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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三十一万四千斤!”
如此巨大的产出,同样是由同样数量不匪的人力所支撑的。根据史料记载,罗定州的铁炉每座需炉工、矿工、烧炭工、运输工等近千人,如此才能维持铁炉的运转以及铁料的产出。但是到了这个规模的产出,区区近千人的工资也就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问题了。
事实上,按照明朝制度,罗定州的一座铁炉每年征税一十八两七钱五分,附加征收科场费五两,军需弹药银二十一两,总计为四十多两。这个数字看上去不多,但是比罗定州所收的酒税和墟场山漆土特产税却还要多,是州中的一项重要赋税。
如今的罗定州是控制在军方手中,税赋方面,就算是一定要向肇庆方面意思意思,其实数量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这里面存在着的巨大利润,使得明清时罗定州的官府、士绅、商贾、百姓们在采矿、冶炼方面趋之如骛。
剩下的,无需说客再多说些什么了,韦应登和叶标的眼里面早已经被那些即将到来的黄的、白的恍得晕晕乎乎的。奈何,这里面还有一个实际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罗定州的人口锐减,人力不足,而本地的农业生产也已经崩溃了,既没有人,也没有粮食,已经不能像承平时那样支撑起一个采矿、冶炼的产业来了。
“这个问题嘛,小人曾向抚军老大人请教过,抚军老大人当时提出了一个新概念,叫做粗铁换粮食计划,小人以为很有意思,二位大帅可以考虑考虑。”
………………
战乱导致粮荒和逃难,有粮食就能设法招来临近府县亦或是藏到山里的百姓,这是最显而易见的道理。
韦应登、叶标那里还需要时间权衡利弊,尤其是这里面很可能还要涉及到政治站队的问题。但是,无论什么时候,财帛动人心都是不可改变的现实,在真金白银面前,需要做的往往就是如何运作,而非是要不要做。
这边,佛山制造局方面与罗定州方面的谈判尚在进行,在韶州府的清远山,那里曾是义军首领王翰的地盘。陈凯收复韶州府,王翰那边由于早前是与郭之奇、连城璧联络的,再加上陈凯的突然出手,双方并没有产生什么交集,但是这一次,佛山方面并不打算把所有的铁料命脉都握在韦应登和叶标的手里,粤北的铁矿就提上了议事日程,而王翰的地盘上便有铁矿的存在。
比之罗定州那边,王翰的情况大有不及,没有正式的编制,也没有在大战后分到实际控制区,依旧是个盘踞在山中的义军武装。这一遭,佛山方面派人来谈判,双方在官职和白银面前很快就达成了默契,速度远比罗定州那边要快上许多。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广州城。在广州城那里,包括陈奇策、李常荣刚刚组建起来的商社代表在内的粤海商业同盟能够抵达的会员汇聚于广州城的分部会议厅,听着台上陈凯的演讲,掌声此起彼伏。
“广东一省,百废待兴,如果按照常例,官府会任由百姓自行恢复生产,做得最多的也就是在吏治和基础设施上面的维护和营造。那是道家无为而治的手段,放在承平时还好,但是今时今日,虏强我弱的态势尚未改变,本官以为还当更多的发挥本省商贾的力量,凭借着商业行为来加速民生的恢复。”
“管子曾经说过,仓禀足则知礼仪,衣食足则知荣辱。本官坚信,无论是种田、做工、还是经商,只要是正常纳税,就应该得到公平对待。所以,任何胆敢妨碍正常商业运作、破坏商业秩序的行为,都是不可容忍的!”
注:关于罗定州产铁数据出自明末清初遗民屈大均的《广东新语》,其人的另一部作品《皇明四朝成仁录》中记载了很多关于明末清初烈士的殉国细节,包括拙作中永历四年广州大屠杀中广州四卫及协守军官殉国的记载皆是出自此处。
第五十三章 定位()
单纯从商业的角度上,广东当前的状态,如果按照正常的恢复方式,那么就是官府鼓励民间的农业生产,而商贾们则各自为战,投资工坊、商铺,同时微量的刺激经济作物的种植,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甚至往往为了确保资金的稳定性,保守一些,将银子埋进地窖里也是最不少见的。
强汉立国之初,国家奉行无为而治,数代之后,民富国强,由此历朝历代经战乱过后,往往皆是如此。区别,无非就是手法和名义上有所不同罢了,但是内涵上却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封建官僚的习惯大多是如此了,比如肇庆府的连城璧、高州府的张孝起,他们大多都是这么做的,甚至包括福州府那边的卢若腾,其方法上受了郑氏集团的影响,但实际上的内质却依旧是这般。
陈凯,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正常的文官,更不认为他应该是一个正常的文官。既然不正常了,那么就更应该做些不正常的事情,这样才能名副其实。
“以顺德为例,粤海商业同盟的商贾们集资参股,筹集大量的资金。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咱们陈家的。靠着大量的资金投入到顺德县的蚕桑、丝绸产业上面,利用现有的桑树林,雇佣百姓种桑养蚕,丝绸有了原料,同时打造水转大纺车,以水力机械代替人工,加快生产效率。而有了丝绸,既可以售卖,也可以考虑诸如印染、刺绣等方面的产品价值提升,利润上是绝对有保证的。”
“这里面,资金是粤海商业同盟筹集的,桑树林、土地是顺德本地的。人力上面,有顺德本地人,也有临近府县逃荒而来的百姓。人做工,是要吃饭的,而顺德要竭力种桑养蚕,那么粮食就需要从其他府县运输,可以带动其他府县的粮食生产,本地只要种植一些菜蔬就够了。如此,凭着蚕桑、丝绸产业,就可以盘活整个顺德县以及周边区域的经济。”
在郑惜缘面前,陈凯无有保留的将粤海商业同盟在顺德县的布局娓娓道来。前者,听之过后,亦是恍然大悟。
“那么,佛山也是同样的道理,对吗?”
“是的。”点了点头,陈凯肯定了郑惜缘的想法,进而继续解释道:“佛山的定位从来都是粗铁精加工。本地的人口减少,粮食产量低不怕,可以从别的地方运来,而水力机械则可以取代大量的人力,对于生产效率的提升显而易见,这也正是我当初默认了郭之奇和连城璧带走大量的佛山铁匠的原因所在。”
“粗铁料方面,通过利润的分润,我们可以从罗定州和韶州府大量购入,韶州府不提,罗定州如今一样面临着人口和粮食的双向短缺,我们只要将粮食运过去,他们就不需要进行粮食生产。久而久之,他们对于我们就会产生依赖性,成为我们的经济殖民地。”
陈凯的思路有些跨时代,郑惜缘听得不甚明白,尤其是那个殖民地的词汇,更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才能大概的明白其中的涵义。
“夫君的意思是说,我们要用商业手段控制陈奇策、李常荣、韦应登、叶标以及王翰的财政命脉?”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并不尽然,确切的说是这事情从来就并非是那么简单的。”
纯粹的剥削,陈凯并没打算用在盟友的身上。在经济上,无论是加入粤海商业同盟,还是签订合约,都是要分润给盟友以足够的利益。这些利润并不是陈凯平白送给这些人的,他们的投入都会在生产、销售的过程中创造更多的利润。
“那么,与森哥哥那里……”
粤海商业同盟终究是一个商业组织,这与郑氏集团就不可避免的存在着交流、重叠,乃至是冲突。如何确定双方的关系,这将会影响到陈凯在郑氏集团之中的地位,以及双方各自的未来发展。对此,侧身躺在陈凯的怀中,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疑问和担忧。
轻抚着枕边人的秀发,陈凯继而流露出了一个颇有些怪异的微笑来:“缘缘,你知道吗?每次你称呼大木作森哥哥时,我就总觉得怪怪的。”
“森哥哥是从小看着妾身长大的兄长,夫君则是与妾身相伴终生的良人。这个醋,夫君吃得好没有道理。”
柔荑轻抚着陈凯的面庞,含情脉脉之中,一丝得意在池水中徜徉。旋即,青葱收拢,指尖轻触而过,化掌为拳,拇指与食指轻捏,调皮一笑。只是未等陈凯做出反应来,柔美的女声,略带哀求的响起:“夫君又要做坏事了。但是,不可以欺负森哥哥,好吗?”
神情之中,略带伤痛,想来是当年枪杀郑芝莞的那桩旧事。那曾是二人之间的一个疙瘩,险些,便因为那一桩事情而分道扬镳。回想当初的那一瞬间,陈凯自问是没有任何错漏的,那样的局面,唯有断然处决带头逃跑的守将才能震慑住军心,从而守住中左所城。只是对于郑惜缘而言,郑芝莞是否是立了军令状的守军之首与她无有半分干系,对她而言,那只是个从小待她极好的叔伯长辈,是真正的亲人。
郑芝莞如何,陈凯从未有过半分动容,哪怕双方一度相交甚欢,可是在郑芝莞出逃的那一刻开始,为国家计,便是仇敌。但是眼前人流露出的那份感伤,看在陈凯的眼中,却是感同身受,只是他很清楚他到底是为谁而痛罢了。
“若非大木,八年前我已死在潮州;若非大木,童生尚且不是,我焉能有今日之尊荣;若非大木,如此佳偶,也绝难有此缘分。对于大木,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他。”说到此处,陈凯以着从未郑重的神情看向枕边之人:“我,可以发誓。”
话一出口,哪知却立刻被那小手生生堵住了后面的话。视线所及,郑惜缘焦急的摇着头,哀求的神色,一如刚刚向陈凯请求不要伤害郑成功之时,更甚良多。
小别新婚的一夜,夫妻二人谈了太多,很多东西郑惜缘一时间也吸收不了,陈凯也没打算填鸭式的硬塞进去太多的她根本理解不了的东西。挑挑拣拣的说了不少,余下的,便需要她自行去理解了。
记忆,因台下的一个大着胆子问出口的声音而唤醒。转瞬间,陈凯已经缓过神儿来,一如当时向郑惜缘解释时那般,非常明确的向在场的会员们讲解粤海商业同盟与郑氏集团之间的关系定位问题。
“国姓那里的贸易主要是由建平侯负责的,本官与国姓早有默契。这粤海商业同盟主要负责广东本省的贸易往来和产业扩张,而对外贸易方面,则将货物转售与建平侯,由其负责向海外及福建、浙江、南直隶等处发卖,本省需要的货物,也由建平侯方面负责收购。”
“抚军老大人,但若是建平侯那边刻意压低价格或是抬高售价呢?”
如此定位,粤海商业同盟便更像是一个广东本省的产业联盟,而将最大利润的海洋贸易尽数交托给了郑氏集团来负责。此一声,亦是其他会员的担忧所在。除此之外,他们更有很多担忧的东西,只是未及说出口罢了。
“价格方面,自有本官与建平侯说项,力保本组织会员的利益。另外,对他省或是海外的贸易也并非是尽数交在建平侯的手上。对于内陆的省份,比如广西、湖广、江西等处,我们也可以自己去做。况且,咱们只要将产量提上去,就凭建平侯的那点儿船是根本运不过来的。说到底,咱们依旧可以自行组织船队进行海贸。”
郑氏集团的海贸船只很多,但是需要涉及的地区也从来不少,分到广东这里的就少之又少了。所以,当初才会有广东贸易商社来作为本地贸易的补充。
说到底,粤海商业同盟还只是个新生的商业组织,陈凯对其的定位也更多是立足于实业,而非是如郑氏集团那般单纯的贸易。这一点,并不仅仅源于防止双方出现过多的竞争,更重要的在于陈凯是从几百年后走过来的,他的知识储备告诉他,这样做才是对的。
“海上马车夫终究会让位给英吉利、法兰西,历史上的郑氏集团也是被满清用一手迁界禁海便生生扼死在了台湾。我在广东,就要在这里做起来。想来,郑成功也一定能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历史上没有那个机会罢了。”
如是思来,众人回味着他方才讲解的定位问题,约莫觉着这大概就是一个由他们参股的加强版的广东贸易商社。其区别,无非在于广东贸易商社从本质上是郑氏集团在粤海地区的补充,而这粤海商业同盟则是立足于本省的产业建设、升级、扩张。
诚如陈凯开场时所言的那般,经过了连年的战乱,广东一省可谓是百废待兴。陈凯当年与郑成功协手收复潮州,潮州原本因基层失控而日渐残破的民生便得到了快速的恢复,如今只怕是连广州都没办法与其相比了。
这是此消彼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