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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阳神色坚决道:“我身为南陵县长,护的是南陵每一位百姓的平安,断无用一人换众人的偏重之心。”
马刘厚心中一惊:“这么年轻的县长,手下还有这么一队火力凶悍,训练有素的部队,难不成是安徽那个大帅的子侄不成。”
想到此处,马刘厚不敢大意了,他虽是大字不识一个,可也知道彭家寨只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惹了寻常人还好,若是惹到手握重兵的军阀大帅,那当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可就这样把人交出去他也不愿意,他眼光闪烁着,伸出五个指头道:“你给我五千大洋,我就把人交给你。”
“好。”
李伯阳一口答应,当即从身上取出一张万国银行的汇票,又瞧着和河上的快船道:“怎么着,敢不敢靠岸。”
马刘厚神情犹豫,他担心官兵在诱他上岸,要知道官兵手中的冲锋枪一梭子打过来,跑都没地跑。
在他迟疑之际,董老七却高声笑道:“怎么不敢。”
“靠岸。”
董老七对海子道。
海子一撑长篙,快船向着岸边缓缓靠近。
李伯阳紧盯着快船,身后有卫兵低声道:“团长,要不要干了他们。”
李伯阳神色一动,又摇了摇头。
杀了这群土匪无非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在整个安徽的土匪那里就失了信用,得不偿失。
快船靠了岸,董老七跃上岸,对着李伯阳抱拳道:“你这么年轻的县长,我还是头一遭见到,也算赶了个稀罕。”
李伯阳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也学着董老七抱拳道:“在下李伯阳,新任南陵县长便是。”
董老七惊讶李伯阳会给他抱拳,颇为受宠若惊的摇着头,正色道:“李县长给我面子,我是董世朗,家中排行老七,你叫我董老七便是。”
说完,又怕李伯阳不知道自己是谁,补充一句道:“董世武是我大哥,整个皖南江湖我们说了算。”
李伯阳笑了笑,拱手道:“久仰贵兄长大名。”
那边马刘厚也下了船,他拉着董幼仪的手腕,站到了董老七的左侧,插了一句道:“我是马刘厚,彭家寨五当家。”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换人吧。”
李伯阳让卫兵原地不动,他向前走到马刘厚身前,把那张银行汇票递了出去,同时另一只手抓住董幼仪的手腕,冷冷道:“放手吧。”
马刘厚面色尴尬,这还是第一次收到银行汇票,有些无措道:“李县长,我们换人要现大洋……”
李伯阳不客气的打断道:“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
马刘厚面色尴尬,他没有想到李伯阳的脸变得是如此的快,不由心生恼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右手摸到了腰间枪柄上。
“哗啦。”
卫兵瞧见动作,齐齐举起枪,对准了他。
现场气氛顿时肃杀。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把银行汇票伸到马刘厚面前,不轻不重的在他脸上轻扇几下,不顾马刘厚要杀人的眼光,轻声道:“饶你一条命,还不快滚。”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扯谎()
马刘厚面色难看,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李伯阳,眼神中地怨恨溢于言表。
李伯阳冷冰冰的地吐出一个字:“一!”
马刘厚眼角抽搐着没有动,混江湖靠的就是一个狠字,当着董老七的面服了软,日后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二!”
李伯阳重重说道。
马刘厚额角上留下冷汗,呼吸沉重,可他还是没有动身子地打算。
李伯阳眼中精光一闪,猛地跨步到一边,断喝道:“毙了。”
就在枪响人死的一刻,董老七忽然拽了马刘厚一把,身体不动神色地挡住卫兵地枪口,嘴里道:“马老五,还不快谢谢李县长地不杀之恩。”
马刘厚身子僵硬,额头上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他相信,若不是关键时刻董老七拉了他一把,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
董老七暗暗给了马刘厚一个眼色,低声道:“别愣着了,你遇到硬茬子了,活命要紧。”
马刘厚嘴唇苍白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干巴巴道:“谢李县长不杀之恩。”
李伯阳把银行汇票随手一丢,拉着董幼仪的手,大步的往回走。
董幼仪短短一个小时之内经历了这么多惊险之事,浑身早已没了力气,被李伯阳这一拉,脚步踉跄着差点摔倒。李伯阳回头一瞥,弯下身子把手抄在董幼仪的腿弯,在她的咛嘤声中把她抱了起来。
董幼仪害怕的抓紧了李伯阳的军装,只觉得抱着自己的军人身上有着不似大老粗的奇特味道,环着自己身子的手臂热乎有力,这是她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异性,不由羞怯的闭上眼睛,心里小鹿乱撞,什么都想不起来。
卫兵牵马迎上来,李伯阳把董幼仪先扶上马,而后手一撑马鞍翻身上马,一只手环住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拽动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临走时回头对董老七喊道:“告辞。”
董老七抱拳喊道:“不送。”
李伯阳一夹马腹,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望着官军在消失在眼际,马刘厚长长出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汗,他苦笑着对董老七道:“七兄弟,见笑了。”
董老七瞟了他一眼,摇头道:“不丢人。”
马刘厚狠狠的冲着官兵远走的方向唾了口痰,对董老七拱手道:“七兄弟,你的救命之恩我记下了,来日必当回报。”
董老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我救你,是碍于江湖规矩,你可别误会。”
马刘厚面色尴尬,只觉挺没面子的扭过头,咬牙切齿道:“等我回了山寨,就是南陵城破人亡的时候。”
董老七道:“我劝你一句,这个李县长不好惹,好自为之吧。”
马刘厚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张银行汇票,递给董老七道:“七兄弟,这钱给你,就算是船资。”
董老七冷笑道:“对不住,我也只收现钱。”
……
李伯阳带着卫队一路回到长冲谷,这里的战场已经被卫队打扫干净,数十具土匪的尸体被摆放路边,各种枪杆子扎了个圈。
李伯阳勒马停住,刚翻身下马把董幼仪抱下来,便见被叶淮救下的女子喜极而泣的跑过来,噗通一下给跪倒在地,泣道:“谢谢长官把我闺女救回来,我们一家都感激不尽。”
李伯阳连忙扶起女子,柔声说道:“这位大嫂请起,我是南陵县长,救下贵千金是本分,没有什么可感激的。”
女子泪眼婆娑的望着李伯阳,却惊讶于他如此年轻,犹豫着点点头。
李伯阳把怀中软着身体的董幼仪送到女子怀中,轻声道:“她一路受惊,得好好休养一阵。”
女子感激的点点头,将闺女死死抱在怀中。
董幼仪呆滞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后,猛地落下泪来,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李伯阳无意打扰母女倾诉情绪,转身向着土匪那边走去。
“团长。”
叶淮苍白着脸迎了过来。
李伯阳关切道:“你不要乱动,先寻个马车躺着,咱们稍后就进南陵,再找个大夫给你治伤。”
叶淮强笑道:“团长,我不碍事的。”
李伯阳摆了摆手,对一旁卫兵下命令道:“扶叶排长去休息,不要让他再起身了。”
卫兵搀住叶淮,往一边的缴获的马车走去。
李伯阳瞧着路上陆陆续续还有百姓从南陵往繁昌走,不由皱起眉头来。凭着他这几十个卫兵,要想守住土匪围城的南陵县基本没有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动南陵百姓,以民代兵。
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早前东征军讨伐陈炯明时,黄埔师生便广大动员了东江农民,一时濡弱百姓化作数万雄兵,好不厉害。
而今日,李伯阳就要照搬应用,在南陵这块土地上,武装农民应对土匪。
想到此处,李伯阳便走到高处,拔出手枪朝天射了一枪,高喊道:“父老乡亲们,都先停下来。”
枪声回荡,带着妻儿老小匆匆赶路的百姓都惊恐的停下来,眼睛惶恐的看向李伯阳。
李伯阳见百姓都瞧过来,把手枪插回皮套,指着自己喊道:“父老乡亲们,我是南陵信任县长李伯阳,大家请不要害怕。”
百姓们迷茫着,局促不安的瞧着眼前半大小子模样的娃娃县长,鸦雀无声。
李伯阳环视众人道:“乡亲们,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百姓们纷纷低下头,半响无人应话。
李伯阳面带笑容,没人说话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他伸出手指着一个相貌老实的黝黑农民问:“这位老哥,你来说说。”
农民局促不安的向后退步着,连连摆手,嘴唇嗫嚅道:“俺不知道。”
李伯阳笑了笑,瞧见农民身后的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想必是他的儿子,便故意说道:“这位老哥,你堂堂七尺高的男子汉,还怕回答我一句话么?”
农民犹豫着,身后两个热融资他不愿意在两个儿子面前丢了人,面对众人灼灼目光,他迟疑道:“县长老爷,我说了你不能怪罪我。”
李伯阳道:“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我保证无论你说什么,哪怕骂我一顿,我都不会怪罪你。”
农民小声道:“俺可不敢骂县长老爷。”
李伯阳面带鼓励看着农民道:“老哥,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农民壮着胆子回道:“回禀县长老爷,俺们是要跑反去。”
李伯阳道:“为何要跑反呀?”
农民一句话说出,胆子更大了些,脱口而出道:“躲土匪。”
李伯阳指着一旁路上狼藉的土匪尸体,笑问道:“是这伙土匪么?”
农民瞧见土匪尸体,有些畏缩的点点头。
李伯阳提高嗓门道:“不知道乡亲们要跑反到什么时候?”
农民理所当然的回道:“土匪走了俺们就回来。”
李伯阳道:“若是土匪又来了呢。”
农民道:“俺们再跑反。”
李伯阳笑了笑,环视其他百姓,高声问道:“大家与这位老哥想的一样吗?”
百姓们纷纷点着头,这些年跑反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
李伯阳缓缓道:“据我所知,这股土匪少说要在南陵待上四五个月,难不成大家伙能跑反四五个月?”
土匪自然不会待在南陵四五个月,真待那么久那就是明目张胆的造反,镇守使府一定会派兵剿灭,彭屠子不会不知道轻重。李伯阳此番话完全是在扯谎,反正土匪总不会和百姓商量究竟在南陵待多久。
百姓们一片哗然,他们带着的粮食只够十天半个月,若是土匪在南陵待上四五个月,没有口粮他们怎么能熬过去,更何况再过两个月就到了收秋的时候,误了收秋的时节那这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
李伯阳心里说了句对不起,可他知道,若是坦言对百姓讲为了几个女学生而让他们回城和土匪打仗,恐怕这群百姓如何也不愿意,国人独善其身的处世哲学由来已久,并不能怪罪百姓冷血。
李伯阳瞧见百姓当中骚动着,便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起了作用,他高喊道:“乡亲们应该清楚耽误了秋收的后果。土匪打过来你们能逃,可怕的是咱们的过冬粮食就没了,荒年的光景大家都清楚,一户人家能活下一口人都是老天爷垂怜,阎王爷收人咱们还能跑的了吗?”
李伯阳这番说的是耸人听闻,脸上的表情沉重而骇然,好像若是百姓跑反去了,他话中的场景就会发生一样。
老百姓们本就没甚主意,此时一听李伯阳危言耸听的话,都六神无主的惊呼着,粮食是老百姓的命根,百姓们中间一片混乱嘈杂。
李伯阳面色沉重道:“更可怕的是,今年侥幸能躲过匪灾荒年,可明年呢?后年呢?土匪是不会放过咱们的,他们每年都会来祸害,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年月何时是个头!”
百姓们惶恐着,弥漫着绝望,有妇女儿童已经泣哭出来。
“你是县长老爷,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有百姓激动的问。
李伯阳叹气道:“我怎么会见死不救,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大家,就怕你们不听我的。”
百姓七嘴八舌道:“你若是能救俺们,俺们就听你的。”
“好!”李伯阳大喜道:“大家若是真听我的,我就能救大家。”
农民们迟疑不信的瞧着他,土匪有数千人,他手下只有几十号士兵,又怎么救大家。
“土匪有好几千人?”有人道:“你就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