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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确定了其他股东对此都已经安心了,他便停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包袱皮重新放在案上,慢慢的打开。随后,更是站直了身子,随手拿起了一张纸,缓缓打开,大声念出了内里的文字。
“可!”
第一张念完了,他将纸反过来,展示与众人看,以示公正。紧接着,在将这一张放在了左手边儿后,又拿起了第二张,依旧是缓缓打开,大声读了出来……
会员数量算起来也有几十位了,会议厅里显得不少,但是这么宣读倒也没占用太多时间。片刻之后,随着最后一张的纸条被放在了左手边儿,包袱皮里已经没有了东西。大股东看了看左手边儿的那一沓子,转过头再看右手边儿空空如也,众人的意见已经分明了。唯独是,在这左右以外,还有一张空白的,也不知道是纸条的主人不会写字还是怎么的。
“这大概就是不想表达意见吧。”
表达与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同意是压倒性的,事情就可以直接这么确定下来。不过既然是落了文字,未免有人担忧会从笔记上被人看出些什么来,大股东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儿把这些纸张投入进了火盆,就此付之一炬,连带着那张空白的也没有例外。
“或许,下一次还要加上个弃权的选项。”想到此处,大股东抬首又瞅了瞅那包袱皮儿:“也许,下次换个箱子更省力气。”
意见一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代表赶去香港,随后蔡诚又亲赴广州城拜见了郑惜缘。聆听了训示之后,又乘船返回了香港,与代表进行说明。而后者,则立刻带着意见和建议,以及广东贸易商社的代表赶往顺德,一时半刻的功夫也不打算耽搁。
这件事情搞定了,无疑是一件好事。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陈凯和郑惜缘的身上,这边接洽着广东贸易商社,那边也在联络着其他的士绅、商贾,尤其是那些有意掺和进来的,能够拉到一个合作伙伴,那么就将减少一个竞争对手,这些他们都是做惯了买卖的,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资金愈加充实,会员们的干劲儿也越来越足。先是龙江,随后又是龙山,种桑、养蚕、收茧、缫丝、纺织乃至是生产、销售的一应环节,在他们的串联之下迅速的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丝绸的成品很快就出现在了香港的市场之上。
有售出,资金就有回流。接下来无非就是循环生产,在生产的过程中继续扩大规模,而扩大规模首要的便是解决人力的问题。
广州西部在去年经历了大战的洗礼,人口流失很是不小。逃亡、死难,原因种种,但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除此之外,广州那边的重归故土运动也使得大批的原本居住于广州城的百姓回到了故乡,这也无疑加剧了广州西部的人口减少。
本地无从设想,那么就只能将目光投诸于临近的其他府县。放在后世,这已经算是目光短浅的了,广东缺少劳动力,临近的省份,广西、江西、湖南、福建、贵州,乃至是向北方招募人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将目光投诸到国外的都有。
不过,就着当下的交通速度,以及当前的局势,在人口匮乏、劳动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地方自然还是肇庆府。原因无他,近!
目光投诸向西,然而,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肇庆府这边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肇庆一府,于收复广州初期的分赃之中是将南部各县划归给了部分粤西明军用来养兵的。比如恩平县分给了王兴,比如阳江县分给了李常荣,再如新兴、阳春两县亦是如此。仓步水以北,包括府城在内的各县皆是李定国的地盘,但是等到李定国率军进攻广西,这些地盘也就都交到了两广总督连城璧的手上,由粤西文官集团负责行政,李定国的一些留守部队继续担负防御任务,直到新的驻防部队组建完毕为止。
如此一来,一府之地分作南北之别,文官和军方分别控制着各自的地盘儿,在控制的区域实行着各自的政策。不过,这些花样繁多的政策当中,倒是有一条是相同的,那就是如广州、惠州、韶州三府的减免税赋政策,在这个肇庆府却是不存在的。哪怕是去年明清两军拉锯超过半年的高明县和新兴县也没有能够例外。
“真是的,早知道肇庆府是这么个状况就应该直接来这里招工的。这些吃不上饭的饥民,工钱上可比那些顺德本地人要便宜多了!”
第四十九章 渐变(四)()
七八月间,春种的粮食多已收获。田地里,象征着收获的金色麦浪以及充盈在空气中的谷香已然不复存在。不过,这般却并非是一年的劳作就此画上句话,其无非只是一个阶段性的过程罢了。在那田间地头儿,百姓们依旧是忙忙碌碌的,翻耕着田土,将秋日里收获的希望洒下。
这个国家,乃至是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都在上演着类似的场景,或早、或晚,或快、或慢,但是对田土的依赖却是从未有变过的。
经过了去年的大战,就好像是人在进行了高强度的运动之后总需要休息片刻,整个广东地面儿上都进入到了休养生息的阶段。广州府、惠州府、韶州府三地以县为单位展开了不同程度的减免税赋政策,在陈凯的勒令之下,广州各县的官吏们也同样是忙得脚不沾地,一有空儿就跑到辖区乡镇去体察民情,以便于更好的展开生产恢复工作。
这些地区,皆是在陈凯的权责范围之内。而另外的一些地方,诸如粤西的肇庆府、高州府、廉州府、雷州府以及罗定州这广大的区域,却是粤西文官集团与粤西众将共治的局面。
不比在去岁之前在潮州、琼州有实际军事存在,并且占据府县的郑氏集团,广东地面儿的粤西明军各部皆已经被清军轰进了山、赶入了海,实力微弱非常。而粤西文官集团的力量就更是微弱的可笑,原本两广的高官显宦们大批大批的降清,以至于包括郭之奇、连城璧、张孝起之流基本上都是永历四年的两广崩溃后由中枢派往广东的空降官员。
这样的历史现实,哪怕是仗着李定国的威势、借了陈凯的东风,能够成为这一战的胜利者,进而分到了地方上的实利。可是无论怎么说,底蕴摆在了那里,各自的问题也并不会就此消失,更多的则会在变化之下以着其他的形式展现出来,甚至是酝酿为更大的问题。
二者势力的南北分界线——仓步水起源于高明县西部的合水镇托盘顶,干流经合水、更楼、新圩、明城、人和、西安、三洲、荷城,从海口塔下流入西江,全长82。4公里。这条河流在后世被称之为是高明河,正是得自其干流发源及主要流经的肇庆府高明县。
高明县的县治所在,如今位于仓步水中游河道之侧的明城镇,而非是仓步水汇入西江的那一处在后世称之为荷城街道的所在。不过,正值这盛夏酷热与农忙交织的时节里,沿着那仓步水,却有一队队的百姓在向荷城街道方向蹒跚而行。只是于他们而言,真正的目的地却并非是在那一处。
山脚下的那一队,带队的是一个老人。伛偻的身子,负着一个装满了家当的包袱皮儿,仿佛老人的脊背就是被那些压得弯了。白发苍苍,却不甚光亮,暗暗的与灰近乎。尤是如此,映衬着那黑瘦干瘪的身躯却依旧是一个黑白分明。粗陋的手,一如拄着的木棍包裹着树皮,袖口那里散乱的布条也宛如是枯枝上的败叶。脚下的崎岖,亦是如此。
“叔公,咱们没走错吧?”
“不会有错的。”
老人是高明县西部的农户百姓,祖祖辈辈都居住在那里。荷城那边,他却是来过的,年轻时的事情,记忆中好像是服徭役什么的,年岁久了,记不清楚了,但是沿着仓步水,顺着水流的方向却是不会有错的。
“叔公,这里距离西江还有多远啊?”
不比辛辛苦苦劳作了一辈子的老人,少年心性,当下还是不甚吃得了苦。即便是此行,也是全族的集体决议,因为不逃荒,怕是就要饿死人了。
“快了,快了。”
老人说着,脚下的步子却不见停顿。前进数步,回首望去,族人们也是扶老携幼的追随在后,哪怕是已经疲惫不堪了,但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唯恐会掉了队伍。耳畔是少年的不耐烦,老人敷衍似的回答着,说起来他也无法定位这里到底是哪里,更无从分辨出从此间到西江之畔还有多远,眼下也只能这么敷衍着。
对于老人的这般态度,少年自是不满,奈何身后父亲严厉的目光已经有若实质的刺在了他的背上,想起平日里淘气后总免不了的屁股遭殃,少年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也就不再继续发问,只是继续搀扶着老人继续向着东面的方向走去。
河岸的湿泥印出了不少的足迹,大大小小,交叠杂乱,老人看了看这些,心中的忧虑又去了几重,起码他的记忆应该是没有出错的。但是看过了这些脚印,从明末广东地方基层失控,到随后的战事频仍,能够活到今日,老人作为这个家族的掌舵人总还是有着几分嗅觉,让他对于后面的路途总觉着会出现他不愿意看到的险阻。
“叔公,怎么停下来了?”
距离上一次休息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和平日里历次的休息间隔却还有着一段时间。少年的父亲大步追了上来,出言问及,老人回过头,向着那些早已走得疲乏了的族人们挥了挥手,后者们便不由得松了口大气,随后挪到路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快到西江之畔了。你听,远处隐隐约约的,是不是有河流的波涛声?”
身畔就是仓步水,远处的波涛声哪里容易听得。不过老人这么一说,汉子侧耳细听,依稀的也觉着好像是真的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的权威在他心中作祟的缘故。
“那,叔公,咱们还不赶紧上路,争取在天黑前到了那里,总比在野外过夜安全吧!”
广东腹地,并非是狼群游猎的草原、也不似如今已经沦为虎域的四川盆地,这里遇到豺狼虎豹的几率不大,但是世道险恶,人心难测,谁知道山林之中有没有做无本买卖的强人。
汉子顾及着安全,语出质疑之声。对此,老人却是摇了摇头,转而对其低声言道:“如果,那边的渡口有本县的官吏把着,咱们过不去是一回事,就怕还要将咱们遣送回去,乃至是被拉去服徭役,那才是老夫最担忧的事情。”
高明县是去年明清两军频繁交锋的所在,军队过境,不管哪一方,无论是为了以免资敌,还是为了增强自身实力,对于本地民生的破坏都是最不少见的。好容易熬过了大战,此间据说是划分给了西宁王李定国用以养兵,消息灵通的百姓们多是松了口气,因为据说李定国的大军是对百姓秋毫不犯的。结果哪知道,本以为能够借此过上几天好日子,李定国居然又将高明县交给了文官管理,而那些文官也没有如同历朝历代的惯例那般针对遭受兵灾的地区进行减免税赋,这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去年打成了那个样子,到了今年年初才算是一个了结。春耕的前期准备不足,外加上种子不多,今年夏收的收成本就不好。若是不收税了,日子还能撑下去,林子里的野菜,乃至是熬煮些草根、树皮的总能挨到秋收,把这日子延续下去。
可是,现在还要收税,官吏的盘剥、奸商的低买高卖,这些已经压得他们难以喘气了。更别说是有传闻显示,据说肇庆府的连总督放下话了,要把去年的秋税一起收了,因为按照明朝的制度,秋税征收的截止日期正是今年的二月!
这样下去是只有饿死一条路了,逃荒就成了唯一的办法。其实,这半年下来,高明县,乃至是西面的新兴县也有不少百姓路经此间,往广州方向逃荒。因为商旅往来,消息流通,据说当年义救广州城的陈抚军,那位素来以仁义著称的青天大老爷在广州府的地面儿上力行免税,要恢复民生,很多百姓就是听了这个消息才选择往广州逃荒的。
早前,逃荒的方向多是那处去年鏖战的主战场新会县,听说那里的百姓基本上都死绝了,当地官吏为了刺激恢复生产都是直接分了田地的。这样的好事情,绝大多数百姓是不信的,但是那里既然人少,想来抛荒的田土也会更多些,百姓们自然是趋之若鹜。
不过,他们的这一遭却并非是奔着新会县去的,因为前些天有人在镇上散布消息,说是顺德县那边招募种桑养蚕的蚕农,以及机坊的工人,给的工钱都不算少。他们在乡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