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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带来阵阵微凉,凉意侵袭身体,楼妤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沉下心来,楼妤缓缓道:“玄一,我要见天地玄黄四零。”
“是。”空气中传来奇异地波动,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
抬手关好窗子,楼妤转身慢慢踱向书案,垂着眼帘在书案前坐好,呼吸间,一片阴影撒下。
“来了?”楼妤轻声问道。
“是,少主!”
楼妤睁开眼,面前赫然立着四个人!
天字零号,钱掌柜
地字零号,大晨
玄字零号,二钟
黄字零号,傅遨。
楼妤挑了挑眉毛,对四人的尊敬有些无奈。双手撑住下巴,头一歪,“我想去买马,战马。”
轻飘飘地一句话扔出来,砸得四个人发晕。
“我去我去!少主哎,外边戈壁大漠,可危险了,让老奴去!”钱掌柜皱巴着脸,担心极了。
“少主决定了?”楼遨背着手问。
大晨二钟握紧手,默不作声。
“噗!”楼妤晃着小脑袋,“我又不是一个人去嘛,钱伯伯您又看了什么小人书,这回改自称老奴了?”
钱掌柜褶皱脸诡异的泛红,他昨儿才看完的小段子,里边衷心的管家公就是自称老奴的……
收起笑,楼妤沉下声音,“钱伯,遨叔,我不得不去,你们知道的。”
钱掌柜与楼遨对视一眼,心里默叹。
“少主有何计划?”楼遨冷静问道。
四十六 漠南行()
“钱伯伯,我需要熟悉漠南地形的人。遨叔,我需要一份通商文书。大晨,我要地字五人。二钟,我要影卫五人。”
楼遨听完楼妤的安排,稍稍思索,“少主是要伪装成商队?”
“嗯。大漠征战十数年,大家对与战争相关的一切都格外敏感。伪装成商队,寻马的途中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而且,”楼妤嘿嘿一笑,“咱们玄记本来就是做生意的么,运上最好的丝绸罗锦,咱们去跟大漠人好好做做生意,赚他个盆满钵满!”
“少主为何选择漠南?”钱掌柜问。
“漠北有匈奴,不能去,去了也买不到马。漠南与漠北相对,而且有好一些大马场,匈奴鞭长莫及。”楼妤细心解释。
钱掌柜这才笑开了花,“嘿,咱们天字号消息来得很清楚,漠南确实有好马,少主英明哈,英明。”
楼遨瞥了钱掌柜一眼,太狗腿。
“大晨,二钟,你们没什么要说的?”楼妤好奇地看着一直沉着冷静,十分平静的二人。
听到楼妤问,二人对视一眼,二钟依然酷酷的不开口,大晨明白二钟的意思,很是简洁有力地说了几个字。
“少主去哪,我们跟着。”
二钟酷酷点头。
楼妤笑了,“那行。钱伯,替我准备一批上好丝绸缎料。唔,瓷器就不要了,容易碎。要茶叶,还有质量最好的常用药材。漠南那边缺少什么药材您应该知道。”
钱掌柜连连点头,作为天字部,要是连这点小小的消息都没有,简直无法忍受!一点都不是衷心的管家公!
“唔,”楼妤一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其他的出门常备的东西遨叔叔您帮我看着准备一些吧。要马车,还要好马拉车。”
楼遨点头。
“哈,”伸了个夸张的懒腰,楼妤长长舒了口气,“现在就去找咱们的伙伴吧。大晨二钟,出发去军营啦!”
“是,少主。”大晨声音低沉。
二钟仍然酷酷点头。
楼妤黑线,从离开京师到现在,二钟讲的话不超过十句……真希望来个人撬开二钟的嘴呀……
三人三马。
轻扯缰绳,马蹄高抬,随后止步。
在第一个哨岗前翻身下马,楼妤三人品字形立在漫漫黄沙上,静静等待。
很快,一小队士兵出现在三人面前。
“来者何人?!”领头一士兵紧握长枪,厉声问道。
楼妤眼神微闪,没有因为自己是孩子而掉以轻心,很好。
微微上前一小步,解下腰间墨色玉佩,递给领头士兵,楼妤轻声道:“今日前来军营,有事求见傅将军。”
领头士兵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神色很是严肃,上下打量了一番楼妤,这才接过玉佩,然而下一刻他的反应让楼妤哭笑不得。
接过玉佩,领头士兵低头只看了一眼,立刻抬头挺胸,将长枪往身侧一竖,朗声道:“少夫人好!”
楼妤……
玉佩是昨日傅琰亲手给楼妤系上的,楼妤认真看过,镂空图案是很漂亮的花纹。
傅琰说过,若没有他陪着,让岗哨的士兵看一眼玉佩,士兵即刻便放行。
可是……傅琰没跟她说过士兵凭着玉佩就知道她是谁啊,楼妤心里咬牙切齿……
少夫人……少夫人个大头鬼啦,她才六岁!六岁!!
挤出一个微笑,楼妤恨恨地往里走,不知道跟女人年龄相关的一切都是禁忌么,该死的傅琰!
楼妤打定主意要狠狠掐一把傅琰劲瘦的腰身,却呆在了训练场边缘。
少年**马上,挽弓搭箭,手指轻放,箭矢呼啸而出,直射箭靶红心!
一次
两次
三次……
楼妤听见自己如鼓击般的心跳,就好似那每一箭并非射在箭靶而是射在她沸腾的呼吸里。
眼睛跟着少年,深深跟随。
箭筒中箭已射完,少年纵马回奔,面色沉静,墨发翻飞。
肆意狂放,然,却在看到场边的人时敛回所有狂傲凛冽,连眼角眉梢都带上温柔地笑意。
翻身下马,衣襟荡出好看的波纹,“妤儿,”傅琰快步走到仰着头双眼发光的小媳妇面前,拨了拨媳妇额前的碎发。
楼妤双眼盯着傅琰,右手直直却伸向站在身侧的大晨,“大晨,箭筒。”
大晨领意,大步走向摆放在一旁木架,扫了一眼,拿起放满箭枝的箭筒,走回楼妤身边,双手将箭筒递给楼妤。
楼妤接过箭筒,越过傅琰,翻身上马!
傅琰转身,眼中,是深刻地骄傲。
他的人,从来不是只站在他身后默默守候。
他的妻子,是能与他并肩睥睨、肆意天下的人!
挺直脊背,拈弓射箭。
耳边是风狂啸的怒吼,仿佛曾风暴雨时被困在山间将自己骇得瑟瑟发抖狂风呼啸。
当时的自己恐惧无助,而现在的自己……
楼妤射出最后一支箭,微眯着眼,看着箭枝笔直射入箭靶红心,心中平静如水。
现在的自己,无论何时,都不再是一个人。所以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再恐惧绝望。
轻转马头,任马踱回傅琰身边,楼妤眉梢挑起,眼里映着少年脸上毫不掩饰的骄傲,跳下马扑向朝自己伸开的双臂。
她是二十岁的普通山里孩子,但是,她也是六岁的,锋芒尽现,无所畏惧的玄记少主!
敢与人上之人赌命相博,自然有雄厚的资本!足够她武装内敛,足够她倨傲张狂,足够她,傲然天下。
埋首在傅琰脸颊蹭了蹭,楼妤拉起傅琰的手离开训练场,去找傅将军。
大晨紧随其后,二钟看了眼一溜箭靶,酷酷点点头,转身跟随。
留下领着楼妤三人来寻傅琰的领头士兵,目瞪口呆地傻在训练场上。
一顺溜箭靶上,红心正中稳稳插着一支箭,每一个箭靶地上,赫然两半乌黑箭矢,竟是从箭羽至箭头,笔直分开。
楼妤的箭,每一支,破开傅琰的箭矢而入箭靶,箭无虚发!
使劲咽了咽唾沫,抖了抖,领头士兵拍了拍脸,赶紧跟上已经走出老远的几人。
扣着手,傅琰带着楼妤走在前面,绕过大片帐篷。越来越清晰地吼声、兵器相接时碰撞发出的金属特有的声音,站在木头搭建的矮台上,楼妤眼里光芒闪过。
四十七 箭术()
矮台前方是一大片空地,此刻数十人正在进行训练。嘶吼声、脸庞滚落的大颗汗珠,奋力举起手中兵器与人对抗。
“这数十人,俱是傅家军将士,”傅琰的声音在这一片令人血液沸腾的声响中显得格外厚重,“左右护军,东南西北中五路军将领,以及先锋。”
楼妤沉默地看着,双眼亮亮的。
傅琰捏了捏小娘子的小手,笑着问:“妤儿看出什么来了?”
楼妤回视,缓声道:“可以一敌百。”
傅琰好笑地看着她,眼角带着戏谑,却不做声。
楼妤笑了,她就知道瞒不住这人,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这人怎么就这么了解自己了呢?
“沙场,主帅定计,将士领命。将士需要的,是招招毙命的招数。琰哥哥,你们的人,还不够。”楼妤面色沉静。
千军万马之战,将士们拼的是毙命的巧招,拼的是体力。把力气花费在无意义的招数上,太不划算。
“匈奴士兵虽擅骑射,可除了骑兵,还有数量庞大的步兵。而这些人,大多是普通人。”傅琰分析着,语气里却是肯定,“妤儿今日带来的人,对普通人,一招毙命该是再轻松不过了吧。”
傅琰抬头看向漠然守在楼妤身后的两人。从京师回来,他便住进了军营里、虽然士兵们明面上不说,可暗地里自己不止一回听见他们称他为小将军。
四个月前,匈奴五千小股士兵来犯,是他,领着三千傅家军将匈奴人赶回匈奴。两个月前,也是他领着三千骑兵斩杀匈奴四千人。
他的手,沾满了匈奴人的血。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个黑衣男子,与他一样,都是沾过人命的人。
甚至,比起他来,更甚。
听得傅琰肯定地问,楼妤突然想起昨天钱伯交予她的一份消息,心中异样感受。
“琰哥哥,”楼妤眼珠转了转,兴奋起来,“琰哥哥,我把大晨二钟借你呀,让他俩好好帮你训几天傅家军好不好?”
傅琰怔怔地,眼前的小脸神采飞扬,颇有些得意洋洋,可他怎么觉得小娘子这么傻,这么惹人疼呢?
半晌,对上小娘子闪闪发光的眼睛,傅琰翘起嘴角,“求之不得。”说罢,稍微用力捏了捏楼妤的小鼻子,松开手,红红的一点,煞是可爱。
楼妤拿手蹭蹭鼻子,嗔怪地嘟起嘴哼了一声,却不想,鼻尖温热一点。
楼妤傻傻地看着傅琰轻轻吻上自己的鼻尖,等到听见一阵哈哈笑声,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下一刻,彻底清醒的楼妤爆红了脸。
该死的傅琰,几十将士都看见了!
一手捂住鼻子,楼妤心里恨恨地,前面被叫少夫人的帐还没跟他算,现在他还再添上一笔。台前数十人嘿嘿笑个不停,楼妤咬牙切齿!
她今天要不讨回这两笔,她就,她就再胖十斤!
眯着眼扫了一圈台前,视线落在笑得温润的少年脸上,哼,让你笑,让你笑,我咬死你!!!
于是,楼妤扑进傅琰怀里,张着嘴一口咬上傅琰的嘴唇。
寂静……
然后,
笑声震天!
哎呦,少夫人太可爱!
被更大的笑声惊醒,楼妤快要被她自己蠢哭了,一头埋在傅琰的肩胛骨,不肯再露脸。
傅琰慢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咬出一道小口子的下嘴唇,抱紧自家小娘子,哈哈大笑。
感受到傅琰的胸膛随着笑声有力地震动,楼妤连脖子都红透了。
“咳,咳咳!”一阵装模作样的咳嗽声响起。
楼妤下意识抬头去看,好不容易恢复的脸再一次爆红。
只见傅韫大汗淋漓,手中握着长枪站在台前。一看就知道刚刚在训练。一看就知道他的一脸正经是装出来的。一看就知道他刚刚肯定是混在那数十人里面看见自己发蠢了。
楼妤懊恼极了。
一直到回到傅韫的帐篷,楼妤都一直垂着头,偶尔风吹散发丝,还能看见藏在发丝里微红的耳尖。
大晨二钟被留在了矮台那里。地字与玄字的零号,一招毙命,再无花样。
斜瞟了一眼嘴角还在抽动的老爹,傅琰牵着小娘子仍旧坐在矮榻上,问道:“妤儿今日来,可是是昨日的事有进展了?”
说到正事,楼妤抛去了方才的傻气,慎重地点点头:“我打算扮作商队,一路带着货物去漠南。这样,能最大可能地避开朝廷那帮人与匈奴人的耳目。”
傅韫与傅琰沉默思索,楼妤静静地坐着。
傅韫手掌在地图上急急地寻找,半晌,眼睛一亮!
漠南,大片绿洲遍布!
“确定有马?”傅韫急忙问。
“确定。”楼妤回答得直接有力。
傅韫大掌拍向地图,“好!需要我做什么,直说!”
“擅骑射者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