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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缓,安柏深吸口气,才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现在养父没了消息,人也不见踪影,这些只能是我们的猜测。养父是不是伊格纳茨大魔导师,我不敢确定。但他确实对杰森以及瑟兰迪尔王族恨之入骨,他说过不止一次,杰森是杀害伊格纳茨并陷害给德雷弗里克一族的真凶。抛开他的身份来说的话,他的恨是真真切切的。”
菲尔德一直站在一旁,在听了这些鲜为人知的旧事之后,他才开口:“我不明白。”
他看着安柏:“我不明白,就算博伟尔想要报复杰森,可他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地策划勒比斯事件,为了除掉西蒙?”
“不止是西蒙,还有盛传杰森属意的继位人卢卡斯侯爵,能一举除掉这两个人的机会可并不那么好找。”似乎这些回忆对他来说有些沉重,安柏声音也有些低沉起来。
菲尔德抿着嘴唇,皱眉道:“可是,就算除掉王位的继承人,想方设法报复了杰森,可博伟尔没想过接下来的事情吗?他报了仇,摧毁了瑟兰迪尔王室,这之后呢?难道连整个法兰托利亚都要成为他复仇的祭品吗?”
安柏盯着菲尔德不明所以的脸,沉默了一会儿,眯着眼睛,回答他:
“难道你忘了你自己的存在了吗?多维特是怎么来的?养父又为什么在你成功生下多维特后才开始实施他的报复计划……比起善良正直又难以驾驭的莫琳女公爵,显然一个年幼的孩童更好操纵。”
菲尔德倏地瞪大双眼,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迷雾似乎一下子散开,让他看到了被遮挡住的来路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那是他曾经磕磕绊绊所走过的路,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艰难前行,如今终于看清了阻碍他的这条险路是个什么迂回曲折的模样。
路的起始源于安柏从路边捡回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来历不明的濒死少年被当做博伟尔的试药对象并在有意的安排下,与杰森陛下唯一的儿子,法兰托利亚的皇子,军部如日中天的年轻将军发生了关系,成功怀上了孩子。
可就在那时,谁也没有想到,他变成了菲尔德,成了博伟尔未知的变数。
安柏的心软,他短暂的自由,西蒙的介入,以及随后发生的一切,都让事情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博伟尔的复仇之路看起来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
“可,可就算是这样,”静静听他们叙述的阿瑟开口问道,“就算是伊格纳茨为了复仇做了这些事情,可现在的形势为什么却好像都是在针对菲尔德?”
阿瑟说着疑惑地看着菲尔德,问道:“你自己没有什么头绪吗,菲尔德?”
菲尔德沉思起来,眼睛越过亚力克的头顶看向虚空,过了半响才道:“我不知道,想不出来自己做了什么,让暗中的人看起来像是以我为目标。其实这件事从我离开塞瓦尔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思索了,但是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这时,亚力克似乎终于从无法接受的事实中清醒过来,他猛地站起身道:
“想不明白就算了,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了伊格纳茨也许还活着,已经是接近最后的真相了。”
他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安柏道:“安柏,你和你父亲是重要的人证,如今找不道伊格鲁,不,是博伟尔,你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被杰森的人发现,今天我们分开后,一定刚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乔瑟夫粗着嗓子道:“这你不必担心,我们的藏身地点很安全。”
亚力克终于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校长气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着菲尔德道:
“既然有人以你为目标,我们就看看,到底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几日我就住在莱顿庄,有什么事也方便。”
这个提议菲尔德之前就和亚力克提过,当时被冷冰冰的校长不屑地一笔带过。现在重提,菲尔德倒是有点犹豫:“可是,莱顿庄外眼线众多,要是被陛下知道的话,会不会对您有什么不利,毕竟传言是那样……”
亚力克冷哼一声:“传言终归是传言,我问心无愧,就是有人想诬陷我也要有证据才行。”
他自信一笑,又珍而重之地收起桌上的吊坠。
屋内再见陷入昏暗之中。
**
这天晚上的短短会面,让一个惊天骇地的秘密渐渐浮出水面。
带着不安与忧虑,菲尔德和安柏一行人再次分开了,直到阿瑟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的阴影里后,菲尔德才对一直和伊尔森守在门口的赛雷亚苦笑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今天的这个话题还要等确认之后才能告诉你。”
见赛雷亚满是失望地看着他,菲尔德又补充道:
“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眼神发亮,赛雷亚凑过来,低声道:“什么?是什么好消息?”
菲尔德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正在跟约瑟交代什么的亚力克一眼,悄悄道:
“亚力克校长答应去莱顿庄做客,要在庄里住上一阵子了。”
赛雷亚咻地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惊道:
“这是好消息!?”
不管赛雷亚脸色如何扭曲地看着他,再怎么说,这趟外出,在各种意义上收获还是颇丰的。
走在回程的路上,菲尔德坐在车里闭目仍在思考着安柏所说的话。
博伟尔就是伊格纳茨这个推断,让人始料不及惊愕非常,以至于今晚甚至没机会提及另外那个在暗中窥伺的势力。
博伟尔的失踪会不会跟这股势力有关,而这一直隐藏得那么周全的这个神秘组织,费尽心机的目标真的是自己吗?
菲尔德皱眉思考着前因后果,这时,坐在身边的赛雷亚发出疑惑的声音:
“不对呀,我们走的不是来时的路啊。”
心头一跳,菲尔德倏地睁开双眼。
第229章 登场()
窗外的街景徐徐向后褪去,兽车渐渐远离繁华的康德大街; 向着阴暗且偏僻的背街驶去。
虽然是近路; 但是因为狭窄偏僻,却不是他们回程的最佳选择。
菲尔德没像赛雷亚那样; 对路线如此惊讶; 反倒是眯起眼睛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才问道:
“校长,您没有施加隐藏结界吧。”
和来时不同,他们回城的方式,简直就像是一块肥美的鲜肉裸奔在满是饥饿魔兽窥伺的道路上。
亚力克凝目看着窗外; 没有回答菲尔德的问题,却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 这条小巷会通往一个荒废的小广场,虽然位置偏僻且破败不堪,但是好在人烟稀少,又宽敞许多。”
那个在店里惊慌失措的亚力克,已经再次恢复成冷静严肃的魔法学院院长; 他对上自己两个尚且稚嫩学生忐忑的目光; 沉声道:“如果今晚真的有什么人蠢蠢欲动的话,这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 该来的总会来的。”
说着; 他彻底拉开窗帘,沉静的眼中燃烧起熊熊的火光。
菲尔德知道,那双原本沉寂的双眼里,此刻满是期待。
得到伊格纳茨很有可能还活在世上的消息; 让亚力克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仿佛苍苍白发都抵挡不住他那颗重新沸腾的心,变得年轻起来。
亚力克的话让并不清楚事情原委的赛雷亚充满了干劲,他看似心领神会地一拍手道:“对呀,反正有校长和我们在一起,如果真有人要怎么样,我们也不会吃亏的,倒是能看看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着,嘿嘿一笑:“要是让加尔他们几个知道,我要经历这么一场刺激的夜游的话,估计要羡慕死了,哈哈。”
菲尔德则没有他这么乐观了,见亚力克始终关注着窗外,菲尔德便低声对赛雷亚道:
“我给你们的那些卷轴,你还带在身上吗?”
之前他收到的那些卷轴,挑了他能用的那些之后,剩下的他都给赛雷亚几人分了。
赛雷亚点了点头,菲尔德才略微安心一些,嘱咐道:“我们只是为了试探敌人,并不是要和他们分个你死我活,所以你千万不要鲁莽。”
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赛雷亚轻松一笑道:“我知道了,你以为我在克伦西亚,那些战场都是白上的吗?反倒是你,浑身上下全是破绽,可千万不要逞强才好。”
“你们两个,都给我呆在车里。”亚力克干脆打断他们俩的对话,他可没想过让两个学生年加入到战斗中,皱眉命令道,“我会先给兽车施加一个结界,如果势头不对,等我解除结界后,你们就先驾车离开,我会帮你们拦住敌人的。”
显然亚力克已经做好了安排,并且也没想过让菲尔德两人涉险。
但菲尔德却始终沉着脸,并不是他不相信亚力克的能力,也不是惧怕没有抵抗能力的自己发生什么危险,只是今晚他的心不知为什么一直悬着,这让他有些不安。
兽车就在车内三人忐忑、兴奋与期待中,渐渐驶出漆黑的小巷,亚力克口中的小广场并不太大,因为处在半荒废的状态,所以破败的很是厉害。
就连铺路的石板都开裂的十分严重,兽车驶过不得不放缓速度。
约克睁大眼睛盯着地面,生怕粗心没看到哪里的坑洼,会使坐在车里的菲尔德大人觉得不舒服。以至于他再次抬头时,看见挡在广场尽头成排的黑衣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兽车猛地停住,拉车的巴巴里兽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焦躁地踏着蹄子,发出低吼。
亚力克双眼发亮地推开车门,不忘对他们俩道:“记住,不要出兽车。”
他动作迅速地下了兽车,并且十分自然又熟练地在兽车周围施加了一个防护结界。
“哦?这个是校长有名的防护结界吗?是那个吗?”赛雷亚居然有些激动,指着外面对菲尔德道,“据说能破掉这个结界的人整个阿什尼亚大陆也寥寥无几,我们倒是可以放心待在车里了。”
菲尔德倾身拉开车厢壁上的小格子,对着驾车的约克低声道:“约克,外面大概有多少人?”
约克有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回道:“我不知道,我能看见的大概要有三十多个人,可是……暗处看不清的地方,应该还有更多的人……”
菲尔德神情严肃,低声对约克道:“约克,如果结界被人击破的话,不管走哪条路,我们立即驾车离开,越快越好。”
“要用我们引开一部分敌人吗?”赛雷亚似是心有灵犀般,猜测出了菲尔德的意图。
菲尔德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斗篷重新系好,带上兜帽才道:“你也听说过王宫的那场晚宴吧,我觉得今晚这些人如果和那晚是同一伙人的话,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的。即便有亚力克校长在,我们也要加倍小心。”
能安排那样周密的偷袭计划的人,绝不会在隐忍了这么久后,草草了事般毫无准备地就挡住他们的路的。
亚力克站在兽车前,谨慎地一一扫过包围住他们的这些魔法师们。被这么多人围着,他脸色依然丝毫未变,只是凌厉的眼神在黑袍间不停地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熟悉的痕迹。
攻击几乎是眨眼而至的,约克坐在兽车前,隔着散发着微光的结界,似乎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火光和风压。
漆黑的广场眨眼就光亮四起。
站在后方某处的屋顶上,带着眼罩的青年看着和成群结队的魔法师们混战在一起的亚力克,视线又落在孤单单被结界护在后方的兽车,语带笑意道:“哦?没想到大魔导师亚力克竟然会和他们同行,这可真是意外。”
轻松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吃惊和意外,似乎还颇为游刃有余。
他转头对站在身旁,将周身都裹在黑漆漆的袍子里的人道:“大师,您不必忧心,您只要适当地拖住亚力克,在我得手后,再像模像样地模仿伊格纳茨的一个魔法就可以了。魔法的施法方法,想必您也已经熟记于心了吧。”
青年说着就要动身加入战局,却被身旁的人伸手拦住。
被青年口称大师的人,微微侧头,粗哑的嗓音带着轻蔑和嘲讽:“你以为亚力克的名头只是摆设吗?他的结界,你就是花一晚上的时间,也动不了分毫。”
青年挑了挑眉,微笑加深:“您的意思是?”
黑袍人收回手,冷冷地哼了一声,视线落在结界中的兽车上。
**
在广场另一个方向,某条晦暗不明的巷子里,魔法互相碰撞激起的亮光将巷子里的阴影照的时隐时现。身着银甲的战士们一动不动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站在队伍最先面的人,则迫不及待地盯着正在缠斗的战场,双手来回地交握着,似乎很是紧张。
“陛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