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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装备不对等,下官就不看了,看不到什么有益于军器局改良武器的方向。倒是吴六奇那边,据说还有些火器,其人当年也曾击败过车任重,下官还有些看上一看的欲望。”
背后的炮声响起,陈凯已经在右先锋镇的前进阵地上眺望远处左先锋镇的滚滚向前。视线自西向东,左先锋镇总兵官施字的大旗与营寨那边约约默默大抵写着丰顺营总兵官吴的旗帜在山风中猎猎。
“海霹雳、大力将军,两条狗汉奸对咬,哪个被咬死了,老子都开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驱狼吞虎(四)()
号炮响起,鼓声震天,施琅率领的左先锋镇滚滚向前。左先锋镇所部两千战兵,比之吴六奇的那两千左右的团练,在数量上可以说是对等的。
攻营不同于攻城,施琅没有准备什么望台、冲车和云梯,所部皆是在两广血战多年的老卒,此刻闻鼓而进,迈着整齐的步子,就连在远处的陈凯从侧面看去都不得不心生赞叹。
吴六奇所部比之江龙的武器装备自要强上许多,不谈吴六奇在明军中做过军官,比较懂行,只说起曾为丰顺营总兵官,后来占据三河坝那要冲之地,每岁的收入以及能够得到手的火器也不是前者所能想象的。
此时此刻,大埔县城那边是攻城一方的炮声唱起了独角戏,但是这边,随着左先锋镇的不断靠近,第一轮的炮击便先后在双方的阵后响起。
火炮轰鸣,炮弹呼啸而过,在那些仅存的梅花桩的上空划过了一道道的抛物线后便撞进了对方的怀抱。
此间没有哪怕半分的温情脉脉,左先锋镇的炮弹扫荡着营寨的前方,在铁制的炮弹面前,无论是鹿角丫杈、拒马,还是营寨刚刚加固不久的寨墙,都脆得像纸一样,被弹坑飞溅的土块裹挟着砸向寨墙后严阵以待的团练。
土块扫过,鼻青脸肿,竹木横飞,骨断筋折,时不时的还有炮弹直接撞进了寨墙,连带着后面的团练一起打穿。
相对的,吴六奇所部的火炮数量更少,射程也不可能与郑家那等素来是拿大口径舰炮来攻城的土豪相比,炮弹飞过,大多轰在了士卒们前进的路上。但是,一向被吴六奇视若珍宝的那几门口径较大的火炮虽然准头不怎么样,但是偶有炮弹滚入人群,只在一瞬间就是数人的伤亡,哀嚎声也一如营寨那边的对手般响起。
营寨内部,大多还隐藏在木竹制造的寨墙之内,但是面对伤亡,面对远处严阵以待的团练弓箭手,左先锋镇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在战鼓声中面无表情的前进着。
待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时候,无需施琅以及那些中高级军官指挥,基层的军官毫无犹豫的命令下达,前排的刀牌手们便纷纷举起了藤牌,遮蔽己身及身后袍泽的盾阵就齐刷刷的在前进中形成。
“举牌”的命令刚刚得到回应,也就在这个时候,营寨那边,团练的弓箭手们也对远处的敌人展开了抛射。
箭矢从寨墙后飞起,直到抛物线的顶端,力量尽了,又在惯性和重力的驱使下砸落。而那些自寨墙的木料缝隙中直射而出的箭矢,则以着相对平滑的轨迹径直的冲向左先锋镇的战阵。
第一轮的射击效果很不好,几乎没有什么箭矢能够及到战阵的范围,更别说是对左先锋镇的士卒们造成有效杀伤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箭矢插在地上,宛如落羽。。。
接下来,箭杆被折断、尾羽被玷污、箭头消逝在土壤之中,有的只是一双双的大脚穿行而过。步弓射击不似鸟铳,若非轮射得法,还需时间装填,只待稍作喘息,第二轮的冲天而起,转瞬间便击在了藤牌的盾阵之上。
藤牌轻便,但面积却丝毫不小,左先锋镇的士卒基本上都是老兵,战阵上该当如何,在什么时候持盾的角度为何,皆是早已融入血液一般。
箭矢扫过,藤牌上便是一阵的噼里啪啦,其中间或有侥幸的从藤牌缝隙处穿过,插在了士卒的身上,也立刻就会有士卒补充其上,尽可能的维系盾阵的完整。
大军依旧在箭雨中前进,稍有间隙,左先锋镇的弓箭手便从阵后仰射还击。待抵近到营寨前的浅沟之时,寨前的鹿角丫杈已经七零八落,就连寨墙出了不少的破损。可是就在这时,左先锋镇却并没有急着发起冲锋,而是在箭雨之中停顿了下来。
片刻之后,火炮推到阵前,炮手们由大盾牌手掩护着操炮,片刻之后伴随着轰鸣声的响起,眼前多少还能成些样子的寨墙便立刻沦落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步。
“杀贼寇啊!”
寨墙内,残肢断臂、血流成河,与破烂不堪的鹿角丫杈和千疮百孔的寨墙没有任何的不协调。哀嚎声、哭喊声,混乱不堪的人群中,妄图挽回颓势的呐喊声显得卑微而低贱。
寨墙外,施琅的帅旗前压,大队的士卒在基层军官们的率领下越过了前出的炮兵。营内射来的箭矢已经稀稀疏疏,前出数十步,便是吴六奇赶工挖出来的浅沟,左先锋镇一侧的深度较浅,而靠近营寨的那一侧要稍微深一些,却也不过是纵身一跃的高度罢了。
“这么浅,有什么用?”
施琅的脑海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却只见最先跳入浅沟的士卒们却纷纷发出了尖叫和哀嚎。凭着经验,施琅即便是看不到内里的状况,却也猜到了几分。而事实上,也诚如其人所料的那般,这条浅沟不只是一条挖得不够深,且没有引水的半成品,至少吴六奇在这个半成品上做了一层加工,反倒是比直接引水更加阴险。
寨墙内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营寨内部不论,那些跳下浅沟的士卒们却无不是抱着左脚、亦或是右脚,惊恐万分的看着那些已经穿过了他们的草鞋、袜子以及脚面的竹签子上面,依稀还挂着血珠,甚至是撕裂下来的肌肉组织。
浅沟下已经多是惨叫着的士卒,前后的距离有不能支持一跃而过,便只能从边缘慢慢的滑下去,在趟过竹签子的阵地,最后攀上靠近营寨的那一侧。
浅沟配上竹签子,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布置却着实的拖慢了左先锋镇的攻击势头。战场上,时间意味着什么,如施琅这般的宿将可谓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奈何大军已经如此,他再想重新调整,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了。
“传令下去,上了壕沟的士卒列阵掩护后队,不可贸贸然的冲杀进去。”
这一点,其实无需施琅提醒,前线的军官士卒俱是经验丰富,只待登上了浅沟的那一侧,便立刻持牌列阵。
渐渐的,浅沟那一侧的官兵越来越多了起来。可也就是这喘息的片刻,营寨内部似乎也从混乱之中恢复了过来,只待营内一声令下,一队火铳手竟突然出现在了那片最大的缺口,黑洞洞的枪口更是不可置疑的对准了浅沟前持牌列阵的左先锋镇将士。
第一百一十六章 驱狼吞虎(五)()
“射击!”
早前的炮击过后,寨墙残破不堪,这一片更是倒塌了数丈,将整个大营暴露在了左先锋镇的面前。
此间已经成为了吴六奇所部最大的破绽,成了一个根本关不上的寨门,大队的明军在前方集结,准备在人手足够时列阵杀入,彻底荡平守军的抵抗。可是到了此时此刻,这一切却随着火铳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传来,霎时间化作了梦幻泡影。
火枪喷发出火星和硝烟,铅弹越众而出,噼里啪啦的打在藤牌之上。吴六奇所部用的火铳俱是鸟铳,广东本地生产的火器,其质量远胜于两京的工部制造。奈何鸟铳本就只是一种轻型火绳枪,弹丸只有几克而已,装药量亦是极低,本来杀伤就极为有限。只是这一次,不过十来步而已,如此近的距离,铅弹射出后的动能衰退还没有减少太多,当铅弹扫过盾阵的瞬间,当即便是如割麦子一般倒下了一层的士卒。
“冲锋,冲锋!”
不能继续这么等下去了,否则等不到人手足以对营内守军造成足够的威胁,他们这些“先登”之士就要率先死在此处。甚至无需真的死在此处,只要伤亡达到一定程度,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失去斗志,崩溃也就会在那一瞬间爆发,不可遏止。
军官们的有志一同,无需施琅命令,大队的将士们便结阵前进。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火铳射击完毕,硝烟中一队数量更胜一筹的守军列阵自硝烟中杀出,那架势,就仿佛是要将他们重新推回京浅沟之中一般。
两厢战在一起,数丈的宽度根本不足以让阵型展开,左先锋镇涌不进去,甚至连豁口的边缘也触及不到。不只是此处,那些小一些的豁口,也有大量的守军涌出,以阵型为墙,死死的堵住豁口,而那些寨墙的缝隙处,弓箭手的直射也开始渐渐的恢复,此间更是直抵着左先锋镇的士卒们直射。
施琅和吴六奇都很清楚,这样的地形,守军永远是有着压倒性优势的,哪怕伤亡更多,但是进攻的一方根本补充不上来,最后也只会被他们拖死在这样的地形之内。
“兄长,国姓那边似乎已经登城了。”
这边鏖战方酣,顺着施显所指,施琅很快就注意到远处的大埔县城的城头上,似乎真的已经有一抹红色,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大。
“这左护镇和右护镇,原本在郭泰和余宽那两个废物的手里也就那么回事了。现在改名换姓,到了国姓的手里倒也还有几分成色。”
话虽如此说来,可是施琅的面色上却一点儿也没有赞赏之意,有的反倒更多的还是讥讽。施显知道,他这个兄长并不是很瞧得起郑成功这个主帅,只当做是一个有些才华,但更多还是依靠父荫的大少爷而已,此刻的神色便不难解释了。
“国姓攻的是城,咱们攻的是个营寨,虽说吴六奇这个对手似乎比江龙更难缠些,但是咱们也不能让国姓抢了先,省得落人笑柄。”
此言说罢,命令便接二连三的下达。很快,战阵中的士卒们在不断的做出调整,就连那些火炮也开始被笨拙的移动着,直到施显率领的那一队骑兵消失于施琅的帅旗之下,战鼓的节奏陡然一变,那些原本还在奋力向前拼杀的军官士卒们竟仓皇的退回到了那扎穿了不知多少袍泽的脚的浅沟之中。
是对手陷入崩溃,还是另有诡计,只是一瞬间的错愕,甚至就在吴六奇大呼快趴下的瞬间,浅沟的对面,一排左先锋镇的火铳手齐刷刷的射击,恰如刚才吴六奇所部的那队火铳手一般无二!
同样的火星,同样的硝烟,似乎因为原料提纯更佳的缘故,其威力也更大了一些。尤其是比之刚刚列盾阵的左先锋镇,吴六奇的部下还持着长枪、舞着刀盾,大呼鏖战,到了此时此刻就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措手不及。
一轮射击下来,那个大豁口的守军已经倒下了一片。哀嚎声中,火铳手背后的弓箭手们上前,又是一轮的直射,豁口的防御便再难维持。
转瞬之后,匍匐于浅沟的左先锋镇将士们再度杀出,轻而易举的便冲进了大营,列阵展开对营内守军的攻杀。与此同时,营寨始终没有遭到攻击的大门处,伴随着远处的几声轰鸣,大门在炮弹的摧残下应声而倒,一队骑兵更是在施显的率领下策马狂奔而入。
越来越多的左先锋镇士卒涌入营寨之中,吴六奇原本以为能够坚守数日的布置却连一个多时辰也没有支撑下来。此时此刻,他还在竭尽全力的组织士卒,妄图将冲入豁口的左先锋镇官兵驱逐出去,可是随着施显率领的那队骑兵杀到,偌大的身体、高速移动带来的强大冲击力以及居高临下的肆意劈砍,很快那一切就真的变成了痴心妄想。
营寨的大门易手,更多的官兵杀了进去,哪怕兵力相当,但是缺乏了寨墙的保护,心理上对守军亦是绝大的打击——有寨墙的时候尚且不能守住,现在寨墙被破,大批的敌军杀了进来,就更别想守住了寨子了。与其在此继续浪费时间,还不如尽早逃脱,方有活下来的机会。
崩溃仅仅在一瞬间的爆发便立刻摧垮了团练们的斗志,施显突然率领着骑兵杀入,更是彻底断绝了吴六奇的退路。
骑兵在林立的营帐间穿行,肆意砍杀着逃亡的团练,弃械投降者越来越多,左先锋镇也渐渐的将那些继续负隅顽抗的团练分割包围,蚕食一空。
这些人中多有吴六奇的同乡乃至亲族,更不用说皆是其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根本。原本,就是因为这些年的积累而没有选择弃军潜逃,因为他很清楚,他一个人,或者带上一队亲信逃出去是容易,天涯海角就更是不可能被郑成功轻易找到。
可是,这些人与他的关系摆在此处,若是连同乡、亲族都可以弃之不顾,他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