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哼,那夫君就去加班去吧,妾身自己带着孩子们出去游玩。”
话是如是说来,郑惜缘的面上却完全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成亲已经三年了,夫妻二人依旧是保持着刚刚成亲时的那般状态。此间见得郑惜缘如斯,陈凯亦是一笑,只是快要上值的时辰了,他也不便继续逗弄下去,就把问题问出了口来。
“以娘子之见,顺德模式在未来十年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未来,总是能够引起人们深思和探索的。抛下了这个问题,陈凯就哼着小曲儿走向前衙,只留得郑惜缘凝望着陈凯的背影,喃喃自语。
“粤海商业同盟日后只会变得越来越贪得无厌,他们的胃口迟早会比郑家更大。夫君,你真的已经想清楚该当如何让这头猛兽为你所用了吗?”
背影,看似轻松,其实内心之中陈凯的压力比所有人都要沉重,因为他身处在这个时代、身处在这个位置、同时的,更重要的是他胸中的抱负,一个宏伟的目标才能支撑他走到今天。是故,神色轻松,脚步沉重。
回到了公事房,依旧是昨日里的那些公文需要详细的了解。当然,一大早的,不识趣儿的小吏又捧着一堆公文送到了陈凯的案前,而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并非是唯恐这份不识趣儿会引起陈凯的不悦,因为他们的不识趣儿本就是陈凯勒令至此的,实在是陈凯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被旁人打断。
公文是一部分,陈凯还需要面见大量的官员,通过与他们的会谈才能更加详细的了解到实际的情况。
首当其冲的就是王江和曹从龙,民政、讼狱,互为表里。一个陈凯约了上午,另一个则约了下午,处置着公文,亦是等待着相约的时辰,就这样在公务、会谈、公务、会谈的节奏中,总算是把出征、赴约这近半年的课重新补了过来。
“佛山的制造分局,很好。”
陈凯口中的佛山制造分局,比之出征前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近半年的时间,规模扩大了不说,控制肇庆府城之后,那些被连城璧迁走的铁匠也被重新带回了佛山,进一步的增强了本地的冶炼能力。
如今,佛山制造分局的生产能力已经在逐渐的与潮州制造局拉平,日后实现反超也是大有可能的。毕竟,不似潮州那边随着福州军器局的兴建,闽铁的倾斜会逐渐下降,本地也只有程乡诸县的铁矿可以使用,佛山本就是广东最重要的冶铁基地,铁矿、粗铁料都在源源不断的从各处运来。
“罗定州的问题本官会尽快解决,尔等无需担忧。”
结束了与佛山制造分局的官员的对话,陈凯闭上眼睛,粤西的山川地理、行政区域以及当前的形势已经尽数呈现于脑海之中。
佛山的原材料主要来源于粤北、粤西的铁矿,原本的,罗定州的韦应登、叶标和清远山的王翰佛山方面都是有协议存在的。王翰那边,陈凯已经派人相邀了,需要谈的却是此番协守之功的事情——虽说也没有实际上出太大的气力,但是这份行动已经得到了陈凯的认可,所以自然是一个有功必赏。
清远山那边的铁矿、铁料还在源源不断的经北江运抵佛山,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佛山最大的原料来源——罗定州那边随着陈凯控制了肇庆府北部地区,他们的态度就开始暧昧了起来。具体的表现,更多的还是在原材料运输的拖延上面,而且每次他们都有理由,让佛山方面很是挠头。
究其原因,无非还是在于陈凯强势插入粤西所引起的众将惶然。对此,是必然反应,陈凯从福建回来,也确实从郑氏集团那边接到了整合粤西的任务。虽说,这事情他原本就没打算那么急切的做下去,但是影响到佛山的钢铁工业,这却是他不能容忍的。
“王帅还有多久到?”
“回抚军的话,王帅那边按照路程的话,少则三两日,多则四五日也就到了。”
毕竟是顺流而下,而且王翰那边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陈凯讨生活的,自然不会来得太迟了。相较之下,向罗定州那边送信的使者还在路上不说,那二人会否前来也是一个未知之数,但是陈凯确实是需要与他们商讨清楚关于罗定州铁矿的相关事宜,否则时间久了,总在这上面被人掐着脖子,他难免会玩出什么更加没有商业精神的手段来。
这事情,需要等待,但是另一件事情却并不需要,因为他准备相请的人已经在驿馆里等候多日了,这事情就连郭之奇也是知道的,但是那人却依旧在那里等着,全然不给那位督师大学士半点儿脸面。
“末将李光恩,拜见陈抚军。”
“李帅请起,早有一见的打算,奈何战事频仍,今日算是如愿了。”
案前,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的武将膀大腰圆,颇有一股子武勇之姿。此人本是李成栋反正之初的九伯爵之一的宝丰伯罗承耀的部将,后来罗承耀密谋详情,为李元胤诛杀,这李光恩就转而跟了李元胤。等到明廷在两广的统治全面崩溃,李元胤拜别永历皇帝,回琼州府收拾余烬,李光恩就一直在肇庆府西北部抗清。等到了广州大捷,跟从李定国出兵的将帅们无不是分润良多,赚得满盆满钵,倒是如他、如王翰那样未能成行的却连汤水都没机会喝到。
升官发财的机会对他而言不是没有,连城璧在肇庆府北部经营期间就曾试图拉拢过他,但是那时候他已经与李建捷联络上了,李大的部将和李五自然是一拍即合,对于拉拢也就懒得再接茬儿了。等到这一次柯宸枢收取肇庆府北部与清军对峙,李光恩那边的通路也打通了,此番率部抵达广州,就驻扎在城外的大营里面,倒是差遣上还需要等陈凯回来才能定下来。
“早听五爷说起过陈抚军智谋无双,这一次就连洪承畴那老狗都不是对手,今后末将就跟着陈抚军混了,还请陈抚军收留则个。”
粗豪的声线向陈凯表示了尊崇敬意,倒是弄得陈凯很有些不好意思。旁的不说,这一次他与洪承畴其实是打了一个平手,最多也就是小胜一筹,如李光恩口中那般实在不敢当的,他更要怀疑李建捷到底和李光恩说过些什么东西,弄得这个武将竟然这么痛快的就做出了选择,连讨价还价都不去做了。
这一次,亲自上前将李光恩扶起,端详了一番,旋即便又安抚了一番,二人确定了主从关系后才重新落座。
“具体的差遣,本官一时间还定不下来。不过,裁汰老弱和扩编的事情倒是可以先做着,只是日后的操法须得跟着本官这边的走才是。”
“末将遵命。”
详谈了一番,陈凯依稀觉得这李光恩似乎对李元胤比之他最早跟随的大帅罗承耀更加推崇。受李五长期追随,也见过李四的风采,这使得陈凯更加对那位能够让李四、李五都能彻底拜服的李大李元胤产生了更多的兴趣。只可惜,李元胤早已亡故,否则李建捷也不会巴巴的赶到香港来投奔于他。
当年,李元胤实在廉州府的钦州被俘的,史料记载,这个在李成栋军中武勇非常且心思缜密的义子之首最后竟然是被一个叫做王胜堂的士兵俘获,亦是一桩怪事。
那个叫做王胜堂的士兵因功升迁,据说后来日子过得很是快意。只是广东天翻地覆,覆巢之下无完卵,现在那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陈凯不甚清楚不说,就连比他更早参与新会之战的郭之奇也是一无所知。不过,郭之奇却很清楚,李光恩在驿馆里等待陈凯回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等到他赶回高州府那里,更是不免对张孝起谈及此事。
“老夫准备弹劾陈凯吞并友军。”
“督师,李光恩……”
“不,不是李光恩,是张月和郭登第!”
第一百零九章 织雾(三)()
郭之奇此言,张孝起当然明白其深意为何。哪怕,这弹劾看上去显得颇为荒诞,而且就算真的送到了朝廷那里,以着朝廷现在的情况大概也不会对陈凯如何,也不能对陈凯如何,但是有了这份弹章在,就总能让人投鼠忌器一些。无论是陈凯,还是郑氏集团,亦或是其他明军。
张孝起心领神会,这份弹章的内容很快就流传了出去,与此同时,郭之奇连夜启程赶往恩平县去寻王兴——连城璧一死,王兴那边就更需要他抓紧时间联络起来,才能保证这一臂助不至流失。
消息,从张孝起的高廉雷琼四府巡抚衙门中传了出去,如风一般向着广东地面儿传播开来。
粤西文官集团与陈凯之间的不睦是两广官场上的人所共知的事情,但是双方不和归不和,哪怕是当面锣对面鼓的不给对方面子的事情也有,可是却从来没有过向朝廷弹劾对方过的,而且弹劾的理由竟然还会是这么奇怪的。
驻防高州府的张月和郭登第二人首当其冲,尴尬、疑惑、不安,总而言之是没有一种能够算是正面的感触因此出现。
此二人,一个驻扎石城县,一个驻扎神电卫,一西一东,间隔是整个高州府的中部地区,但却不约而同的加强了防卫等级,并且向高州府城和邻近的府县派出了细作,以备不测。
他们,确实正在与李建捷、郝尚久和马宝联络着,虽说还没有到李光恩那般直接投效的地步,但是这些家伙本就都是李成栋的旧部,比之分散各处,他们自然也更愿意在狡诈多智且财大气粗的陈凯那里抱团取暖。尤其是那张月,当年和李建捷、李元泰一起逃出广州城的,曾亲眼见识过陈凯的手段,早前是清军看得紧了,不敢轻举妄动,现今既然也融不进粤西明军的圈子,不如早做打算。
高州府的众人闻讯各怀鬼胎,消息迅速的向着广东腹地扩散,很快就传到了陈凯的耳朵里。对此,陈凯并没有太过在意,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就连通过李建捷和马宝与张月、郭登第二人的联络也没有就此停止,全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弹劾我?在朝廷眼里我是郑氏集团的人,说我吞并友军,不就是在提醒当朝诸公警惕郑氏集团的急剧扩张的吗?听了这消息该挠头的不是我,应该是郑氏集团才是。”
提起笔,陈凯将这份弹劾的风传写下,直接派人送到了福州的招讨大将军府。这时候,郑成功正在城外的大营里巡视新建营头的情况,如董酉姑、郑经这样的妻儿倒是在家,但却并没有资格拆开陈凯写给郑成功的私信。
郑经还在做着功课,布置功课的冯澄世则仍在自家的书房里准备明日的教案。最近的这段时间,随着他在郑经的老师的位置上越坐越稳,原本跌入谷底的人望也在稳步提升,尤其是在郑成功设立六官之后,郑氏集团内部的一些人更是对郑经这个继承人抱有了更多的期寄,使得冯澄世也自然而然的出现了水涨船高的迹象。
外间,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冯锡范临了书房,却立刻停了下来,舒缓了呼吸,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那股子急急忙忙的劲儿过去了,他才踏着轻缓的步子敲开了书房的房门。
“父亲大人,孩儿听说,陈凯派去南赣的那些人都是受一个叫做天地会的组织约束的。”
随着南赣地区的收复,天地会的存在便不可避免的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里。现阶段,知晓这些存在的其实也并不算太多,而冯锡范从其他途径也听闻了一些,只是具体内容极少,无非是只言片语罢了。
如猴儿献宝似的,冯锡范将他打探到这个秘密告知了冯澄世,结果冯澄世对此却是不以为意,只说是已然知道了,就继续忙着明日授课的事情。
“父亲大人,您说,这天地会,陈凯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心思,这个话题听在耳中,冯澄世却不由得抬起了头来:“大概是又一个阉党吧。”
“阉党?”以着冯锡范的年岁,对于阉党更多的还是来源于他的父亲的话语之中。此番听得这个词来,记忆开始回流,随后更是猛的一惊:“他是奔着日后的内阁首辅大臣去的?可是,他连个功名都没有,怎么入阁?”
这话说出口来,冯锡范立刻就意识到了他的错误。今时不同往日,承平时也有非庶吉士入阁的例子,现今的朝堂之上,庶吉士更是成为了稀罕物。规矩,本就是人定的,若是大明中兴,以着陈凯的功勋完全可以无视科举功名。甚至就算是物议纷纷,天子为了拉拢如此能臣,以牵制必然做大的藩镇也一定会赐予陈凯以足够入阁的功名,这本就不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冯锡范如斯,冯澄世抬头看了一眼,当然也明白了其子的恍然大悟,便没有继续解释这个。但是,在他看来,这天地会恐怕是还有另一层深意,却是冯锡范未必能够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