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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语气轻柔,菲尔德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听他这话里的语气,大约又是陷入了回忆,说起来这位国王陛下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旁若无人般地忆往昔岁月,看他身边侍从淡然的模样,可见早就习以为常。
大约是感觉到了菲尔德的紧张,多维特侧着脸蹭了蹭菲尔德的衣服,心满意足地用小手握住菲尔德背在身后,按在他身上的手指,热乎乎的小身子紧紧地贴着菲尔德的后腰,安静地一动不动。
杰森长长地吐了口气,用手按了按额际,微侧过头,对身后的霍尔吩咐道:“你去门外守着吧,我和菲尔德说两句话。”
霍尔为难地看着杰森,他自然知道,是陛下不想让别人打扰到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才让他去守门,尤其是皇子殿下的侍卫长盖尔,刚刚他犹如一块坚硬的铁板一样挡在门外,那掩饰不住的纠结表情,显然是被交代过不准任何人探望屋内之人。
当然,陛下不是别的什么人,区区一个侍卫长自然是没有权利阻拦。可是,在这个草木皆兵,陛下身体更是急需修养的时候,一丝一毫的闪失都忽视不得。即便菲尔德只是个孩子,他仍旧不放心国王陛下单独一人留在这儿。
杰森对上他的近身内侍担忧的眼神,疲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霍尔无法,只得忧心地躬身退了下去。
杰森自昏迷中醒来后,便心急火燎地想要见见菲尔德,然而宴会被亚力克大闹了一场后,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在抓到了犯人的情况下,竟然变得混乱又复杂,一时间控制局面和安抚人心反倒成了首要的事情。
一直等咔哒的关门声响起,杰森才放松了身体,他整个人疲惫地靠在软椅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脑袋,显然遭到重创的伤并没有因为他是国王就愈合得更快。
他半垂眼帘,低低的嗓音如同醇厚的烈酒一般,流淌过耳畔,带起一股凉意。
“菲尔德!你真是让我意外,原本以为你年纪不大,最多是有些天赋和才能,倒没成想你除了有点本事,身上的秘密也不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顶多就是长得漂亮了点,就能让人争相为你求情……”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向着菲尔德的身后扫过去,菲尔德一惊,僵硬地挺直身体,一动不动。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做样子,魔法学院一名普通的学生,能够被邀请到国王的私人宴会上,这样的事,你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菲尔德直挺挺地坐在床边,皮肤随着对面之人冰冷的话音,泛起一层颤栗的疙瘩。可就算这样,他仍旧没有丝毫挪动身体的意思,将多维特挡的严严实实。
杰森惨白的冷笑阴森冰冷,缓缓的语气,犹如生了锈的钝刀磨在伤口上,泛起粗暴的敌意,“当然不是因为你有着如何优秀的魔法天赋,也不是因为你能够设计出别出心裁的炼金物品。就算你成为了弗丽嘉的学生,可王宫里绝不是缺一个像你这样的药剂师。”
即便低垂着眼帘,菲尔德也能感觉到从这人眼角流露出的轻蔑,他听着阴郁的国王,轻飘飘地问道:“那么你来猜猜,你能受到邀请,参加这个私密晚会的原因吧。”
菲尔德对这件事情的原因一点也不感兴趣,也并不想和面目时怒时悲、阴晴不定的国王陛下玩什么猜谜游戏。
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即便是孤身一人,他也没有能够百分之百逃离王宫的自信,更何况此刻他身边还有着一个多维特。
软软的小身子贴着他的后腰,越来越沉,将他被冷汗浸透的后背捂得暖烘烘的。菲尔德甚至能感觉到多维特温热均匀的呼吸,透过衣服传到他的皮肤上,使他整个人充满了决心和力量。
菲尔德已经不如一开始那样慌乱,此刻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在心底暗暗说服自己,没什么,左右他还有最后一招,即便这晚出了差错,没有预料到多维特竟然会出现在他身边,可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坐以待毙的。
菲尔德直视杰森陷进软椅中的身影,顺从地回道:“我猜,大约是因为……*师伊格纳茨列彭特。”
菲尔德集中了全部的精力,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软椅。只见杰森终于抬起眼,可他的眼神却飘忽在空中,仿佛透过虚无的空气,望见了什么美好的景象一般。
他口中喃喃道:“伊格纳茨……是了,是伊格鲁,伊格鲁……伊格鲁这个称呼,还是我给他起的。比起他的名字,他更喜欢这个昵称。”
“他天赋卓绝,性情温和,对人简直有着魔法般的吸引力和支配力……”
杰森犹如着魔了一般,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着。他神情温柔,仿佛那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他望向的那片虚无里。
“原本,他可以拥有一切他想要的,强大的力量、远播的名声以及无数人可望不可即的地位,可是……却为了帮我实现愿望……”
温和从他脸上消失,菲尔德眼看着他痛苦地闭上眼,将脸埋在双手间,许久没有说话。
等到杰森再次抬起脸的时候,阴沉的神色再次回到他平静的脸上。菲尔德看着他诡异的一系列行为,心中一沉。
却见威严的国王,冷冷地开口道:“可即便坐上王位,成为这个国家最高的掌权者,从失去他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露出一个森然嘲讽的惨笑,“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从心底里感觉到愉快和喜悦了,除了国事和公务,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做的。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苍白淡涩。在这些毫无希望和新意的每一天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的了。”
他说着,眼神中的光亮再次汇聚起来,盯住菲尔德,“不过在这样苦闷的世界上,若是能发现曾经与有他有关的事情,能够探寻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是与和他在一起的回忆有关的话,即使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让我觉得这无趣的世界还有些微的色彩。”
“我四处搜集他的遗物,譬如,他手写的卷轴和手记,他用过的物品和去过的地方,寻找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是唯一能让我感到高兴的事情。也有很多人将他制作过得卷轴和药剂进献给我。可还有是头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跟我说他还活着。”
他没有感情的话语覆上冰霜,“菲尔德,我虽然受了伤,但却没有伤到眼睛。那天晚上虽然不是你刺伤了我,但你也绝对不是无辜的。”
菲尔德脸色愈加苍白,杰森缓了口气,最后道:“你是不是同伙,又或者与刺杀者是什么关系,这些我都不感兴趣。”
“我只想知道,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杰森绝对用上了百分之百的认真和耐心,自己决不能再用言语搪塞他。菲尔德不敢大意马虎,他眼睛丝毫未动,依旧与杰森对视,冷静地回道:“其实,这是我的一个猜测。”
他话一出口,就见杰森眉头一皱,立即讲起来龙去脉,“我在偶然之下跟着西蒙将军一行人,去了勒比斯丛林中的山洞。那山洞里有一只强大的死灵,当时我们遇到它,是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斗后,才将它打败的。”
杰森一脸的疑惑,显然不知伊格纳茨和这死灵有什么关系,菲尔德斟酌着,解释道:“当时,由于我在死灵的攻击中晕了过去,并不知道西蒙将军怎样制服那个亡灵的。但是我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却似乎看到了一个梦境,不,它比梦境更加真实,就像多年前的景象在我眼前重新放了一遍一样。”
杰森瞪眼看着他,催促道:“什么景象?”
“那是一只受了伤的魔兽,和一个旅行中的青年的对话,”菲尔德稍稍动了动身体,左手在背后扶了扶多维特下滑的身子。嘴上却没有停顿,仍旧说道:“那魔兽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青年答应帮它治疗,但魔兽过于强大的魔力不但对治疗一点好处也没有,相反会阻碍魔兽的恢复。青年只好将魔兽的晶石拿走,作为交换和保证,青年将自己的灵魂印记给了这只魔兽。”
菲尔德时刻关注着杰森的表情,他见自己这话出口,杰森神情一变,心下稍安,继续道:“双方约定等魔兽的伤好之后,一人一兽便解除契约,换回各自的东西。”
他话音一顿,就见杰森视线已经从他身上挪开,颓自陷入沉思,菲尔德便轻声道:“我虽然并没有见过本人,但是隐隐从那人和魔兽签订契约的时候,听见了那青年的名字,正是伊格纳茨·列彭特大师!”
杰森惊愕地眨了眨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菲尔德只见他脸上僵硬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茫然失措地喃喃道:“是伊格鲁……伊格鲁。”
他出了会神,转瞬便又清醒,严厉地质问道:“就算是这样,你又怎么能说伊格鲁还活着,不过是模糊的记忆,不是说那魔兽的亡灵已经消散了吗?”
他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音一顿,倏地瞳孔紧缩起来。
第103章 交代()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菲尔德缓缓开口道:“陛下,如果不是我看见了这样一个过去时空里的旧梦,大约也会同其他人一样,除了对这只被困在魔法阵内的魔兽,是如何身体未灭,然而亡灵却被污染得如此强大感到奇怪外,只会苦恼如何才能打败它,思索如何能够安全逃离。”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的魔导师伊格纳茨阁下,为了帮助这只魔兽而设下的逆五芒星阵也已经渐渐崩坏。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正因为他与这只魔兽定下了契约,并把自己的灵魂印记留给了魔兽,所以这只魔兽在生命垂危即将寂灭之际,才能凭借着他强大的灵魂印记得以保有躯体的同时,又幻化成了亡灵……”
“那魔兽本体被困在阵中,而亡灵却只能在阵外徘徊,它不断地侵蚀着魔兽的魔力,在勒比斯丛林中兴风作浪,将丛林里的魔兽们惊得四下逃散,甚至是扭曲了空间导致我们从相距千里之外的泽布森林被吸入到勒比斯丛林中。”
菲尔德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他说了这么多,可国王却是无动于衷,无奈之下,他只好接着说道:“这个如梦境一般的幻象,我并没有和别人提起过。开始的时候,我吃惊之余并不敢肯定,而且无论是那魔兽还是亡灵,最后都化为了乌有,只不过回到塞瓦尔之后,我越想便越觉得蹊跷……”
他正说着,杰森突然打断他,“你的意思是说,菲尔德还活着?”他尾音处猛地拔高,好像情绪突然失控一般,满是不敢置信。
菲尔德却不疾不徐,只平静地说道:“陛下,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那只魔兽的亡灵最后烟消云散,所以并不能再确认其他的事情。但是也许有这样一种可能,因为伊格纳茨大师还存于世上,所以他的灵魂印记才没有消散,而那只魔兽才能靠着他的灵魂印记勉强维持着亡灵的状态。”
可菲尔德的这些话,国王陛下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杰森缓缓地摇了摇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还活着呢?不可能的,他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呢?”
他说着说着,突地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外走去。菲尔德眼睁睁看着威严的国王陛下惊慌失措地开门离去,落荒而逃一般。
偌大的房间里,再次就剩下菲尔德父子,菲尔德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过了许久,他紧绷的身体才开始慢慢放松。僵直的肌肉由于过于紧张,纠结在一起的筋脉在放松之后,才缓缓地生出酸楚的痛感。
菲尔德慢慢转过身,垂头望着背后熟睡的孩子。多维特长长的睫毛好像小刷子一样,可爱无比。
菲尔德探身,动作轻柔地将多维特抱起,向着床内移过去。随后他俯身贴着多维特的身旁躺了下去,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他喉咙干的厉害,却一动也不想动,只疲惫地摊在床上,刚才紧张的对峙让他精疲力尽,刚刚恢复清明的头脑再次困顿起来,他闭上眼没用多久便沉沉睡去。
所以,他根本没有听见从门外传来的喧哗声,以及也根本不知道在他被隔离在这个房间的时候,外面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激烈冲突。
神色严肃的威尔,行色匆匆地走过长廊。他整齐的军服稍显凌乱,黑色的军靴脚踝处甚至还有一点不太明显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是还能看出一点暗红的眼色。
走过转角,他一眼就看到带着人在门前守卫的盖尔。盖尔神情肃穆,看见威尔来了后才松了口气,急忙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国王陛下刚才来过,我虽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