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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结刚回京的年羹尧,胤禛最为厌恶结党营私之事,这让皇帝颇为满意。
富察贵人一事水落石出,华妃的禁足自然撤销。
“娘娘,奴婢扶您去御花园走走吧,整日待在屋子里,精神头儿也差了。如今大将军回京,娘娘倒怎么好像不开心了似的?”颂芝好奇道。从前娘娘最是喜欢去御花园,如今却是连翊坤宫都鲜少出去。
颂芝自然不知道年世兰心中所想。先前好不容易把哥哥诓出京城,哪里知道皇帝在这时候除了隆科多,又把哥哥召回京城。从前哥哥受到皇上厌恶之时,隆科多还是安然无恙的。她倒不若待在翊坤宫,也免得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她轻叹一声:“外头天冷,哪里比得上屋里暖和。”
说话间,外头有人通报曹贵人与丽嫔来了。随着年羹尧回京消息的传开,这两个人倒是又勤快地走动起来。
两人分别请安之后,丽嫔先道:“嫔妾就说,这后宫里最暖和的地方就属娘娘的翊坤宫了,同样是建了暖阁坐在炕上,就是比不上娘娘屋里。”
曹琴默接着笑道:“那是,谁不知道这翊坤宫外还埋了火道,就是这熏笼里添的,也是最上等的材料。所以说,皇上心里最疼的还是娘娘。”
年世兰早已习惯她们如此,年家再次如日中天,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谁都懂。从前她们也为她做了不少事,有她一日,自然是不会待亏了她们去。
“嘴上都跟抹了蜜似的,皇上待本宫如何,本宫心里有数。”
年世兰知道她们想说什么。自从沈眉庄被赐死之后,甄嬛就极受宠爱,宫里传言,甄嬛并不是死而复生,而是纯元皇后转世。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说这话,私底下却传得沸沸扬扬,想必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而皇上自那之后确实待甄嬛极好,不仅还未侍寝就晋位莞嫔,侍寝当天还特赐“椒房”,按民间嫁娶“撒帐”习俗讨甄嬛欢心。不止皇帝,就连太后也钦赐首饰,似乎想要说明什么。
“娘娘不必担心,莞嫔盛宠不过一时,想那沈贵人刚入宫时不也宠极一时,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赐死的下场,皇上不过一时新鲜,等这阵子过了就没兴趣了。”丽嫔在一旁劝道,还不时使眼色叫曹琴默替华妃出个主意。
“丽嫔说得是,娘娘当务之急是顺顺利利把小阿哥生下来,有了小阿哥,这宫里就没人能和娘娘争宠了。娘娘就当莞嫔是在娘娘有身孕之时替娘娘伺候皇上,没有孩子,莞嫔也兴不起什么浪来。”
年世兰哼笑一声,曹琴默倒是摸透她了,换作从前,这无疑就是她的心思。她允许皇上身边有伺候他的女人,却决不允许有分她宠爱的女人。
可皇上如今不是把甄嬛当甄嬛:“皇上把甄嬛当纯元皇后宠着呢。”年世兰当初那般不甘心输给甄嬛,却不想甄嬛也没有完全得到皇帝的爱,不过是长了一张与纯元皇后极其相似的脸,做别人的替身,还不如她做自己。至少胤禛记起的也是她年世兰这个人,而不是另一个人。到底谁更可悲?
丽嫔转了转眼珠:“她是纯元皇后转世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人,莞嫔不过长了一张纯元皇后的脸,要是她没了那张脸,不就什么也没了?”
曹琴默掩嘴笑了起来:“丽嫔真会说笑,莞嫔的脸好好的张在那儿,难不成你还能把她变成另一张脸来?”
“我哪里有那个能耐。”丽嫔道,“不过我听说,近来宫外流行着一种时疫,听说感染的人会长一脸的麻子,就好像天花那样,好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一辈子都去不掉的。”
曹琴默赶紧拿帕子掩了嘴:“这么恐怖,这时疫可别传到宫里来才好,谁不知道女子最爱美,我虽长得不好看,可也不愿顶着一脸的疤。”
年世兰知道她二人的心思,不置可否。倒不是她不敢,从前她便命周宁海拿患了时疫之人用过的茶具给沈眉庄,只是她不屑,皇上根本不爱甄嬛,她若要争,也是要和纯元争,她偏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已死之人。
况且,她不动手,大有动手的人在。“行了,你们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莞嫔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宫里尽是眼红的人,你们……哎呦——”年世兰还未说完,就感到下腹收缩,肚子沉沉得直往下坠,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抽痛,她忍不住扶着肚子蹙眉。
“娘娘,你怎么了?”颂芝赶忙扶在一旁。
“娘娘怕是要生了。”这里曹琴默最有经验,忙指挥起来,“快去叫产婆来,我们扶娘娘到床上躺着。”
年世兰只觉得痛疼愈发剧烈,还伴随着强烈的烧灼感,她呼吸急促,不过一会儿功夫,身上便被汗水湿透。
丽嫔见年世兰如此痛苦,忙道:“嫔妾去请皇上来,曹贵人,你生过温仪有经验,陪在娘娘身边。”
曹琴默虽生过一次,看华妃如此痛苦,也是不知所措,只能道:“娘娘您放松点,深呼吸,对,深呼吸就没那么疼了,娘娘你好点没?”
曹琴默的声音年世兰恍若未闻,此刻她下腹疼痛难当,听不清晰曹琴默在一旁说些什么,她听到颂芝的声音,还有别人宫人在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楚,只知道她们一直在说着话,还有许多人影在床前晃来晃去。
身下那种刺痛的感觉和身体的痉挛,仿佛要把她送进地狱。她只能通过喊声来释放少之又少的痛苦。
眼前晃过明黄的颜色,她身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年世兰伸出手去,声音虚弱:“皇上,皇上来了吗?”
丽嫔匆忙赶往碎玉轩。皇上十有□是在这里。她正要进去,却被拦下。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碧色衣服的宫女:“奴婢浣碧给丽嫔娘娘请安,皇上这会儿恐怕没功夫见娘娘,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等皇上出来了奴婢一定转告皇上娘娘来过。”
丽嫔不妨碎玉轩的下人也会这般说,一时气急:“莞嫔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本宫有要紧的事告诉皇上,你这小小宫女也敢阻拦。”
“再要紧的事情也要紧不过皇上的,丽嫔娘娘你说是吗?”浣碧似乎根本不把丽嫔放在眼里,“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打扰,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娘娘难不成是想违抗圣命?”
“本宫不是自己要见皇上,华妃娘娘要生了,本宫特来向皇上禀报。”丽嫔已经想好,如若这宫女再这么拦着,她就是硬闯进去,也是要把皇上喊出来的。
浣碧一听是华妃,言语愈发刻薄:“华妃娘娘要生产,怎么不去请产婆,皇上又不管接生,丽嫔娘娘怕是找错人了吧。”
☆、生产
“大胆,连本宫也敢拦着。”丽嫔见势就要冲过去,却被浣碧挡在外头。
浣碧仰着头,她身后站有几个碎玉轩的太监,有恃无恐。单凭丽嫔与随身的宫女是无法硬闯进去的。“丽嫔娘娘,我家小主眼下和娘娘可是同等位份,娘娘就这般不尊重我家小主,还是说根本就看不起我家小主。”
丽嫔一眼剜过去:“你也知道莞嫔是什么身份,本宫还以为你不知道。如今这些奴才是愈发不懂规矩,不过是眼下炙手可热,就知道狗仗人势,跟错了主子,竟学些不三不四见不得人的东西。”
“奴婢愚昧,听不懂娘娘的意思。”浣碧扯了扯嘴角,“不过,宫里的人都知道,娘娘背后有华妃娘娘撑腰。”她这话分明是在说丽嫔也不过狗仗人势。
丽嫔气急,可眼下也拿她没辙,只得转而去请太后。
翊坤宫这边除却江氏兄弟外,还请了两位太医。四位太医隔着屏风跪在屋里,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
产婆在屋里不断重复着:“用力点,娘娘,使劲啊,娘娘。”
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动静,太医也记得满头冒汗,只得催促产婆进去将华妃的情况转述给他们。
“怎么样了,娘娘,生了没有?”
产婆看后,嘴里直念叨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曹琴默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生温仪的时候极其顺利,根本没经历过这等场面。便跟着产婆出去询问太医情况。
产婆对太医说了几句,几位太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江诚道:“娘娘,您听得见微臣说话吗?有句话微臣不得不问娘娘,若是万一有什么不测,娘娘是自保还是保胎儿?”
年世兰恍惚还听得见江诚说的话,当下又是一阵抽搐。她那么想,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多一重保障,也不是想要当什么未来的太后,她只想给她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仅此而已。
如今,上天终于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不会不可能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年世兰撑着一口气,声音嘶哑:“江诚,本宫命令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务必要保住本宫的孩子,听到没有,要是,要是本宫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就是和我年世兰作对,就是和我们年家过不去,你听到没有。”
江诚不妨华妃如此说,赶忙道:“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不许只尽力而为,本宫要你保证,如有万一,必须舍母保子。”
江诚抹了抹头上的汗珠,道:“微臣答应娘娘。”
听到江诚承诺,年世兰松了口气,身下的痛楚叫她的神智越来越模糊,她大概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颂芝——”年世兰喘着粗重的呼吸,那痛楚叫她说不出话来。
颂芝忙道:“娘娘,奴婢在,娘娘有什么吩咐。”
年世兰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撕拉”一声,被她撕裂开来,她只想叫喊,却不愿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你去,你去禀报皇上,皇上,若有不测,请皇上万万不要犹豫,必定舍母保子,还请皇上顾及多年情分,不论哥哥做错什么,都留哥哥一命,放年家一条生路。”
年世兰脸上只余一片惨白,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颂芝瞧得直掉眼泪:“娘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奴婢去禀报这样不吉利的话。娘娘一定会母子平安,大将军更不会有什么事的。”
年世兰不依,气若游丝,嘴里还念着:“你去,你去告诉皇上,快去。”
颂芝抹着眼泪朝外走去。
曹琴默也听太医说了年世兰情况不大乐观,见颂芝哭着出来,以为华妃真到了那地步:“颂芝,娘娘如何了?”
“我的好贵人,娘娘这时候还叫奴婢去告诉皇上要舍母保子,您帮忙想想办法”颂芝心中焦急,也只得求助一向替年世兰出谋划策的曹琴默,“皇上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若真要来,丽嫔娘娘去喊了那么久怎的还不见人影。”
曹琴默朝外头望了望,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都是翊坤宫的宫人:“丽嫔倒真是去了许久,想来皇上多半是在碎玉轩,离娘娘的翊坤宫远了些,估摸着过会子才会到,不如先打发几个奴才过去瞧瞧。这事就别告诉娘娘了,免得娘娘听了心里难过。”
颂芝叹了口气,此刻回去怕是年世兰会生疑惑:“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去后头看看,给娘娘的药煎好了没,娘娘这里就麻烦贵人你照看一下。”
“这是自然。”
曹琴默正要进到屋里,听得外头太监高呼一声:“太后驾到——”
众人皆是下跪请安。
曹琴默瞧见站在太后身后的丽嫔,心中狐疑,怎么来的是太后?
“快别跪着了,华妃怎么样了?”
江诚道:“娘娘的情况不太乐观,恐怕母子只能保其一。”
太后看一眼身边的竹息,道:“哀家进去瞧瞧华妃。”
丽嫔跟着便也要进去,却被曹琴默拦在外头:“丽姐姐不是去请皇上,怎么皇上没来?”
丽嫔左右瞧了瞧,气愤道:“你别说了,我根本就连皇上的面儿也见不着。”
“怎么,皇上不愿意过来?”
“那倒没有,碎玉轩的奴才拦着不让我进去。”想起那场面,丽嫔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生气事小,丽姐姐没得气坏了身子。”曹琴默安慰几句,“为了几个奴才伤了身子就划不来了。”
“你说的也是,如今太后来了,总比谁都没来的强。”丽嫔这才想起她还没进去瞧华妃,“娘娘如何了,可是生下来了?”
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