气派极了。
新房左右各开一道门,胡美芹的爹妈和大哥大嫂各走一道门。一房分两家,既能相互照应,又不互相干涉。
乔老四一家过来的时候,胡家所有人都聚在胡美芹爹妈的房子里。
乔茗乐压下心中所有不快的情绪,跟着刘秀秀给老人拜了年。
当着乔井林的面,胡家人对乔茗乐都还不错,又是拿糖又是拿瓜子的。
大家乐乐呵呵的说着话,胡美芹挽着胡姥姥起身去看年礼,乔茗乐心里记挂着乔奶奶安排她的任务,自然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胡美芹。
“乐乐,跟着我们干啥,和你秀秀姐他们玩去”,胡姥姥想要把乔茗乐打发走。
胡姥姥今年正好六十岁,也是微胖五短身材,脸上皱纹不算多,头上也没有多少白发,倒显得挺年轻。只她声音不好听,沙沙哑哑的,偏她还嗓门大,平常说话也跟扯着嗓子吵架似的。
左右她乔茗乐不讨喜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她干脆无赖到底,不回话,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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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救命啊()
胡姥姥还要说什么,胡美芹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一脸不悦的继续往外走。
年礼已经从车上卸下来,都摆在晾台上,胡美芹一样一样打开给胡姥姥看,嘴里也没闲着,“这是我自己上山采的大毛榛子,给小刚他们吃。”
小刚是胡美琴大哥胡民义的儿子,今年已经十八岁,老早就不念书了,整天在家闲逛,斗鸡走狗的招人嫌。小刚还有个妹妹,叫小梅,和刘秀秀同岁。
除了榛子,还有松子、榛蘑等山货,零零总总不老少。
胡姥姥乐的嘴都要撇到后脑勺,全都看完,又翻了翻,道:“咋没小米儿?我不是让你带点小米儿过来吗,小刚最爱喝小米粥。”
胡美芹转头看了乔茗乐一眼,见她蹲在一边拿小棍儿在地上乱画,似是没有听到她们说话,这才凑近胡姥姥压低声音回道:“年前让她去了一趟,啥都没拿回来,还把头碰坏了,这才刚好。对了,还捡了个人回来……”
话题又转到康楚修身上,少不得又要说半天。
乔茗乐心觉好笑,这对母女可真是奇葩,自己舍不得用耕地种谷子,想吃就让她去姥姥家要,几年下来竟养成了习惯,今年没小米她们还有意见!
等她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转头扫了一眼胡家母女,恰好看到胡美芹把一个土灰色的小布包塞到胡姥姥手里。
她腾地一下从地上蹿起来,一边伸手去夺那布包,一边扬声嚷嚷着,“妈,你偷偷摸摸给姥姥什么好东西呢,给我看看。”
她动作太快,胡家母女还没反应过来,布包已经落在她手上。
“你这孩子,别闹,快把布包给我”,胡美芹急急说道。
胡姥姥可没有耐性和她掰扯,直接上前揪住她的后脖领,不管不顾的就要夺布包。
乔茗乐哪里能让她得手,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嘴里嚷的更大声,“姥姥打人,爸,救命啊……”
不光嚷嚷,她还哭,撒泼的那种哭,干打雷不下雨。
还没等胡姥姥把布包抢回去,乔井林等人已经闻声出来了。
“妈,你这是干啥,快放开乐乐”,乔井林黑着脸说道。
胡姥姥刚才也是着急抢回布包才动的手,这会儿见乔井林出来了,也知道今天这事儿处理不好要糟,忙把乔茗乐放下,伸手要揽她的肩,可惜被她躲过了。
乔茗乐像受了惊吓似的躲在乔井林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瞅着胡家母女。
“刚才我掏兜找东西,把布包掏出来了,乐乐看到可能是以为我要把布包给妈,这才……”胡美芹盯着乔茗乐手里的布包,委委屈屈的说道。
“就是就是”,胡姥姥脑袋转的也快,忙忙附和自己闺女。
乔茗乐能任由她们糊弄过去?
“你们骗人,我刚才看的清亮的,就是我妈从兜里掏出这个布包往姥姥手里塞,还说什么放在乔家都便宜了那两个老东西,还是放在娘家放心”,乔茗乐梗着脖子嚷道。
刚才胡家母女说了什么她没听到,不过大概意思肯定跟她猜的差不多,她也不算说假话。
乔井林的脸色更黑,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定定的看着胡美芹,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这孩子跟谁学的,张口就胡咧咧”,胡姥姥见情况不对,忙开口说道:“你妈这几年在你们家伺候你们爷俩,一句好没落着就让你这么埋汰。”
“我没说谎”,乔茗乐寸步不让,把手里的布包塞到乔井林手里,让他自己看。
胡美芹面色煞白,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已经晚了一步,乔井林已经把布包打开。
里面工工整整的码了一摞钱,绝对比他上山搞副业拿回来的钱多。
“你不是说家里没钱了吗?昨个儿你还在老房说手里头只有买一辆蹦蹦车的钱,连爹娘的养老钱都要等秋后收了粮食一块儿算,那这钱是怎么回事儿?”乔井林的声音很冷,比现下的天气还冷。
“井林,你先别发火啊”,一直没说话的胡民义开口说道:“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再说,进屋再说啊。这吵吵嚷嚷的,四下邻居都看着呢。”
说着他还伸手来拉乔井林,可惜他也是五短身材,根本拉不动人老马大的乔井林。
早前乔井林就觉得自己个儿不了解这个跟着他过了将近十年的女人,现下又发生这事儿,他满腔怒火积聚起来,要爆发,却又顾忌许多,不得不隐忍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沉声说道:“美芹,你娘家要是缺钱,我没啥好说的,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短了老人的吃喝。可你说说,你娘家缺钱吗?我哪次陪你回娘家没给爹娘留钱,刚才我还在屋里给爹塞了二百块钱。我乔井林没啥本事,只有把子力气闷头干活,可你也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乔井林为人木讷憨直,平时有些寡言,像现在这样一次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还真不多。
没人接话,乔井林继续道:“你跟了我,愿意帮我照顾乐乐,我心里一直记着你的好,不管在外面赚了多少钱都交给你,就是想咱们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那天娘和大姐的话给了我启发,我干的活不比别人少,赚的也不比别人少,花的也不见比别人多,咋就一点家底儿都没攒下呢?美芹你说说,我赚的那些钱都上哪儿去了?”
乔老四家在北沟村,就算不是最穷的也要倒数了。
乔井林以前从来都没深想过这些事,如今肯动脑了,又被乔茗乐抖出这事儿,才惊觉原来自己家有这么一只大耗子。
乔茗乐的眼睛一直在胡家几个人身上打转儿,从乔井林说话开始,胡家几个人的表情就特别好看,特别是胡姥姥和胡民义的媳妇刘芳。
俩人已经眉来眼去好一会儿了,乔茗乐直觉这里有事儿,灵机一动,一计上心头。
“爸,咱们回家吧”,乔茗乐伸手拽了拽乔井林的衣摆,惧怕的说道。
乔井林也是真的伤心了,拍了拍乔茗乐的脑袋,就要发动车带乔茗乐走。
“井林,你听我说”,胡美芹最了解乔井林倔牛似的性子,今天这事儿要是不说清楚,以后她恐怕没办法再回乔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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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腌臜事()
“我,我没乱动咱家钱”,胡美芹急惶惶拉住乔井林的胳膊,见他没甩开自己,又道:“我是把钱给咱妈,让咱妈帮我存起来了。【 】不信,不信你问咱妈,存折还在咱妈这儿呢!”
说话间,胡美芹又要去拉胡姥姥,想让自己亲妈也替她解释几句。
胡姥姥往后退了两步,躲开胡美芹的手,转开头不看他们。
胡美芹心里咯噔一下,心觉事情不妙。
“你瞎说什么呢?”立在一边儿的刘芳斜着眼说道:“你啥时候给咱妈钱了?哪回你过来不是咱妈添补你。你自己没本事嫁的一个两个都是窝囊废,日子过不下去还要娘家给你撑腰,现在被你男人欺负到头上了反倒要讹娘家的钱,你还要不要脸?”
这一耙子打下来,胡美芹彻底蒙圈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刘芳,又转头看向自己亲妈,讷讷问道:“妈,我的钱呢?前年你还给我看存折,上面有八千多块钱呢!”
乔茗乐攥紧了拳头,真想直接挥过去,挥到胡美芹脸上。
乔井林大冬天辛辛苦苦几个月上山抬木头才赚一千多块钱,到前年她就蔫不吭声的往娘家挪了八千多,再加上这两年,她给娘家的钱少说也有一万块了!
这年头钱还实,一万块也不老少了。
“什么存折,你自己魔障了吧”,胡姥姥梗着脖子,回道:“你不往家里要钱我和你爹就谢天谢地了,啥时候要过你的钱?”
看来胡美芹要和娘家人撕巴了,大戏正式开锣,乔茗乐当然不会错过看戏的机会。
“妈,不是你当初说男人都靠不住,还是要靠娘家,让我把钱都放你这儿,你去银行给我存上的吗,现在你咋翻脸不认账了呢?我不管,你把我早前给你的钱都还给我”,胡美芹惨白着脸,颤着声音说道。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钱,怕是要不回来了。
果然,胡姥姥见这事儿遮掩不住,干脆一屁股坐在晾台上,眯缝着小眼儿硬挤出两滴子泪来,拍着大腿嚎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诶,生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自己眼睛瞎,一次两次嫁错了人,自己过不好日子还伸手向娘家要钱,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爹啊。”
胡姥姥惯会撒泼耍无赖,这一番哭嚎当真跟唱戏似的,抑扬顿挫的,不一会儿就把左邻右舍的人都招了过来。
胡美芹的段数明显不如她亲娘,在左邻右舍的指指点点下,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刘芳也是个不省心的,在一边给胡姥姥帮腔,直把胡美芹说成不仁不孝,贪财不要脸的女人,还把她早前那些腌臜事儿全都抖落出来。
别看胡美芹长得不咋样,年轻的时候可挺招人的。一来她嘴上会说,二来她那笑起来就剩一条缝的小眼睛挺会勾人,围着她转的小年轻不老少。
她左挑右选,嫁给了刘秀秀的亲爸刘铁柱。
刘铁柱脑袋活,在别人只知道闷头干活的时候就开始使些蝇营狗苟的手段,早些年攒了不少家财。
后来跟人出去做生意,赔的底儿掉,老婆孩子也不管,撒丫子跑了。
那会儿胡美芹也挺困难,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仅要支撑着生活下去,还要应付上门要债的人。
她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带着刘秀秀进山给一群扛木头的老爷们儿做饭,既能赚点钱,又能躲开追债的人。
恰巧那时候乔井林也在山上扛木头,胡美芹听说他早前丧妻,家里也有个女娃,虽然早前为了给媳妇看病把家折腾的一毛钱没有,可这人能干,跟了他说不定就不用东躲西藏。
她打的好主意,经常对乔井林挤眉弄眼儿,还总凑到他跟前儿没话找话说。可惜乔井林是个愚钝的,竟没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快要下山的时候,胡美芹知道若是再不成事她和乔井林恐怕就没戏了,于是花钱买通几个乔井林的工友,让他们在最后一顿聚餐的时候把他灌醉,拖进她的房间。
之后发生了啥不言而喻,乔井林是个有担当的人,清醒后便承诺会娶胡美芹过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乔奶奶得知此时,自然不想胡美芹进门。可她架不住自己儿子的苦苦哀求,心里不痛快却还是让胡美芹进了门。
这也就是这么些年乔奶奶始终瞧不上胡美芹的真正原因了。
当年的腌臜事儿乔茗乐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可经由刘芳说书似的说一通,她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围观的人大多也知道当年的事,闻言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