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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在三月三,上巳节那天。”说完,宋大奶奶上前两步,将从家庙里求来的日期递到了老祖宗面前,“孙媳都问过了,这是今年最好的一个日子。”
老祖宗斜着眼瞅了瞅,问一旁的方霏:“阿霏,你怎么看?”
方霏不紧不慢地剥着手里的瓜子,正色道:“日子虽好,但就是时间紧迫了些,荣昭又是长房长子,婚事上大意不得,我又没筹办过喜事,这事儿,恐怕还得靠大管事和二老爷两人鼎力合作才行。”
老祖宗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半响后,才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何况你身子又刚复原没多久,不宜太过劳累,此事就让老赵和老二去办吧。”
宋大奶奶有些不快。想着若是由方霏来操办婚事,为了避免落人闲话,一定好会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毕竟她自己管着家里库房的钥匙,要什么东西不能拿出来?换做二老爷就不一样了。毕竟不是他儿子大婚,再加上时间又紧迫,恐怕是能敷衍的就敷衍过去,未必肯真心实意的帮这个忙。
为了自己的儿子,宋大奶奶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争取一下,壮着胆子道:“老祖宗,二弟他衙门里公务繁忙,我怕他难以抽身顾及此事,要不。还是让太夫人来……”
“住口!”话还没说完,便被老祖宗粗暴地打断,甚至还拿拐杖拄了一下脚下的地板。
“过去那些事儿,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如今好不容易都翻篇了,那就谁也别再去揭那伤疤!”老祖宗瞪着宋大奶奶,眼神凛冽,言辞尖锐,说得宋大奶奶抬不起头来,“你儿子是人。别人就不是人?你想要儿子风光大婚,那就自己拿钱出来补贴,家里头人不够使,自己上外头请去。别总觉着别人为你一家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世上也没这个理儿。”
一番话,说得宋大奶奶抬不起头来,只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灰溜溜的走了。
怪只怪,她被儿子即将完婚的事冲昏了头脑。忘记了 曾经若不是因为她把赵荣昭放走,现在方霏应该是她的儿媳妇,而不是她的婆母!
现在虽说事情早已经翻篇,但当事人心里头要说一点也不膈应,那是不可能的,还想让方霏亲自去操办这场婚事,对她来说,未免了太残忍了些。
等着宋大奶奶走远了,方霏才笑了笑,拿手覆在老祖宗才刚拍在石桌面上,形似枯槁的手背上,温言道:“老祖宗,事情都翻篇了,你又何苦去说她。”
一直盯着宋大奶奶渐行渐远背影的老祖宗这才回过头来,轻轻摇了摇头,道:“我赵家世代外主忠内主贤,到了老大这一代算是彻底毁了,没一个我看得顺眼的,再惯着她们,这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还不得全围着她打转才是!”
此时,亭子里外站着十来个下人,老祖宗的话说得大声,有人听了暗乐,有人却打了个冷颤。这家里头哪里还像是一家人,四处都是耳朵,既然有些人那么想知道她的态度,那老祖宗索性就大声说出来好了,省得别人胡思乱想。
晚上,宋大奶奶听了老祖宗后来说的那番话后,也就彻底死了心。
婚期迫在眉睫,大老爷又不在府中,开春了赵大管事又忙着,二老爷衙门里事也不少,宋大奶奶只好亲自上阵,不懂的,就腆着脸,低声下去的去问赵大管事,私下也拿了不少银子出来补贴。
光是翻新赵婉容以前住的院子给儿子做婚房,就花了很大的一笔银子,宋大奶奶倒也看得开,反正自己就一双儿女,女儿早已经出嫁,自己的当年的陪嫁,不是留给儿子还是留给谁的,当下也就痛痛快快的拿出来,丝毫不含糊。
等忙到了月末,总算是将新院子打理得富丽堂皇,迎亲的日子也快到了,新院子里处处贴着大红的喜字,柱子上高挂着大红彩绸,一派喜气祥和。
越是临近婚期,赵荣昭就越发的冷静沉着,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对宋大奶奶是言听计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宋大奶奶看出端倪来,可就功亏一篑了。
在紧锣密鼓的忙活了十来天之后,总算是迎来了迎亲的日子。
临近前夜,赵荣昭难掩心中的喜悦,央求着二老爷带他出去,亲自见一见柳子瑾,顺便交代一些事情,一面明日婚礼上被宋大奶奶看出不对劲就不好了。
毕竟柳子瑾长在青楼,不同大户人家的规矩,陆思琪则恰好相反,言行举止,全是标准的大家闺秀风范,宋大奶奶也是出身名门,在礼仪举止方面的眼光很毒。
二老爷暗自庆幸自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偷偷领着赵荣昭到了陆商户家,见到了正试穿嫁衣的柳子瑾。
柳子瑾一直是清倌人,素来只爱穿浅色的衣衫,此番身着大红色的喜服,整个人就像是一株迎风怒放的红莲,盛开在冰天雪地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赵荣昭看得呆了,万全忘记了自己来的初衷,猛地就冲过去,紧紧将她箍进怀抱里,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口齿不清地说道:“子瑾,对不起,不能正大光明的让你进门……”
若是正大光明的,她这辈子也不可能进赵家的大门!
这一点,柳子瑾早就想通了,当即回抱着赵荣昭,低声劝慰道:“荣昭 ,你别这么说,此生能嫁与你为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至于别的,我不在乎,往后的路有多难走,我也不怕,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两人互诉着衷肠,隔着一扇门户的二老爷在门外不耐地道:“大侄子,行了行了,甜言蜜语留着明天晚上洞房的时候说,现在赶紧说正事,说完回家,被你娘发现就彻底完了!”
赵荣昭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怀里的柳子瑾,将明日要注意的细节一一交代了柳子瑾,随后,便跟着二老爷急匆匆的回到了赵家。
宋大奶奶现在的神经,就跟全身汗毛倒竖的猫一样,丝毫不敢懈怠,躲在暗处见了儿子回屋后,便吩咐人看牢他,坚决不让他在拜堂成亲前离开屋子半步。
夜深人静,方霏背靠着枕头在床上看书,屋中忽然就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惊得她慌忙坐直了身子,正欲出声叫唤外面值夜的丫鬟,一直手臂突兀从纱帐外伸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来人穿了声烟色紧身夜行服,身量偏瘦,身影有些眼熟,但面上蒙了烟巾,只露出一双烟曜石般的眼来,慌乱中,方霏根本无从辨认。,,:!,:,,!
123 换柱()
那人拿手捂住了方霏的嘴,方霏条件反射性的就捉住他手腕,对方顺势往前一扑,整个人就跌进了纱帐中,两人滚作了一团。
慌乱中,对方的手一直牢牢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有机会开口喊人。
方霏趁乱反手去掐他住脖子,对方侧头躲过,却被她扯下了蒙面的面巾,刀削斧凿的下巴上,那道美人沟格外显眼。
“……方洛?”方霏甚愕然,疑惑地看着他,诧异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方洛笑了笑,从床上爬起来,改为蹲在床上,有意不好意思地道:“这么晚还来打搅,实在抱歉,确实是出了点事。半个时辰前,二老爷带着赵荣昭去陆家见了柳子瑾……”
“嗯,我已经知道了,让他去见一面也好安心,省得明天出现纰漏,怎么,难道他们发现什么了吗?”方霏点点头,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那倒没有。”方洛摇头否认,又道:“可他去的时候,柳子瑾正在试穿新嫁衣,我担心明日赵荣昭发现新娘子的嫁衣不对,恐怕会生出乱子来。”
“你担心的不无道理。”这男人胆大心细,深夜里还刻意冒险过来通知自己,还真是难为了他了,方霏皱着眉头想了想,慎重地道:“方洛,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即刻去找家嫁衣铺子,买套上好的嫁衣,以赵荣昭的名义送到柳子瑾那里,再把她的那身嫁衣取走,同样以赵荣昭的名义,送到陆尚书家,这样可行?”
除此之外,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方洛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方霏掀开纱帐一角,从帐子里钻了出去,举着烛台出去。往对面的小书房里走。
在外面值夜的丫鬟揉着惺忪睡眼,含糊地问了句:“太夫人,您要去哪里?”
“睡不着,去书房找本书过来看看。”方霏简短截说。径直去了书房,那丫头实在是困了,拿手撑着眼皮子,等到方霏从书房里出来后,。一倒头便睡下了。
方洛还等在屋里,大气不敢出,直到方霏回来后,将一叠银票塞进他手里,并叮嘱道:“万事小心,最好不要让人看见你的相貌。”
“好,我记住了。”方洛收好银子,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又道:“大姑娘,你快去休息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不用担心。”
盘腿坐在床上的方霏笑了笑,点点头,掀开纱帐冒出个脑袋来,还想再叮嘱他几句,屋里早没了方洛的身影,也只好作罢,暗自祈祷他能一切顺利。
从赵家出来后,方洛径直去了镇上的一家成衣铺子,深夜里。店家早就关门打烊了,方洛将门板拍得啪啪响,将店家给吵醒起来开了门,挑了店中最贵的一套嫁衣。又买了一身短打,用包袱包着走了。
深更半夜来买嫁衣,而那客人头上又带着尖帽,遮住了整张脸,那店家看着手中的银票,吓得浑身冒冷汗。忙跑到店里供着观音像的地方,上了三炷香,将银票放在香炉下压着,心惊胆战的回去睡下了。
民间有种说法,深更半夜上门的客人,多半不是人,最好不要得罪他们,好好的将人招待好了送出去也就没事了,若客人给了银票,坚决不能收起来,而是要供奉在佛前,等天一亮,银票就会自动变成冥币……
从街上出来后,方洛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刚买来的额短衫换好,又在地上弄了些土抹到自己脸上,头上戴了顶家丁状的帽子,帽檐拉得极低,最后又在脖子上系了条长汗巾。
打扮好后,便溜到了陆商户家的小院子后门叫门。
看门的小斯不耐烦地骂了几声,打开一丝门缝来,没好气地问道:“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方洛垂着头,递上一小锭银子,“我是赵家的下人,我们家大公子吩咐给柳姑娘送点东西过来,请大哥行个方便。”
那小斯一看到银子,整个人都精神了,乐呵呵地道:“行行行,跟我来吧。”
方洛被他领到了柳子瑾暂住的厢房前时,屋中还亮着灯火,那小斯上前打了个招呼,里面的人便开门出来了。
“荣昭托你带什么东西给我?”还未睡下的柳子瑾亲自开了门,好奇地问道。
方洛垂着头,刻意压低了嗓子,瓮声瓮气地回道:“大公子才刚来过,见姑娘你试穿的嫁衣寒碜了些,特意命小的给您送一套新嫁衣过来。”
她的嫁衣是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虽然比较有意义,但此番她是以陆家的名义骗过宋大奶奶进门,那样嫁衣对陆家那样的人家来说,确实太寒碜了,赵荣昭连这么小的细节都主意到了,看见他确实是上心了的。
柳子瑾有些脸红,但更多的是感动,忙亲手接过了方洛递上的包袱,谢道:“多谢,还劳烦你大半夜的跑一趟,实在抱歉。”说完福了一福,转身忙吩咐自己的丫鬟:“梅儿,快去拿点碎银过来,给这位小哥拿去买点茶水喝。”
那丫鬟乖巧的应了,迈着小碎步回屋里去找碎银去了。
“多谢柳姑娘。”方洛抱拳致谢,始终没拿正脸瞧她,“大公子说了,他很珍重姑娘你亲自绣的那身嫁衣,怕明天忙中出错,丢了就不好了,所以,请柳姑娘将您自己准备的嫁衣包好,让我带回去,交给大公子好生保管。”
“还是他想得周到……”柳子瑾小声嘀咕,心里头甜滋滋的,“小哥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收拾,劳烦你稍等一下。”
柳子瑾心里头高兴,说话的语气极其温柔,一颦一笑,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方洛垂着头站在原地,安静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等到柳子瑾收拾好了出来,从她手里接过包袱后,便埋着头,跟着门上的小斯一起出了院子。
给他裹着嫁衣包袱的时候。柳子瑾还亲自塞了一袋碎银子给他,方洛大大方方的收下了,不要白不要。
用好的换次的容易,用次的嫁衣去换陆思琪的嫁衣就没那么简单了。
陆尚书那边不能用老法子。若正大光明的从门上走,陆尚书势必会起疑心,若是再派个人去赵家一问,此事必定就会穿帮,只能从陆思琪那里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