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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做一个正常的女人，去爱自己的丈夫，去相信、依赖自己的夫君，而不是做一个耳目，一个棋子，与所爱之人越来越远……
玄宸从未料到，一向以端庄温婉为众人称道的云淑妃，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着实被惊到了，有震惊，也有惊喜。
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被满足了，一向以母家为依靠的云娆竟然向他投来了橄榄枝，这让他没法不惊，没法不喜。
对方投来了橄榄枝，于情于理，他也该表表态。清了清嗓子，玄宸对地下的云娆说道：“地上凉，你先起来。”
他对她表示出了些担忧，尽管他的表达有些生硬。这源于他很少关心云娆，因而，对她说关心的话对他来说十分别扭，他要好好适应一番。
地上凉，你先起来……
往往她行礼后，得到的只能是一句淡淡的“起身。”这是头一回，皇上对她说出这么多字。
云娆又是欣喜，又是感动，她垂下头，笑着谢礼，然后起身，站在软榻边。
“你的心意，朕明白了。”玄宸开口，见她有些拘束的站着，他伸手示意她坐下。
云娆重新坐回到软榻上，她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梨涡浅现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竟有一种惊人的美感。
玄宸看着她，一时有些恍惚，某一个瞬间，他觉得云娆与翎儿有几分相似。
玄宸沉默了下来，云娆怕他烦她，便开口道：“皇上，臣妾要说的都说完了，若无其他吩咐，臣妾便告辞了。”
沉浸在那抹恍惚中的玄宸回过头来，他点了点头，见云娆下地，他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对云娆道：“且慢。”
云娆站在软榻边，不知他要做些什么。
玄宸左右看了看，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待看到矮桌上的茶杯，他满意的笑了笑，拿起茶杯，砸到了远处的地板上。
瓷片碎裂的声音刺耳，云娆吓得浑身一颤，她有些惊慌的看向玄宸，对上他的淡定与坦然，她一下子明白了。
“委屈你了。”玄宸小声开口，接着，他高声训斥道：“朕去哪个宫，陪哪个妃子，是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云娆一笑，语气中带着些哭腔，惊慌道：“臣妾知错，望皇上恕罪。”
“滚！”玄宸开口，语气中是慢慢的厌恶和愤怒。
云娆福了福身子，道：“臣妾告退。”
她快步离开了内殿，穿过两排在外等候的内监时，投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同情。
“娘娘，您受委屈了……”兰英也低声安慰。
外面的人都以为她吃醋被皇上训斥，只有玄宸与她知道，他们这是在演戏。
在乾元宫停留这么久，太后难免不会关注，她不谨慎了，可他却还记得保护她，并制造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这个秘密，白翎儿不知道，苏羽纤不知道……是独属于她与他的……
第363章 南楚秘事（）
春晖宫内，太后与云曦已经用过午膳，倒在软塌上，懒懒的说着话。
云曦抱着手炉子，身上盖着兔绒的小毛毯，太后倒在另一边，靠着软枕，与云曦说着云府的事。
“姜氏倒是个明白人儿，让水绿那丫头怀上业儿的孩子，在将孩子过继给晖儿，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打算了。”说话间，云清娴赞赏的看了云曦一眼，“难为你如此为晖儿打算。”
云曦假嗔的看太后一眼，道：“云曦还没出阁，为哥哥打算也是应该的。”
精神紧张了一天，云清娴听云曦说了这话，便忍不住戏谑道：“还未出阁？曦丫头这是提醒哀家安排你入昭王府吧。”
云曦脸一红，娇嗔道：“姑母，您又取笑云曦！”
云清娴呵呵一笑，提到云曦入王府的事，她的心情转好了些，可下一秒，她就又开始介怀云曦的侧妃之位，轻轻叹了口气，云清娴说道：“曦丫头，其实哀家早该安排你入王府的。如今，昭王的心思，哀家是越发的猜不透了，安排你进王府，于公于私，都是最好的打算，可是一想到你侧妃的身份，哀家就……”
“云曦不介意。”太后还没说完，云曦就打断了她，“只要能同子诀在一起，云曦不在意。”
云清娴的目光扫向她，带着明显的失望和不悦。
不在意？她是云清娴的侄女，就算她自己不介意，她云清娴也介意！
“云曦是说，侧妃的位分不会长久，一旦入了王府，我会尽快将正妃之位夺回。”云曦慌忙改了口。
云清娴点了点头，对她的回答给予了认可。
“原本是觉得白翎儿蠢笨丑陋，才放心的让昭王与丞相府联姻，却不想她像换了个人一样！”云清娴合着眼，似回忆一般，拉长声音，开口道：“如今来看，当真与她的娘亲一模一样。”
“姑母，白翎儿的娘亲是谁？”云曦好奇道。
“白翎儿的母亲……是曾经云城的第一才女王妍之。”云清娴开口。
云曦不知道王妍之，云城的第一才女三五年就会一换，云曦之前的第一才女不知道有几轮了，她会记得才怪。
不过云清娴却记得，王妍之是个传奇，只不过白翎儿的蠢笨无能遮住了这段传奇，让人将她渐渐遗忘。
“王……妍之？姑母，她有何才能，凭什么被称为第一才女？”云曦颇为不屑的问道。
“她凭的，是一手好琴。”云清娴淡淡开口，“听说王妍之的琴能够解人忧愁……”
云曦听完，却十分不以为然，“琴乐是用来消遣的，若不能解忧，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您说是不是。”
云曦巴巴的望着云清娴，期盼得到她的回应。
云清娴觉得此刻的云曦十分的孩子气，一听到别的“才女”，她就恨不得将她们碾到土里去。
你又能让她谦虚吗？她无论样貌还是才能，可都是云城中顶尖的人儿，她只有骄傲的份儿，用不着谦虚。
“曦丫头说的没错，哀家没听过她的琴，那解愁的说法，许是夸大其词也未可知。”云清娴有些宠溺的开口，目光中满是慈爱。
云曦满足了，她自得的笑了笑，高傲到极致的神情，给人一种不惹尘埃之感。
“不过白翎儿似乎是继承了她母亲的天分，没学几天琴，却弹得那么好……”云清娴回想起那日的琴声，不由自主的就发出了些许赞叹。
任何称赞别人的话再云曦这里都是不能忍的，尤其当对方还是白翎儿的时候。
云曦想到那****的晋位宴上，白翎儿风头尽出带给她的屈辱，她就恨不得将白翎儿撕碎碾烂！
弹琴！弹琴！她弹得是什么不入流的野曲，竟让她乱了节奏，在晋位宴上跌倒，丢尽了脸！
“姑母，今日，您当真要让白翎儿弹琴吗？”云曦问道。
“那不过是个由头，哀家叫她进宫，是为了好好敲打她一番，出出心中这口恶气。”云清娴答道。
“你还是让她弹琴吧。”云曦直起身子，央求她。
云清娴不解，“为何？”
云曦挪到云清娴身边，靠着她躺好，小声说道：“季医师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在南楚皇宫里，有一个湘美人，她容貌极美，又弹得一手好琴，大王贪恋她的美貌，又被她优美的琴声吸引，竟整日流连于湘美人的宫室，冷落了后宫众人。当时的王后十分嫉妒她，总想致她于死地，可苦于没有方法。”
云曦停顿一下，云清娴有些感慨的接话道：“向来独占皇恩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个湘美人最后也免不了香消玉殒的命运吧。”
云曦往云清娴的怀里窝了窝，道：“姑母说的没错，这个湘美人的确死了，她先是双手溃烂，紧接着脸也溃烂起来。她怀疑有人害她，求皇上将她往日所食所用查了个遍，可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湘美人的脸毁了，手毁了，连身上也溃烂的不见好肉，大王因同情，探望过她几次，见她的伤并不见好，且越发的恐怖起来，便再也不去看她，后来，这个湘美人郁郁寡欢，不到半年，就死了……”
“果真是红颜薄命。”云清娴叹息着。
“姑母猜猜，湘美人是如何被害的？”云曦调皮的问她道。
原来这丫头是来考她的。
云清娴“咯咯”得笑了笑，只当是说个故事，因而她并不答她，只说道：“哀家猜不出来，你快说给哀家听。”
云曦嘿嘿一笑，道：“云曦一开始也猜不出来呢。”她停顿一下，故意陈明自己一开始同样不明白，以向太后示弱，接着，她继续说道：“其实，害湘美人的，就是皇后。皇后得知湘美人只抚一把‘古兰琴’，手上爱擦惜月花汁，便命人在琴弦上涂抹了一种香汁，那香汁的味道似柏木，涂在琴弦上，根本闻不住什么异样，只是那香与惜月花汁相克，遇上后可使皮肤痛痒溃烂，且溃烂后的皮肤能够传染好的皮肤……湘美人弹琴，手先溃烂了，接着是脸，接着是全身……”
云曦说着，唇角就浮现出一抹阴狠，似乎白翎儿已经溃烂得面目全非，似乎，她就站在她面前……
第364章（）
云曦讲述完了南楚湘美人中毒的真相。
云清娴听完，赞不绝口道：“妙！实在是妙！用两物相克之理害人，本不是什么新鲜的伎俩，可妙就妙在她选用了湘美人最常用的东西。惜月花汁是湘美人惯用的，她必不设防，琴弦上涂抹的香汁又与柏木同味。上好的古琴，大都由柏木制成，弹琴时闻到柏木之味，也实属正常。这南楚的王后有如此手段，定是个心思缜密的妙人儿！”
云曦认同的狠狠点了点头，她直起身子，怀抱着小毯子，双手捧着暖炉，颇为兴奋的对太后说道：“云曦也如此认为！”说完，她又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沉默片刻，在云清娴关切的目光中，她叹息道：“太后与云曦皆赞叹南楚王后的好手段，可这位妙人儿，也差点因此事丧命。”云曦说到这里，有些哀戚的垂下了头。
太后听得入神，面上也带着些惋惜与同情。
“几年后，王后宫中的侍女意外承宠，并怀上龙种，怕王后害了她的孩儿，她就在湘美人的祭日当天，将当面湘美人中毒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王。大王怒极攻心，口吐鲜血，派人去中宫搜查，宫人在院角挖出了那种味似柏木的香料。证据确凿，大王下令封宫，想要废后，并对王后起了杀心，只是他还未下令，就在一次醉酒中吐血而亡……”
“这位王后也算是幸运了。”太后听完，有些叹息的开口。
“是啊，她躲过了一劫，此后，太子登基，她冠上亡夫的谥号，为显后，辅佐新任大王，权极一时……”云曦说着，目光中就浮起了深深的向往。
云清娴觉得此刻的云曦与平时十分不同，她似乎在做着某种改变，只是她的什么时候变得，自己并不知晓。
“人们都说‘最毒妇人心’，可云曦偏要做像南楚那位王后一样的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不择手段。”说话的同时，她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姑母，表露着最真实的自己，“姑母，若我同那位王后做出同样的事，您是否会认为云曦狠毒呢？”
若我同那位王后做出同样的事……
云清娴的脑中盘旋着这句话，一遍一遍，冲击着她的神经。云曦是想用此计害白翎儿吗？
云清娴有些不安的四处打量着，还好，没有人，她几乎忘了，躺在软塌上小憩的时候，她就把身边的宫女都支走了。
她再想云曦的话，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虽说云曦近些年来在她身边替她做了不少的事，可她的手上从未染过鲜血。
苏德妃腹中的胎儿，是她第一次要害人性命，只是她害得不过是个未成形的孩子。
可这一次，云曦主动要白翎儿的命，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毁她的手，毁她的脸，毁掉她全身每一寸皮肤……
见云清娴呆住，云曦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去，她不甘的咬着下唇，却不敢表露出半分的不情愿，“姑母，您别生气，云曦只是说说……”
“不。”云清娴打断了她，“哀家自你小时就教育你，面对障碍，要连根拔出，切忌心慈手软……”短暂的震惊后，她看向云曦的目光中就盛满了欣慰，“哀家教过你，教过云家所有的孩子，却不想，只有你，学到了心里！”
“姑母……”云曦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头来。她有些不可思议，原先，她也会使一些手段，但这些手段只是引子，并不会直接害人性命，可这一回不一样，她要用毒，让白翎儿彻底毁灭……
云曦还记得上一次，云晖******杀白翎儿，太后发了好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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