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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了:“你们啊,遇上了,聊聊总是有时间的,哪里就赶那一时半会子的时辰了?”
傅韫听着皇帝笑,沉默不语。
“好啦好啦,朕知晓你忠心,朕下旨召你,你定是不会拖延。”
傅韫这才出声,道:“皇上圣明。”
他当然遇上了二皇子,不仅是二皇子,他还看到了一个熟人,上一次见到那人,那人就跟在他儿媳妇身后。傅家、楼家、苏家,早在十几年前就缠在了一起,千丝万缕。
不过,只打了个照面这句话,也的确是真的。他与二皇子,没有必要“聊聊”,他们之间关于绪州大军的问题,早就借楼三爷的口商议妥当,绪州城有傅琰在,有儿媳妇在,他放一百个心。
只是,他这次进京,驳了皇帝与芙妃的面子,皇帝怕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放他回绪州。他想,不论如何,皇帝都会想方设法拖着他,拖到绪州大军兵权分散。即使二皇子手中没有分得有,皇帝也会暗中派人掌握部分兵权。
绪州大军十五万,只有五万傅家军。他手中掌握着五万傅家军,以及另外十万大军的绝大部分。另外一小部分,则掌握在左右副将,督军手中。他傅家军的左右副将,不能插手那十万大军,这是皇帝早年就定好了的。而掌握小部分兵权的左右副将,则是皇帝亲派的人。
说实话,他很能理解皇帝的想法,也觉得皇帝的计策不错。只可惜,他比皇帝看得透彻。有楼家在,绪州的兵权只可能握在两个人手里,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二皇子。
他手里的兵权,楼家不会动。楼家会动的,是皇帝亲派的左右副将和督军手里的兵权。到那时,与匈奴交战,最后所获俘虏多少,缴获马匹、兵器多少。皇帝,您猜,您又会知道多少?
此时,宫外,大皇子府。
吴老公公把手上的帖子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又看了眼递帖子来的随从,抖了抖,轻飘飘问了一句:“是本人?”,得了随从肯定的答复后,脸上褶子又皱了起来,吩咐让随从安排好客人,迈着小碎步赶紧去见大皇子。
等到大皇子迈进花厅,看见的,就是丰神俊逸的成熟男子,悠然自得坐着饮茶,身旁的矮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看见他走进来,这人才缓缓站起身,抚了抚并未起褶皱的衣袖,施施然行礼:“草民楼瑄给大皇子请安。”
礼罢,便站在那里,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赵崇烨心里一阵温暖滑过,这样的目光,他还只在谢相眼里看到过。
快步走到楼瑄身边,赵崇烨面带微笑:“久闻楼三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楼三爷,请坐。”
楼瑄眼里滑过笑意,稳稳当当坐下:“一介草民,当不得这般夸赞。”
面前的人论辈分,他该叫一声叔,只是,他见过很多长他一辈的人,甚至包含他父皇在内,还没有一个人有楼三爷这般的风采,一举一动均让人心悦神服。赵崇烨难得得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真心的笑意:“楼三爷不必自谦,您当的起。”
楼瑄眉眼舒展,拿过矮桌上的包裹,当着赵崇烨的面打开,说道:“此番下帖子前来烦扰大皇子,是因为草民与夫人有些想念侧妃娘娘,草民夫人这段时日做了些衣裳,点心,草民今日得空,想着给侧妃娘娘送来。”
楼瑄轻轻翻开包裹里的物什,让吴公公细细查看,这是规矩,带进皇子府的东西,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验。
赵崇烨看了眼比矮桌桌面还要大的包裹,心里叹息。玥儿入府这么长日子,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带东西。虽然他明白,楼三爷此次来,送东西是借口,可是,这包裹里的一样样,无论是衣物还是吃食,都格外精致。他认真看过,有几件衣裳,是进贡的江南素色浮光罗。
这布料,统共进贡不过十匹,除却皇帝赏给亲王大臣的,整个后宫只剩四匹,太后两匹,芙妃一匹,剩下的一匹,匀给众妃嫔。他方才算了算,那包裹里,用素色浮光罗制的衣裳就有七八身
楼瑄见赵崇烨看着包裹里的衣裳一动不动,眼睛一转,笑道:“殿下,草民来皇子府之前,夫人千叮万嘱,一定要草民给您量身,说家里还剩得有些料子,想给您亲手做几身内衫。当然,草民夫人针线活不好,比不得宫里的制衣局。草民夫人就是一无知妇人,还请殿下恕她不敬之罪。”
赵崇烨愣住了。
从小到大,他所有的衣衫,全由制衣局婢女所制。他也是出了宫才知道,原来,在民间,一般人家,都是妻子、娘子亲手制衣裳。他从不奢望芙妃能给他这份关爱,也没想过让楼玥去做。楼玥每日给他做梨子甜食,已经够辛苦了。
“殿下不必迁就草民夫人,她给家人做衣裳做习惯了。”楼瑄笑着看向赵崇烨。赵崇烨看向楼瑄的眼睛,真诚、关爱,一点都不参假。他喃喃问道:“家人?”
楼瑄点头:“自然,玥儿是草民侄女,虽有些失礼,可草民夫人粗鄙,不懂规矩,心里就把您当成家人了。”
赵崇烨看着楼瑄脸上的笑,晃了晃神,许久,才哑着嗓子说:“那麻烦尊夫人了。”
楼瑄笑眯眯:“不麻烦不麻烦,她高兴着呢。”
赵崇烨屏退旁人,等到花厅只剩他跟楼瑄,声音冷然:“高兴?因为觉得我没有威胁了?”
楼瑄闻言,细细打量了一番赵崇烨的脸色,竟自在地端起茶杯,品了品,才说道:“殿下此言,草民不知如何回答。”
楼瑄神色微正:“草民今日前来,一是送东西,二是应约。大皇子托谢相告知草民欲上一面,草民正好心有疑虑,希望能得殿下解惑。草民来意不单纯,可草民夫人却是单纯。她内侄离开京师,带走了二十件内衫,全是她亲手所制。现在,她好不容易可以歇息,却想着您。您如何想草民都无妨,可草民夫人的心意,即使您不接受,也请不要糟践。”
赵崇烨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动了动,他垂下眼脸,半晌,才道:“抱歉。”
楼瑄笑了:“殿下言重,家人间,不须如此。”
赵崇烨微微叹息,“楼三爷,您如此一步步攻陷我的心防,着实厉害。罢了,我约你前来,确实有事要谈。”
楼瑄抬手:“您请说。”
赵崇烨眼眸漆黑如墨,深深看向楼瑄,轻声问:“楼三爷,令千金带回的马,您可满意?”
楼瑄一听,脸上满意之色尽显:“草民听妤儿之言,知晓马匹均是好马,十分满意。”
赵崇烨看不见楼瑄的惊讶,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楼三爷都不惊讶我竟然知道此事。”
楼瑄眉梢翘起:“此事多亏殿下帮忙,草民不甚感激。”
赵崇烨轻笑出声:“此事与我何干?”
楼瑄叹气:“草民真心实意前来。”
赵崇烨一顿。
楼瑄缓缓说道:“您让谢相带话给草民,说明您与谢相关系甚笃。而谢相千金手中,又握有大泽国公主的信物。谢相在朝堂一直保持中立,却让他女儿出面帮助我们,若没有别的原因,草民是不信的。”
赵崇烨抬眸:“那么,楼三爷是认为,是本殿让谢相出手相助的?”
楼瑄轻轻点头:“是。”
赵崇烨看向他,轻启嘴唇,问道:“有何凭证?”
楼瑄看着眼前的少年,贵气逼人,俊朗无双,可深刻在眼底的孤寂让人一眼,就为之心疼。他心中叹息,默默从怀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双手递给赵崇烨。
“殿下,这画像,保存得很好,您好好收着吧。”
赵崇烨疑惑地接过,打开,瞬间白了脸,红了眼。
画像上,是极其相似的两名少女。异族打扮,大大方方坐在草地上,身后是成群的骏马。精致的五官,洋溢着天真烂漫。她们笑得那样纯真,那样好看。
“画像是大泽国的大王子送来的,那位大王子,也就是画像中两位公主的亲兄长。殿下,看看这两位公主,您的眉眼真像您的娘亲。”
楼瑄轻声说道。
赵崇烨仿佛失了声音,展开画像的手颤抖着,他把画像摊在腿上,双手轻轻抚摸画像中人,却在即将接触的时候停了下来,隔空细细画着画像中人的眼睛、鼻子、嘴巴,一遍又一遍。
“很、很像吗?”
很久很久之后,带着颤音的沙哑声音响起。
楼瑄听得赵崇烨问,微微笑着看着他,深邃双眼里满是温情,“很像,殿下,非常像。”
赵崇烨抬起通红的双眼,站起身来,朝着楼瑄,深深鞠躬,楼瑄立马站起来,扶起赵崇烨:“殿下您”
赵崇烨正色道:“这一拜,是感谢您。”
缓了缓,平息内心的激动,赵崇烨恢复了些许沉静:“这份情,我铭记于心。”
楼瑄笑了笑:“殿下,草民并非想要您欠着人情。在草民看来,您帮了草民一家人大忙,这只是谢礼。”
赵崇烨将画像细细叠好,小心翼翼放入怀中:“不论如何,我都感激楼三爷。您猜想得没错,我确实与大泽有关系。”
楼瑄了然。
赵崇烨复又说道:“既然楼三爷已经猜到,我也不需再瞒。我的生身娘亲,确实是大泽国的公主,名苜蓿。”
楼瑄微微有些诧异:“苜蓿?”
不是葡萄?
赵崇烨见楼瑄面露惊讶,轻笑:“楼三爷以为我娘该叫什么?葡萄?”
楼瑄扬眉:“是。谢家小姐赠与玛瑙葡萄,草民以为那是殿下之物。”
赵崇烨轻摇头:“本来应该是玛瑙苜蓿的,只是菡萏舍不得我将娘亲遗物送离身边,所以换成了玛瑙葡萄,连夜偷跑了出去。”
“谢家小姐很重视您。”楼瑄温和地说道。
赵崇烨想到古灵精怪的妹妹,心头温暖,笑道:“菡萏很懂事。”
话语简单,可维护之情却浓厚至极,楼瑄感觉到赵崇烨对谢菡萏的重视,说道:“我们苏家有福气。”
赵崇烨一顿,他怎么就忘了谢菡萏许给了苏家人,啧,突然有点不高兴了怎么办
楼瑄朗笑出声,道:“殿下放心,苏钟会好好待谢家小姐的。”
赵崇烨愈发觉得心里不爽快。
楼瑄嘴角翘起,很明智地转移了话头:“那么如此说来,玛瑙葡萄竟然是谢家小姐的?”
赵崇烨颔首:“那是菡萏娘亲的,她,是我小姨。呵,其实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像我娘,我小姨说过的。我只是,就算知道小姨与娘亲是孪生,却因为从来不曾见过娘亲的样子,总是怀疑罢了。”
楼瑄沉默了。
玄记四部都出动了人手,几乎将整个京师人口全部查了一遍,谢相府里,不是没有打探过。只是,谢相夫人这么多年,一直称病不出,京师内见过其真实面目的人屈指可数。而她的身份来源又完全没有任何破绽没想到
赵崇烨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看着远方那一大片金碧辉煌,眼神闪烁。
许久,他说:“我与谢相暗中筹划多年,不经意间发现京师内部竟然隐藏了一股庞大的势力。经过两年多的追寻,才发现源头与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联想到尊夫人,我与谢相便推测,这股势力是为赵崇裕而备下的。”
他转过身来,看着楼瑄:“皇帝偏爱芙妃,对芙妃所生之子宠爱有加,若不是太后执意阻拦,此子定被定为太子。到那时,又哪里有赵崇裕这个原皇后嫡子的活路?”赵崇烨嘲讽地勾起嘴角,“楼三爷,我说的,可对?”
楼瑄对上赵崇烨的目光,十分坦然:“殿下分析得很对。皇帝、芙妃与苏家,结仇已深。若您为太子,且不说您是否顾念手足之情但芙妃,是决计容不下崇裕的。”
赵崇烨轻笑,眼底是化不开的郁结:“是啊,我那母妃”
“所以,当草民得知确实是殿下您助草民一臂之力的时候,实在有些不解。”楼瑄说道,“您与崇裕,按理说,该是不死不休才对。您帮助草民买马,就肯定知道草民是为了二皇子。既然如此,您为何要帮您的对头呢?”
“所以楼三爷就开始由谢相入手,一步步查到我这里?”赵崇烨问道。
楼瑄道:“是。”
赵崇烨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七年前,我得知自己身世时,只觉得好笑。父皇母妃待我如真如宝,尤其是与赵崇裕相比。因此我半分不信。直到谢相察觉我的不对,找到我;直到买通的御医告知我芙妃不可能孕有子嗣,我才知道,那么多年,我竟然将杀母仇人敬为生身之母”
“楼三爷,我跟赵崇裕,还真是亲兄弟,是不是?”赵崇烨看着楼瑄,