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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那会儿,周妈妈生怕自己睡过了时辰,刻意只在梳妆台上小憩,但昨天着实太过劳累,又一夜没休息,才一靠上去便睡熟了。直到片刻前,水莲过来才把她喊醒,周妈妈急得胡乱抹了一把脸,火急火燎的就往宜宁堂赶来。
“没在,老祖宗正着我过来寻你们。”吴妈妈一愣,忙扶直了趴在自己臂弯里大喘气的周妈妈,问道:“怎么,太夫人没跟你一道过来?”
周妈妈一听,面上瞬间血色褪尽,嗫嗫道:“早上回来便没见人,我还以……以为太夫人过来陪老祖宗了……”说着,腿下一软,险些一头栽倒。
“你先别慌。”吴妈妈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安慰道:“太夫人没准儿是帮着赵大管事打理前院的事去了,咱们先进去问问赵大管事看。”
周妈妈忙不迭点头,稍适整理一下情绪,两人一前一后往正厅里走去。
老祖宗这些年保养得宜,耳不聋,眼不花,眯着眸子定睛一看,只见到周妈妈一人进来,便问道:“雪娘,如何自己个儿过来?方霏人呢?”
没料到老祖宗会直接发问,周妈妈浑身一哆嗦,腿下再次一软,几乎就要跪下,身旁的吴妈妈忙反手一捞,将她托住,回道:“回老祖宗的话,说是一大早回来,就不见太夫人踪影,以为是来了咱们这边,正过来寻人。”
“不在?”老祖宗狐疑道,视线不由自主地就往两则的孙子、孙媳妇身上扫去。
“是。”周妈妈这才站出来回话,“一早回来,就发现太夫人没在,问了头一拨回来的丫头,都说是回来时便没见着了,后厨也去问过,也说没人见过太夫人,奴婢还以为太夫人昨夜就跟着老祖宗回了宜宁堂……”
“回来时便没见人,如何现在才过来找?”老祖宗面色一沉,唇边两条法令纹拉得老长,语调虽不是很高,却不怒自威。
周妈妈确实是打算天一亮便过来的,可她实在太困太累了,眼睛一合上,便睡死过去了。
“她们是怕太早过来会扰到老祖宗,再加上大管事又不在,以为太夫人是去帮着打理前院的事了,早上已经找了一圈,这才来得晚了些。”
正不知该如何跟老祖宗说,吴妈妈已经在替她解释了。
“老赵,立马着人去找。”老祖宗语气平稳,说完合上眼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赵大管事得令,立马便去安排找人,吴妈妈轻轻拍了拍直哆嗦的周妈妈,领着她站了到老祖宗身后。
相处多年,大家都很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老祖宗说话的语气越是平和,背后蕴藏的风暴也就越是大,大家反倒希望刚才老祖宗是拍着桌子说的话。
时间一分一毫流走,满桌菜肴从热气腾腾直到全部冷却,连圆桌中间的鸡汤煲也没了热气,整个正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祖宗正襟危坐,合上眼闭目养神,左手搭在桌面,右手拄着先前金灵捧在手上的降龙木拐杖。
一屋子晚辈纷纷低垂着脑袋,连大气也不敢出。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神色凝重的赵大管事急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丁。
行至门口,赵大管事独自一人进了厅中,候在门外的正是昨夜里守在大门上的叔侄二人。
沉着脸的老祖宗兀然一睁眼,眸光如炬,冷声发问:“人呢?”
“没找到。”赵大管事上前回道,朝门外招了招手,又道:“大门上的周禄和侄子周柱昨夜是最后见过太夫人的人,之后再有没人见过太夫人。”
赵大管事一招手,叔侄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厅中,给老祖宗行了礼,规规矩矩地站在下首,等着老祖宗问话。
“如实说。”老祖宗意简言骇,眼睑低垂,直直盯着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看。
037 送你回娘家()
“昨儿个夜里,太夫人在门口小站了一会儿,直到送殡的队伍过了街角,才回到门里。小的本打算送太夫人回去,可太夫人不让,拿了盏风灯就自己走了。”
大门上的周禄一说完,便缩着手退到了一边。
“你们这些奴才,愈来愈会偷奸耍滑了,夜深人静的,也敢让太夫人一个人回去?”二夫人拿帕子挡住嘴,闲闲地说道,末了,拿眼风斜睨着赵大管事身后的周家叔侄二人,又道:“光吃粮食不做事,还留着他们做什么?趁早赶走得了。”
周禄是赵家的家生子,是从京里跟着过来的老人了,媳妇子又是宋大奶奶院里管事婆子,若要赶走,就得一家子一起赶,那可就等于是砍了宋大奶奶半条臂膀。
宋大奶奶自然不愿意,当即解释道:“二弟妹说的哪里话,不是他们失职,而是正因为当时夜深人静,后院里又没人在,周禄为了避嫌,才没去送太夫人,这是为了太夫人的名声着想。”
妯娌二人彼此看不顺眼,有一点倒是相同:跟风。
你喊方霏‘母亲’我就喊她‘娘’,你尊称她为‘太夫人’,我也不会傻到去直呼她名讳。
二夫人嗤笑一声,立即反驳:“就算他是为了太夫人的名声着想,那远远的跟着总行吧,现在太夫人丢了,怪谁的?说道底,还不是他们不中用的缘故,犯了错不承认不说,还怪会推脱。”
“二弟妹,腿长在太夫人身上,她想去哪里,别人如何能左右得了?”宋大奶奶腰杆挺得笔直,斜睨着对面的二夫人,又道:“再说了,她若是有心要走,派十个人跟着也不顶用吧。”
周妈妈浑身一颤,心底嗖嗖地腾生起阵阵寒意。
与宋大奶奶说的‘有心走’相比,周妈妈倒更愿方霏是二夫人所说的‘丢了’。
若是‘走丢了’,派人去找寻就是。
但若是‘有心走’,那就说明方霏是自己走的,极有可能是与人私奔,若是被抓住,可是要直接装进猪笼里沉潭淹死的!
老祖宗面色越发深沉,胸膛不断起伏着,连右手里握着的降龙木拐杖都在微微颤抖,龙嘴里衔着的玉坠子荡来荡去。
方霏是老祖宗的人,宋大奶奶暗示方霏与人私奔,那就是在打老祖宗的脸。
二夫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拿帕子挡住盈满笑意的嘴角,曼斯条理地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道:“大嫂,你的意思是,娘不是失踪,而是跟人私奔了?”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满屋子的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老祖宗额角青筋暴跳,握着拐杖的手猛然捏紧,形同枯槁的皮肤下,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管全都激凸起来。
宋大奶奶沉着脸,目无表情地盯着二夫人,冷冷道:“我可没这个意思,二弟妹,你有话就直说,别总扯上我。”
‘嘭’地一声巨响,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
却是大老爷猛地一拍桌子,蹭地一下子直起身来,斥道:“够了!现在人都丢了,你们不帮着想法子不说,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造谣!”
大老爷气得面色赤红,拳头捏得咯咯响。
方霏可是上了赵家族谱的,是他名正言顺的嫡母,这嫡母要是真与人私奔了,将会是赵家的奇耻大辱,赵家这辈子也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
不管方霏是不是真的与人私奔,她都‘不能’是私奔!
“人丢了,那就派人去找,去报官,在这里急有什么用,若等到木已成舟,再找到又有什么意义。”宋大奶奶沉着脸道,言下之意,竟是一口咬定方霏是与人私奔了。
这些年来,夫妻二人早就相待如宾,除了儿子的事,宋大奶奶会怵大老爷外,在别的事上,宋大奶奶从不轻易妥协,也不怵大老爷。
‘啪’!
正厅中再次传来一声闷响,这次却是一直绷着脸的老祖宗兀然起身,抡起降龙木拐杖,直直朝着桌子中央那煲已经冷却的鸡汤砸了下去。
一时间汤汁四溅,席上的几人纷纷惊坐而起,退到一旁去了。
“贵才。”老祖宗冷冷瞅着二老爷,绷着脸吩咐道:“去把你衙门里的人叫过来查案!”
“是……”二老爷小心地应了,唯唯诺诺地退出了正厅。
“宋祖容。”老祖宗话锋一转,转身面向大房的宋大奶奶,厉声道:“你给我听好了,方霏若真是与人私奔,只要抓回来,我就让人开祠堂,将她装进猪笼沉到洛河里喂鱼去!但若不是,我就让贵祥给你一纸休书,送你回娘家!”
宋大奶奶大骇,一惊之下险些站立不住,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难以置信地望着神色凛冽的老祖宗。
早些年里,即便是她死活不肯同意大老爷纳妾,犯了七处里‘妒’这一条,老祖宗也没说过要休弃她的话,而今,老祖宗竟要大老爷休了自己,就只因为一个方霏?
二夫人心里乐开了花,拎着丝帕掩住口鼻偷偷儿的笑,又怕笑出了声被老祖宗听见,便赶紧咳了几声。
“娘!”
“祖母……”
厅中同时响起两道男音,前者急切,后者犹豫。
老祖宗重重地哼了一声,大袖一挥,由吴妈妈搀着,往正堂条案下的八仙桌旁黄花梨扶手椅里坐下了。
赵荣昭大步冲过来,搀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子。
大老爷唇角翕动,暗自紧了紧袖中的拳头,却没再说话。
靠在儿子肩头的宋大奶奶面若死灰,艰难地别过头去,强逼着自己挪走一直落在大老爷面上的视线。
趁着县衙里的人还没过来的空当,赵大管事忙吩咐人收拾了满桌狼藉,撤下了四桌席面,又清扫了地面。
等忙活完了,二老爷也带着县衙的公差到了前院,一家子这才出了宜宁堂,小辈们各自散去,几位正主一同往前院去了。
“这位是?”
一行人一到前厅,便见到县衙里的公差分立于厅中两侧,正厅中负手站着一名身量高挑的男子。
长身玉立,青衫磊落,足下踩着双千层底的黑色皂靴,负在身后的双手十指修长,指节分明。
二老爷垂首候在一旁,态度虔诚,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038 你才去庵堂()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填房重生攻略》更多支持!)“这位是京里来的程副将。”二老爷介绍道。
程奇是打小就跟在陈誉身边的小斯,与陈誉一同上过战场,有战功在身,比二老爷不知高了好几个等级,且权贵高门里出来的小斯,比地方的县官要体面得多,二老爷态度很是恭维。
“老夫人安好。”程奇这才背转身子,面朝老祖宗,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老祖宗有诰命夫人封号,又是前朝功臣的遗孀,连陈誉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老祖宗微微颔首,拄着拐杖走到主位上坐下后,才招呼客人入座,又命人上了茶,寒暄几句场面话后,才问道:“不知程副将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程奇放下茶盏,起身拱手道:“老夫人,我们世子爷与贵府太夫人是旧识,今闻太夫人失踪,世子恐故人遭遇不测,特地命小的过来查明案情。”
老祖宗一愣,旋即便瞪了二老爷一眼。
如若没听错,程奇方才说的是‘查明案情’,也就是说此事已经在县衙里立了案。若是不立案,此事就是赵家的私事,旁人也不好插手,立了案则不同,只要是比二老爷官衔大的,便都能插手此事。
一旁的二老爷后心直冒冷汗,暗地里想,世子陈誉明明离开当地经有好几天,怎可能是陈誉让程奇来查案的?程奇分明是在说谎,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二老爷也只敢在心底腹诽罢了。
“原来如此。”老祖宗点点头,又狠狠地剜了卷着袖管擦汗的二老爷一眼,“那便有劳程小将了。”
“不敢当,贵府太夫人乃是世子故友,吾等自当尽一份薄力。”程奇再次抱拳行礼,态度摆得很是端正,转身又对二老爷道:“赵知县,麻烦把昨夜守门的人统统叫过来,本将有话要问。”
二老爷点头哈腰的应了,立即着人去找昨夜守门的周家叔侄二人,又命人将昨夜留在府里的,以及第一拨回来的下人统统喊了过来,齐聚一堂,交给程奇挨个儿询问。
赵大管事将所有人都叫到偏厅里,又准备了屏风,让老祖宗坐在后头旁听,二老爷则陪着程奇在前头问话。
程奇也不含糊,将几十个人挨个儿审了个遍,审问完毕,二老爷捋着胡子,做了结论:“如此说来,娘可能是在从大门到后院的路上失踪的。”
话音刚落,周妈妈立即便站出来反驳:“没可能,昨儿晚上院子里没人,奴婢怕走水,早就命人将院子里的烛火全数灭了。可头一拨回来的丫头们说,她们回来时,绿玉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