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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先伸出了橄榄枝,柳子瑾自然不敢不识趣,低眉顺眼地上前,朝陆思琪福了一福身子,道:“姐姐,昨儿的事儿都是妹妹的不对,荣昭他也有些冲动,没把话说清楚就拉着我走了,妹妹回去后忐忑了一夜,这不刚一起身,便催着荣昭过来跟姐姐赔礼道歉了。”
明明是她从中挑事,却搬出赵荣昭来,陆思琪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才勉强扯出个笑,道:“妹妹有心了,姐姐也有不对的地方,近来因为手头上的烦心事儿多,所以才怠慢了妹妹,妹妹不要记恨姐姐才是。”
“怎么会呢,姐姐忙前忙后的也是为了这个家操劳。妹妹怎么敢责怪姐姐,多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都是荣昭太大惊小怪了。”柳子瑾巧笑嫣然,挽着赵荣昭的一只胳膊。笑颜如花,像极了了一只温顺乖巧的猫。
陆思琪面上有些挂不住,便岔开话题,道:“对了,还不知妹妹用过早饭了么?”
“还没呢。子瑾性子急,一起来便闹着要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呢。”赵荣昭在一旁替她答道。
陆思琪笑了笑,对柳子瑾道:“姐姐也正好也没吃,妹妹若不嫌弃,不如就将就着在姐姐这里用早饭吧。”
“太麻烦姐姐了,就不……”柳子瑾忙拒绝道,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赵荣昭打断,道:“正好。那就一起在这边吃吧,思琪,麻烦你了。”
柳子瑾性格孤傲,又是在青楼里长大的,不通人情世故,从来不和家里头的人走动,也只有陆思琪这里来得多一些,相处得久了,难免会有矛盾,而陆思琪又是主母。柳子瑾和她闹着,吃亏的只会是柳子瑾,虽说陆思琪性子好,现在大度。但难保以后不会变。
委屈她进门做妾,赵荣昭心里头已经很是过意不去,若她被老祖宗眼前的红人陆思琪讨厌,只怕这家里更没人敢和她走得近了,到时候恐怕不止是大大小小的主子,只怕下人也不会给柳子瑾好脸色看。而自己又不能整天在后院陪着她;只能是尽量缓和两人间的关系。
陆思琪本也只是随便一说,没料到赵荣昭能同意,当即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吩咐下人安排早饭送到花厅,又对二人道:“荣昭,你先陪着妹妹去花厅,我去厨房看看,随后就来。”
正准备往小厨房走,却被赵荣昭一把拽住,陆思琪有些诧异,惊愕地回望着他,却听得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响起在头顶:“我去吧,你先回去添件衣裳,今日下雨,别着凉了。”
赵荣昭说完,便推着陆思琪往卧室方向走,剩下柳子瑾在原地干瞪眼,不甘心地扯着手里头的丝帕,只差扯成两半。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一同到了花厅中用早饭。
当地的早上都是习惯以清粥伴着小菜,陆思琪是从京里来的,早晨不习惯只喝粥,特意从家里带了厨子过来,做了水晶虾饺,蟹黄包等小食,一顿早饭的银子,能够乡下人家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柳子瑾夹起一只翡翠水晶虾饺来,笑道:“姐姐,都说你这里的早饭是这家里头最好的,一顿早饭,比老祖宗那边的一日三餐还要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妹妹今日真是长见识了,果真当了家就是不一样。”
赵荣昭被噎住了,咳了好几声,才把卡在喉咙里的饺子吐出来。
陆思琪忙吩咐人给他拿水来漱口,对柳子瑾道:“妹妹夸大了,在京城里,这是寻常人家也能日日吃上的,何来的一顿饭抵老祖宗一日三餐之说?父亲和家中兄长不过是看我出嫁到此地,怕我不习惯,特意命人送了食材的厨子来给我,如果碍了妹妹的眼,那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将人和东西都退回娘家去,伤了父女和兄妹间感情。”
言下之意,这连人带东西全都是我娘家送的,那是我娘家的心意,你眼红也没办法,也没用公中的银子,我是不会退回去的。
柳子瑾有些尴尬,随放下筷子,失落地垂着头,小声道:“姐姐,妹妹不过就是随便这么一问,姐姐又何必这么较真的……”
陆思琪一旦冷静下来,脑子就转得飞快,什么事都难不住她,当即便反驳道:“妹妹,不是姐姐非要较真,而是你自己非要好奇,那做姐姐自然要满足你的好奇心不是,我娘家人时常千里迢迢的送东西来给我,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家里头的人都知道的,妹妹又何必变着法儿的说姐姐铺张浪费,是不。”
赵荣昭左右各瞅了一眼,觉得气场很不对劲儿,忙拿起筷子往两人碗里各夹了一只蟹黄包,道:“食不言,寝不语,都吃饭吧,吃饭,咱们吃完了再聊。”
这家里,妻妾地位本就不平等。赵荣昭拉着柳子瑾坐在左侧,和右侧的陆思琪平起平坐本就不符合规矩,柳子瑾还敢在席间暗讽陆思琪铺张浪费,这更是逾越。换做别的主母,早就该教训她了,哪里还能容忍她跟自己平起平坐。
柳子瑾不知道这些规矩,但赵荣昭却知道,因此才急忙跳出来做和事老。琢磨着回去后,得找个婆子好好教教柳子瑾规矩,在陆思琪面前失礼无伤大雅,但若在自己母亲和老祖宗她们面前失礼,柳子瑾绝讨不了好果子吃。
柳子瑾却不能体会他的苦心,握着筷子,直直地盯着碗里的那个蟹黄包,一个人生闷气。
陆思琪倒像是压根儿没当回事儿,放下筷子,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擦擦嘴儿。轻描淡写地道:“对了,柳妹妹,昨儿的事儿,姐姐也想了很久,也和太夫人商量过了,这阵子太夫人和娘都在在休养,家里头的大事小事全都压在我一人肩上,姐姐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助姐姐一臂之力?”
正在喝粥的赵荣昭‘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惊愕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陆思琪,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问道:“思琪。你说的是真的?”
柳子瑾也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里听到的,在赵荣昭问完后,一脸殷切地望着陆思琪,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答复。
如今这家里的人都不认可她,除了她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别的院里别说主子,就连下人,也不拿她当回事,大房大老爷的几个姨娘更是不爱搭理她,即便是在路上遇到了,她主动上前打招呼,对方连敷衍一下也不肯,直接甩脸子走人,把她当做空气来对待。
若是能帮着陆思琪打理家务事儿,这无疑是代表着,家中两位至关重要的长辈已经认可了她柳子瑾,到时候,谁还敢甩她脸子!
陆思琪不慌不忙地拿起帕子,替赵荣昭擦拭手上被他自己喷到的粥,片刻后,才道:“自然是真的,太夫人那里已经准了,我毕竟年纪轻,经验少,事情太多着实有些分身乏力,柳妹妹是个聪慧的,若妹妹能帮忙,姐姐肩上的担子定能减轻不少,就是不知道妹妹愿不愿帮姐姐分担一些?”
柳子瑾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当即站起来,绕到了陆思琪身旁福身行礼,道:“承蒙姐姐看得起,妹妹定当效犬马之劳,任凭姐姐吩咐,在所不辞。”
陆思琪笑了笑了,起身将她搀起,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姐姐还要谢你肯援手相助才是。”
赵荣昭在一旁看了,心里头别提多高兴,深感欣慰,上前双手拉住陆思琪的手握在手心里,认真地道:“思琪,谢谢你。”说完,手上一用力,便将陆思琪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陆思琪只是淡淡的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柳子瑾面上却有些挂不住了,面上虽还带着笑,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用完早饭,赵荣昭便去前院了,科举在即,家中的子弟都在用心攻读诗书备战,他又是长房长子,肩上的责任重大,自然不能懈怠。
柳子瑾则跃跃欲试,直接跟着陆思琪一起去了管事房。
她没流落青楼前,也曾是大家族的姑娘,但当时她年纪太小,根本不记得事儿,后来家里便出了变故,自从懂事起便是青楼里长大,老鸨子是个识货的,给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又找了人教她琴棋书画,培养成了响当当的才女,却没教她做人处事的道理,这才使得她不通人情世故。
陆思琪不是个没心计的,只是懒得用,如今既然柳子瑾先耍了花招,她也就不再客气,直接将给各院派发东西的事情交给了柳子瑾去办。
这些事儿陆思琪办起来不难,因为她是大房的正经主子,家里头的长辈也挺她,娘家后台也强硬,大房的人都得给她几分薄面,但柳子瑾不一样,陆思琪有的优势,她一个也没有,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大房的几个姨娘本就看不惯她,没一处给她好脸色看,大家都知道她在帮着陆思琪打理家务事儿,还是经过方霏和老祖宗那里同意的,若是让她顺风顺水的,只怕她会就此坐稳了家中的地位。
明明都是妾,她们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老祖宗连看她们一眼都觉得是施舍,她柳子瑾是什么出身?一个青楼女子也想骑到她们都上去,简直是做梦!
柳子瑾本来是满腔热血,四处碰壁下来,受了一肚子的闷气,别提多憋屈了,她性子本就孤傲,又找不到人倾诉,这是她难得的一个让家里人认可自己的机会,不好到陆思琪那里去推辞,只好将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一天忙活下来,整个大房每日所需的东西都从她手里过了一遍,身子有多累不说,光是和大房各院的管事婆子争论,再到后来那群姨娘过来找她理论,就让她身心俱疲。
到了晚上,赵荣昭回来后,便先到了她院里去看望,才一进门,就被抱怨上了,这家里除了赵荣昭,她也没别的人诉苦了,说道动气的地方,脑子有些抽,话赶话地就说道:“荣昭,她就是成心的,太夫人和老祖宗又有意提拔我,她看不惯,故意让我去做这些杂事儿,受了一肚子的闲气。”
赵荣昭身边跟着的小斯一向只认陆思琪,听柳子瑾这么诋毁陆思琪,便不乐意了,在一旁道:“二姨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太夫人和大少奶奶当家的时候,这些事儿也是自己经手的,您自己个儿压不住场子,反倒怪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个理儿?”
柳子瑾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听了这话,直接柳眉倒竖,愤愤地道:“你怎么说话的?陆思琪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在背后这么努力的拍她马屁?”
赵荣昭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135 冲突()
“我知道昨天的事儿是我不对,但我已经跟她赔礼道歉了,如今她还想怎么样?我已经这么夹着尾巴做人了,处处低眉顺眼,如今老祖宗和太夫人好不容易肯给我个机会,我也没想跟她抢主母的位置,她却来了这么一手,当真是恶毒!”
柳子瑾性格孤傲,一旦认定了自己没错,那就会坚持到底,一条道儿走到烟,钻牛角尖里出不来。
后院是女人的事,男人们从不插手,谁插手就是自己下自己的面子,丢人,就算后院闹出人命来了,那也是老祖宗和当家人的事儿,男人等着处理结果就行。
所以,后院的事儿别说赵荣昭不懂,就算是他懂得,知道是大房的人故意让柳子瑾吃瘪,他也不能插手此事,要插手管,也是老祖宗或者宋大奶奶这样主母级别的才能去管。
柳子瑾也是不通后宅规矩,否则,也不会傻到跟赵荣昭诉苦,不仅帮不了她,还会觉得这些事儿厌烦人,连听也不想听,因为宋大奶奶从小就教育他,男人是要出去撑场面干大事的,若是整天插手后院的事儿,那出去定会被人笑话死。
赵荣昭唇角翕动好几次,却始终一个字也没说出口,背在身后的手紧捏成拳,咯咯作响。
他的贴身小斯赵小海见了,心里头很是替陆思琪叫冤,见赵荣昭不说话,便上前反驳道:“二姨娘,你脸未免也大了些,老祖宗和太夫人连你面都没见过几次,话更没说过几句,何来的赏识你一说?你能帮着打理家务事儿,那是人大奶奶去太夫人那里给你保荐的,你不感恩戴德不说,反倒以德报怨,在背后这么埋汰我们大少奶奶,我真是替大少奶奶不值!”
柳子瑾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身边也没人帮她出主意,与赵荣昭抱怨,不过是为了将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而已。
可赵荣昭却连一句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甚至连个屁也没放。现在还被他的小斯数落,柳子瑾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骂道:“你个狗奴才!你算是什么东西,是她陆思琪养的狗还是什么?有你这样跟主子说话的么!”
赵小海是赵大管事的亲侄子,也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