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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穷,可那又怎么样?他们一家都是正人君子,就算我家垮了,他们也断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三妹妹不好。”
林如海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你在胡说些什么!好好的说什么你家没救了垮了。”
宝玉再忍不住,眼泪刷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老师,姑父!你还要瞒我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爹为了家里在金陵买祭田的事儿已经跟我大伯吵了几架了!我父亲那个人最迂了,我不信没人给他出主意他会想到这些,姑父,我不小了,我如今也认识几个在朝为官的正经朋友,朝廷的风向我还是知道点呢……您才刚刚不做都御使,弹劾我家的奏章一下子跟雪片似的落满了都察院!为什么?还不是周淑妃有个刑部尚书的哥哥,可我姐姐只有一群拖后腿的亲戚。我姐姐当日是皇后身边的女史,没封妃前就几次给过当时的周贵人几次排头,如今周贵人成了周淑妃,她们不斗个你死我活是没个完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更别说没了周淑妃还有吴贵妃,没了吴贵妃谁知道还出来什么妃!姐姐二十七岁了,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亲戚里没一个能给她撑腰的,她呆的那地方从上到下没有傻子,这样明显没有将来的宫妃谁会真站在她这一边呢?我家早就完了,不是要完蛋的人家谁会巴巴的把女儿送去做人家小老婆!我姐姐救不了我家,她连自己都救不了了;我也救不了她,根本没人救得了她!我只能救我能救到的人,姑父,求求您,帮我这一次,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我想她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
林如海愣了,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早知道宝玉天性聪颖十分的有悟性,可是林如海真没想到他会聪明到这个地步!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贾家将要败落的结论,甚至连他姐姐的命运都被他推测出来了。林如海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宝玉一身的素白,虽脸上挂着泪,可是面容却十分的平静,他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答应了宝玉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你去当这个媒人,但是你得问问陶家的意思,还有,你先去跟你父母通个气,若你说服不了他们,我是不做这个媒人的。”
宝玉重重叩头“老师放心,我会说服父亲母亲的,必不叫老师作难!”
☆、第四章
宝玉离开之后;林如海半晌都没法静下心来。宝玉是他的弟子,是他妻子的侄儿,他是真的希望宝玉懂事出息;可亲眼看到宝玉懂事到这个地步,他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宝玉出门上马,此时离宵禁的时辰只剩下不足一刻的时间了,他纵马狂奔;总算在宵禁前赶回了家。他心情很是沉重,早上带三妹来林府是特特绕了个圈从陶家门前经过的;他不知道妹妹为什么在听他说了陶家的困窘之后还是一定要亲眼看看——她明明已经同意了他的意见却还是坚持要去看一眼。所以他只能带她去看,而她看完的脸色果然不好;却依然对他强笑道“二哥放心,我不会被个破房子吓的改主意的。”
尽管宝玉来过陶家很多次,尽管他知道陶家人真的很好很好;可带着探春透过那那旧砖破瓦垒出的院墙看到里面露出的低矮的一排屋顶,还是让他对自己的妹妹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是的,愧疚,他愧疚自己无能,以他的交际面,贫穷的陶家已经是他能为妹妹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回到家自然要先来看看祖母,老太太已经睡下了,宝玉便到床边跟她说话,老人家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只跟宝玉说了几句话眼睛就困的睁不开眼了,宝玉心里酸涩,静静的听着祖母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显然已经是睡熟了,轻轻走到跟前把老人的手塞进被子,又把被子拉好,放下帐子,这才向丫鬟们打手势让她们照顾好老太太,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宝玉出了祖母的房间,便去给父母问安。到了王夫人的卧房,贾政却不在,宝玉心知他准是去了赵姨娘处,也不多问,只认认真真给母亲请了安,便静静坐在母亲身边看她拨着珠子念佛,好阵子王夫人念完了,这才扭头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宝玉笑道“我有事儿找老师,一直等他回家来着。”
王夫人点头道“你姑父忙,回家晚些也是常有的事儿,倒是你,什么事儿这么急,非要等到这时候?”
宝玉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的问题,倒反问了一句“前儿我来的时候,听您嘱咐金钏姐姐不让她出去乱说什么?我怎么依稀听到又有人给三妹妹提亲了?”
王夫人叹道“倒也不是别人来提亲,是你大伯,胡巴拉的跟你父亲提起来他给你三妹妹寻了个好人家……”
王夫人如今正经把宝玉当成了大人看,并不瞒他什么,直把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原来贾赦提起的好人家却是个孙姓的人家,这孙家乃是大同府
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世交。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此人名唤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因未有室,贾赦见是世交之孙,且人品家当都相称合,正好能与探春相配,便说与贾政商量。贾政十分不喜,说两家虽是世交,当年不过是彼祖希慕荣宁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兼之又是个鳏夫续娶,实在不是女儿的良配。贾赦那个混性子哪里听得进,当场就发了火,声称若是迎春未嫁,这么好的女婿他才舍不得让给了侄女呢。迎春做得继室探春就做不得?孙绍祖还没有拖油瓶呢!直说贾政这是把自己闺女看的比他闺女金贵……(注1)
王夫人说到此处十分无奈“这哪里是继室不继室的事儿啊!你父亲后来跟我说,孙家门风向来最差,最是捧高踩低不过,实在信不过这样的家里能生出什么好孩子来!”
“我这阵子正为你妹妹的婚事犯愁,寻思着你大伯再怎么糊涂,总不至于这点儿道理都不通,保不齐这孙绍祖还真就不错呢?结果我让人一打听,这人确如你大伯所言生的相貌堂堂,也极懂官面上的名堂,前程应是不错的,更别说家产颇丰上无公婆要伺候下无前妻留下的孩子,虽是继室可也跟原配差不了多少了。可有一样,他的原配却不是如你大伯所说病死的,是被这孙绍祖活活打死的!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就算他家财万贯前程无量,我又怎么能把你妹妹许给他?”
王夫人说着说着便落了泪“我养她这么多年,跟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呢!我派去的人回来跟我禀告的时候金钏彩云都在,这事儿毕竟是你大伯提出来的,我让人去查出这些来,传出去不好听。况且你妹妹这阵子正因为齐国公家提亲的事儿不自在呢!何必再去招她,这才吩咐她们不许出去乱说”
宝玉听得呆了,他这阵子为妹妹的婚事愁得要命,谁知道家里居然又出来这么一遭!幸好父亲母亲不像大伯那么糊涂,不然三妹妹可真要落到火坑里去了。想到此处更觉得自己琢磨的事情不可再拖,还是赶紧告诉母亲自己的打算为妙。
想到此处宝玉再不犹豫,把今天去求林如海的事儿原原本本都跟王夫人说了,只隐去自己私下问探春意见跟偷偷带她去陶家看的事儿。
王夫人听罢目瞪口呆“你这孩子,怎么,怎么这么莽撞?这种大事你不跟你父亲商
量你就敢直接去找你姑父?”
宝玉轻声说“我不是莽撞,我是怕,怕我不赶紧对老师说了的话,我自己都会打退堂鼓!可我真的没本事给三妹妹找更好的人家了。陶家兄弟与我相识五六个年头了,他们的人品,我放心。虽穷些,可穷又怎么样呢?陶诤已经是举人了,他弟弟也是秀才,陶诤很能干,一个月能赚二三十两银子,陶四郎也能赚个十两上下的,小门小户的,这些银子够花了。我寻思着咱们家现如今很是紧巴,三妹妹的嫁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得上二姐姐那时候了。若是硬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哪有不攀比的?三妹妹少不得因为这个受人家的气。更别说给妹妹提亲的哪里有像样的?一个两个的要么是败家子儿,一分家还能得什么?要么就是人品有问题。还不如找个能过日子又上进的,好歹有个盼头……”
宝玉说着说着忽听见母亲的啜泣声,一抬头看到他母亲已经泪流满面,正不知再说什么好,却被一把扯到怀里“我的宝玉,我的宝玉,你才这么小,就要操心这些,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宝玉初时还想劝劝母亲,可是劝着劝着也悲从中来,母子俩抱头痛哭。大厦将倾,谁心里有完全没有感觉呢?自从盖了大观园,府里的日子眼见就变得捉襟见肘,整日里拆了东墙补西墙,王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是她一个深宅妇人能做什么呢?就这样大老爷还时不时的从账上支了银子买丫头包粉头,快六十岁的人了全无半点儿廉耻;贾政也够要命的,他倒是知道发愁,可怎么表达愁绪呢?人家养一群清客门人整日陪他吟诗作赋,这花的真是一点都不比他哥哥少!王夫人都要被这俩不着调的男人整疯了,可是她管不了也不敢管,再没有不许男人花钱的理儿,这不是贤良妇人能做的。
母子俩哭够了,宝玉便道“太太别难过了,这事儿您先别管,我明儿先跟父亲说说,您对陶家也不熟,不好开口的。”王夫人含泪点头。
第二日宝玉果然把这事儿跟贾政说了,贾政最喜欢读书人,一听说对方是个举人心里就乐意了大半,再听得这陶大郎这些年是为了照顾母亲拉扯弟妹才拖到现在未曾成亲,越发觉得喜欢,至于穷,二侄女婿当年还不是一个穷啊,那还带了俩拖油瓶呢!别说他日后说不准能考上进士,便是考不上,这年头举人其实就有了做官的资格了,有举人的功名谋个县丞或是边远一点地方的县令还是不算太难的,会做事的话混几年也就爬上去了。至于现在穷一些,没关系,多给女儿带嫁妆就是了。好吧,这
位其实也真是个不靠谱的。
宝玉忖度了一下,还是又对他父亲说“三妹妹自然是极好的,我估摸着陶大哥不会不乐意,不过事情还是办得妥帖点最好,我先去跟他透个气儿。”贾政自然没有意见。
所谓不打不相识,当日宝玉与陶四郎闹了一场,后来反倒成了好友,这两人在学校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宝玉还带陶静去过几次自己家,要不然怎么他父母怎么一听是陶家就那么放心呢?实在是陶四郎表现的很是靠谱,长得好有教养学问还不错,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而把弟弟教的这么好的陶大郎陶诤的人品那还用说么?
陶家的反应一点都没出宝玉的意外,果然是先惊喜再犹疑,知道他的亲妹妹,那一定是好的,可又实在是觉得自家高攀不上国公府家的小姐。
宝玉也豁出去了,干脆也不隐瞒家里的情况“我自己看我家三妹妹自然只有好的,长相没的说,知书达理不算,管家理事儿也是一把好手。可是再好有什么用呢?说句难听的,毕竟不是我母亲生的,门当户对的人家但凡来提亲都是说给家里不成器的子弟,这样的男孩子家里再富裕又有什么意思?我妹妹不是吃不得苦的人,那样空有一张富贵皮的人家真不是她的良配。我信陶大哥的人品,就是日后金榜题名,也不会嫌弃她不是太太生的,更何况……”他心一横干脆把最实际的问题也说了“我家自给我姐姐盖了那个大园子,家底儿也掏空了,莫要觉得我家门第有多高,也就是名头听着好听点!估摸着也就能拿出那二三千两的嫁妆,真不比去年跟陶大哥提亲的那位京郊的谷财主家里给姑娘准备的嫁妆多。”
他这么一说,陶家人反倒放心了。嫁妆什么的,谁还靠老婆嫁妆过日子啊?好女还不穿嫁时衣呢!更何况做丈夫的,指望妻子嫁妆的那都是最没出息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宝玉的妹妹这样水准的媳妇到哪里找啊!
陶诤到二十四岁还没有议亲,一方面确实是家事所累,希望先把弟妹拉扯成人;一方面何尝不是想娶个知书达理的妻子呢?可毕竟,前些年他只是个秀才,家里又穷,给他提亲的最多也就是有点钱帛的普通人家了,可是京城本来女孩子读书的气氛就不浓,这类人家的姑娘识字就不错了!他自己的娘当日都是正经读过书的闺秀,他哪里看得上不识字的姑娘?他寻思着好歹自己考上举人以后,找媳妇的条件能提高点,偏他刚考上,母亲又病了,哪里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儿,现在乎巴拉一个大馅饼砸在头上,容貌秀
丽知书达理据说还琴棋书画全都会一点儿,这样的媳妇儿哪里去找啊?他都晕了,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