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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时圣上应还没子嗣吧?”
“是没有,就是后来有了,也一个个都夭折了。”老爷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算计太过,得了报应之数。”
笙哥儿也看出来老爷不喜欢圣上了——“老爷,那后来为什么你和他倒疏远了?”
“你娘亲身子骨一向很好,你道她后来为什么在生你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笙哥儿一惊,“老爷是说这和圣上有关?”
“绾儿去送魏月华,结果遇袭了,虽然没有受伤,可是马车颠簸到底动了胎气。”老爷叹了口气,“后来,绾儿就一直躺在床上,直至生下了你。”
“原来是这样。”笙哥儿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缘故——那时,圣上看见自己,说他长得和娘亲很像……
“在那之后,我也没有食言,桩桩件件,只要能帮魏月华的也绝不吝啬。”老爷缓缓说,“只是要我多么亲近他是不能够了……只是笙儿你,这婚事是你娘亲与他定下来的,也都有了信物,既然如此,那也终得有个交代。”
“老爷,我知道了。”
“听闻魏月华最大的女儿也不到十岁。”
“我已见过了,”笙哥儿点头,“不要说我如今没有要成婚的心思,就是有,也没有和这样的小丫头成婚的道理。”
一旁的重楼看了笙哥儿一眼,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儿。
“你既不愿,”老爷蹲了下,“等你回京之时,我交予你一封书信,你想办法给那魏月华就是。”
“谢老爷。”笙哥儿弯腰行了礼。
老爷点头,却是看向一边的重楼,“你只带了他回来,那个苍术呢?”
“因着京里另有铺子要打点,便留在京里了。”笙哥儿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房里那两个丫头,我已经许了人了,这次回京便把事给办了。”
老爷道,“许人了也好,你既没有要收房的意思,也不便一直把人留在房里。那两个丫头办事勤勤勉勉,伺候得也好,你回去也把我的贺礼给带上,算是一份心意。”
“是。”
“重楼。”老爷突然叫了重楼一声。
重楼顿了顿,上前,“老爷有何吩咐?”
“吩咐没什么。只是想到你们几个跟着笙儿,我记得你的年纪比笙儿还有那两个丫头要大个几岁吧?”老爷注视着他,“怎么如今也没有个消息?便是要跟着笙儿做事,也不能把自己给耽误了,可有哪个中意的丫头,你说与我听,我可以为你操办。”
重楼手心出汗了,“多谢老爷好意,重楼没有中意的丫头。”
“老爷,重楼的事我心里有数,”笙哥儿在老爷再开口之前,说,“老爷这里事够多了,这些事我会处理的。”
老爷点头,“也好,你房里的人也是该你做主。”
“老爷,若是无事,我们先回去了。老爷也早点歇息啊。”笙哥儿说。
“嗯。”老爷在笙哥儿转身之前,又问了一句,“笙儿,那堕春丹……用了没有?”
“用了,按老爷信里说的,只用了半颗,还有半颗留着。”
“好,你留着吧,该用的时候再用。”
“好。”
笙哥儿与重楼出了老爷的书房,往外面走去,一直到离了那院子才说话了——
“重楼,你有没有觉得,老爷对你说话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神尤其的锐利?”
“哥儿是觉得,老爷看出来什么了?”
笙哥儿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如今时机不对,若老爷真的看出来了,那也无妨,我也没有要一直隐瞒下去的意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嗯。”
“明日,你陪我去拜祭我娘。”
“好。”
“等舅妈的寿辰一过了,这就该回京了。”
“哥儿别忧虑太多,”重楼轻声细语的,“重楼陪着你呢。”
“我知道。”
第一百二十章 回京
笙哥儿给杜家老太太贺寿,杜老太太留他在杜府几日,知道笙哥儿要回京,又是一阵不舍心疼,笙哥儿安慰了好一通,才带着重楼回了傅府,也没怎么耽搁,第二日就收拾行装准备回京了。
临走前,笙哥儿去看了小娃娃傅砚君,摸了摸他的小手小脚,又叮嘱了一番奶嬷嬷及几个新来的丫头婆子,把自己小时候的一个璎珞项圈给了小娃娃,这才走了。
“哥儿想什么呢?”马车上,重楼见笙哥儿看着马车外面发呆,给他披上披衣。
“重楼,你说,老爷对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笙哥儿幽幽问。
“老爷是不容易让人参透的,不过,”重楼轻声道,“在老爷所有的女人中,老爷最喜欢的该是夫人。”
“虽然我没见过我娘,可是我不喜欢把她和几位姨娘相比。”笙哥儿说,“如果真的是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在那人离开以后还会愿意亲近别人吗?老爷总是淡淡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感觉……”
“有一句话叫‘爱屋及乌’,”重楼说,“老爷虽然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可是老爷对哥儿是喜欢的,谁都看得出来,没有人能越过哥儿去……若是老爷不喜欢夫人,那便不会有今日的哥儿。”
“你说得是。”笙哥儿点头,“这十几年来,老爷暗地里在银钱上帮着圣上,便是因为一个信儿,里面也是因着我娘的心意,而圣上所言与老爷疏远也是因为我娘。”
“哥儿,逝者已矣,不要思虑太多,夫人也未必愿意见到哥儿这样的。”
“嗯。”笙哥儿转过头来,看着重楼,“重楼,若是有朝一日我先离你们而去,你当如何?”
重楼执起笙哥儿的手,“那我便随哥儿去,黄泉碧落,不离不弃。”
笙哥儿笑了,勾勾他的手指,“这些话听着真是让人舒心。我这个人,你们都是知道的,最怕的就是寂寞,无论如何,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若是离开哥儿,就不是重楼了。”
笙哥儿埋首在重楼怀里——他是少有展现自己柔弱的一面,从小到大,就连眼泪都没有掉过几次,孩提时便对很多事都无动于衷了,大了就更甚了。
重楼抱住笙哥儿,两人脉脉含情的时候虽多,可是这样温情平静的时候却少——“哥儿,好好歇息吧,等到了客栈的时候我叫你。”
“嗯。”
余容在马车外头跟着赶车的老李驾车,一边看沿途的风景,有些累了,本来要爬进马车里的,可是才掀开了帘子一角就看到抱在一块儿的两人,他便悄悄把帘子放下来了——若是这个时候自己进去打扰,非要被重楼哥哥记仇不可。
笙哥儿一旦入睡便睡得很沉,也是很少做梦的,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梦里诸多纠缠,脑袋昏昏沉沉,身子夜发软发虚……
“哥儿,哥儿,哥儿……”
笙哥儿是被重楼叫醒的,醒来以后,还觉得眼前发茫——
“哥儿,做恶梦了?”重楼声音温柔。
“嗯……”笙哥儿看清了重楼的脸,觉得安心了一些,“原来是梦。”
“哥儿梦到什么了?”
“不记得了……”笙哥儿被重楼扶着做起来,“总感觉很不好……重楼,我觉得心里发虚,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事……”
“怎么会?”重楼拿起帕子给笙哥儿擦汗,“哥儿就是平日思虑过甚,把自己给累着了。好了,既醒了,就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到了下个镇上还要半个多时辰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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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也算是顺风顺水,只是赶路疲惫了些,不过笙哥儿还是好的,余容才倒霉,他贪嘴吃坏了肚子,最后到了门口下车都是人背下来的。
“哥儿。”两个大丫头和两个小丫头都等在门口。
“都在啊。”笙哥儿笑着,眼神却搜罗了一圈,“苍术呢?”
“苍术去铺子里了,这些日子他在家里可是难得见到一回,早起就出门了,晚上回来也是我们见不到的,连饭都不在家里吃呢。”葭儿回道。
“虽说生意要紧,也没这么拼命的啊。”笙哥儿摇头道。
“他啊,是不知道哥儿回来,若是知道的话,早就飞回来了。”苇儿掩着嘴笑道。
“好了,派个人去给他报个信儿,让他回来吃吃晚饭。”笙哥儿又说,“昌阳和杜若那边也走一趟,若是在家没事的话也过来吧。”
沉默了一会儿。
笙哥儿觉得奇怪,道,“怎么了,这个表情?”
“没,”苇儿先开口了,“只是听杜若说,近来昌阳忙得很,未必能过来的。”
“这个有什么关系?”笙哥儿笑笑,“我都回来了,什么时候见不到,只等他闲了就是。”
“好。”苇儿转身去叫小厮了。
笙哥儿也是有些乏了,没再耽搁,进门去了。
跟在笙哥儿身后的昌阳却是敏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只是笙哥儿在,他不好问,在吩咐人把行礼搬进去以后,他托了个话就出来,直接去找苇儿和葭儿了。
“说吧,怎么一回事?”重楼神情沉静。
“什么怎么回事啊……”葭儿往后退了退。
“跟我还耍心眼呢?”重楼双臂环胸,“刚才说到昌阳,你们分明有古怪,现在哥儿不在,你们还是和我老实交代吧。”
苇儿和葭儿对视一眼,才去把门给关上了。
“你先坐下。”
见两人都这么严肃,连爱闹的葭儿都不笑了,重楼觉得事情应该不是一般的严重。
“这事,我们不好和哥儿说,怕哥儿担心。”
“好,你们说吧。”
“昌阳失忆了。”苇儿小声说。
“失忆?”重楼一惊,“好好的,怎么会失忆了?”这连一个月都不到,竟然就失忆了?
“杜若说是齐安王给昌阳下了什么东西……”
“齐安王?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齐安王突然不知道怎么的,请了好几位武将去他的府里喝酒,昌阳本来不去的,可是在另外几位将军的劝说下只能去了,那席上倒也无事,昌阳回到府里,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就怪怪的,顾管事和燕侍卫都觉得不对劲……”苇儿慢慢说,“及至后来杜若遇到了昌阳,和他打招呼,昌阳竟然跟不认识他一样,也不搭理。后来苍术也去了,他竟也不认识苍术,提到哥儿的时候连哥儿都不认得了……”
“这么古怪……”重楼也皱眉,“可是按你说的,他不是认得他府里的人吗?”
“对啊,就是不记得我们这群人了……”葭儿道,“杜若说,那齐安王跟苗疆的人又牵扯,天知道给昌阳下了什么东西……”
重楼沉思了下,“这件事,怕是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哥儿迟早要知道的。”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杜若在找几位御医想办法,而苍术也通过他的人脉找寻名医呢。”
“那好,便先把这件事压下去。”重楼起身,“你们不要露风声,我在哥儿那边也遮掩一下。”
“嗯。”
重楼回到笙哥儿的房间,见笙哥儿把络城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这是给杜若的笔墨纸砚,那是个昌阳的剑饰和射箭用的扳指,还有苍术的金算盘,那个是两个丫头的首饰吃食,老爷送的贺礼待会儿也让人一并抬过去……”
“哥儿,回来了便不要忙了,这些交予我把,你歇息歇息。”重楼走过去说。
笙哥儿又拿起那枚白玉扳指给杜若看,“杜若,你看这扳指,怎么在买的时候没发现呢,中间有一根红丝,是不是有些不详?”
重楼摇头,“怎么会?这说明玉有年代了,没什么不好的。”
“你说的是。”笙哥儿笑着把扳指放回去,“咱们走的时候带了好几大箱子,回来也带了好几大箱子,真有点以物易物的意思。”
“嗯。”重楼看着笙哥儿脸上的笑容心里却一阵发紧。、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如不见
天气渐渐热气来了,笙哥儿原本的软榻也换成了竹榻,躺在上面一片清凉——只是重楼他们怕竹榻寒气重,每日只能让笙哥儿躺一会儿,便撤了。
笙哥儿鞋也脱了,只是躺在竹榻上,翻来覆去只觉得心里烦躁,睡不着。
“余容。”笙哥儿坐起身,对着窗外喊——余容正在荷塘边玩水。
“来了,哥儿。”余容穿上鞋“啪嗒啪嗒”地就跑进来了——“哥儿,要让余容做什么?”
“在屋子里呆烦了,跟我一起出门。”笙哥儿自从络城回来就呆在家里,前几日是看着新房的整修,现在新房也差不多了,笙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