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开春的小虾子挑选干净,磨成虾酱,不管是蒸是炒味道都鲜美的很。尤其下饭,就连蕴尉都能就着鸡蛋炒的虾酱吃一大碗面条。
谷雨前后正是吃鲅鱼的季节。靠海的地方不缺海货,但是到了这谷雨前后,基本家家户户都会选一条新鲜的鲅鱼,即使不为自家吃也要送给老丈人。
蕴尉听王姜氏说起她娘家姜戈庄有一家连着生了七个女儿,后来七个女儿都嫁了人,作为老丈人的当家汉子就在墙上钉了七个钉子,然后坐等女婿上门送鲅鱼。这鲅鱼的个头直接决定了这一年女婿在丈人家的地位。
为了赶上这个季节多挣些银钱,王铁根又重新跟船下海了。蕴尉知道的时候王铁根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不管蕴尉怎么反对都无用了。“爹,我都说了几次了,家用我来想办法,您老都几年没有下海了,现在又去凑什么热闹呢?”
“爹还没老到不中用,不然人家也不会同意带上我这把老骨头,这次下海也不用我做力气活,只是这么些年在海上讨生活总有些经验,去替他们小辈儿们掌掌船。”
王铁根可以这样说,但蕴尉不乐意这样听,他知道他只说不想二老受苦,王铁根夫妇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爹,你这样不是让邻里乡亲的戳我脊梁骨么,我一个秀才,吃穿要娘伺候,花用要老爹来挣,以后我咋在村里行走?”
“管他们作甚,俺乐意挣钱给俺儿花,与他们何干?”王铁根在蕴尉的教导下对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免疫了!
“爹!”蕴尉无奈了,“我不管,这次你答应人家了,咱们不好毁约,没有下一次,没…有…下…一…次!不然,不然我就不在这儿住了,我回去住我的破房子去!”
王姜氏一听儿子要走,立马不乐意了,“你这死老头子,儿子心疼你,你就说你再不去了呗!”
王铁根觉得憋屈,当初明明跟媳妇商议过的,怎么儿子一瞪眼媳妇就叛变了呢!“成成成,我再不去了,不过,这跟人家说好了是一季……”
蕴尉觉得自己要晕倒了,“一季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俩月?”
“春季,过了清明就出海……”王铁根眼看儿子要背过气儿去,“都是近海,安全的很,没有风浪的!”
“就咱村儿那几条小破船,还想去远海?”蕴尉声音拔高。“还想拖回条鲸鱼来不成?”
“鲸鱼是啥鱼?”王铁根虽然当了一辈子渔民,但也只在近海捕过鱼认识鲅鱼、刀鱼、黄花鱼等等还真没见过鲸鱼是啥鱼。
“
一种很大很大的鱼……”蕴尉无力地胡乱解释。“爹你不要转移话题。这活儿咱不接了,我去说,成不?”
“不行的,”这会儿王姜氏终于想起来自己该跟相公站在一条战线上,“那个,定钱已经收了……”
“多少钱,咱十倍还回去!”蕴尉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的声音。
“根婶儿?根叔在家不?”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各自不高,黝黑结实。
“是三儿啊!快来!”王铁根热情地出门招呼。王姜氏悄悄告诉蕴尉来人是这次出海的船老大,来说明天出海的事儿。
蕴尉脸色铁青,爹娘竟然瞒了他这么久,要不是明天要出海,估计还是不会告诉他。他静静地听着王铁根跟王三儿说明天祭海的准备。等二人告一段落,蕴尉才出声:“三哥,弟弟有个事儿想求三哥!”王三儿跟王铁根没出五服,所以蕴尉说话比较亲近。
王三儿是个爽朗的汉子,闻言哈哈大笑,“咱们兄弟说啥求不求的,外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根叔,这回儿去也就是让根叔给掌掌眼,不做力气活的。”
“那谢谢三哥了,我想求三哥另外一个事儿,村子里的船老大我不熟,能不能请三哥帮忙说说,以后我爹要出海,都别应他!”蕴尉一脸严肃。
王三儿终于发觉了蕴尉脸色不太对,“那个,那个……”王三儿看看王铁根和王姜氏的脸色,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爹年纪大了,养个干儿是为了享福的,我不能让他再为我出海讨生活。”蕴尉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来他想先考中举人再发展事业是不太可能了,必须要先想个赚钱的法儿。
王三儿愣了一下,随即明悟,“根叔,根婶儿好福气,收了个孝顺的干儿,二老以后擎等着享福吧!行,这事儿,哥哥应下了,必跟每个船老大都说到!”
送走了王三儿,蕴尉帮着王姜氏开始收拾王铁根明日出海的东西。第二天天还不亮,蕴尉就背着包袱将王铁根送到海边。同样出海的汉子看到父子俩都发出善意的调侃,王铁根乐呵呵地应了,“回吧,今日不走远傍晚就回来了。”
王铁根常年在海上讨生活,没什么需要蕴尉嘱咐的,蕴尉点点头,傍晚时分不等渔船归来就等在海边,看到老爹安然无恙的下了船才松了口气。
这日的收获不很好,只捕了些杂鱼,船上的人兴致都不太高,只有王铁根看到儿子来接自己回家,乐的合不拢嘴。
因为小杂鱼不值钱,船员们将捕来的杂鱼分了分。王铁根因为没出什么力,主动挑了最差的一份,除了一些小杂鱼,还有一些小小的白色毛虾。
第53章()
父子俩拎着小杂鱼回了家,干娘正坐在门口一边做针线一边照看着俩孩子,远远地看到父子俩回来就收了手里的活儿。
晚饭是铁锅杂鱼,还有小虾皮做的墨(mo)和(huo)。小杂鱼被炖的火候很够,汤汁都变得浓稠,撕一小块馒头蘸点汤汁,馒头的麦香混合着新鲜海鱼的鲜美好吃的让蕴尉差点吞了自己的舌头。墨和是蒸的,被王姜氏切成两指宽,拇指长短的块儿,有点像是鸡蛋蒸的虾酱,却比虾酱多了份鲜甜。
“现今去早了些,鲅鱼还没上岸,多是些小鱼小虾,没啥值钱的东西。”王铁根一边吃一边说起了今日在海上的见闻。
“小虾?多小?”蕴尉抽空问了一句。
“比蒸墨和的大不了多少。小鱼爱吃这个,开春儿有了这个就有了小鱼,有了小鱼就能引来大鱼。”说道大鱼,王铁根似乎看到了那鱼满仓的景象,笑眯了眼。
“老头子,娃子爱吃虾酱,你回来看着有合适的就换些。”王姜氏一边喂俩孩子吃饭,一边不忘嘱咐老伴儿。
“成。我看着换。”干儿的一切要求,在王铁根夫妇这里都是不打折扣的。
“咱们把虾子都吃了,会不会没有鱼来啊?”蕴尉的话让王铁根乐了,解释说:那一大片,天天捞也捞不完,推点虾酱才能吃多少?
“那怎么不晒虾皮呢?”说道虾皮,蕴尉发现来到这里之后各种海货还真没少吃,但是虾米和虾皮还真没吃过。从他这些日子多次进城的观察得知,这里的调味品和调料已经很齐全了,像什么油盐酱醋、辣椒、孜然啥的虽然少,价格不便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为什么像是虾米虾皮这样经济实惠的小海味竟然没人卖。
“虾皮?那个怎么吃?不碜牙么?”王姜氏也没听过晒虾皮的,那些小虾一晒就光剩了皮了没错,不过吃虾不是应该吃虾肉么?
“碜牙?才不呢!做汤、包饺子、馄钝,撒上一点,鲜的不得了!”越说蕴尉越怀念虾米和虾皮的味道。
“那要怎么弄啊?咱们都没做过那个啊!从海里拖上来就晒么?”王姜氏一听蕴尉的话就知道他想吃了,于是,这个必须有!
蕴尉摇摇头,“听说是要先要用滚水焯过才能晒,不然就只剩皮子就不好吃了!”
“想吃咱就弄,明儿你在家看着豆宝儿糖宝儿,我拿着咱家那口小锅去海边等着。”王姜氏干活麻利,既然要做了就立刻开始盘算。
第二天恰好是休沐日,秋寒屿带着米宝儿来看弟弟。多了个人看孩子,蕴尉终于得偿所愿,不必被关在家里可以一起去海边。
明明是自己嘴馋,却要劳动爹娘忙活,他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虽然他没晒过虾皮,但总吃过,比起两眼一抹黑的王铁根夫妇总是强一些的。
这一天有船没有收成,只拖了一网小虾皮子回来准备磨虾酱,再不值钱也比空跑一趟要强。
只花了几个铜板就换了一大堆小虾皮子,用王姜氏口中那口直径五十公分的“小”锅煮了两大锅才算完。
因为是直接在海边弄的,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到了,几个相熟的人忍不住上前来打听。王姜氏哈哈一笑,“俺家尉娃子爱吃这个东西,过了这个季节就没有,俺试试能不能想个法儿多放些日子。”
因为这种小虾皮子虽然味道鲜美,但是很容易变质,又不值钱,所以大家看过热闹就走了,背后还会议论两句,“这王铁根两口子都快变成儿子奴了,这哪是认了个干儿,这是认了个祖宗!”
也有心宽的,“要我有这么个争气的干儿,我也跟伺候祖宗一样!没听说么,他家小秀才这次又考了全县第一,要领禄米的!”
然后各种酸话,可惜有了蕴尉这个对此不过心的人在,王家夫妇、秋家叔侄都对这些话过耳不闻,专心致志地研究怎么晒虾皮。
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出啥结果,就是等寻个阳光好的日子,摊在油纸上晒干也就罢了。
秋寒屿叔侄对此更是一无所知,完全插不上手。不过今日米宝儿却在海边玩疯了。糖宝儿太小□□娘绑在身后到海边陪大娘小婶子们补渔网去了。豆宝儿不老实,被亲叔叔钳制在怀里,一步都没让下地。
只有米宝儿半大的孩子,跟在蕴尉身后捡贝壳,拾海螺,捉小蟹子,玩得满身大汗。幸好家里还有米宝儿住在这儿时候置办的衣服可以换,不然少不得要病一场。
一个大孩子领着一个半大孩子,玩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险些连煮虾皮的事儿都忘了个干净,还是秋寒屿亲自上手将这一大一小从拎回来,他们才想起要回家。
这一天的玩耍儿不仅让米宝儿玩疯了,就连蕴尉也险些玩得不知自己姓啥。可怜米宝儿第二人要上学,不能再继续玩儿,但蕴尉不一样,第二日又跟着王姜氏上山挖野菜。
清明前后挖野菜其实有些晚了,不过这都不妨碍蕴尉上山玩耍的热情。王姜氏本就拿他如珠似宝,便也不拘着他,任他去刷,反正这山上没有啥凶悍的野物,只要别自己摔着就没危险。
越玩蕴尉越放纵,竟是接连几天都没有碰过书本,还是米宝儿再次休沐的时候秋寒屿问起来,蕴尉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去过老师家里了,只得连夜写了两篇文章,第二日匆匆去拜访。
“你这两篇文章下笔急促,行文浮躁,是仓促而作吧?”老学正一语道破其中玄机,蕴尉羞窘不已乖乖跟老师承认了错误。
“君清,你须记得,要想文章练达,必须动笔写,虽然你现今的文章不错,但你若自此停笔,三年之后的秋闱你写出来的东西必将一文不名。”老学正言语没有丝毫婉转。
蕴尉不是小孩子,两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年,自然明白老学正说的道理,诚恳地再次认错,保证不再犯。不过,三年?他还想今年就去试试水呢!
“糊涂!老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老学正想起来自己这个学生什么都不记得了,都要从头学起,律法、习俗更是忘得一干二净,平常行李问安都做的乱七八糟,也就不忍心再苛责他,“我朝律法规定,父母故去,子女须守孝三年,期间不得嫁娶、出仕、科考……,原本父孝三年、母孝三年,可你父母同时故去,你父孝、母孝同时守,也须得三年!”
晴天霹雳!前世父母过世后,他也守过孝,可也不过百日。那时恰好他考入大学,外公强压着他去大学报到,之后他慢慢走出悲伤,生活也就恢复了正常。所以,他对守孝三年这事儿完全没有直观的印象!
此时蕴尉也隐约记起,守孝的时候可能、大概、似乎是真的不能科考,当官的除非被皇帝夺情,不然连官也不能做的。蕴尉瞬间蔫了。
老学正看到蕴尉情绪低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的文章如今算是不错,照着目前进步的速度中举并非难事,但是你礼仪、世故还差太远,根基也不稳,再等几年也是有好处的。”
蕴尉也明白老学正说的有道理,可之前他那么拼命读书不就为了能赶紧科考么?秋哥说不出三年,必有大乱,三年之后他还能按时科考么?
“多谢老师指点,君清明白了。”不然还能如何?跟老师说,三年之后要打仗,他考不了么?这些都只是秋哥的推测,他相信秋哥别人却未必相信。
蕴尉回到家中依旧两三天写一篇策论,读书却不再跟之前一样囫囵吞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