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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病床上只短短三天就瘦了一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的云裳,从过来起就没有说话的关敏终于爆发了,黑着脸连连怼着顾时年。
“顾连长,云裳是我们文工团的人,你把人带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咋只几个小时就折腾到医院了!云裳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到底对我们文工团的小姑娘干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关敏没说,可顾时年却听懂关敏的未尽之意。
不过他这会儿没心思跟关敏打嘴仗,侧头看着病房里的云裳,开口道,“阿裳的情况我跟家里人说了,林团长昨天上的火车,明天晚上应该能赶过来,有什么事情等林团长过来再说吧。”
知道顾时年通知云裳家里人了,关敏紧绷的心倒是放松了些,也不再为难顾时年,找医生问了几句云裳的情况,没有问出什么结果后,这才唉声叹气的回去了。
留在楼道里的吴湘和温成杰几人也没有进去打扰云裳,就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半天,等到训练时间快到了,几人才急匆匆离开了医院。
温成杰临走之前还拍了拍顾时年的肩膀,指了指他满是胡茬的下巴,还有熬得通红的眼睛道,“记得抽空睡一会儿,别等云裳醒了,你自个儿反倒躺下了。”
顾时年冲对方点点头,转身回了病房,把饭盒丢在一边,捧着杯子,用棉签一点一点的给云裳润着唇。
云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好,意识在那片无边的血色中来回游荡,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出口。
直到她在一片死寂中听到顾时年的声音,眼前才出现了一道光,如冬雪消融般,驱散了身侧无所不在的血腥粘腻感。
看到云裳薄薄的眼睑在轻轻颤动,顾时年屏住了呼吸,退到让云裳感觉安全的位置,克制着内心各种复杂激荡的情绪,再次喊了云裳一声。
云裳缓缓睁开眼,视线木木的盯着发黄的屋顶看了半天,最后才落在几乎不敢呼吸的顾时年身上。
此时的顾时年形象绝对算不上好,一向笔挺整洁的军装皱成了梅干菜,面色灰败,两眼熬得通红,下巴更是胡子拉碴,憔悴的不成样子。
此时他绷紧了身子,直挺挺站在距离云裳最远的地方,看到云裳看过来,他握着杯子的指尖都在轻轻打着颤儿。
“阿裳……”顾时年放下杯子,试探着靠近云裳,“肚子饿不饿,我让医院大师傅给你炖了粥……”
随着顾时年的靠近,云裳身体猛地绷紧,她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唇,攥紧白得几近透明,能看出青色血管的小拳头,定定的看着顾时年,眼神里还带着难掩的仓皇惊惧,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疏离。
感觉到云裳情绪上的变化,顾时年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有一瞬间几乎疼的完全喘不上气。
不过疼痛过后,顾时年心里又掀起欢喜的巨浪。
阿裳知道讨厌他,知道怪他,这说明她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内心的怒火有了发泄的途径,这也说明她不再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顾时年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两眼克制而隐忍的看着云裳,心里充满既高兴又悲伤的矛盾情绪。
云裳熬过了这一关,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受刺激,再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敢见人,他应该替云裳感到高兴。
可云裳在挺过这一关的同时,她的心里还是对他起了隔阂。他不再是她全身心信赖的亲人和爱人,而是骗了她十几年,害死她家人的凶手的儿子。
不可否认,即便那个男人当初也对他起了杀心,可他身上依然流着那个男人的血。这种血缘关系,将是横在他和云裳之间的一根尖刺,他无法抹去,也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让云裳原谅他的话。
床上的女孩孱弱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可对于此刻的顾时年来说,她却如此强大,强大到掌握他的命运。
他以后的生活是天堂还是地狱,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病房里一时间沉寂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话,只余一轻一重两道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时年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腿,扯了扯着唇角,试探着道,“阿裳,让二哥抱抱你好不好?”
云裳搭在床边的指尖轻轻一颤,又马上缩了回去,掩去自己想抬胳膊的冲动,默默的看向窗外。
事情的真相如此残酷,她如何透过三条人命拥抱顾时年?
即便顾时年也是受害者,即便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顾时年,可是眼前一直闪烁着父母亲人的鲜血,再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被骗了十几年,她再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亲近他。
至少,她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
第686章 问责()
林文岚一下火车就急匆匆赶往医院,拐进走廊时,一眼就看到顾时年站在病房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
看得出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整个人憔悴的厉害,高大的身子紧绷到极限,仿佛随便一推就倒下似的。
看着顾时年如此糟糕的形象,林文岚心里再多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林姨,”见林文岚过来了,顾时年使劲扯起嘴角,挤出个干巴巴的笑脸,“阿裳醒了一会了,你进去看看吧。”
林文岚顾不得跟顾时年打探云裳生病的前因后果,冷着脸点点头,越过顾时年推门走了进去。
云裳正侧过头,木木的看着窗外歪脖子大树,此时正值三月,树上长满新生出的芽叶,满窗嫩生生的绿,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听到病房门开的声音,云裳还以为是顾时年又打发小护士送东西进来了,也没有回头,默默翻了个身,表明自己不想搭理对方的态度。
顾时年自然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这一幕,眼神再次黯淡了下来。
自从云裳醒过来后,就再也不允许他进入病房了,甚至连他托护士送进去的饭菜也不碰,态度很是决绝。
林文岚还没有意识到云裳跟顾时年之间起了隔阂,看着云裳搭在被子上雪白纤细的手腕,眼眶一下就湿了。
她的小七瘦了好多。
“小七,妈妈来了。”林文岚扔下包袱,大步过去抱住了云裳,“你这是咋了,你可吓死妈妈了。”
云裳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到来人确实是林文岚后,当即眼圈一红,反手抱住了林文岚,“……妈,我想回家。”
林文岚愣了一下,很快点着头道,“行,回头我给你请个假,咱们回家养病去。”
等回京城后带小七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看看小七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昏迷不醒了呢?
云裳知道林文岚误会了,埋在林文岚怀里的脑袋摇了摇,再次开口道,“妈,我想回家陪着你和我爸,我不想呆在宜城了。”
林文岚这下回过味儿了,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语气很是冷厉地问,“小七,你跟妈说,是不是顾时年欺负你了?”要不然你怎么舍得抛下顾时年,跑回京城陪我们?
“不是。”云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各种翻腾复杂的情绪,“妈,我就是想家了,想我爷,想你,想我爸,我就是想回家陪你们几年。”
这个借口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糊弄不过去,哪能糊弄过林文岚。
再说云裳打小就跟顾时年混在一起,向来把顾时年看得比白家人还要重要,这会子突然哭着喊着要回家,对顾时年连提都不提一声。
很显然,这两人之间出问题了,而且是彻底决裂的大问题。
想明白这一点,林文岚压抑一路的怒火彻底爆发,看着云裳红通通的眼圈,一张脸阴沉的吓人。
“小七,你别哭,有妈呢,有妈在呢,谁都不能欺负你。”
听着林文岚不问缘由就包庇的话语,云裳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的母亲也是这样,每次她哭闹委屈的时候,母亲也总是会不问缘由的护着她,宠着她。
还有父亲,新闻媒体上那么严肃正经的一个人,回到家后却愿意哄着她玩儿,给她当大马骑。
这么好的父母,曾经幸福的能淌出蜜的家庭,就这么毁了。
毁在一场出轨的游戏中,毁在一个小三想上位的野心中。
更可恨的是,顾家搞出的事情,竟然毁了他们云家。
凭什么!
顾时年确实养了她好几年,也确实重新给了她一个无比温暖的家,她不应该恨他。
可是,如果没有顾家搞出的这些事,她的父母兄长还活着,她们云家还在,又哪里轮得到顾时年来养她?哪里轮得到他来向她施恩?
就算现在换了一个世界,就算她重新有了疼爱她的父母亲人,可是在云裳心里,她永远姓云,她是云家的孩子。
即便顾时年是无辜的,她无法恨他,可是在云家三条人命面前,她也不能再爱他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远离他。
林文岚不知道云裳跟顾时年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看着她哭得快抽过去的模样,便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大委屈了。
只是在没有查清楚云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之前,林文岚还是压着怒意,从云裳嘴里一点一点的套话。
“小七,你还有哪里难受,医生咋说的,咋好好的就晕倒了呢?”
云裳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休息几天就好了。”说完又催促林文岚,“妈,我想出院,我想尽快回家。”
林文岚叹了一声,捋顺云裳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试探着问,“小七,你想清楚了,你这次回了京城,以后就不能三天两头的跟顾时年见面了,你舍得吗?”
云裳刚止住的眼泪唰地又出来了,艰难地点点头,“我……想清楚了,我想回家。”
看了云裳的表现,林文岚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的小七确实是被这姓顾的给欺负了。
林文岚又心疼又生气的哄了云裳一通,好不容易等她睡着了,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抬手就给了守在门口的顾时年一个耳光。
“顾时年,你上门求亲时是怎么跟我说的!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小七受委屈,会一辈子对小七好吗!?”
面对林文岚的责问,顾时年不闪不避的受了林文岚一巴掌,哑着嗓子道歉,“林姨,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阿裳……”
这会儿林文岚想杀了顾时年的心思都有了,“你只是没有照顾好小七吗!?小七到底因为啥住院了,你到底让小七受了多少委屈?”
顾时年没有说话,低着头,长久的沉默了下去。
见顾时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在林文岚看来就是默认,心里生气的同时,不免也生出几分失望。
顾时年是她打小就看到大的孩子,没想到她竟然看走眼了。
第687章 最后一次谈话()
从顾时年嘴里掏不出实话,云裳又含含糊糊的不提她生病的原因,林文岚又气又心疼,只能暂时放下跟顾时年算账的心思,跑去找医生询问云裳的身体情况。
知道云裳的身体缓过来了,暂时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两天就能出院后,林文岚可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面对林文岚想陪床的想法,云裳还是坚决反对的。
林文岚终究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一连又急又担心的赶了几天的火车,不好好休息的话,身子骨肯定扛不住。
再说医院里哪里有招待所住的舒服,而且她的身体也没事了,完全不需要陪床,还是让林文岚去招待所好好休息比较好。
林文岚拗不过云裳,终究还是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下来。
……
夜深了,空荡荡的楼道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等到病房里的灯熄灭了,顾时年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一眼不眨的看着门上黑漆漆的玻璃。
想到林文岚说的白家会把云裳调回京城的话,顾时年的心就像是被剜空了一样,疼痛到没有知觉了。
他抿紧下颌,表情隐忍而又固执的看着云裳病房的门,手里的烟一点一点然到尽头,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任由那支烟在手指间一点一点熄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时年终于像是坚持不下去似的,贴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头剧烈的抖动起来,眼泪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病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出了一丝缝隙,云裳站在门里黑暗的地方,看着楼道里无声哭泣的顾时年,眼泪也一串串的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
这是她曾经以为的两辈子相依为命的亲人和爱人啊……
云裳捂着痛的几乎喘不过气的胸口,数次张开嘴,终于喊了顾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