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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刻钟,张浪终于将《呕血谱》第八谱复完了盘。
手里慢慢将黑子白子归入棋盒,他嘴里轻声开口道:“‘我教你的那手法可曾熟练了?”
“嗯,前些日子便已练到了四击,只是你一直忙着修炼,我也就没说。”唐兰微微点了点头。
“哦??”张浪微微一讶,转过头说道:“打个响来听听。”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武场。
唐兰便走了过去,从腰间摸出两枚铜板,扣于手心,手腕一旋,便将那两枚铜板一前一后迅速掷了出去一丈于外。
“叮,当,叮,咚”
第一枚往左,第二枚往右,划出两道弧线。
第二枚铜钱虽是后发,却先至,眨眼便击打在第一枚铜钱之上。
第二枚铜钱在空中一撞,速度顿时变慢往右落去,只是这时,第一枚铜钱受此一击,却是在空中滴溜一旋,方向偏转,速度加快,又回过头撞在第二枚铜钱之上。
如此反复,那铜钱竟是眨眼间在空中撞了四记,直如互搏一般,发出清脆的‘叮当叮咚’响声,这才一起斜斜滑地上。
“不错,果然是唐家二小姐,这暗器天赋不凡,我原本只道你能打出一二响也就行了,不想却是颇为熟练了。”张浪脸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赞道。
他这一个半月,也从唐兰嘴里抠出了不少事情,却是没想到这唐兰还有那般崎岖的身世。
唐兰闻言却是微微色变,不太开心的说道:“我和唐家可没有任何关系。”
张浪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身世如何和他自然无关,有没有用才是关键。
他教给唐兰的是一种如今世上业已失传的暗器手法,唤作‘青蚨传信’。
‘青蚨传信’非是用来打镖伤人,原本是上古之时某个黑道帮派用来打家劫舍的报信手段。
却是踩盘子之人趁着月黑风高预先踩入目标府内,若是防备松懈,有机可趁,便使这手法,使两枚铜钱在空中互搏,出声报信,外间的同伴闻声便动,破门而入,杀人劫财。
这手法也是他前世得自一个上古遗迹之内,觉得颇为实用,又不是技能,便琢磨着学了做成他白水城战斗时的暗号。
这独门手法最高可至九响,只需有事之前约定几响为进,几响为退,那出去办点什么不太好见光的事时简直是令行禁止,却又叫外人摸不着头脑,当真是实用非常。
他那日便教了唐兰四击,没想到她竟是练得纯熟了。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你且将面纱带上。”
张浪朝着唐兰交代一句,便走过去将院门开了。
门外正停着一架装货的马车,两个大汉提着一只箱子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见到张浪开门,微微躬身道:“张公子,这时你昨日加定的药材,你看……”
张浪点了下头,道:“搬进来吧,回去替我谢谢七两和三百十七两两位掌柜。”
那两个大汉点点头,便将一箱子药材搬到院内,随后又和张浪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张浪嘴角微微一笑,走到箱子旁边拿手掀开,便见其中都是,姜黄,川穹,红花,丹参,桃仁等各色活血药材,虽非上百份的灵药,却也都是三五年的好药,而且品相俱佳。
“不错,有了这些,今日便正是突破凡境上阶之时。”张浪微微点头,接着对着唐兰说道:“烧水,煮药。”
唐兰点了点头。
她这一个半月,是从各种杂事一窍不通,到现在洗衣做饭喂马样样精通,这宅院里的各种杂事,便只有一样她不用做的。
这一样就是劈柴,张浪都在练刀的时候劈好了,不过劈完之后捡还是要她捡的。
她开始时倒是有些排斥,这一天天做下来也就习惯了,而且竟然觉得比无聊的坐在天香楼里等那些男人上门要好了许多,不仅如此,便是心中的抑郁之情也少了很多。
从每天都要看着明月,到三天看一次,再到五天看一次……最后索性都不看了,便是连名字也改了回来……
唐兰心里转着奇怪的念头,从箱子里捧着诸多药材,跑了三趟才搬完,便坐在灶台口点了火,塞了柴,给张浪烧起药浴的水来。
张浪便趁这个时间,将鬼哭从斜鞘拉了出来,走起了连环刀的套路。
不试不知道,那城西打菜刀的铁匠做的斜鞘竟是不错,虽然算不上精致,倒也是沉黑发亮,古朴大方,又严丝合缝。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将连环刀走了五遍,手腕便有些酸痛起来。这短时间,鬼哭刀却也被他耍的精熟,那种沉滞之感却是消失不见了,除了稍稍还有些重,基本御使已经无碍。
这一个半月,张浪更是从金玉满堂金楼前后花了十一万两多银子,定了九次药材,五天用量一次。索性他已经做了人情生意,那这公平交易的钱货生意自然就也不妨做一做了。
一直到得昨日,他就着药浴练完《百幻心法》之后便隐隐约约有些耳鸣,似乎像是听到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他自然知道这是即将突破的迹象,这才又去金玉满堂加了一天的分量。
这进阶如此之快,倒是要感谢金玉满堂。真要说起来这最会做生意的八府之一出品的药材确实是质量很好,比他在张家所用好了许多。
而且也不知道是金玉满堂太会做生意,还是那一层金楼的掌柜三百十七两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或者是出于七两的授意,反正每次总是会在送来的药材中一不小心放错一支或者几支一百多年的川穹或者丹参,硬生生的使得他原本预计要两个月的修炼过程缩短到了一个半月。
又过了片刻,等唐兰将药浴的水准备好,张浪便来到卧室,伸手抚了抚药浴的木桶,轻声叹了句:“偷得浮生一些闲,接下来,却是又要很忙了啊。”
他嘴角轻轻一笑,解了衣物,跨入药桶之中,照着《百幻心法》的吐纳节奏闭目修炼起来……
第三十九章 老人家你吓坏我了()
自从搬到了这山脚下的铁剑庄以后,铁玉真这两年心情颇为愉快。
想他自己二十八年前,遭遇师门不幸,流落到这大晋平州以后,几乎一直都处在忙碌状态,心中背负师门嘱托,务必使传承不得断绝的压力,又因为某种隐忧,他便几乎用心开辟家业,日日枕戈待旦。
如今多年过去,阳山郡鉄家在这附近也算立起来一块招牌,而三十里纵横的小阳山更是如鉄家的后花园一般。
更皆长子年轻有为,天赋不凡,不过三十年纪,武艺便几乎不下于己,加上其余几个小子也都是聪明伶俐,自觉上进。铁家既然后继有人,铁玉真便早早卸了家族的重担,搬到这阳山上的铁剑庄,当起来甩手掌柜,追求一下自己的已经放松了多年爱好和乐趣来。
凭借如今铁家在阳山郡的名头,这郡中女子几乎予取予求,是以这两年里,他又接连纳了十三房小妾,当真是日日倚红偎翠,游遍阳山风光,夜夜风流潇洒,遍看清白人身,好不快活。。。
这一日,正逢寒露刚生,立冬之前,气高清爽,铁玉真便带着下半年新纳的两个小妾,悠然出了铁剑庄,准备带她们在阳山之上游玩一番,见识见识铁家的后花园。
三人一行从铁剑后门而出,沿着山间小道往山上行去。
约莫走了一里地,铁玉真便隐隐听到一阵话语声,似乎是一对男女在对话一般,又走了几步,声音更是清晰起来。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呜呜呜呜呜……”
“嘿嘿,小娘子,你便莫要挣扎了,这阳山之上乃是铁家的地盘,郡中几乎无人敢来,向来人迹罕至,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便从了我,日日与我风流快活,岂不美哉。”
“不,你放开我!…呜…放开我,你这恶人,滚…滚开…滚开。”
铁玉真心中陡然一动,轻对左右小妾说道:“你们等等,老夫去看看。”
随后他便脚步一撮,便寻声而去,铁玉真乃是感应四方的好手,一身真气也算沛然,几乎眨眼间便身形腾空,掠过数丈,来到道旁的林中,悄无声息的停在一颗树边。
他低头看去,却见的此刻林中却是正发生一件好玩的事情。
一架马车正停在树林里,马车车厢几乎撞的破碎不堪,马匹身上也是刮痕重重,而车厢后面的地上还留着一条长长的车辙,车辙几乎可以延绵到山下,车辙经过的地方树木都有了些刮伤,碰撞的痕迹,显然是从山下一路冲撞而来。
而马车旁边,跌倒了一个蓝衫布裙,腰系珊瑚缎带的女子,此刻这女子上半身上的衣衫几乎破碎,露出白色的亵衣,光滑瘦削的肩膀,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
而一个脸色发黑,身穿一身麻布短衫男子的男子却几乎半骑在她身上,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按在地上,另一只手却是伸下去,就要掀开她的裙摆,嘴里还说道:“小娘子,不是老子自夸,老子的功夫可是绝妙之极,我不但会……还会……还会……定然能让你享受到无比快活……”
铁玉真站在树上,目瞪口呆,这男子嘴里说出的那些姿势,简直闻所未闻,什么龙翻虎步,莽汉推车,人面白花,****,推波助澜……这些闻所未闻的高深知识,直如高山仰止一般。
一时之间,竟是说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回去找上几房小妾尝试一番,不过他却是未曾动弹,如此这般美妙的姿势,果然是要学习一番其中妙景。
铁玉真心里好奇,便潜藏在树后看了起来。
这时,那汉子的手方才触及女子裙摆,那女子便剧烈挣扎起来,奇怪的是,这两人皆是凡境上阶的修为,这女子却似一身内力完全不会御使一般,总也挣脱不开。
这女子一急,便疯狂的甩了甩头,张开嘴便要往汉子身上咬去。
这甩动之间,纷乱披散的发丝之间,陡然露出一张清艳绝伦的脸庞。
便是此刻满眼泪水,还沾着一些泥土草屑,却似毫不减美丽,反而更似乎梨花带雨一般,娇柔诱人之极。
铁玉真微微一呆,随后迅速从树后走了出来,猛然喝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岂敢如此!”
此刻林中寂静,那马车旁二人闻声,便齐齐看来。
这铁玉真发须乌黑,身躯高大,相貌堂堂,手中持着一杆拂尘,腰间挂着一柄宽阔的铁剑,看起来不怒自威,正气凛然。
那汉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骇意,手上的动作也是瞬间顿住了。
而那女子却好似见了救星一般,道:“道长救我……”
汉子脸色一变,喝道:“呔,老头!,你是何人,莫要多管闲事,给老子快点滚开。”
这话说得凶厉,只是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
铁玉真眉头一皱,不屑笑道:“呵,你在我的地面上行此不轨之事,却不知道我是谁?放开这个姑娘,老夫绕你一条狗命,滚!”
这汉子闻言慌忙站起身来,竟是不自觉倒退几步,惊骇道:“你…你就是‘铁剑横山’铁玉真!”
他说完之后,竟是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往山下冲去,眨眼间就消失踪影。
铁玉真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威名,摸了摸颚下胡须,上前几步,伸手将地上的女子扶起,轻声道:“姑娘,你是何方人氏,怎会流落到此?”
那女子得了他的问询,便福了一福,道:“道长容禀,我是大梁云州灵页郡人士,因为家中遭了灾,便和爹爹一起往这大晋平州阳山郡来投奔亲戚,怎料那亲戚多年不见,竟是不知何故搬了家。爹爹便带着我出城想另找乡下地方安置,谁知好不容易快到青阳镇,却遇到那个恶人,不但杀了爹爹,还劫了马车,一路将我带到此处……呜……”
她说到这里,脸上尽是后怕惊恐,伤心难受,竟是眼泪又流了出来……
铁玉真脸色变化一番,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又瞥了瞥那破碎的马车之内,见其中车厢之内果然有着不少行李,箱子之类的物件。
他心中稍安,却依然卸不下怀疑,又轻声问道:“你这一身内力也算颇为深厚,便是敌不过此人,也不该……”
“内力?我有内力?”女子微微一讶,露出迷茫之色……
………………
而此时此刻,林中的一抹清泉边,一个脸黑的男子正捧起了泉水,往脸上泼着,不少黑色的粘液迅速流淌下来,不一会就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
这少年拾起一把五尺余长的硕大兵刃,抽刀出鞘,在空中随意的挽了挽,便收刀入窍,用那斜鞘上的背带系在背后,又伸手捡起旁边石头上的包裹,系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