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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妤伸手,白皙小巧的手掌覆上他掌心的玛瑙,霎时遮去迷惑人心的妖艳。
“您是菡萏姐姐的舅舅,不知我可否随菡萏姐姐,唤您一声舅舅?”楼妤看着大王子,巧笑嫣然。
大王子转过脸去,狠狠点了头,心中百转千回。
“舅舅。”楼妤浅笑着唤着。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所想的,亦是我所疑惑的地方。”楼妤开诚布公地讲。
“实话告诉您,我们此番前来,出发之前做了万全的部署,没有外人知道我们的目的地,甚至在进大漠之前,我才告知大家目的地是大泽。我也想知道,菡萏姐姐是从何处得知我们一定会到徐州,也想知道菡萏姐姐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大泽,所以才给了我玛瑙葡萄。如果这一切都是菡萏姐姐计划好的,那么菡萏姐姐身后究竟是何人,是敌是友?”
大王子听着楼妤分析,楼妤每说一句,他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楼妤依然笑着,似乎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其实,菡萏姐姐从哪里来的消息,我心里已有了猜测,只是并不确定。如果想证明这个猜测,我必须亲自回一趟京师。只是,您知道,傅哥哥那里,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这次,我们先回绪州,等我亲眼看着马匹入军,傅哥哥安然无恙,我们就去京师。与大泽通商一事,明面上,还是需要大庆皇帝一道旨意。在此之前,我还要在漠南停一停。漠南战事已定,我的马,不知道准备漠南准备好了没有。”
楼妤气定神闲,慢慢地说着打算,可大王子想听到的话,楼妤却一直没有说。
“丫头,”大王子定定望着楼妤,说道:“菡萏是葡萄苜蓿的孩子,葡萄苜蓿纯善,她们的孩子不会坏到哪里去,她不会是你的敌人。”
听到大王子这话,楼妤“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来,就连苏钟,都勾起了嘴角,不过看向大王子的眼神却写满了“傻”字。
楼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哼哧哼哧好一会儿,才憋住笑:“我就说您脸色怎么怪怪的,感情您是想歪了啊,”楼妤乐得不行,“菡萏姐姐是我嫂子,嫂子!我怎么可能怀疑她是敌人呢?再说,菡萏姐姐那么喜欢我哥哥,才舍不得害他呢!”
大王子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才复又问道:“那么菡萏背后那人,可会害她?”
楼妤止了笑,与苏钟对视一眼,面色复杂地朝大王子摇了摇头。
“坦白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您放心,菡萏姐姐不会有危险。〃
大王子垂眸,半晌,轻轻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火光跳动,伴随着偶尔火星炸裂的声音,衬得这茫茫大漠深夜越发静谧。
楼妤闭着眼,没有一点睡意。
她为什么成为玄记少主,因为要保护仅剩的家人,保护爹娘,保护外公,保护哥哥,保护姐姐。
她跟晨哥哥、钟哥哥在一起这么久,有一个人她们三人从来没有提过。不是不在乎那个人,而是太过在意他,在意得生怕她们的存在会伤害到他,所以才不提不说。就好像,只要他们不说不提,至高无上的皇帝才永远永远不知道,苏家除了那个人,还留有“孽种”。这样皇帝才不会对那个人再生惧意,再一次认为苏家人功高盖主,妄图谋朝篡位。
赵崇裕,苏晨苏钟的幼弟,楼妤的兄长。苏家当年才学长相修养名震整个大庆朝的女儿、大庆朝当年的皇后——苏鸾,留下的,唯一的孩子。
也是苏家这一辈里,过得最艰难,最痛苦的孩子。
苏晨苏钟不愿提赵崇裕,不是因为赵崇裕是仇人的孩子,而是因为他们太痛。只要一想到自己最小的弟弟从小生活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只要一想到自己最小的弟弟日日要承受父皇亲手害死母后的折磨,痛苦就铺天盖地而来。
楼妤不提赵崇裕,是因为,她分明地看到,每次提到兄弟,兄长,身边两位兄长的眼里,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疼惜。
鸾后之死,皇帝与芙妃一手策划,苏家满门一百三十余口,只三人逃脱生天。
外公,晨哥哥,钟哥哥
知道他们还活着,是因为他们三人都出现在了自己周围,也不曾想要瞒她,可是崇裕哥哥不知道啊!
亲娘被亲生父亲害死,甚至外家被亲生父亲灭了满门,血海深仇,赵崇裕如何面对?!
楼妤心绞欲碎,紧闭的双眼中,眼泪徐徐而下。
她家人,何时才能得到幸福?
温暖而干燥的手掌一点一点擦干楼妤脸上的泪,楼妤睁开眼,对上苏钟红着眼睛。楼妤扑进苏钟的怀里,苏钟的手轻轻抚着妹妹的后背,任胸前湿透。
苏钟沉默着,他明白妤儿为何流泪,因为他方才也想到了那个人。
苏晨,他,赵崇裕,再就是楼妤,四人之中,他跟苏晨可以说是看着赵崇裕跟楼妤长大的,只是,看得太隐蔽而已。
他们也好,楼妤也好,拼尽全力,不过为了护得仅剩的家人周全。就算是试图帮赵崇裕夺得皇位,也不过是为了保赵崇裕一条命。
然而此番来到大泽,无意间窥破菡萏的身世隐秘,连带着牵扯出了那个人,使得原本明晰的路变得波澜诡谲起来。
不过,前途明朗也好,计划有变也罢,只有一条,他跟苏晨是永远不会变的。那就是作为兄长,一定要保护好弟妹……
而此时,遥远的京师,楼瑄看着手上的信,神色不明。
看完信,楼瑄默然将信递给苏萦,苏萦接过,认真看下去,却越来越不解,越来越惊讶。
“这……”苏萦看罢,看着楼瑄,不知从何说起。
楼瑄拿过信,将桌上烛台罩子揭起,把信放在烛火之上点燃,放进香炉里,看着信一点一点燃尽。
直到信笺全部化为灰烬,楼瑄才缓缓开口:“我白日里收到这封信,看过之后立时让人去盯着谢府与那人的动静。若妤儿所说之事属实,萦儿,我们的计划将会全部改变。”
苏萦牵过楼瑄的手,轻抚,“那人倘若真与菡萏有血缘之亲,那么他的生母在何处,这么多年,我们为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
楼瑄拍拍苏萦的手,说:“那人与谢菡萏差不多年岁,他出生离现在十几年了,那时玄记尚未成型,没有得到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苏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人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楼瑄沉吟片刻,说道:“谢菡萏去过徐州,在买马一事上间接帮了妤儿,如果此事只是谢相所为,我还能当做谢相此举是为了扶持崇裕,报苏家曾经的救命之恩。可如果那人知道了身世,又授意谢菡萏去徐州,那我就真不知道他的意图了。”
楼瑄紧锁眉头,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
苏萦食指点上楼瑄的眉间,“如今之计,我们只能照妤儿所说,尽快寻找到两位公主的下落。妤儿将公主画像送了来,明日,我便送了画像给从不在京师露面的谢夫人。暂且看看谢家的反应吧。”
楼瑄握住苏萦的手,放在唇边,“好,麻烦娘子了。”
苏萦感受着手心一下一下轻轻的啄吻,红了耳尖。
突然,粉红色从苏萦的耳尖飞快地传上整张俏脸,苏萦更是抽回了手,嗔怪地看着楼瑄。
楼瑄没好气地看向窗外:“有事说!”
“回主子,谢相带着女儿出府了。”窗外赫然一道人影站立,竟悄无声息。而窗外之人说话语速飞快,唯恐耽搁了什么事。
苏萦又羞又怒,能近身禀告事宜的,都是跟着他们好些年的人,窗外那人,虽然语速平稳飞快,可相处这么多年,苏萦分明就听到没有抑扬顿挫起伏的声音里传来的戏谑。
楼瑄眼神扫向窗外,瞪了一眼:“去见那人?”
窗外之人依然表现得十分恭敬,回答了一句:“是。”然而楼瑄的脸更黑了。房里点着烛火,窗纱又薄,把窗外之人撇嘴的动作一清二楚地映了出来。
苏萦脸不红了,一手捂住嘴,笑弯了精致的眉眼。
楼瑄衣袖轻扬,烛火应声而灭,“继续盯着。”
窗外之人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咕哝了一句,消失了身影。楼瑄气急败坏地就要冲出去,被哭笑不得的苏萦一把拽住。
窗外之人就说了三个字。
老
色
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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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在一个摇曳着温暖烛火的房间里,两个男子面对面坐着,年轻些的男子笑着看着围着他团团转的女娃儿,三人气氛正好。
女娃儿,也就是谢菡萏终于转完了,夸张地站直身子,拍拍胸口,“老天爷,我爹说哥你身体没事儿,我还真怕他骗我,死乞白赖让他大半夜带我溜出来,哎,据我近距离观察,哥,原来你是真没事儿啊!啊!”
谢菡萏说着说着,突然一声痛呼:“啊!痛!爹爹你干嘛打我啦!”
谢相没好气地朝着谢菡萏脑袋一顿敲:“臭丫头,你爹我是那种睁眼说瞎话的人吗?”
谢菡萏摸着脑袋一脸茫然:“爹你不是吗?”
谢相的脸瞬时黑如夜色。
谢菡萏淘气地朝年轻男子挤眉弄眼,逗得男子捧腹大笑。
谢菡萏坐在男子身边,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欣慰地看着男子笑得面色红润。
男子停下笑声,揉揉谢菡萏的发顶,“傻丫头,看什么呢?”
“哥哥好看!”谢菡萏脆生生地回答。
男子失笑不语。
“哥哥,我爹说是有人每天替你调养身体,你的身体才会比往年好。我问爹爹那人是谁,爹爹不肯告诉我。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不让那个人有危险的。”
谢菡萏看着男子,满脸恳求。
男子并未立刻回答,却伸手将摆在桌子中间的漆色食盒拿了过来,谢菡萏眼巴巴看着男子,闭紧嘴巴,眼睛亮亮的。
哥哥笑得好温柔,真好看。
咦?什么东西?好香啊。
谢菡萏不停耸动着圆润可爱的鼻头,循着香味终于找到来源。
只见男子从食盒里取出一白玉盘子,盘子上整整齐齐码放这三层糕点,煞是精致,直看得见多识广的谢菡萏惊叹不已。
九十九 漠南()
淡淡的琥珀色,指尖轻轻拈起一块,竟能透过糕点看见指尖的纹路。谢菡萏好奇地凑上去嗅嗅,深吸一口气,盈满鼻尖的,是淡淡的清香中夹杂着些许的酸味儿。
“试试吧,她做的。”男子笑意盈盈,看着谢菡萏砸吧砸吧嘴,眼睛直瞟他。敢情他这妹妹出去一遭还知道客气了,他不出声就忍者不吃,还是说根本是因为定了人家所以知道害羞了?
谢菡萏可不知道哥哥心里在笑话她,听见男子说是那人做的,眼睛瞪得圆溜溜:“那人会做这么好的点心啊,是个女的?”
“嗯?是个女的……不过,菡萏,你能不能考虑考虑叫她声嫂子?总不能一直女的、女的地唤她吧。”男子实在拿谢菡萏没辙,哪里像大家小姐啊,真伤神。
谢菡萏正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点心,边吃边点头,还不忘给她爹递一块,乐呵着呢。冷不丁听到一声“嫂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男子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塞到活宝妹妹手里,见她没反应,笑出声来,就着谢菡萏的手把茶水喂到她嘴边。
谢菡萏夸张地抖了抖身体,握紧杯子一口灌下去,豪气地一抹嘴巴,谢相闭上眼摇头不止,还好早早定了人家啊。
谢菡萏喝完茶水,也不吃点心了,在哥哥身边坐下。他的哥哥,在外人眼里狂妄、骄傲,可她却知道,她的哥哥,是最好的人。哥哥说让她叫嫂子,就说明那个人已经进了门,哥哥绝对不可能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
所以说那个人已经过门了啊,谢菡萏香气前段时间管家告诉她的消息,心里忐忑不安。哥哥府里进了两个人,她是知道的,她还知道那两人是谁。正因为知道是谁,她才会不放心。
“哥哥,”谢菡萏扯住了男子的衣袖,殷殷地看着他,眼里满含担忧,“哥哥,你让我叫嫂子,我自然是叫的,只要她真心对你好,我就是叫上千遍万遍也行。可是哥哥,她们两个,我实在想象不出会有真心,自小耳濡目染全是后宅你争我斗,心思深沉,哥哥你看清了吗?”
“只差最后一步了,”男子微笑着,“我知道你的担心,只是她改变很大,过段时间我再试试她,自然就知道了。”
谢菡萏“哦”,了一声,傻傻点头。也是,哥哥这么聪明的人,心里肯定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