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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际云忽然有些畏惧。如同何云筝不愿承认自己的命运一般,就连楚际云也不愿意认可那个人,何云筝的一生太苦,曾经的楚际云只是作为旁观者,自然能够看得清楚,所以他恨过何云筝,怨过何云筝,同时也可怜过何云筝,同情过何云筝,可是最后都会再次的坚持下来,只因为……他是个旁观者……
可是现在,记忆一下子回笼,他一下子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一个当局者,这就好像你正在看一场海啸的电影,正在为里面苦苦挣扎的人而心酸落泪,却忽然间,你发现自己变成了那个海啸中的落难者。
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如今同时拥有了楚际云和何云筝的记忆,那些甜的苦的酸的涩的,甚至为那个人曾经吃醋,都成了一场笑话。
楚际云低下头,手指轻轻颤抖着。
用后世的一切,来换取今生的平淡生活……
这是何云筝最大的心愿。
因为这个心愿,他才会来到这里吗?
楚际云不知道,他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有一种想哭而哭不出来的感觉涨得胸口发疼。
如果他是何云筝的后世,而何云筝是他的前世,那么他从另一个时空另一个年代来到这里,单纯只是为了帮助何云筝过平淡的日子?
这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身为何云筝的那一部分在抗议,他竟然,自己埋怨起自己来了?
婴儿的啼哭打乱了他的思绪,他蓦然站了起来,跑过去抱起了哭泣的小宝贝,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那滚着泪珠儿的小脸,楚际云温声道:“怎么又哭了?”
小家伙是看他一直在桌边发呆,啊啊叫了几嗓子没理才哭起来的,当然这一点他是不可能告诉楚际云的,小脸在他手上蹭了蹭,小东西可怜兮兮的瘪了瘪小嘴。
楚际云勉强笑了笑,将他抱在怀里拍了拍,目光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发起了呆。
或许……去找了空问一下?可是即使是这样又如何呢?他,还能回去吗?
正想得出神,紧闭的窗子忽然微微动了动,慢慢被打开,怀里的宠儿扭了扭头,乌墨般的眼珠子看向了打开的一条缝隙。
缝隙间穿进了一个木制的管子,袅袅的青烟伴随着一股异香传入了鼻间。
楚际云渐渐觉得眼睛涩涩的,眼皮也开始沉重了起来,来不及多想,便慢慢倒在了床上。
黑蝎教位于缚龙山后方的一个山巅之上,山的四周是呈环形的悬崖。
樊一旭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地上散落了一堆木屑,他的手中,正在用心的雕琢着一个木头小人。
那人的衣衫的纹路已经清晰的显露了出来,面容在那双有力的手掌里,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削完最后一刀,樊一旭将锋利的匕首放了下来,手指摩擦着手中的小木人,目光里露出了几分眷恋。
“少主,有您的信。”
黑色的身影飘落在身旁,樊一旭细心的将木人揣在怀里,伸手接过了那所谓的信。
薄薄的纸张被摊开,樊一旭双目微微闪动,蓦然站了起来,快步朝院子外面走去。
戚赢快步跟上,见他脸色难看,忍不住出声问道:“少主,发生了什么事?”
“楼萧抓了际云和宠儿,我要尽快去白虱地,你去通知教主。”
戚赢不敢违背,应道:“是。”
白虱地,是黑蝎教的禁地,乃是部落上古时期圈养白虱的地方,后来白虱发生了变异,一次暴动,死了七个上好的御蛊人,再后来,虽然有人研究出了救命的方法,可被救活的人也会从此浑身发白,惨厉如鬼。
可说也也怪,白虱活动的区域仅仅只有那一块地方,其他地方倒是不见踪迹,后来黑蝎教成立,遂在那里立了石碑,猩红的大字写了禁地二字,时常用来惩罚犯错的教众或敌人。
白虱地阴森可怖,走过了石碑,入目是一片惨白,地上,树上,以及破烂的屋顶,楚际云被强硬的扯进去,目光定定的望着惨白的一切,身上不由的毛骨悚然。
因为他知道,那些白色,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覆盖着的。
楚际云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再次回到这里,回想起几个月前让樊一旭送他离开,便忍不住觉得好笑。
“我看你待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楼萧冷冷的看着他,楚际云淡淡扯了扯唇,道:“楼萧,如果你今日也变成了你妹妹那样,是不是就会放手了?”
楼萧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一同来到了一扇紧闭的旧门前,勾唇一笑:“我不会像她那么笨的,今天,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御蛊秘籍,只要他交了出来,我就不会为难他们两个的,至于你嘛,我不能不为抱儿报仇。”
楚际云颤了颤嘴唇,望向他怀里抱得孩子,吸了口气,目光依旧淡漠:“楼萧,你要我的命也好,但是千万不要伤害宠儿。”
“我杀他做什么?杀了他,等着教主的追杀吗?”
楚际云扬了扬唇,道:“对,杀了我,即使樊一旭不会放过你,可是你们教主必定是开心的。”
“那是自然,你的孩子就是教主下令除掉的,因为那是多余的,就跟你一样,都是多余的。”楼萧看着他强自忍耐却依旧慢慢苍白的面容,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樊一旭很快就来到了,他的脚步稳健,目光深邃,很快便站在了他们的对面。
樊一旭很爽快,挥手抖落了一本书,直接道:“楼萧,放了他们。”
楼萧似乎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谁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还是假的,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落在地上的书很快被雪白的白虱覆盖,樊一旭见他惊疑不定,好心提醒道:“再不捡起来,待会儿可就不好要了。”
白虱的覆盖程度很快,厚度也很惊人,就只是他们此刻踩得地方,便不知是覆盖了多少只那种可怖的东西。
楚际云只是站在那里便觉得浑身发毛,可此刻却不容他乱想,楼萧手上运气,用力一吸,地上的书径自飞到了他的手里,他抖落了上方的白虱,目光急切的翻开,忽然笑道:“是真的!哈哈!樊一旭,看来你真的很爱他们。”
樊一旭目光一厉,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樊一旭,我们都知道,这外面的白虱不是最厉害的,里面才是最毒的,当年抱儿和何云筝就是一同进去里面的,所以抱儿被当成了垫背的,那么这次,他一个人进去呢?”
楚际云忽然抬眼看向了樊一旭,在对方猛然睁大的双目中,他只觉得胸前蓦然一痛,那是被匕首刺穿的声音,下一秒,狠狠的一掌朝他击了过来,身体控制不住的后飞而去,重重的撞开了破旧的房门。
樊一旭的面容渐渐在瞳孔中远去,最后映在楚际云眼中的,是铺天盖地的白,它们蠕动着,拥挤着,恶心的令人头皮发麻。
楚际云很庆幸,楼萧最后还给了他一刀,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恶心的东西。
已经接连几天的下了好几场雨,雨后,江白收到了一封信,信中的内容是让他将今年的一批新茶送去奉城的茶商,还说他们的茶将会做为贡茶送入皇室。
江白欣喜若狂,急忙跑到了镇子上的医馆里。
“波子!楚先生来信了!他做到了!我们种的茶真的要送到皇室了!”
波子从药台前抬头看他,愣了愣,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江白一愣,随即绕过了药台跑过去一把抱住他,道:“不管怎么样,我有钱娶你了!我娘也喜欢你呢!”
波子脸一红,用力将他推开,看着他半晌才道:“江白,先生他……”
“他怎么了?”江边道:“他现在不是应该富甲一方了吗?”
“先生回来了,在对面开了茶馆,你去看看吧。”
江白奇怪的看了看波子,转身跑到了对面,迎面便对上了一双温柔的面孔,他一愣,奇道:“小黑,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先生呢?”
小黑看了看他,缓缓皱起了眉,回头看了看坐在窗前的人,笑道:“他好好地,没事。”
江白扭头看向楚际云,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抬步走了过去,,轻声唤道:“先生?”
楚际云回头看他,江白微微一愣,只见那双一向精明的眸子里,纯洁而温和,却偏生,少了几分生气。
窗前摇篮里,宠儿挥了挥小爪子,双目晶亮,江白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小宝宝,却忽然被楚际云一把拍开,惊讶的看去,却见对方一脸不悦:“不许碰宝宝!”
江白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樊一旭抬步走了过来,伸手抚了抚他额前的发,道:“际云,江白是我们的朋友,他不会伤害宝宝的。”
楚际云仰起头看他,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樊一旭站起身来,正巧有人叫道:“再添些茶!”
楚际云从窗前站起来,道:“阿旭,我去添茶。”
看着楚际云的身影穿梭在桌椅间,江白下意识看向了樊一旭,喃喃道:“小黑……先生他怎么了?”
楼萧将他推进那间房内的时候,在他胸口刺了一剑,目的是要要了他的命,可却不想,白虱是怕血的,如此一来,楚际云阴差阳错的逃过了一劫,可醒来之后,却变成了这幅样子。
樊一旭心知他是和抱儿一样,想要忘记在白虱地里被毒虫爬在身上的那一幕,潜意识的逃避,使他神志不清,又傻又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楚际云潜意识里最想要逃避的,是楚际云和何云筝的双重身份,这个混乱的记忆,才是他最想要忘记的。
良久,樊一旭笑着开口道:“际云这样很好,这对他是最好的。”
他回头,楚际云已经为客人添好了水,快步走了过来,再次坐在了窗边。
忽然他抬头看向天空,红唇微张,讶异道:“阿旭,出太阳了!”
樊一旭抬头一看,可不是,阴了几天的天空,总算有太阳露出来了。
斜斜的阳光倾洒进来,照在面前人雪白的面容上,他再也不是那个多疑又善于猜忌的楚际云了,此刻的他,眼底澄澈一片,恍若孩童,眉间与鬓角全都染上了暖意。
雨后的一幕,宁静而温馨。
远处,有一个男子静静的望着这一幕,目光温和而淡然。
白衣男子问:“三哥是要将云筝带回去吗?”
“不。”他说:“知道他还活着,并且好好的,就够了。”
阳光金灿灿的照着人间的这些人,它或许不知人间疾苦,不知他们的爱恨情仇,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给他们带来光明,与温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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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样很好,你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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