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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服侍的是子曜少爷，不是夭折的子冽少爷。”阿乐依旧不识相的解释，似乎根本没将白翎儿的话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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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立威（3）（）
如今丞相府中只有三位少爷，二少爷三岁早夭，便该不作数的。阿乐是白子曜最忠实的追随者，甚至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少爷院子里的大丫鬟，也就是少爷的通房丫头，将来是有机会抬成妾的，所以，她自然是向着白子曜的。
况且阿乐还听府里的老人说过，当年，是已故的王氏力主将早夭的白子冽写入族谱，于是，子曜少爷从二少爷变成了三少爷，子诺少爷也成了四少爷。郑氏曾为这事找过王氏，哭诉许久，却也无法更改儿子排名向后退的命运。
阿乐觉得白翎儿是王氏的女儿，所以她也该恨白翎儿的，谁让白翎儿的亲娘多嘴，让子曜少爷由二少爷变成了三少爷。
“若服侍的是三哥，那二少爷的称呼，又是从哪里来的？”白翎儿脸上的睡意悄然褪去，她眼神凌厉的看向阿乐，声音冷冷的，周身透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威严与睿智。
这还是以前那个又胖又傻，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嫡小姐白翎儿吗？
阿喜已经观察了她半天，可从她身上却找不到半点从前的影子。模样可以变、身材可以变，可人的气质、智慧能够在短短三个月内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是……”阿乐慌了，不知如何回答。
“是继母，还是三哥自己让你这样称呼的？”白翎儿目光清明的逼问。
原本只是扰她午睡，可却被阿乐搅合出这样大的罪名，阿喜恨铁不成钢的摇头，抢在吞吞吐吐的阿乐之前道：“王妃说笑了，夫人从未允许奴婢们如此称呼三少爷，是这丫头自己不懂事叫岔了，您切莫多想。”
阿喜的话让阿乐的心更慌了，她把夫人从中撇出来了，是想告诉自己，这件事夫人不会替自己兜着吗？
可明明是夫人，亲自告诉她要找到合适的时机，用这称呼探探白翎儿的口风的，难道阿喜并不知晓？
阿喜自然是不知晓，所以才急着把夫人撇出来，可正是这不知晓，让整件事情变得极其的偶然，找不出半点刻意试探的痕迹。
“是……是奴婢自己，奴婢自己叫错了。”阿乐垂下了头，曲背跪着，身子开始微微的颤抖。
一个小丫头，敢这样不注意吗？白翎儿才不相信她有那样大的胆子。
这应该是郑氏允许的，可郑氏应该明白，自己是比较偏向于子轩大哥的，尽管她从未见过夭折的二哥白子冽，可那毕竟是大哥的亲弟弟，她的亲哥哥，郑氏没必要让丫鬟用这样的话来得罪她。
看着地下跪着的阿喜、阿乐，一个是郑氏身边的，一个是白子曜身边的，总归都是郑氏信得过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那么莽撞。
会不会是郑氏有意的试探？阿乐是在试探她？可是在她质问阿乐的时候，阿喜分明着急的为郑氏辩解，称郑氏与此事无关……若是试探，郑氏应该让这二人相互照应，而不是只告诉其中一个人。
只顾着沉思，忘记了地下还跪着三个人，正巧，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采薇看了翎儿一眼，得到同意后忙迎了出去，翎儿回过神来，示意采菱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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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立威（4）（）
门外是采薇行礼问安的声音，接着是浑厚的男声问了些什么，采薇低声答着。
阿喜阿乐在听出那来人的声音时，跪着的身子有些颓然的塌了下来，无力的撑着自己，以免倒下。
“小姐，是丞相和夫人，快去更衣吧。”采菱小声提醒着正在发怔的翎儿。
白翎儿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又看了看地下的二人，似没听到采菱的提醒一般，只是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大抵是丞相问出了翎儿迟迟不出来见客的原因，不一会儿，郑氏领着两个婆子从外室走来，见翎儿站在内室门口，衣衫不整的发怔，眼睛又扫向地下的二人，只低头沉思了一瞬，便走近，福身，行礼道：“臣妇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翎儿似才回过神来，她先是有些诧异的看向她，然后才开口道：“继母不必多礼，快起。”
郑氏满脸带笑的起了身，然后对着地下的二人，厉声呵斥道：“你们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还如此的不知规矩！”
阿喜阿乐忙叩头，连声喊着：“奴婢知罪。”
这相府的丫鬟犯错，自然该由郑氏这个当家主母来处置。
淡淡扫了地下的人一眼，对着郑氏一笑，道：“这两个人就交给继母了，本妃就先进去梳洗，以免让父亲久等。”
说完翎儿便退进了内室。
两个丫头被婆子拖出内室的们，然后将门关上。
梳洗装扮一番，翎儿出了内室，穿过中室，至外室的会客厅。
外室一共坐着四人，丞相、郑氏、周姨娘以及大哥白子轩。
众人自然是先对翎儿行了礼，淡笑着让众人起身，白翎儿对着丞相盈盈一拜，作为女儿，回了父亲的礼。
白正廷并未料到翎儿会对他行礼，面上带着诧异，惶恐道：“这可使不得。”
她如今是王妃，是皇室的成员，是君的一方，而白正廷虽是她的父亲，却是臣，按礼制，的确使不得。
“父亲言重了，国之外有家，在家中您是父亲，翎儿是子女，女儿向父亲行礼，又哪里有使不得的说法。”白翎儿起身，一脸温和的说出了自己的道理。
国之外还有家，这礼，他的确受得起。
白正廷看着面前的女子，温静如水般的神态，柔和的话语，却分明又透着些刚强，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亡妻，十七年前，云城的第一才女，她也曾如此温和的同他说话，讲出的却是一针见血的道理……
众人又坐下了，白正廷还是那样看着翎儿，似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郑氏刚刚赏了那两个丫头各三十大板，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要将这处理的结果说给众人听，若她处理得当，正好得了相爷和翎儿的好感，若处理不当，也只能怪她白翎儿一回府就折腾，苛待佣人。
“方才那两个丫头实在是不知礼，扰了王妃休息，臣妇已经命人拉她们下去，每个人三十大板，也让其他的仆役长长记性。”郑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白正廷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
翎儿轻轻一笑，道：“继母处理得极好。”
郑氏脸上的笑浮了出来，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
“不过，打扰本妃休息事小，把三少爷叫成二少爷就事关重大了。”眼神投向郑氏的方向，明显的感觉到她脸上的笑僵了。
“母亲在世时，二哥的名字就已经写入了族谱，可刚刚那叫阿乐的侍女，却还口口声声的称子曜哥哥为二少爷，如此叫法，把二哥置于何地？”翎儿止住了声音，面上还带了些义愤填膺。
翎儿的话让周姨娘的心中泛起了阵阵的悲苦，如此叫法，在相府里已经有很久了，可偏偏没人当着相爷这样叫，所以，丞相也就无从得知，她的委屈和恐惧也便无处诉说。
白子轩有些感激的看向翎儿，他和娘亲都不是爱告状的人，面对一些仆人背地里直接略去子冽，称呼子曜为二少爷的行为，他们有气，却也做不出去一无所知的丞相那里告状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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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立威（5）（）
听白翎儿这样说，尤其是在注意到“母亲生前”这几个字眼儿后，白正廷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情，他看了一眼翎儿，不明的神色包含了太多的情绪，然后，在周姨娘几乎轻不可闻的叹息声中，又看向身边僵硬的笑着的郑氏，阴沉着脸，冷声道：“可有此事？”
郑氏的笑继续僵在那里，她抬手，用帕子掩饰似得擦了擦鼻尖，轻轻咳了一声，眼睛垂下，沉思片刻，她又抬眼，看向白正廷，一脸无辜道：“妾身并不知这称呼是从哪里来的，也从未听过。”
不承认，还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可是这关系是那么容易撇清的吗？
白翎儿笑了笑，在白正廷有所反映之前，扫了一眼堂下，待寻到自己认识的王嬷嬷，便佯装着随意的开口问道：“王嬷嬷，三少爷去哪儿了。”
被突然叫到，郑氏身后的王嬷嬷先是一愣，然后忙跪下回道：“回王妃话，三少爷在院子里读书……”还未说完，忙掩住了嘴，重重的对翎儿叩头，神色慌张的改口道：“老奴口误，三少爷早就随镇国将军去了边疆，没在府里……”
王嬷嬷的话一出，郑氏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她脸上那两坨松弛的肉团，随着她嘴角的下垂，也跟着垂了下来，乍一看，似衰老了几岁。
“王嬷嬷真是老了，连家中少爷的次序都弄错了，实在不适合待在相府了。”郑氏垂着眼，声音似有些咬牙切齿。
郑氏还在尽力撇清关系，可是一切在她身边的嬷嬷“口误”之时已经晚了，不是吗？
翎儿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那愈来愈阴沉的脸。
白正廷自然不信此事与郑氏无关，毕竟子曜、子诺在族中排位后退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梗，她甚至在王氏去世后提过，将未及七岁早夭的子冽从族谱上划去，但当时他就呵斥了她。
白正廷本以为那次的呵斥让她死了心，却不想这妇人竟在背地里使了劲儿，让奴仆们都顺了她的心，私底下竟直接略去子冽，以二少爷、三少爷的顺序称呼子曜、子诺。
整个屋子在白正廷阴沉的神情中变得沉默，甚至有些尴尬。
白家的当家主母，竟然如此苛待庶子，甚至这个庶子还是个早夭的。
做出了这等事，还被出了阁的嫡女抓个正着，实在是够丢人的。
白正廷此刻陷入了一种困境，他的确不满于郑氏如此擅作主张且不计后果的行为，子冽虽早夭，但到底是他的儿子，她不该处心积虑的想把他从族谱中划去，郑氏的自私狭隘让白正廷愈发的想念自己那宽容大度的亡妻，尤其是在见到与亡妻如此相像的翎儿时，这种思念变得愈发的强烈。
可是此刻他不想当众处罚郑氏，毕竟郑氏如今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在他对她彻底失望、放弃之前，必须要给她足够的颜面。
可是目前的状况由不得他不处置了，自己的长子在此、子冽的生母周氏在此，亡妻嫡生的女儿在此……
屋子里的人几乎都要屏住呼吸了，大家都想要摆脱这种压抑的氛围，可是谁也不敢先行开口。
“既然是这些奴才不懂事，那便劳烦继母好生教训了。”翎儿响亮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沉默，震得郑氏心头一颤。
“翎儿虽已出阁，但到底是家中的嫡女，在家中，翎儿有四位兄长，二哥虽不幸早夭，但也是白家的子孙，是白家的主子，这些，白家的仆人都该清楚。”停顿一下，翎儿看向郑氏，继续道：“二哥子冽的名字已经写在了族谱上了，既然已经写了，便再容不得任何人划去，对吗，继母。”最后两个字，翎儿的声音刻意加重。
郑氏猛得抬头，似看到了已经死去的王妍之，她就那样淡淡的，坐在堂中央的椅子上，告诉她，“我与老爷商议好了，将子冽写入族谱，以后，子曜与子诺的位次也要向后挪了，你去吩咐下人，别再叫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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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立威（6）（）
郑氏的脸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抽了抽，她侧首，似求助一般，看向身边的白丞相，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