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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德阳殿殿正中玉陛上置有一几案,几后正端坐少年天子。这少年天子就是汉帝刘协,其时年九岁,刚去岁为董卓由陈留王立为天子。他身形尚小,面容稚嫩,却穿着层层华丽的冕服冕冠,正身躯挺挺却目光呆滞的望着下面。
此时,正是朝会时辰,数百大臣身着正衣分武而列于大殿两侧,却是不言不语,正屏息朝外而望。
突听得殿外金瓜武士大喊:“太师驾到!”一个臃肿的人影随声带着数位武士汹汹大步迈入了大殿。只见这人年约五六十,体态高大臃肿,大腹便便,满脸络腮胡须,身着华服却是面色狰狞,眼露凶光。
殿内群臣纷纷正衣冠整衣襟,继而齐声躬身行礼大喊道:“参见太师。”
原来此人就是太师董卓,他并不理群臣,直直往大殿玉陛上而走,直吓得本跪坐于玉陛上几案后的汉帝刘协急急站起,躬身行礼哆嗦着说道:“太师……”
第五十章 董卓()
董卓并不回应汉帝行礼。他目中凶光大炽,呼喝道:“皇帝,你可有发诏命曹操聚集天下各镇前来洛阳救驾?”
刘协面色顿时煞白,他哆嗦说道:“没有……没有的事,太师,朕怎又需要救驾?”
“哈哈”董卓大笑,转身面向群臣,粗声说道:“你等都听到了,皇帝说得很清楚,并没有下诏令地方各镇前来洛阳。今日我得消息那曹操心存私念,滥发假诏,召集十多镇军马,妄想攻陷洛阳。你等可知晓?”
殿下群臣悄俏互望了几眼,纷纷摇头说道:“不曾知晓,未得如此声息。”
“你等真不知消息?”
“不知。”群臣又一次回道。
“哼,很好……袁隗,你可知晓那联军盟主可是哪位?”董卓冷笑,面目狰狞的盯着群臣中排于首位的一位华服白发老者。
那华服白发老者正是太傅袁隗,他回视董卓,缓缓摇头说道:“老夫不知。”
“哈哈,好一个不知。来人,把殿内袁家子弟尽数拿下。”听得命令,立时门外闯进数百凶神恶煞的披甲持刀武士,往群臣方向就围将了过来。
袁隗怒发冲冠,瞪目大喝:“董贼,为何拿我袁家?”
董卓身后闪出一人,只见这人身高过丈,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他单手揪住袁隗举至半空,开口说道:“因为那联军盟主乃是袁绍!”声音洪亮如雷震。
“我儿奉先,摔了这老贼。”董卓冷笑不已,凶目连连。
“得令!”原来这武士就是吕布吕奉先,他高举起那太傅袁隗就往殿上一砸。可怜袁隗这高官,世代官居极品,就此被一头撞地,脑瓜崩裂,红白四溅,一命呜呼了。
见得如此惨象,下面群臣一片喧哗,胆小者早已面色煞白,两股战战,甚至是屎尿横流了;忠义者脸色铁青,须发俱张,甚至破口大骂。而那袁门子弟纷纷四下逃窜,可惜董卓早已布置在先,各个被武士持刀拿下,敢胆反抗者俱被乱刀斩杀。顿时,如此辉煌大殿却是变成了人间地狱,惨叫震天,哀嚎连连,血流成河,污秽不堪。更可怜那汉家帝王,战战立于玉陛上几案后,浑身哆嗦,面无血色,却是不敢乱走。
董卓见得袁门子弟俱已拿下,桀桀笑道:“诸位诸位,不要惊慌不要惊慌,不是袁门子弟,老夫不会如何的。来人,将这些袁家子弟俱出去斩了;李傕,郭汜,带五千铁骑将袁家宗党府宅俱都抄了,家财俱都充为军用。”董卓暴虐本色尽显,谈笑间,数千数万袁门子孙及其宗党就身首两离了。
余下群臣敢怒而不敢言,唯默默看着董卓麾下甲士拉人、杀人、拖人,一片死寂。
待得大殿血水冲洗干净,董卓猛吸口气,挽挽衣袖,伸出双臂,桀桀大笑道:“诸公,袁门子弟,反臣逆党,一举就擒,而今众正盈朝,空气端的是清新呀。”他望向汉帝刘协说道:“皇帝,关东群凶,假借帝诏,为祸天下,该当如何?”
“他们……他们为祸……为祸天下,当斩。”那汉帝刘协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无不顺着董卓的话意说了下去。
“陛下圣明。”董卓很满意汉帝的识相,终于难得的喊了声陛下,他转声大喝道:“关东诸侯,叩我关隘,皇帝视其为乱党,祸乱天下。谁可去平叛?”
那吕布挺身而出,大声说道:“义父,关外群凶,些许草芥耳,吕布愿率虎狼之师,尽斩群凶。”
董卓大喜,桀桀笑道:“老夫有奉先,高枕无忧矣。”
话音未尽,下面有一将闪出,高声说道:“太师,杀鸡不用牛刀,些许小贼,何须温侯亲往,洒家华雄去即可!”
董卓一看,此人身高身高体壮,臂长掌大,骨节分明,满脸虬须,典型的关西汉子,正是华雄。于是大喜,说道:“华将军,你去老夫亦无忧……华雄听令,加华雄为骁骑校尉,率马步军五万,即刻出发迎敌!”
华雄大喜,重重拜道:“谢太师,洒家必不负太师众望。”拜完,起身雄赳赳就往殿外而走,自去点将兵不表。
又一事了,董卓面视群臣,嘿嘿一笑,说道:“诸公,你等可知老夫是如何得知曹操袁绍十几镇聚义的?”
下面群臣心中一凛,俱是沉默。
“哈哈,伍德!”董卓振声喝道。
“在。”伍德眼睛闪过一片喜色,出列拜道,“见过太师。”
“伍德,多谢你告知老夫关东群凶即将叩关之事,让老夫能及早准备呀。”董卓笑眯眯说道。
伍德拜倒,说道:“太师,关东群凶聚集,意图乱我洛阳,祸乱天下,某岂能不告诉太师。”
“很好,伍德。”董卓说完,目光却是望向了朝臣中的一员,那人头发灰白,面容清瘦、脸色也是变得雪白,浑身似在发抖。董卓桀桀一笑,说道:“何颙,你可有话说。”
那朝臣正是长吏何颙,他听到董卓点到了他的名字,反而镇定了下来,沉声说道:“董卓逆贼,欺天费主,秽乱宫禁,罪恶滔天,某恨不能剥你皮吃你肉。只恨伍德无德小人也,枉读圣贤书,枉为臣子。呸”他恨恨地朝伍德吐了口唾沫。
“何颙呀,还有几人,怎地今日老夫没见着那几人呢?”董卓桀桀而笑,说道。
“他们思虑深远,比老夫更知你董卓残暴,可不会引颈受戮,老贼,你等着受死吧。”何颙仰头大笑。
“来人,把何颙带下去,斩。”董卓气急败坏。
“伍德,命你速去寻得荀攸、郑泰两人下落,若是找寻不到,嘿嘿,你也斩!”董卓望向了伍德,面露凶光,森然说道。
伍德一个战栗,差点扑倒在地,他哭丧着脸拜倒,说道:“遵令。”
董卓大笑,对群臣拱手道:“诸公,那今天朝会就到此罢。散朝。”
上边汉帝觑了董卓一眼,忙慌乱用那稚嫩声音喊道:“散朝……”
董卓大笑着在温侯吕布的护卫下,迈步走出了德阳殿。
是日,洛阳城于是全城戒严,凡与袁家沾亲带故者,皆尽为李傕郭汜以“反贼逆党”之名抓捕,抄其家财,斩其首级,牵连极众,数以万计,整个洛阳城怨声载道,哭声震天。而那伍德没奈何之下,也带着西凉兵马逐家逐户找寻起荀攸郑泰并燕青几人来。
那洛阳东城孙新酒店后厅,一粗大妇人匆匆走了进来,她焦急喊道:“燕青兄弟,燕青兄弟……”
后厅燕青一闪而出,说道:“顾大嫂,外面如何?”他身后随着一人,儒裳飘飘,正是黄门侍郎荀攸荀公达。
“燕青兄弟,大事不好。董卓已尽点兵将屠尽袁家子弟,可怜那袁府呀已是男女老幼俱被斩尽,血流成河。还有凡是在洛阳的袁氏宗党也俱被屠杀呀。”顾大嫂心有戚戚。
身后的荀攸大叫:“袁基呀袁基,你不听我言,现在你到哪里悔去?”他不由得泪流满面。
燕青内心一咯噔,“为何屠杀来得如此之快?昨夜刚说,今日就已这样。”他也大叫:“不好!”
荀攸听得燕青如此一叫,也马上醒转领悟过来,脸色急变:“怕不是他们中间真有奸佞小人。诸公呀,是某荀攸害了你们呀。”
燕青说道:“先生府中可有何人,怕是已经遭难矣。”
荀攸垂泪说道:“某府中还好,妻子俱在颍川,唯有几个老奴。某只叹,某害了那些好友呀,只不知是哪个小人。”
“先生无需猜测,日后便知。还好此处无人知晓,我等这几日还需小心再小心呀,决不可出门,决不能让人见得。”
燕青内心暗道道:“看来董卓势大,迁都一事,洛阳被焚一事实难阻止,我等能做的只能是减少损失呀。历史所向,实难更改呀。”
他望向荀攸说道:“先生,洛阳已非先生留身之地。待得风声过了,先生还是速离洛阳吧。只是不知先生将何往?”
荀攸苦笑道:“天下之大,暂时某也不知何往。回颍川老家?只怕带祸老家呀。”
燕青拱手说道:“先生,某有一去处,不知先生可愿一听?”
荀攸目光一闪,说道:“你可是说你那主人寿张宋江处?”
“正是,小人主人武略韬,兵强将勇,正是先生的好去处。”燕青说道。
“那宋江不过一介县令,刚刚入品,不过三百石俸禄。某可是六百石……”荀攸不由有些好笑。
“先生,不要怀疑,我家主人虽然目前潜龙在渊,但一俟风云必能高腾万里。如今主人麾下强将百员,谋士众多,连东郡陈宫亦投入我主公麾下。”燕青朗声说道。
“可是那助曹操出逃的那个中牟县令陈宫陈公台?”荀攸对这兖州名士也是有些印象的。
“正是。先生若能去我家主人处,我家主人必扫榻相迎。就算先生不欲助我主人,前去暂留一番也是未尝不可的呀。待寻得好去处再离开不迟。”燕青诚恳的说道。
“某对小友所言之宋江确实颇感兴趣。行,可以一去。”荀攸想了想,说道。
“太好了,先生。过几日,小乙助先生出洛阳。”
“你们不出洛阳么?”荀攸有些奇怪。
“先生,我等还想再救一救洛阳。”燕青拱手说道,“天不救人,人自救。”
第五十一章 汜水关()
这厢燕青在洛阳四方奔走之际,也正是二十镇诸侯会盟之时。前番说到长沙太守孙坚奉袁绍之命为联军先锋率本部人马直杀汜水关而去。
那孙坚年约三旬,身高八尺,广额阔面,虎体熊腰,身背连环烂银铠甲,头裹赤红巾,手握古锭宝刀,杀气四溢,驱花鬃马率帐下四大将与本部万余人马呼啸而去。要问哪四大将?第一人,右北平土艮人,程普,字德谋,使一只铁脊蛇矛;第二人,零陵人氏,黄盖,字公覆,使铁鞭;第三人,辽西令支人,韩当,字义公,使一口大刀;第四人,吴郡富春人,祖茂,字大荣,使双刀。四大将俱虎背熊腰,武艺高强,操持武器,高举号旗,端的是威风凛凛。
却说一旁袁术帐下谋士阎象见得孙坚兵强马壮,忧心地向袁术说道:“主公,袁盟主让那孙坚做先锋,率先攻打,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袁术听得阎象这么一说,不由得好奇起来,问道:“为何不是一个好主意?”
阎象作揖说道:“主公,那孙坚乃是江东猛虎,手下将极勇兵极强,若是让他立得战功,威名远播呀。主公日后可是要经营江东之地的,如此威名之人怕是和主公并驾齐驱,江东难安矣。”顿了顿,阎象继续说道:“更何况若那孙坚打破了洛阳,杀了董卓,那更是驱狼而得虎呀。”
袁术一听,大惊失色,急忙问道:“那先生,这如何是好?”
阎象轻捋胡须,微笑说道:“我有两策,可坏其好事。”
袁术急急说道:“快说,先生居然能有二计,如此不凡。”
阎象内心也是骄傲不已,他背负双手昂然说道:“第一计,断粮。主公如今掌握联军粮草,今不予其粮,彼军必散。”
袁术大喜,阴沉沉笑道:“就是要他散了军队,最后不得不依附于我。好计策!……还有第二计呢?”
“第二计,抢功。”阎象眯着双眼说道,“汜水关虽是战略要地,易守难攻,然董卓懈怠未在此处多扎人马,主公可联络其余几镇诸侯,抄小路抢先占了汜水关。孙坚自无功劳矣。”
袁术连连点头,大笑说道:“阎先生若某之子房也。行,一切照依将军。来人,速去联系济北相鲍信。”
另一营寨中,鲍信见得袁术书信,大喜,说道:“那汜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